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言頁手指微微頓了一下,手肘骨抵著她的掌心的感覺很明顯,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兩手還死死箍著他腰,湯言頁趕忙放手後退一步,垂下頭,像個認錯的孩子,“對不起冒犯了……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誰,方才差點落他手裏,借了你的名義才逃出來的,還有剛剛一激動就……還請大俠不要與我這小女子一般計較。”


    清歡渡嗤笑一聲,解釋道:“我隻是方才看見一個人運了輕功過去,便問一問。”過了兩秒,清歡渡挑起一邊眉,差點沒忍住笑出來:“湯姑娘都是快嫁人的人了,怎麽還自稱小女子?”


    他覺得這姑娘當真實在有趣,從小到大都沒讓他失望過,湯言頁在“清歡渡”麵前和在“梁懷洛”麵前,就跟兩個人似的,但他不討厭這種差異感,不論是清歡渡還是梁懷洛,反正都是他。


    換句話說,清歡渡這個人會出現,初衷也是為了換個身份討她歡心罷了。他一回想起少年時因一時衝動幹下的那些蠢事兒,就無比悵然。


    打嗝停了下來,湯言頁吸了吸鼻子,心想怎麽說她也是才及笄的,喚小女子又不為過。罷了,她懶得跟這個隻懂得打打殺殺的男人去計較一個稱呼。她撓撓下巴,說道:“你說,看見那人略過我們,往山頂去了?”


    清歡渡轉過頭看向山頂:“嗯。”


    湯言頁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天快黑了,湯姑娘身安無事的話,便盡早些回去吧。”清歡渡回頭說完,便轉身往前走了幾步,不一會兒又停下來,轉頭看了眼身後還一動不動的姑娘,說道:“方才那人,他不會再有機會為難你了。你就沿這條路下去,切記,千萬不要走兩邊的山林小道。”


    湯言頁聽不太明白“不會再有機會為難”的意思,她看了眼兩邊的山林,再看向清歡渡,問道:“那個人他會不會……”


    清歡渡邁出一步腳,冷嗤一笑:“姑娘不必擔心回去的路上那個人會再出現,這山可不是尋常人想上山就上,想走就走得了的。既然來了,我當然要好好款待一番。”


    湯言頁搖搖頭:“那個人他……會不會死?”


    湯言頁雖然不知道那個假冒的清歡渡是誰,但在喜洲城敢明目張膽的懲治壞人的人,也就隻有清歡渡了,既然她能用清歡渡的名義唬到那個人,那麽他就是怕清歡渡的。


    湯言頁知道自己肯定是安全了。


    可那個黑衣人呢?


    清歡渡以拯危濟困聞名,可他的心狠手辣更是讓人們以之為懼,湯言頁心想,他會不會因為自己方才那一番話,就斷了那人性命?雖然她也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那個人還直言想要了她的性命,可到底她此時完好的在這兒,且不說之前他說的那番話是真是假,她都不希望有人因自己送命。


    清歡渡笑得坦然:“那這得看我心情如何了。”


    “那你心情是好是壞?”湯言頁不過腦子的問了一句。


    清歡渡盯了她一會兒,身上還有小姑娘的餘溫,但他來不及回味了,眉眼帶笑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調侃道:“被你這麽漂亮的姑娘吃了豆腐,心情當然是好的咯。”


    湯言頁耳根一熱,“哦”了一聲,也放下心來,與他道了一聲謝,便轉身逃跑似的按照他的話原路往山下跑去。


    她轉身那一瞬,清歡渡再次瞥見了她脖頸處的微紅,眼眸微微眯起,他記得那天自己分明當著眾人麵宣布二人要成婚之事,怎麽還有人不要命的敢來找她麻煩?


    梁懷洛煩躁的“嘖”了一聲,轉身便往山上走,一邊將自己清歡渡的衣著好好理了理,又一邊清了清嗓子,再確認自己的帷帽在打鬥情況下能牢固的戴在腦袋上後,才在嘴裏冷不丁的嘀咕了句:“心情好不好,又不是清歡渡說了算。”


    他梁懷洛的媳婦兒被欺負,那自然得是梁懷洛說了算的。收拾好一切後,他腳下一點地,飛身進了山林之中。


    湯言頁一回到湯府就找步儲,步儲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喊了兩聲也沒現身,她逮著一個丫鬟便問一句:“看見步儲去哪兒了嗎?”


