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映見姐姐不願回答,自然也不好再多問,但桃子她是不會要的,一來這是姐姐的,二來也是怕吃了不該自己吃的桃子被人知曉後生出什麽事端。


    姐妹倆正相互推辭,幾聲嘲笑從身後傳來,玉映聽見那熟悉的幾聲笑後,下意識的護住姐姐。


    因為發出這笑聲的主人,就是曾經與她共同服侍宗延又與她動過手的那幾個仙門小姐。


    “鄉巴佬就是鄉巴佬,兩個桃子還在這裏推來推去,沒見過世麵真可憐。”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嘲諷道。


    高挑女孩叫凝歡,是西海龍王的九公主,最喜人前裝無辜,玉映剛進天宮那會兒曾把她當知心朋友什麽話都說,結果隔天就被她當笑話四處講。


    後來玉映被宗延丟出來,也是她帶頭嘲諷帶頭動手,最後卻被玉映慌亂之間斷了手腳,不過現在看來她手腳已經恢複如初了。


    而且,也因為她父親西海龍王在天帝麵前添油加醋,讓原本隻有半個時辰火刑的玉映硬生生被加到一個時辰,她的根基也因這多出的半個時辰幾乎盡毀。


    “姐姐,我們回去吧。”玉映拉著姐姐要走。


    凝歡卻故意擋在兩人麵前:“怎麽,被我說中了就要溜?玉映,你還真以為這桃子吃一顆就能與天同壽了,你是不是人間的故事本看多了,你也不想想,如果這蟠桃真有人間傳說的那樣神奇,那這仙界,豈不是人人都可以與天同壽,你那死了的父親和哥哥可不就不用死了。”


    “你……”,玉映怒目。


    玉煙攔住妹妹,然後走到凝歡前麵:“九公主,請你為你剛才的不遜言論道歉。”


    凝歡昂起頭:“我又沒說錯,憑什麽要道歉。”


    玉煙壓製住情緒:“就憑我是冥司少妃,品階遠在你之上,莫說道歉,就算我此刻讓你跪下,你也得遵從。”


    凝歡噗嗤一聲笑出來:“喲,冥司少妃,好了不起啊,不過我聽說您這位品階遠在我之上的少妃在冥司可是像一個奴仆般幹活呢,而且孩子也生不出來,我啊,可是從來不給奴隸麵子的。”


    玉映見姐姐被辱,再也忍不住,於是化出玉髓:“敖凝歡,你是想再斷一次手腳是不是。”


    凝歡也祭出龍骨鞭刷的一聲抽向玉映:“我看是你找死才對。”


    玉髓與骨鞭撞在一塊發出刺耳的響聲,十幾個回合後,玉映終因仙力不足摔在地上,凝歡趁機又要抽上一鞭。


    玉煙見妹妹有險,毫不猶豫的撲上去擋住,隻聽一身悶響,玉煙的衣衫被龍骨鞭抽破,白玉般的肌膚滲著血若隱若現,然而受了傷了玉煙竟不吭一聲,擋在妹妹麵前怒視凝歡。


    玉映見姐姐流血,刹時心中一股燒天的怒火噴湧而出,原本清澈的雙目更是變的赤紅,掉在一旁的玉髓也發出隱隱紅光,她心頭一動,玉髓便感應到指令,拔地而起,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直向凝歡的脖子刺去。


    第7章


    凝歡一向是瞧不起玉映的,她自傲出身龍族,天生擅戰,而玉映的玉族祖先,雖是三界內玉之精華所化,可在她眼裏,玉再怎麽華美珍貴,也不過是一摔就碎的物件,所以剛才的打鬥她根本就沒把玉映當回事。


    所以,當她感覺到玉映的殺意時已經晚了,她的龍骨鞭雖然環繞在她身體周圍保護,卻沒想到龍族的絕世兵器在這玉質的玉髓麵前竟被撞的骨片橫飛。


    甚至姐妹團的幾個仙門小姐都不敢上前,生怕被這兩大法器所傷。


    眼看著要躲不過玉髓的致命一擊,凝歡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即將衝破龍骨鞭的玉髓卻戛然掉落在地,而與它心靈相通的玉映也哇的一聲吐了幾口鮮血,臉如金紙的癱在玉煙懷裏。


    她終究是氣力不濟,體內仙力無法支撐玉髓破開龍骨鞭。


    “你們在幹什麽?”聞聲趕來的宗延怒斥一聲,他身後還跟著寧無和其他幾位年輕一輩的俊傑。


    “太子殿下,您來的正好,玉映她剛剛要殺臣女。”凝歡惡人先告狀。


    “胡說,明明是……”玉映掙紮著想要解釋,卻又止不住的吐血。


    玉煙緊緊抱住妹妹,母雞護崽一般的防備著周圍所有的人,這一刻,所有人都是她的敵人。


    寧無本來是跟著宗延過來看戲的,他方才還道誰這麽有膽竟然敢在瑤池打架,沒想到竟然是自己的妻子和妻妹,當看到玉煙衣服破爛不堪還滲血的時候,原本吊兒郎當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快速脫了外袍丟在玉煙身上,遮住她那半露在外的肌膚。


    “九公主,打狗也要看主人,你是不是欺負我冥司沒人啊?”他一眼就看出玉煙是被凝歡的龍骨鞭所傷,手指不禁捏的咯咯作響。


    玉映雖然是昏昏沉沉,但“打狗還要看主人”這句話還是將她驚到,他是將她姐姐當做狗麽?


