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九半晌都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一雙眼平淡無波。


    此時聽到貪狼依舊嚷嚷著要把牡丹交出來,銀九神情終於冷了下去,他撫摸著小拇指上的戒指,淡聲道:“我當初答應你將她留在這裏,是念在她沒做過什麽出格的事,又是一介女流,可她不知分寸,勾結外頭的人,毀了泉客墓。我不可能再留她。”


    “你說過不殺她。”


    銀九眉頭皺了一下,說:“難得……你信我,倒是令人意外。隻可惜,她越了線就必須付出代價。而我對得起自己承諾,給了她足夠的庇護。”


    “好,銀九,我早該知道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畜生,那你就別怨我沒給你機會!”


    話音落罷,貪狼的身影頓時消散,轉而已經攀在房梁上,劉警探掏槍便打,子彈卻穿透那倒身影打在房頂上。貪狼笑得猙獰,仰頭嚎叫,嚎完後她嘴上的獠牙已經支了出來,臉上冒出黑毛,身上的肉將衣裳撐破,利爪攀著牆壁,一雙血紅的眼緊緊盯著銀九說:“我一定讓你後悔!銀九,你該死!”


    說完就撲過來,杜泉斜跨一步鳳影竄出打在貪狼身上,奇怪的是貪狼像團煙霧凝聚而成的實體,就連鳳影都沒打住他,穿過他胸口飛出去。


    杜泉手指微張,鳳影回到她手上。


    貪狼冷笑,“銀九,你就繼續哄騙吧,遲早你得付出代價。”隨後看向杜泉,“做他的女人,有你肝腸寸斷的時候,他,隻愛泉客。而你……隻為他人做嫁衣……”


    杜泉聞言攥著蒼牙便要砍過去,被銀九攔下,他說:“貪狼實體不在此處,這隻是□□,你打不了。”說完對樓月生側頭,說了一句——“借煙一用。”


    樓月生立刻會意,立刻呼出一團濃霧,雪團似的撲向蒼牙,而銀九從懷中取出一朵紫紅色牡丹,用力一震,那花瓣就撲入煙霧中,片刻後煙霧化作牡丹模樣。她手上拿著一柄紅傘向蒼牙襲去。


    貪狼頓時狠罵了一聲:“銀九,你個卑鄙小人!”隨後便狼狽地躲避著煙霧化成的牡丹,兩團煙霧糾纏在一起,廝殺著,卷起陣陣陰風,“牡丹”招招冷酷,紅傘飛舞起來旋轉時掀起一股冷風,貪狼一個不妨竟被卷入傘中,煙霧隨著蒼牙怒吼消散。銀九收回紅傘看了一眼,反手一揮那傘和牡丹便一齊消失了。


    杜泉抽了抽鼻子,她幾乎可以確定那株紫紅色牡丹就是牡丹本人,卻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一朵花了呢。


    劉警探心性堅定,為人穩重,縱然心中震驚於剛才的情形卻沒有多問一個字,隻是,歎息道:“聽那邪物說還會大開殺戒,九爺,可有法子製服?”


    “它不是一個人作案,有同夥,實力不弱。劉警探,盡快去向韋家求助,他們一門培養了不少法師,而且在秘密地訓練的死士已經回到了龍海市,正是發揮作用的好時機。你最好讓特務處的韋清玄也加入此案,他定會幫你勸說家中叔伯。巡捕房趕緊調動手下所有精銳部隊,向秦望山逼問武器來源,進行全程追剿,你們時間不多。”


    “為何向秦望山逼問?”


    銀九側頭看了眼外頭,說:“有人向秦望山資助了一種可以驅邪滅鬼的武器,正在試驗,若今日我這裏的門被炸開,那說明……新式武器很好。您正好可以拿來一用。”


    劉警官了然,點點頭說:“那九爺您……”


    “放心,銀公館不會袖手旁觀。”


    劉警探舒了口氣,隨後又皺眉道:“韋家訓練死士做什麽?”