    一連問了三四個都是搖搖頭沒人能回答。湯言頁無奈,隻好先回到自己的閨房。她坐在床榻邊發了一會兒呆,回想今日發生的種種,耳根一紅,捂著臉身子往後倒向床,又回想起方才那一幕幕,便氣的抓起被子就往臉上亂糊一通。


    她不該去抱清歡渡的。顧娟雲雖然沒要求她要像大家閨秀那般什麽都會,但從小顧娟雲便教她女子應當恪守律己,不能朝三暮四,在即將為人妻的情況下她還去抱了別的男人,這讓外人知道肯定是說不盡的閑話。


    湯言頁狠狠的攥緊被單,鼻子不知怎麽又開始微微酸起來。她有些急了,她很不喜歡這樣愛哭的自己,但不知怎麽心裏突然會有一種對不起梁懷洛的感覺,這樣的感覺比之前湯珧說的任何話都管用,比之前的任何猶豫都要確定,她是真的真的早就喜歡上他了。


    湯言頁仰天長歎一口氣,將這種莫名其妙的愛哭勁兒給憋了回去,揉了揉有些微澀的眼睛翻了個身側躺著。上下倆眼皮打架了好一會兒,她便再也撐不住了,閉上眼睛,還做了一個很詭異的夢。


    為什麽稱之為詭異呢?


    因為不久後湯言頁幹著與夢裏類似的事情時,腦子突然憶起了這個似曾相識的夢,當即就是一陣毛骨悚然,以致她之後好長一段時間睡也睡不好,做的夢都感覺會變成現實,當然忘不掉的還有夢裏梁懷洛對她說的那句:“你要覺得對不起我,那你就原樣還回來啊。”


    ——夢裏她踮起腳尖,雙手箍上了他的腰。


    “那我還你了哦。”


    作者有話要說:


    現實和夢肯定不會完全一樣啦~


    你們有沒有夢見過什麽,然後過了一段時間甚至一年幾年,在一個場景突然感覺自己之前有夢見過跟現實場景類似的夢?哈哈哈反正作者我是!經常有這種感覺的!


    最後再嘮叨一句,謝謝你們支持啦(づ ̄3 ̄)づ


    第49章 暢懷


    49


    此時崇禮山上, 梁懷洛穿梭在山林之間的樹木之間,自打江禮捷將這山頂上的崇禮閣交於他打理,梁懷洛便知曉了這石道兩邊的山林其實有許多形形色色的陷阱。


    可梁懷洛不知道江禮捷設下這些陷阱是為何, 但對他而言總歸是件好事, 畢竟他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將心思放在這山上, 而且沒幾個普通人會好好放著正路不走走山林, 這陷阱便剛好能阻礙一些圖謀不軌的人上山。


    梁懷洛方才看見黑衣人之所以沒有立馬追上去,也是因為他篤定那人定逃不出這山林中的陷阱, 但因為這山林的陷阱多的連他都記不清,眼下隻好慢慢尋。


    沒一會兒的功夫,梁懷洛便看見不遠處一塊草叢塌陷了下去,他移步過去,悄無聲息落地在坑口邊緣, 負手往那黑漆漆的坑中一探,心裏嘖嘖兩聲搖了搖頭:這人運氣真不行, 偌大的一片山林,上百個深深淺淺的陷阱,他偏偏掉進了一個深坑。


    這樣一個深坑,若是沒有點身家本領, 人要是掉下去基本就是涼涼, 真要有人作死且運氣背到如此境界,那梁懷洛想救也沒辦法。


    若是有點身家本領的,死就肯定死不了,但他們也別想那麽容易爬上來, 要想不死, 隻能像隻蛤/蟆四肢支撐石壁不讓身體掉下去。


    梁懷洛本還想要是這人掉進一個很淺很淺的坑裏,那麽沒一會兒也能自己爬出來, 可老天到底還是喜歡他的,讓人掉進了一個爬不上來的深坑,梁懷洛感歎似的笑了一下,除了誇他自己運氣好之外,好像也沒啥能誇的了。


    梁懷洛微微眯了眯眼,隱隱在漆黑中看見了一個人影。那人沒出聲,梁懷洛也懶得說話,坑裏的人就像他想的那般,正像隻蛤/蟆一點一點往上挪。


    他半蹲下身,單手托腮的看著下麵,等人爬上來不知得等多久,他想了想,隨手從草縫中撿起一塊還沒掌心大的石頭在手裏拋了兩下,衝著坑洞一伸手,石塊直墜下去。


    “操。”


    下一秒底下便傳來一聲男人有些吃力的罵聲,梁懷洛視線盯著坑裏勾唇笑了笑,果不其然砸到人了。隨即又傳來一聲清脆的“啪嗒”,是那石塊落了地。


    梁懷洛估量算了一下,這坑是挺深的,但好歹坑底下麵沒有積水。他還有些驚奇,驚的是江禮捷居然能鑿出這樣一個深坑來,滿山的陷阱,得耗費多少時間?奇的又是江禮捷鑿出來後,是怎麽從底下出來的呢?


