***


    鞏誌傑下午親自送來合約的時候,恰好顧長生回清心觀找華明了。


    鞏誌傑下午拿過來那份合約上麵用特殊的藥水畫著繁複的花紋——


    如果說顧長生上午那份隻是普通的合同,那麽鞏誌傑親自拿過來這份便是一份契約。


    鞏誌傑說:“這是一份血契,皂莢姑娘要想好了。”


    皂莢看著他:“有什麽需要想的?”


    鞏誌傑說:“血契一但生成,違背契約的人便會受到老天的懲罰。”


    “抽筋扒皮、不得好死。”


    皂莢從他手中抽過契約,看著他笑得意味深長:“鞏先生應該是巴不得我簽這份契約,好方便你們特殊事務管理局的管束的......”


    皂莢奇道:“怎麽我自己送上門來了,你反而還畏畏縮縮起來?”


    皂莢這話說得怪天真的,目光也清正,但鞏誌傑卻感到一陣心虛。


    他不由幹笑道:“皂莢姑娘說得哪裏話,我們事務局巴不得您這樣的人多來點兒,我怎麽會畏縮?”


    鞏誌傑說:“血契隻是約束簽訂者不能把事務局機密外泄而已,皂莢姑娘你多心了。”


    “是嗎?”皂莢又笑了起來,“我還以為是賣身契。”


    鞏誌傑正色道:“哪裏會,現在是法治社會,那種舊社會的東西是不可能在我們國家部門的。”


    “那你們部門離職可以走勞動仲裁嗎?”


    鞏誌傑:“......”


    他算是明白了,皂莢今天是來找他開涮的!


    他當即認錯:“皂莢姑娘我錯了,我不該對你耍心眼。”


    皂莢把契約還給他,涼涼道:“你給我介紹了一個不用坐班的鐵飯碗,何錯之有?”


    鞏誌傑汗顏。


    “如果我沒記錯,血契是可以單方麵解除的吧?”


    鞏誌傑心頭一震,但還是承認說:“是。”隻要違約者的道行能夠比立下契約的人,還經受得住天打雷劈的話。


    “那就行了。”皂莢起身,朝後院走去:“鞏大侄子,回去吧,我要收店了。”


    鞏誌傑心頭一歎,料想今天是做了無用功,重新拿著血契出門上了車。


    他對皂莢確實是有招攬的心思


    他有些挫敗,如果他大大方方找皂莢加入,是不是就不會那麽尷尬?


    鞏誌傑搖頭,正準備發動車子,目光一瞥,卻見那張布滿了詭異花紋的白紙上,多了一個紅色的手印。


    鞏誌傑:“......”


    皂莢姑娘這樣的奇女子,大概真的隻有他那呆子師叔能受得住了!


    ***


    奇女子皂莢此時正苦哈哈的在院子裏收拾她那堆被蔬菜壓的七零八落的靈草還有剩下的被壓壞的菜葉子。


    院子裏的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鹿蜀山上養大吸收了靈氣的緣故,看到了那頭老母豬的前車之鑒,故而在院子裏極其懂事,亂飛是絕對沒有的,雞毛掉了是會被主動叼起來放到雞圈裏固定的位置,就連拉粑粑也是對準了她院子裏的靈草,力求做到精準施肥的。


    簡直省心到極點。


    皂莢把壞掉的靈草和葉子剁吧剁吧切碎了,混到雞食裏,笑眯眯地:“多吃蔬菜長高高。”


    不知道能不能聽懂人話的雞們:“......咯!”


    然後一個賽一個的,勇猛地撲向了那堆草。


    皂莢十分滿意:“這樣養下去,很快就能燉了。”


    奮勇爭先的雞們:“......咯!”


    不著痕跡地放慢了搶食的jio。


    ***


    顧長生帶著一堆工具回店裏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皂莢一臉滿足的在院子裏蹲著看雞。


    被皂莢盯了一下午的瑟瑟發抖的雞們,像看見了救星,紛紛揮動翅膀,像顧長生臉上撲去——


    顧長生反手順手一撈,捉住了其中最肥的母雞。


    他放下手裏的東西,問樂嗬嗬的皂莢:“想吃?”


    母雞僵住:???


    皂莢點頭。


    顧長生提起手上的雞,看了看:“有點柴,但是還行,等等我們可以吃......”


    他突然停下了話頭,目光落在皂莢的手上,他昨天包紮好的傷口被扯開了,現在那卷繃帶正鬆鬆垮垮繞在纖細的手掌上,鬆鬆垮垮的,極其隨意。


    顧長生瞬間不開心起來:“不做了,不吃了,我困了,睡覺了。”


    他手一鬆,僵硬的母雞瞬間往雞圈撲騰。


    動作太大,毛飛了一堆。


    腦補了雞的十八種吃法正準備開口點菜卻咬了一嘴雞毛的皂莢:“......”