    “權勢,地位……還會為了什麽?”銀九手指翻飛,紅線凝成蜘蛛網,撲向了貪狼流下的血跡,紅線一沾血便著了起來,黑色火焰登時把血跡都清理幹淨。門窗大開,灌進來一股寒風驅走腥臭血氣,屋子裏的空氣也清新了。


    眾人都吸了口涼氣,精神一陣。


    劉警探抹了抹臉,戴上警帽,狠聲道:“媽的!就知道這些商人不會消停!就會在裏頭瞎攪和。世道越亂他們越要折騰,伸長手臂撈好處,待到禍事真來的時候,他們又跑的最快。你說他們這麽能耐,怎麽不把那些洋鬼子都攆出去。”


    公館外秦望山還在鍥而不舍地圍攻,“砰砰……轟”動靜倒是比炮竹聲音響,卻是無法撼動公館分毫,大約是終於耐不住性子了,也不知用了什麽秘密武器,竟震得地麵也動了動。


    被銀九說中,劉警探頓時麵色鐵青,大步走到門口說:“九爺放心,秦望山的事,我們巡捕房自會處理,不會讓他在外頭蹦躂多久的。”說著收了槍就往外走去,樓月生吸著煙也跟了出去。


    杜泉趴在欄杆上看著他們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路的盡頭,關上門窗回到屋內,攏著衣領將火爐弄得更旺了些。


    她搓著手烤火,扭頭瞧見銀九坐在桌前寫信,等他捏著信紙化作一隻鳥兒飛出窗外後問:“是給……帶走桑琮的山……鬼去信麽?”


    銀九點點頭,“我猜,桑琮很快就會出逃,讓他們多加防範。”


    “防得住麽?”她總覺得這些“舊識”出現的時機很奇怪,像是約好了要回來報仇似的。既然早有預謀,那個什麽隻會搶功勞的山鬼能攔得住?


    銀九似乎笑了一下,隨後說道:“盡人事,聽天命,這封信我必須寫。”


    “聽……天命?九爺,這話可不……像是你會說的。”


    “是嗎?”銀九淡淡地問了一句。


    杜泉喝了一口熱茶,覺得他神情有些奇怪,說不上來,但是她覺得這人有心事,而且還是讓他有些遊移不定的事。


    她烤得熱了些就走到銀九身側去研磨。


    銀九又快速地寫了幾張她看不懂的信,依次化作鳥兒分散出去,隨後將杜泉攬到腿上,手指觸及她紅彤彤的臉頰,淡聲道:“你需隨我去個地方。”


    “哪裏?”


    “你不是想知道泉客葬在哪兒麽?”


    杜泉咬了咬唇,皺眉問:“海……底墓不是已……經毀了麽?看什麽?”


    “那座墓隻是衣冠塚,是她遺物存放的地方,我本以為……”銀九沒說完,取來一件厚實的貂皮大衣攏在她身上,眼睛裏幽深一片,他移開視線,抬手覆上杜泉的眼睛說:“有件事,我一定要做。”


    杜泉還沒來得及細問,耳邊風聲驟起,似乎要撕裂她的身子,她隻能使勁兒地鑽到銀九懷裏,斂神屏息盡量讓自己變成聾子。


    “轟轟……”的聲音逐漸緩和,她剛緩了口氣,身子便迅速下降,鼻子裏竄進一股熟悉的潮濕味道,她隱約猜到這就是第一次遇到姬無命的那個巨大的深坑。


    好一會兒,他們落在平地上,杜泉站穩後跺了跺腳往周圍看了一眼,那根通天石錐上符文依舊還在,祭台上雖裂了痕,但那上麵的寶劍卻插.得更深了。她側耳聽了聽,這次竟沒聽到野獸嚎叫,就連那一處瀑布也消失了蹤跡,這裏是發生了什麽變故嗎?


    銀九什麽都沒有說,牽著她徑直往上次通往姬無命石室的方向走去,隻是這一次路程更長,路線繁複繞了好幾個岔口,一路黑燈瞎火,可銀九走得很快,像是走了無數次已經深刻在腦子裏。


    杜泉跌跌撞撞地隨著他越往深處走,周圍的潮氣就越大,寒氣也越重,空氣卻越來薄,杜泉覺得呼吸困難,銀九的手卻緊緊攥著她,一直往前。


    第八十章


    “呼……”終於在她快要喘不上氣的時候,他們停在一處白玉壁前。玉璧自有銀光,溫潤清淡,表麵浮著一層水汽,方方正正占了一整麵牆,上麵刻著複雜的紋樣,四周有各式的女子環繞,彈琵琶、吹笛、跳舞的,眾女子眉目如畫,生動傳神,薄紗飛動,舞姿翩然像真仙女兒。她們圍著的鮫人歡呼,這場麵像是在慶賀什麽。


