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遙指著封麵上印的沈心問她:“這個女人是誰?”


    李沐遙媽媽道:“好像是什麽旅遊推廣大使,我在我們地方電視台還看見過她的廣告。”


    李沐遙看著手冊上印著的沈心二字,微微勾了勾唇。


    晚上李沐遙是去住的酒店,她原先在家裏的房間,已經被用來當成雜物間了。到了酒店後,她先洗了個澡,然後拿著手機給通訊錄上的某人發消息:“陶總,春節快樂啊。”


    這個陶總,這陣子一直在追李沐遙,李沐遙看不上他,所以對他很冷淡。但今天她忽然發現,緣分有時候就是這麽奇妙,因為這位陶總,就是吉悅旅行社的少東家。


    李沐遙忽然聯係自己,陶昊然自然十分欣喜,兩人寒暄了兩句,李沐遙就約他見麵吃飯。


    時間定在初二,地點在有小天下居之稱的知味樓。李沐遙定了個包間,做東請陶昊然:“陶總,我有個朋友就在你們吉悅旅行社工作,她叫沈心,不知道你認不認識?”


    沈心的名字陶昊然聽著有些耳熟,想了一下很快想了起來:“好像是我們分公司的推廣大使,最近還搞了個企劃,說是想跟鬱氏合作。”


    “鬱氏?”李沐遙的眸子動了動,“鬱氏不是做餐飲的嗎?跟他們合作什麽?”


    “分公司那邊想搞一人行,據說已經跟鬱總通過氣了,等開年後確定,應該會先在a市試點。”


    “a市?那就是說沈心也要待在a市了?”


    “應該是這樣,這個項目是她在負責。”陶昊然說到這裏,眸光探究地看著李沐遙,“這個沈心不是你的朋友嗎,她沒有和你提過?”


    李沐遙朝他笑了笑,給他倒了一杯酒:“陶總,我想讓沈心留在h市,你一定有辦法吧?”


    陶昊然也是人精,立刻明白了李沐遙所謂的“朋友”。他就著李沐遙的手喝了口酒,笑著對她道:“吉悅是我家的,我自然是有辦法。”


    沈心在家放了三天假,初三的時候準時返回了公司。葉知遊還要在a市待幾天,所以沈心走的時候沒再有私人飛機接送的待遇了。她從家裏帶了不少特產回去給李姝棠,李姝棠一邊高呼不能再吃了,一邊手上不停地拆著包裝。


    沈心的假期雖然短,但因為談成了一樁大買賣,內心還是十分激動的。上班以後,她第一時間去了梁總的辦公室報到。


    梁總看見她,就笑得比以往還要油膩:“小沈啊,來來,這邊坐。”


    沈心在他辦公桌對麵坐下,梁總還親切地問她:“要不要喝杯茶?我這裏的茶葉可都是上好的。”


    沈心搖搖頭道:“不用了,謝謝梁總。”


    “哦,好。”梁總看了她一會兒,麵帶微笑地開口,“小沈啊,鬱氏那邊已經有人和我們洽談了,公司也對這次的合作非常重視。”


    “啊,那太好了。”


    梁總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敲:“這個項目接下來會成為公司的重點項目,所以我們陶總親自接手了。”


    沈心愣了愣,問他:“就是說陶總會親自負責嗎?”


    “是這樣。”


    沈心想,這麽大的項目,還是跟鬱氏合作,公司會交給她一個人負責才奇怪了。陶總親自接手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反正都是做項目:“那我以後主要負責什麽呢?”


    “你呢……”梁總又對她笑了笑,“你的工作不變,現在你做什麽,之後還是做什麽。”


    沈心的眉頭微微一皺,終於明白今天梁總為什麽這麽油膩了:“梁總的意思是,公司不讓我參與這個項目?”


    梁總淡笑不語地點了點頭。


    沈心沉默了一下,作為一個員工她確實沒有資格跟公司爭什麽,但這個策劃是她提出來的,也是她一直想做的,就連鬱總都是她去見的,現在竟然不讓她參加?