    嗬!男人!善變的男人!


    然而這善變的男人真的一晚上都沒再和皂莢說一句話。


    睡前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的皂莢:“......”


    她真的巨冤。


    顧長生這場在皂莢眼裏看起來沒由來的脾氣一直持續到第二天半夜三點,鞏誌傑痛哭流涕地打電話來——


    “小師叔、皂莢姑娘,你們快來墓地,出大事了!”


    被顧長生活活從被窩裏挖起來的皂莢如是說:“要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我就要打斷他的腿!”


    然而等他們到了墓地,看到之前被皂莢用五雷劈開的洞穴的時候,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第63章


    被皂莢用五雷轟開的洞穴口子變得更大, 原本覆蓋在洞口的薄冰已經不見蹤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焦灼的土地。


    顧長生說:“必方......?”


    鞏誌傑點頭:“現在下麵的溫度太高,無人機放下去便被高溫化成了水, 我們至今不知道必方是在下麵, 還是已經離開了。”


    皂莢沉吟。


    鞏誌傑給出的情報隻有兩種選項, 在下麵或者離開, 那麽便意味著這個畢方蛋已經成功孵化了。


    顧長生也明白鞏誌傑的言外之意,臉上浮出擔憂之色:“不知道這隻必方性情如何。”


    上古神獸多半自傲, 不屑與人類計較,所以在人類為王的末法時代, 大多陷入了沉睡——一是因為靈氣不夠,二則或多或少是自忖身份。


    但必方就不一定了, 在諸多古代文獻記載中,必方都是暴戾的火神, 所到之處稍有不稱心便在它的神火之下化為灰燼。


    鞏誌傑既然關了這枚畢方蛋,自然對必方也是有所了解了, 所以他憂心忡忡道:“希望這是一隻營養不良瘸了翅膀的必方才好。”


    這樣必方好歹在洞底下出不去,隻能在下麵禍禍上不來。


    皂莢看了四周一圈, 戳破了鞏誌傑的幻想:“必方已經出去了。”


    皂莢指著周圍的樹:“今晚才有大暴雨, 但是這周圍的樹木和土地都已經幹了,甚至有些還有脫水枯黃的跡象——”


    皂莢目光落在一塊足球大小的石頭上,石頭上有一個羽毛痕跡的灼痕,向來是必方飛走的時候掉落的羽毛留下的痕跡。


    鞏誌傑臉色一白:“那怎麽辦?”


    皂莢說:“找它。”


    鞏誌傑哭喪著臉:“怎麽找?”


    必方是靈鳥,凡人的尋蹤符根本不起作用, 還沒尋到必方半根羽毛就可能被它的靈氣燒成灰,擅用符咒探查它的蹤跡,甚至還可能被必方察覺激怒它——


    顧長生當即道:“查全城監控,並讓各部門留意最近有沒有幹屍出現。”


    必方認主,它剛孵化後靈智尚未開啟,見到的第一個人它便會認為是它的父母,處於本能,會不由自主的親近——


    也會不由自主地把被親近的人烤成人肉幹。


    而必方同樣會因為天性,不舍得離去,直到它認定的父母被它化成灰為止。


    ——至此,必方或成長,或發狂,全看天意了。


    鞏誌傑慘白著臉吩咐手下人去做事,皂莢和顧長生從工具箱裏拿出黃紙朱砂,開始畫符篆。


    必方火至陽,這片土地受了它的火,如果不做點什麽,怕是這百十來年都長不出東西,要成為荒地了。


    等皂莢和顧長生畫符劃到精疲力竭,把畫好的符篆用術法送到了洞穴中,過了四五個小時候,這片土地上原本揮之不去的灼熱感才散了去。


    鞏誌傑有些遺憾:“這下麵的墓室算是毀了。”


    經曆過大寒和大火,下麵什麽東西都不在了。


    鞏誌傑說:“我已經讓人去查監控和火災了,小師叔和皂莢姑娘也忙活了一晚上,不如現在就先回去,等有線索我再告訴你們。”


    也隻能這樣了。


    顧長生又給了鞏誌傑幾張護身的極品符咒,跟皂莢一起回家了。


    車上顧長生看著昏昏欲睡的皂莢,想了想,還是給他小師侄說好話:“你不要怪他。”


    不明就裏的皂莢:???


    “他”是誰?


    顧長生說:“師侄他這份工作很危險,經常要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所有有時候他的疑心重了些,所以你不要怪他。”


    皂莢睜開眼,看著顧長生:“鞏誌傑來找你告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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