    “鮫族海祭會宴飲慶祝,祈求長生富足,隻有族內最優秀的女子才有資格進獻絕技,你的母親……應是擅琵琶的樂師,否則,那琵琶上也不會凝聚這麽渾厚的靈力。”


    銀九邊說著,手上出現杜泉收在櫃子裏的琵琶,杜泉正奇怪琵琶是什麽時候又被拿走,就見他嘴角繃直,退後一步閉眼彈奏起來。


    “錚……錚錚……”樂聲急促,音波打在白玉牆壁上,那幾個飛舞的女子就仿佛活了一樣在玉璧上遊動,弦上注入了銀九靈力,通道之內琴音回響,杜泉被震得蹲在牆角,死死捂住耳朵。而那乳白色的玉璧逐漸變得透徹,像一汪水牆,中間的那個鮫人,灰白色頭發逐漸變成銀白,像水波似的舞動起來,她緩緩側過臉來,魚尾翻騰濺起銀白浪花,銀九在她開口吟唱時快速將那顆從姬無命得來的珠子塞進她嘴裏。


    “砰……”琵琶弦斷,一道璀璨的光芒閃過,那鮫人已經完全轉過身來,渾身籠罩著一層光暈,像是沾滿了寶石。美極了,美到令人詞窮,令人移不開眼。那雙眼湛藍清澈,那張薄唇紅潤有光澤,白潤的肌膚像珍珠一般,她脖子上有三道紅痕,隨著她呼吸張合,類似於魚鰓。


    “嘶……你……”她手腕刺痛,猛地回身神。


    “別動。”


    她剛一動,被銀九按住。有三根紅線深深紮在她肉裏,血珠順著紅線攀升,她覺得有股力量抽走了她身上的熱氣,直到蒼牙忽然出鞘割斷那些紅線,銀九才收手,隨後眼神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杜泉抓著蒼牙往後退了幾步,渾身冰涼,她將刀橫在胸口,那是她遇到危險時下意識的規避反應。


    “這到底,是哪兒?”她抖著唇問。


    “秦王寵妃之墓。”銀九回了一聲,卻沒看她。


    杜泉想起來了,她記得姬無命說過,泉客被熬了屍油封在秦王寵妃墓裏。所以,他必須做的事,還是不遺餘力地救活泉客對吧……


    他已經將斷了弦的琵琶扔在地上,眼睛緊緊盯著玉璧上的鮫人,伸手觸及玉璧,掌心上的一速紅線恰恰和那鮫人的掌心相合,那鮫人嘴裏發出很古怪的一串音節,玉璧“轟隆”一聲從中間分開,卻有一層如薄霧的東西擋住裏麵的景象。


    杜泉蹲下身將母親給的琵琶抱在懷裏,弦都斷了,上麵靈力全無,暗淡無光。她難過又生氣,銀九怎麽能輕易毀了母親留給她的東西呢!


    銀九依舊沉浸在解救泉客的使命中,手上不斷地注入靈力,那柄寒冰凝結的劍緩緩的刺入結界內,他又將四卷古舊的紙卷打開疊在一起,扒開一個琉璃瓶,將裏頭血液倒在古卷上,地圖將血都吸了進去,變得血紅,他們排成一排,上麵有幾個亮點快速連起來,變成一個星象圖陣。


    那圖陣發出星辰一般耀眼的光芒,從古卷中脫離,撲到銀九在設下的結界上。


    銀九又拿出一把紅傘,一朵紫紅色牡丹花。杜泉沒看清他做了什麽,反正那花抖了兩下就變成牡丹。


    “銀九,你不得好死。”牡丹恢複神智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詛咒,她身子忽明忽暗,臉色灰白,身上穿著一件紫紅色旗袍,戴著一隻珍珠發箍。她被禁錮在紅傘之下,神情怨毒地盯著銀九。


    “牡丹,你怎麽……”杜泉抱著琵琶站起來,她有些不知所措,從金陵回來以後她就沒見牡丹了,銀九說沒殺牡丹,可她沒在任何地方瞧見牡丹的影子,那一處院子裏早已破敗不堪,沒了絲毫牡丹氣息。樓月生隻說每個人都有歸處,卻不告訴她牡丹到底被怎麽處置了。


    貪狼來了後,銀九放出牡丹的煙霧,那時她嗅到牡丹氣息才知道她真的被銀九用什麽法子控製住了。


    “嗬,杜泉,你還沒死啊。真是命大……”


    杜泉抿了抿唇,看了銀九一眼,他正在布陣,壓根不理會牡丹叫囂。於是上前說道:“我確……實比你命大,也……比你知恩圖報,有……良心。你在……銀公館躲過冥都……追查,苟活這……麽多年,卻勾結外人……害我們!到底是誰……不得好死!”


