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我的好姐姐,你常年待在國外,不認識也是正常的,”小姐妹打扮得跟花孔雀似的,還化了煙熏妝,指甲長得要戳死人,“那位可是南城首富丁吾,腳跺一下南城都要跟著晃的大人物。”


    秦夫人長長地倒吸一口冷氣,纖纖玉手捂住了櫻桃小嘴,雙眼瞪得比牛眼還大:“丁吾?!”


    她是不認識什麽首富,但她認識丁家那個風流紈絝的二少丁吾!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當初最不被人看好的一堆爛泥竟然上了牆成丁家的當家了?!


    秦夫人又問:“那他結婚了嗎?”


    “沒,”小姐妹壓著聲兒,“連孩子都沒生,你說稀奇不稀奇?”


    秦夫人的心砰砰跳,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她跟侍應生要了一杯雞尾酒,喝下去才勉強平靜了些。


    丁吾,他的變化可真大,風采依然不減當年,反觀她,費盡心思成為秦夫人,表麵風光,內裏的心酸隻有自己知道,丈夫在外麵養了一堆小三小四,後媽難做,驕縱繼女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她掏心掏肺也換不來真心,人前是貴婦,人後是他們父女倆的高級保姆。


    秦夫人再次看向舊情人,就像看到一座活金山。


    曾經的她天真地以為用一個孩子就可以綁住他,哪怕他在丁家沒什麽存在感,至少她也算是嫁入豪門。千算萬算都算不到,她告訴他懷孕的喜訊,他態度急轉直下,先是慢慢地冷淡,最後不見人影。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腹中的胎兒上,隻要她生下兒子,哪怕他不情願娶她,看在孫子的麵上,丁家的長輩絕對不會袖手旁觀,到時她就能母憑子貴,將來兒子也有資格入主丁家。


    偏偏天意弄人,她生下來的是女兒……


    美夢破碎了,隻剩下滿腔的恨意,錦繡前程沒有了,為了生女兒大出血險些也把命丟掉,是丁吾把她害到這個境地的,她要報複他!


    她要讓他的骨肉替他還債,等他真正受到報應,在病床上奄奄一息,那時她才會告訴他:我給你生了個女兒,可惜她的一生短暫得如同曇花一現。


    時過境遷,此刻的秦夫人改了主意,她邁著優雅的步調走過去,綻開最美的笑顏,用力過猛,厚粉鋪蓋下的眼角魚尾紋也遮掩不住了:“丁吾,好久不見。”


    丁吾轉過身來看她,他的獵豔史上,秦夫人必定是特殊的一筆,所以他一眼就認了出來:“芬芳。”


    秦夫人笑容微僵:“……是我。”


    醉意助長了勇氣,不等他寒暄,她就忍不住了,痛痛快快地把那一句幾乎刻在骨頭上連化成灰都難以消解的話說了出來:“丁吾,我給你生了個女兒。”


    ***


    木鶴的心情並沒有因為秦夫人的到來而受到太大影響,她泡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裹著外套,坐在落地窗前看夜景,南城的星星比a市亮,一閃一閃亮晶晶。


    但在她心裏,沒有一個地方的夜空能美得過山城,天氣晴朗的日子,坐在閣樓上,可以清晰地看見銀河,漫天星辰伸手便可隨意摘取。


    過去和爸爸一起生活的回憶紛至遝來,那般的美好,足夠溫暖她的餘生。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木鶴迅速拉好窗簾,回過頭,笑得甜甜的,舉著半杯紅酒邀請他:“陪我喝酒。”


    霍斯衡坐到她旁邊,直接就著她的杯口喝了一口酒,隨著吞咽的動作,喉結微動,看起來性`感極了。


    木鶴沒有醉,卻仿佛醉了,她俯身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喉結,感覺到他身體線條發僵,被她輕壓在唇心的喉結劇烈往下墜,她心悸又得意地想,木央央好樣的,扳回一局了。


    不料,接著卻遭到了前所未有猛烈的反攻。


    她在由他主導的吻中,徹底醉了。


    “郗衡,”木鶴靠在他肩上,輕笑著說,“原來不是重男輕女。”