    沈心還是不甘心:“梁總,為什麽啊?這個項目前期的準備工作一直是我在做的。”


    梁總歎了口氣道:“這個是總公司那邊的決定,他們會成立一個專門的小組跟進,人也都是陶總親自挑選的。”


    沈心抿了抿唇,還想說什麽,可她心裏又很清楚,梁總都這樣說了,那就是已經定下來的事了,沒有她討價還價的餘地。她沒再說什麽,直接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她走以後,梁總才歎息著抿了一口茶。小沈這個人,他原本還挺看好的,但不知道她怎麽得罪陶總了。公司都是陶家開的,得罪了陶總,還有什麽發展前途。


    可惜啊,可惜。


    沈心回到工位以後,也無心工作,下午下班時間一到,就準時下班回家了。李姝棠還在過春節呢,待在家裏吃吃喝喝好不快樂,看見沈心回來,就打了個小飽嗝喊她:“沈心,你今天這麽早就下班了?難得啊。”


    沈心道:“我以後說不定都不用上班了。”


    李姝棠見她臉色不好,立刻坐直身子,問她:“怎麽了?你不是剛幫公司談了個大項目嗎?”


    沈心走到她旁邊,一把拿起桌上打開的啤酒,也不管是不是李姝棠喝過的,噸噸噸地就往下灌。李姝棠在旁邊看得眼皮一跳,但也沒有阻止她,等沈心把半罐啤酒罐下肚,心情才看上去好些了。


    “到底怎麽了?跟你姝棠姐說!”


    沈心因為猛灌了一陣啤酒,臉色微微發紅,她抱著靠墊在沙發上坐下,數落起了公司:“那個項目公司不讓我參加了,說是陶總自己組了個小組,自己選了人,沒有我!”


    “憑什麽啊!”李姝棠的手掌在沙發上重重地一拍,“你們公司還有人比你工作更負責嗎!就算有,那這個項目也是你提出來的啊,憑什麽不讓你參加!”


    “嗝,我也不知道。”沈心不勝酒力,又喝得急,已經有些上頭了。


    李姝棠想了想,問她:“你是不是得罪那個陶總了?”


    沈心擺擺手:“才沒有,我見都沒見過他幾次,怎麽得罪?”


    “那就奇怪了啊,按理說不該這樣的。”李姝棠摸著下巴尋思半天,沒尋思出個頭緒來,幹脆道,“那咱就不幹了!搶員工項目的小破公司誰願意待誰待!”


    沈心又打了個小酒嗝,往後一仰靠在沙發上:“我今天生氣的時候,也這樣想的!憑什麽啊!我大過年的還去見鬱總呢!”


    “對,沒錯!”


    “我為了改一個策劃案,我掉了多少頭發啊!”


    “……就是!”


    “而且還麻煩了那麽久葉知遊,他又幫我改策劃,又幫我引薦鬱總,結果現在我參加不了了!我覺得我特別對不起他!”沈心說到這裏,氣又上來了,把桌上另一廳啤酒也打開,咕嚕咕嚕喝了起來。


    李姝棠算是聽明白了,她這還心疼葉知遊啊。她趁著沈心在喝酒,偷偷給葉知遊發了消息,把這邊的情況全都告訴了他。


    沈心空腹喝了酒,醉得很快,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在沙發上睡著了,等再被人叫醒的時候,看見葉知遊披著一身的風霜,站在她麵前。


    “葉……知遊?”沈心還沒有完全清醒,揉了揉眼睛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在a市嗎?”


    葉知遊彎腰摸了摸她紅撲撲的臉,微蹙著眉頭道:“你喝多了。”


    “哦,對,我喝多了。”沈心乖巧地點點頭,“所以我是在做夢對吧?”


    她就說嘛,葉知遊明明在a市的,怎麽會突然出現在李姝棠的家裏。知道麵前這個葉知遊隻是自己做的夢後,沈心的言情都放肆了很多:“來,給爺笑一個。”


    葉知遊:“……”


    “你怎麽不笑?老是板著張臉,連相親的女嘉賓都不敢跟你說話。”沈心說著說著,還上手了。她抬手捏了捏葉知遊的臉,覺得手感不錯,便幹脆兩隻手一起往外捏。


    在樓上偷拍的李姝棠:“……”


    沒想到啊,沈心的狗膽還挺大的。


    葉知遊板著臉把她的手從自己臉上拿下來,到了杯白水給她:“以後不準再喝這麽多酒了,遇到事情,喝酒能解決嗎?”


    “能啊!”沈心振振有詞,“李白就說過,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這李白說的話,能不對嗎!”


    “……這是曹操說的。”


    “啊?”沈心歪了歪腦袋,“那李白說了什麽啊?哦!我想起來了,他說的是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總之,喝就對了!”