    與此同時,她也感覺到一直抱著她的姐姐身體明顯的一僵,顯然玉煙也被這句話刺到,在場的所有人,也啞然,他們雖然早就聽說玉煙不受寧無待見,但想著也不會壞到哪裏去,著實沒想到玉煙竟然會被寧無這般輕辱。


    “姐姐。”玉映第一反應就是玉煙會受不了,而玉煙,隻是奇怪的笑了笑,她的眼神空空的,仿佛靈魂已經不在。


    亦或是,早已不在乎寧無的言行。


    凝歡見寧無責怪,嚇得立刻解釋:“少君誤會了,我是不小心傷到少妃的,絕非有意,她們可以作證。”她指了指自己的姐妹團,姐妹團的人自然是站在她這邊的。


    “你胡說,明明是你先出言傷人。”玉映強撐起來據理力爭。


    凝歡眼軲轆一轉:“對,是我先說了不好聽的話,但那是因為你以前傷了我的手腳,說你兩句怎麽了,你至於要殺我嗎,太子殿下您看,臣女的龍骨鞭都被她的玉髓給打壞了。”


    她說完,仙門姐妹團的幾個人紛紛附和,全都將由頭往玉映身上推,讓玉映百口莫辯。


    宗延冷冷看向玉映:“是不是這樣。”


    玉映想要將父親和哥哥被凝歡辱罵的事說出來,但一旦說出,蟠桃的事肯定也會被凝歡捅出來,這樣又會連累姐姐,畢竟現在是在瑤池,而在這裏,即便是一顆桃子,也有著絕對不能跨越的森嚴等級。


    環顧周圍的人,除了滿身是血也要擋在她麵前的姐姐,這站著的幾十人,竟都是看好戲的狀態,沒有一個人同情或者想要幫助她們姐妹二人。


    這一刻,她深深的感覺到自己就像陷入了一個泥潭,即便拚盡了全力也無法掙脫而出,反而還向更深的地方滑去。


    有沒有誰,能來拉她一把?


    “是。”她擔下罪責,因為這是最快結束的辦法。


    宗延又看了看凝歡:“沒有受傷吧。”


    凝歡委屈道:“謝殿下關心,凝歡尚安好。”


    宗延點了點頭,隨後對寧無道:“既然如此,事情也不要鬧大了,否則父君和王母知曉肯定會懲罰更重。”


    他的言下之意是讓冥司也不要追究凝歡傷了玉煙的事,因為西海龍宮也是不好惹,萬一和冥司吵起來,也是頭疼。


    寧無自然也不想弄的人盡皆知,於是回道:“那就按太子殿下您的意思辦吧。”


    宗延沒了寧無這個顧慮,便對玉映下旨:“玉映,本宮原以為無憾山的三百多年你已經得到了教訓,沒想到今日依舊不思悔改,看在無人受傷的情況下,你就在此跪罰一夜吧。”


    比起四百多年前的火刑和牢獄,跪罰自然不值一提,隻是,此刻她的心,卻比火燒更難受,這種難受並不全是來自宗延,更多的是來自她什麽都做不了,什麽都反抗不了的無力感。


    玉煙自然是想為妹妹申辯的,卻被寧無強迫性的拉走,圍觀的人看著玉映跪了一陣後漸漸覺得沒趣,便也散了,不久便隻剩下玉映一人跪在寒風裏。


    安靜下來的她,開始幻想,幻想自己有朝一日仙術修成,一定要將今日自己和姐姐所受的屈辱討回來,可是,佳禾說了,就算她根基沒損傷從現在開始修煉也得一兩千年裏才能到上仙的位置,可山外有山,天外還有天,到了上仙也並不是完全成功,除非成神,掌管萬仙。


    而這段時間裏,是沒有人能保護她和玉府的,難道,就要一直被這樣欺負下去?


    她正努力的想著法子,突然聽見身後傳來如冷月般的聲音:“你就是玉髓的主人?”