    她隻是一對男女年少貪歡的產物,他們誰都沒辦法對她負責,一個主張流產,另一個堅持生下她,卻因種種現實的考慮而最終放棄她。


    知道真相後,木鶴並沒有想象中的難過,因為他們不值得。


    “央央,”霍斯衡已確定她的父親就是丁吾,他垂落視線,看她頰邊浮現一朵淺淺的梨渦,“如果將來你爸爸也找到了你……”


    “他還是別找我了吧,”木鶴賭氣道,“我也不想被他找到。”


    應付秦夫人都夠麻煩的了,還要再來一個想剝奪她生命權的渣男?真當她沒點脾氣嗎?她是不打女人,可對於那種沒人性的渣男,絕不會手下留情。


    霍斯衡輕描淡寫地答她:“好。”那就不讓他找到你。


    夜深如水,繁星當空。


    兩人回臥室睡覺,木鶴躺在被窩裏,餘興未消,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說著說著,她就沉沉睡了過去。


    密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眼瞼上印著清影,明明吃了那麽多苦,睡顏卻純真而不知世故,霍斯衡在黑暗中安靜地看了好幾分鍾後,找到她的手輕握住,閉上了眼。


    清晨,外麵的天還沒完全亮,木鶴就因為口渴醒了過來,她迷迷糊糊地感覺腿下好像壓著什麽物品,硌得挺不舒服的,以為是手機,伸手去摸,想把它丟開,結果,剛拿起來還沒丟出去,她就察覺到手心裏的東西,似乎……形狀不太對??


    作者有話要說:  丟、丟出去?木央央你攤上大事了知不知道?!


    木央央:別問了,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掉落紅包~感謝莯莯丶扔x2、 茶家阿理、 丁丁丁丁丁呀i的地雷,麽麽噠!


    第41章 微微甜的你(11)


    反應過來那是什麽,木鶴登時嚇得花容失色, 心髒亂糟糟地跳著, 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在用被烈火灼燒得隻殘餘一丟丟的理智思考後, 她打算悄悄地把燙手山芋放回去。


    動作弧度不能太大,要輕拿輕放,不然把他吵醒的話,那可就大禍臨頭了。


    木鶴提心吊膽, 一根根地鬆開手指,直到完全撤到安全範圍,確定神不知鬼不覺地物歸原主、物歸原位後,她悄悄地鬆了口氣,摸著發燙的臉頰心想, 他每天都會……這樣?


    血氣方剛的男人,這是再正常不過的反應,沒什麽大驚小怪的。他要是不……她才要擔憂, 順便反省是不是自己的女性魅力不足呢。


    木鶴做完心理建設, 準備再躺會兒, 睡是不可能睡的了, 隻是還沒合上眼, 她就聽到頭頂上方傳來一道略顯喑啞卻清晰分明的男性嗓音:“木央央。”


    木鶴如遭雷擊,電流隨著血液湧向四肢百骸,全身都麻木了,她一動不動, 試圖以裝睡蒙混過關。


    被發現了?


    一定是的,他氣息都有了明顯的變化,讓她想自欺欺人都不行。


    木鶴完全沒有經驗,不知怎麽應對,唯一知道的是,將裝睡進行到底。


    他似乎存心不肯放過她,挨得更近,體溫灼人,木鶴生怕再碰到什麽不該碰的,拿出能衝擊金葉獎影後的演技,幽幽地醒過來,咕噥著說:“唔,好困啊。”


    她剛醒,她什麽都不知道。


    “央央,”霍斯衡低笑,“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木鶴還在負隅頑抗:“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嗯?”他尾音微揚,她聽得頭皮發麻。


    “你確定真的要我說明白?”


    木鶴裝不下去了,雖然她逃脫不了往火裏丟幹柴的幫凶嫌疑,可問題的根源在他,想都別想讓她幫忙解決,她吞吞吐吐地提醒他:“我還不是你女朋友。”


    霍斯衡沉聲道:“這樣的話性質就更惡劣了。”


    木鶴:嗯???


    他一本正經地分析給她聽:“既然我們不是那種關係,你卻對我做出了那種關係才能做的事,你說,這算不算耍流氓?”


    木鶴竟然覺得他的話好像有點道理?


    “如今我的清白已半數毀在你手中,”霍斯衡一語雙關,緩緩地誘她,“你說,是不是該對我負責?”


    都上升到清白了,這麽嚴重啊?木鶴羞愧地抬頭飛快瞥他一眼:“要怎麽負責?”