    在樓上偷拍的李姝棠:“……”


    葉知遊:“……”


    葉知遊把水杯塞到沈心手裏,抬手摸了摸她的頭:“李白還說了,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第38章


    李姝棠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談戀愛的, 互撩全靠背詩詞。


    簡直令人歎為觀止。


    樓下沈心靠在沙發上,望著葉知遊:“李白說得容易,千金怎麽還複來?公司不讓我加入小組, 我能怎麽辦, 我也很絕望啊。”


    沈心說到這裏,又嗚嗚嗚地哭起來, 但是隻聽見哭聲沒見掉淚:“葉知遊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為改策劃案掉的頭發, 我也對不起大年三十還加班的鬱總。嗚嗚嗚嗚嗚。”


    葉知遊:“……”


    他沉默了一會兒, 鄭重地對沈心道:“我沒掉頭發。”


    沈心不信:“騙人, 我都掉頭發了!”


    “……我沒掉。”


    “哇,怎麽能這樣!”沈心像是心裏不平衡, 坐起來就想去扯葉知遊的頭發, 葉知遊躲了躲,沈心就跟他搏鬥了起來。


    在樓上偷拍的李姝棠:“……”


    太精彩了,她必須發給池俊看。


    “好了,別鬧了。”葉知遊抓住她還想扯自己頭發的手, 牢牢握在掌心,“既然他們不讓你做, 你就自己做, 不是離了吉悅你就不能做旅遊了。”


    沈心愣了愣,看著他:“我自己做?哪有那麽容易啊,我赤手空拳一個人,什麽都沒有。”


    葉知遊道:“我可以幫你,你自己開一個公司, 我投資你。”


    沈心的心撲通一跳:“你要投資我?”


    “嗯。”葉知遊點點頭,“鬱氏一人食模式的餐廳是準備先在a市試點, 你回a市,繼續做這個項目。”


    “啊?”沈心酒醒了一些,但被葉知遊的話說得更懵了,“鬱氏難道會跟我合作?”


    怎麽看都是跟吉悅合作比較靠譜吧。


    葉知遊道:“鬱總那邊我會跟他說,這個你不用擔心。”


    沈心想了一陣,微微垂了垂眸:“如果我回a市自己發展,我爸爸和哥哥肯定也會幫我的。”


    葉知遊沒有調查過沈心的家庭背影,也不知道她家裏是做什麽的,現在她主動提起,他便順勢問道:“這樣不是很好?有了他們的幫助,公司會進展得更順利。”


    沈心看上去卻不是那麽高興:“你不知道,我不配享受他們對我好。”


    葉知遊眸色沉了沉,想起沈心去世的姐姐:“為什麽這麽說?”


    沈心揉了揉抱在懷裏的靠墊,懨懨地說:“我媽媽走的早,小時候幾乎都是姐姐在帶我,我和姐姐感情很好。但是隨著我年齡增長,我和姐姐偶爾也會鬧矛盾,她出事之前,我們剛好吵過一架。我真的不知道那天她會遇到意外,她在出事之前,還給我打過一個電話,可是我賭氣沒有接……我真的好想知道,她想跟我說什麽啊。”


    沈心說到這裏,就哭了起來,這次不再像剛才那樣,隻有聲音沒有眼淚。葉知遊從桌上抽了一張紙,幫她擦了擦眼淚:“這不是你的錯。”


    沈心抽噎了兩下,看到他道:“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魂嗎?大家都說看了恐怖片,晚上就會覺得家裏多了什麽,可是我看了那麽多恐怖片,我姐姐怎麽還是沒來找我呢?都是騙人的,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我就是想再見我姐姐一麵,我想告訴她,我是想接她電話的,我早就不生氣了……”


    葉知遊坐在她身邊,默默地幫她順著起,沈心拿著紙巾又擦了擦臉,繼續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我姐姐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她很優秀,她還做過好多好事,可是為什麽老天不眷顧她呢?她不在了以後,家裏隻剩下我一個女孩子,爸爸和哥哥就加倍的對我好,可是我不配!姐姐什麽都沒有了,我憑什麽享受他們對我的好?”


    “所以你就一個人跑到h來了?”葉知遊聲音輕柔,像在跟小動物說話一般,深怕驚擾了對方。


    沈心點了點頭,道:“我和姐姐最後一次一起旅行,就是來的h市,她一直說,還想跟我再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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