    “誰在上麵!”


    這一聲吼將梁懷洛的思緒打斷,他探出頭,也不藏著,衝著漆黑的坑回答道:“在下清歡渡,是個守山的閑散人,擔心閣下落入陷阱,便來瞧一眼,在下方才一測,見這坑深的很,閣下要想上來無外力幫助稍有些困難。”


    梁懷洛又道:“哦對了,閣下可是認識我?為何方才閣下一見我就跑呢?”


    “……”


    坑裏一片寂靜。


    梁懷洛等了幾秒:“閣下?你還在嗎?”


    “……”


    還是一片寂靜。


    “閣下不想搭理我也罷,我雖懶得多管閑事,但也算是個稱職的,見人進了陷阱便有義務救上來。你若不想上來,我也不勉強,隻是既然來了,就想多問一句……”梁懷洛耷拉著腦袋,懶得再跟他廢話,問道:“閣下今日追著湯二姑娘,有何目的?”


    良久,見那人繼續裝死不說話,梁懷洛沒了耐心,拾起一個石子,彈射下去。跟梁懷洛料想的不錯,石子快準的打中了坑底男人的腿,力道不大,沒讓他滑落,但又像是警告,上頭的人在警告他,若是再不說話,下回打中的可就不是腿了。


    但沒等他開口,就聽清歡渡自言自語道:“閑來無事,不如我來猜一猜,閣下的身份吧。”


    聽到“身份”二字,他支撐身體的腳微微發軟,加上支撐太久雙腳已經開始發麻至無力,他心知自己有些支撐不住了,便開口道:“我……”


    可他一發聲,身子一愣當即又閉上了嘴。不知何時,那一如常人般的嗓音,已經變回了原來那沙啞又難以入耳的嗓音。


    這是他出門吃下的潤聲藥所致,時間過的越久,藥效會逐漸失效,可他沒想到的是,巫婆給他的藥現在隻能維持不過一個時辰了。


    隨著發聲,他的喉嚨傳來了一陣灼燒的異樣感,火辣辣的,感覺像有什麽東西在燒自己的脖子,很難受。而且這種感覺正隨著清歡渡的話被無限放大。


    “閣下既然敢對湯府的人下手,那應該不是路經此地的遊客。可咱喜洲城的人,無一不知這崇禮山上埋藏了陷阱,你這一個勁兒往裏衝,怕是不知道,這又讓我覺得……嘖,該怎麽形容呢,我想想……就像一個離開喜洲城多年的外地人,又回來了。”


    梁懷洛蹲累了,索性找了個舒服點的坐姿一屁股坐下,也不管坑裏的人回不回答,繼續說道:“一個男人,逮著小姑娘追,要麽圖色,要麽劫盜,再要麽尋仇。”


    根據湯言頁先前那番話說有人要殺她,梁懷洛就清楚這個人是來尋仇的,可這也是他奇怪的一點,尋仇,為何會找湯言頁?正常人找的要麽是他們梁府,要麽衝著江禮捷的崇禮閣而來。


    這個想法很快也有了答案,他會找湯言頁尋仇,那便與梁府脫不了幹係。


    有了方向,梁懷洛更是來了興趣,繼續說道:“閣下,圖色我誇你有眼光,劫盜我誇你有膽量,可是尋仇,我就不太明白了,你一大男人,是有多大的仇啊,要跟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計較?”


    “不過你的私仇,我一個外人也不好多說什麽。”


    他撐著腦袋看了眼徹底暗下來的天,過了一會兒,打個哈欠說道:“不管你是什麽人,在這喜洲城,肯定就聽過我的名聲。難得有人陪我說說話,你也不理我,我也不跟你客套什麽了。坦白說,我最討厭的就是那些人頭狗麵的人,恨不得將那些人全殺了。”


    這話不知怎麽,讓坑裏的人不屑的哼了一聲,梁懷洛耳力很好,聽見了這微不足道的一點小動靜,他不動聲色的笑了一下,嘴裏抱怨道:“我就拿梁府大公子說吧,這個人我早想治他了,可是這人三天兩頭往女人堆裏鑽,找不到時機……梁懷陽這個人,閣下該有聽聞過吧?春風樓和煙雨樓的大常客。”


    “我知道他。”那人突然接話道:“淫/魔一個。”


    梁懷洛毫不意外的笑了一聲,“我清歡渡一向喜歡憑著感覺走,看閣下在這樣環境下都這麽能沉得住氣,感覺也非小人心肚,若是有什麽難言之隱,不如說來與我聽聽,交換也行,隻要我感興趣,能幫你一把。”