    他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老狐狸,木鶴腹誹,別以為她不知道他這是變著法兒地要名分呢,偏不讓他陰謀得逞,她搖搖頭:“我不知道。”


    “那沒辦法了。”霍斯衡撫上她手臂,慢慢地往下,輕捏住手腕,“我這個人呢,什麽都吃,就是從來不吃虧,別人從我這兒拿走一分,我就要他還十分。”


    “郗衡!別鬧了,”木鶴本能地察覺到了某種危險,用力反按住他的手,“我考慮考慮,行吧。”


    至於考慮多久還不是由她說了算。


    霍斯衡本就是在逗她,意外之喜,見好就收,他鬆開她的手,掀開被子下床。木鶴偷偷地瞄了瞄,浴袍寬鬆,什麽都看不到,頗為可惜。


    浴室的門關上。


    此情此景,讓木鶴想起了年初一早上他從浴室出來的事,她還奇怪地問他為什麽要洗澡,那個時候他是不是也……


    他這會兒在裏麵做什麽壞事木鶴一清二楚,畫麵是想象不出也不敢想象的,不過,她親手感受過,似乎……size還行?


    什麽行不行的,她又沒有別的參照物可以比較。


    羞死了。


    木鶴懊惱地歎息,一下又笑個不停,整個人像隻煮熟的蝦子,哎呀哎呀埋進被子裏。


    天色大明,朝陽初升,被黑夜洗濯過的紅霞掛在天邊晾曬,清澈透亮。


    整夜都沒合眼的丁吾站在窗前,眺望山景,涼意裹了他一身,他渾然未覺,如同一座石雕。


    不加節製敗壞了身體,靜養數月才有所好轉,從那以後,他的作息就變得規律,像這樣的情況,是頭一回。


    昨晚的酒會上,和尤芬芳有關的畫麵曆曆在目,尤其是她說的那句話,反反複複地折磨著他:“丁吾,我給你生了個女兒。”


    不得不承認,當他知道自己成為了父親,知道這世上有一個人和他血脈相連後,那種從內心深處迸發的欣喜若狂,激動,甚至不受控製地顫栗起來。


    他的女兒,他有女兒!


    “她現在在哪?!”


    “你不是不想要她嗎?所以,一生下來我就把她丟掉了。”


    她語氣特別平靜,就像在說今天天氣很好,卻字字誅心,刹那間,他從雲端墜落冰窖,失態地捏住她肩膀:“你這個瘋女人!你怎麽做得出……”


    “嗬嗬丁吾,你有資格跟我說這些話嗎?當年是誰讓我把她流掉的?”


    他被回擊得啞口無言,他不否認確實說過這話,可他以為,那是她玩的把戲。


    他的女人中,尤芬芳不是第一個妄圖借著孩子作為踏板成為丁太太的,也不是最後一個。


    那會兒他年輕氣盛,如風般自由自在,肆意尋歡作樂,根本不願意被任何女人捆綁住,每次的措施都做得格外謹慎,就是為了避免麻煩。


    聽說尤芬芳懷孕的消息,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同時惋惜不已,她怎麽也變得和其他女人一樣俗不可耐了?


    他漸漸疏遠她,後來兩人就徹底斷了聯係。


    以他對尤芬芳的了解,如果她真的有了孩子,絕不會不聲不響地消失,很顯然,所謂的懷孕是個謊言,已不戳自破。


    丁吾怎麽都沒想到,時隔二十三年後,她重新出現在他麵前,帶來一個讓他歡喜又讓他心碎的消息。


    七點整了,陽光溫柔而多情地照耀著花園裏迎風輕擺的玫瑰和月季花,傭人們開始在廚房、客廳和前後院忙碌,丁吾沒心情吃早餐,吩咐管家不要讓人上來打擾,久站的雙腿酸疼不已,他顫顫巍巍地扶著椅子坐下,雙眼晦澀,眨兩下就濕潤了。


    不知不覺已近中午,桌上的手機終於響了起來,丁吾立刻接通,嗓子啞得跟抽了一夜旱煙似的:“怎麽樣?”


    “丁總,我照您的吩咐重點查了尤芬芳十九歲那年的資料,沒有異常,根據目前掌握的消息,她從來沒有生育過,秦梔是她現任丈夫和前妻的女兒……”


    丁吾久久都沒說話。


    “丁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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