    循聲看去,來人竟是那孤傲不近人的東薇少君閔序。


    “是。”她不知他來所為何意,是不是也來取笑她的。


    閔序將跪在地上的她打量一番後:“你的玉髓,可否讓我一見。”


    玉映愣了一下,她愣的不是閔序要看玉髓,而是他同她是商量的語氣,並不是命令,明明他有那個權力。


    “哦,好。”她心中一動,玉髓便感應而出。


    閔序接過玉髓,原本狀如棍狀的玉髓瞬間化成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劍,與平日裏溫潤模樣全然不同。


    玉映心中更是一驚,她雖然孕育玉髓已經快五百年,卻還沒有將其化劍的能力,而她的父親和哥哥,也是修煉玉髓千年後才能將玉髓隨意化形,可這個東薇少君,並不是玉髓的主人,持有玉髓也不過三百年,竟能靈活的控製它,實在是深不可測,也叫她這個玉髓真正的主人汗顏。


    閔序輕輕的拭著劍身,眼睛裏的冰冷漸漸消去,一片溫潤之色升起:“它很好,你把它養的也很好。”


    “謝謝。”玉映低聲回道,心中不知閔序何意,看他這戀戀不舍的樣子,難道是又要將玉髓拿去?


    然而閔序端詳一陣後又將玉髓還給玉映,隨後便離開,與玉映再無言語。


    玉映看著他墨色的背影,想著他的身份和地位,不由羨慕起那即將嫁給他的女子,從此便可以三界橫著走了吧。


    她正準備將玉髓收回身體裏,腦中卻突然起了一個驚世駭俗的念頭。


    “少君,您心中的妻子,已經有……有人選了嗎?”她在他身後戰戰兢兢的問道。


    第8章


    女孩特有的溫柔又靈動的聲音在夜風吹拂下送進閔序的耳朵裏,他停下腳步:“這不是你要關心的事。”


    玉映咬了咬嘴唇:“我知道,少君的事是私事,我無權過問,但,如果少君目前還沒有合適的少妃人選,或者,並不想現在成親,不如考慮一下我吧。”


    閔序擰起眉頭:“你?”


    玉映點了點頭:“對,我。其實……我昨天無意中聽到您府上的仙使說您這次必須挑選一位正妃。”


    “又如何?”閔序眼神一沉,顯然是不喜歡自己的事情被別人知道。


    玉映嚇了一跳,但最後還是眼睛一閉:“我見少君在宴會上興致缺缺,想來是並未有入得了您法眼的女子,而您又必須在這次蟠桃宴上挑選一位做妻子,我估摸著您也是很苦惱,所以,我提議少君您假意娶我以渡這次難關。”


    “假意?”閔序不解。


    “嗯,就是合約婚契,當然這是做給外人看,等到合適的時機我們再和離,婚姻期間,您不用對我負任何責任,以前怎麽過您就繼續怎麽過,而我,也絕對絕對不會打擾您,甚至我的玉髓,您想怎麽用就怎麽用,弄壞了也不要緊,我一定把它養的水潤光澤,唯一對您有影響的,是我以前犯的錯可能……可能會讓您遭受一點點的……非議。”玉映最後兩個字說的十分的底氣不足,於是頭也不敢抬,默默地等待閔序的答案。


    然而等了好一陣子也沒聽見他出聲,小心看去,才發現他早已不見了人影。


    她愣了一陣,懊惱的揪住頭頂的頭發悔恨道:“我幹嘛要說出來啊,心裏想想就好了嘛,他一定是認為我得了瘋症吧,怎麽辦,這下丟臉丟大了。”


    跪在地上的她一通鬼哭狼嚎,心想明天自己肯定又會成為群嘲的對象,三界之內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像她這樣的智障吧。


    正在怏怏之時,身旁又響起一熟悉的聲音:“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這攀龍附鳳之心竟一直沒變過。”


    是宗延。


    玉映身體一僵,雖不知他是何時來的,但剛才自己對閔序的話,他肯定聽見了。


    她雙手緊緊抓著裙角,極力的控製著自己的情緒,怕自己歇斯底裏,更怕自己泄了僅有的一點骨氣。


    “剛才不是挺能說的麽,怎麽現在啞巴了。”宗延嘲笑道。


    她掀了掀嘴唇:“太子殿下是專程來嘲諷臣女的麽?”


    宗延冷哼一聲:“本宮可沒那個閑工夫,本宮隻是來警告你,管好你自己,別再給本宮添麻煩,否則,本宮饒不了你。”


    玉映記得以前,他在她麵前都是自稱我,而如今,卻一口一個本宮。


    她的指甲快要摳進肉裏,但嘴角卻帶著豁出去笑:“太子殿下,誰都可以嘲笑我、辱罵我、警告我,但,您不可以,因為您沒有資格。”


    最後一句,她的眼睛直視著他,那雙曾經為他癡狂瘋魔的眼睛裏,此刻已經沒有了他的影子。


    她對他的心,已經死在了他之前做判罰的那一刻,他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葬送了她和她姐姐以及玉府的最後一絲尊嚴。


    可笑自己啊,那兩百年熱切的愛戀,錯付了。


    說完這句,她安靜的等著宗延的怒氣和懲罰,然而宗延卻什麽也沒說,他嘴角還凝固著對她的嘲諷,可眼睛裏卻有一種她看不懂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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