    男人此刻的難言之隱,不過就是想先出了這個陷阱,但他又不想求上頭的人,再聽清歡渡說的一本正經,好像是真想與他談心,但此刻的情形並不是談心的時候,他的四肢早已力盡無知覺了。


    不見天日的時間過得總是很快,上頭一直說話的人突然沒了聲兒,不知過去了多久,就在他開始雙腳往下滑的時候,一條拚接而成的藤蔓被人從上麵扔了下來,他聽上麵的人說道:“閣下還有力氣嗎?沒力氣也沒事,手纏上藤蔓,我拉你上來。”


    這下男人想也沒想,用最後一絲力氣抓住蔓藤在一隻手上纏的死死的,隨後藤蔓帶著他開始慢慢往上挪動,他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在快到坑口時,眼見就要出去了,男人仰著頭作了個吞咽的動作,不料,清歡渡突然鬆了手,他瞬間拽著藤蔓急速往下墜,一顆心頓時跳到了嗓子眼上。


    男人死死的咬著牙沒讓自己喊出來,在他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藤蔓又突然被人一把抓住,下秒他便聽見自己手腕“哢”的一聲,藤蔓帶來的拉力使他手脫臼了,這下他是真的再也忍不住嘶吼了一聲。


    “閣下!閣下你沒事吧?不好意思啊,方才我手一酸突然沒了勁兒,想必是累了,我休息一會兒便再拉你上來,你要沒事,就給我吱一聲,好歹讓我知道你還活著——”坑口外,梁懷洛單手纏著藤蔓,半蹲著打著哈欠,這些聽著滿是歉意的話在他臉上卻看不出半分歉意。


    “……”


    男人緩了一會兒又猶豫半晌,他長長呼出一口氣,努力調整著自己還在快速跳動的心和沒緩下來的情緒,良久後才回了他一句:“還沒死,謝謝了。”


    “那就好那就好,對了,我方才想了想,閣下對湯姑娘的怨氣,是否來自於梁二公子?”他聽清歡渡在上頭不依不饒的問道,“或者說,是因為梁府?”


    “嗯。”


    男人這下想也沒想的回答道:“他們死了都是罪有應得。”


    “是嗎?”梁懷洛看了眼漆黑的四周,再看這個坑時幾乎很難能看見麵前是個坑了,它已經融入了山林的漆黑之中。梁懷洛感受著四周的蟲鳴和寂靜,抬頭盯著月亮看。意思性的休息了一會兒,他繼續將蔓藤往上拉。


    而男人就像隻鹹魚,被人這麽一點一點拉上去,在這過程中,他腦子清楚的記著,方才生死之間,他隻有一個念想,就是不甘心。不甘心仇沒報,不甘心死在這個蠢到要死的坑裏……


    他突然說道:“你方才說,我的事你要是感興趣,就能幫我,此話當真?”


    梁懷洛得逞的笑道:“當然。”


    “我今日差點犯了傻,湯姑娘本是無辜之人,我不應將自己的仇恨發散至她的身上。”男人心力憔悴的歎了口氣,“不怕你笑話,之前見你就跑,是因為怕你。不過眼下我的命就握在你手裏,也沒什麽怕不怕的了,不如說說你感興趣的,我來這喜洲城,其實就是為了報仇。”


    “報仇麽……”梁懷洛嘴裏重複著,一邊手也突然停了下來,男人皺起眉,抬頭看著他。梁懷洛問道:“你想報的,是滿門抄斬的仇吧?對象是梁府,對嗎?”


    一聽到這個詞,男人心頭陣痛萬分,他以為是湯言頁告訴清歡渡這件事,而後他發現實則並不是,因為清歡渡又道:“十八年前,皇上派人來了一道聖旨,判的是欺君之罪,罰的是株連九族滿門抄斬,此案明明疑點重重,卻再無人問津。”


    “前段時間,我在街上閑逛時,遇到了幾名巡兵,他們在找一個漏網之魚。其實我奇怪很久了,怎麽這個漏網之魚這麽沉得住氣呢,若此事換作是我,要麽活下來殺光害死家人的人,要麽與他們一同去死,不過這世上偏偏有第三種人,選擇放棄仇恨,選擇尋找下一個依托。”


    男人垂著腦袋,默默聽著。


    梁懷洛手酸了,懶得再拎著這八尺男人,一口氣將人拎了上來,扔在坑邊,站起來拍了拍手灰,說道:“我說過,隻要我有興趣,就能幫你。說實話複仇這事兒要說有興趣,也不是完全沒有。但是……”


    男人突然啞聲說道:“但是什麽?”


    “但是我心軟,你也知道,湯姑娘馬上要嫁給梁二公子了。若是梁二公子死了,湯姑娘也就成小寡/婦了,才多大的姑娘,多可惜啊。你難道不會心軟嗎?嚴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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