    “你懂什麽,你個蠢貨!他留著我隻是為了完成自己的謀劃,你瞎了麽,就真的看不清他是個魔鬼嗎?他是從萬丈深淵中長出來的惡瘤,是天神丟棄,鎮壓在焱穀的惡種,即便再裝模作樣也改不掉那渾身邪惡。你看著吧,他眼裏,隻有自己!你算個什麽東西……”


    “你!”杜泉幾乎是本能的就要反駁,卻被牡丹眼中的決絕委屈震撼。


    銀九喚了一聲“鳳影”,火紅的鳳影便回到他手中,火光將他一雙眼映得發紅,他冷冷地對牡丹說:“你該慶幸自己有幾分價值,我還能給你留幾分體麵。”


    話音剛落,他便向牡丹出手,鳳影將牡丹那灰白的身子裹住,瞬間便讓她化為灰燼,紫紅色灰被火煉化,凝成一朵紫紅色牡丹。銀九捏在手中看了看,隨後扔向如水紋般的結界,似乎是感應到有東西靠近,石室內忽然探出一隻手臂,將牡丹花撈在手中又隱去。


    銀九看到那隻手眉頭皺了一下,顯出幾分厭惡,杜泉就站在離他五步遠的地方,忍不住確認道:“你到……底,要做什麽?你要救……泉客是嗎?”


    “是。”


    “你,昨日還……說,要聽……天命。”


    銀九側身看了她一眼,淡聲道:“有些事你不懂,我日後再向你解釋。但現在,我必須這麽做。”


    說罷,手腕一翻,掌心便出現一對梅花簪。杜泉愣住,這簪子一枝是他給的,一枝是水猴兒給的。


    她往前走了兩步,急聲說:“這……這……是我的。”


    銀九捏著兩支梅花簪,伸手將她攬在懷裏,杜泉剛要說話,卻覺得背心刺痛,銀九將梅花簪插進她的脊柱,她頓時癱軟,若不是他用力箍著,她此時早就摔在地上。


    她腦子裏湧出很多東西,隻能緊緊攥著銀九衣裳,她忍著痛說:“你這麽……對我,我會……恨你的。”


    “嗯,恨吧。”銀九緩緩放開她,迅速將簪子抽出,並將她扶到牆邊坐下,自己則轉身麵向結界,那石室裏似乎有東西在反抗,結界波動得厲害,寒劍和星陣齊齊壓上去時,裏頭似乎有尖嘯聲傳出,淒厲怨恨。他把站著杜泉血的簪子放入結界上,血線沿著星陣蔓延,散發出銀九身上特有的冰霜之氣。


    銀九額角流下汗珠,謹慎地進行每一步。梅花簪沒入結界,一股陰風從裏頭竄出來直直撲向杜泉,她無力招架,蒼牙登時出鞘攔截,將那淩厲的陰風阻擋在一步開外。


    而此刻銀九不但沒來救她,還趁著空隙瞬間閃入石室之內,因是他自己設下的結界,所以走進去時就像水滴融入大海,杜泉手上還抱著琵琶,蒼牙立在她身前死死護著她。她心口被狠狠挖了一刀,背上的傷似乎更疼,疼到要她命一樣。


    她緊緊盯著那水紋似的結界,艱難地往過爬,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做,卻管不住自己的手腳,摳著地麵往前蠕動。


    然而,就在她觸碰到結界的一瞬間,卻被一股力量撞開,她足足摔出去十幾米,骨頭似乎碎了,喉嚨裏又癢又疼,她張嘴想喊銀九,卻噴出一口鮮血。


    她抬頭望去,就見銀九從裏麵抱出一個女人。


    那女人是玉璧上的樣子,除了沒有魚尾,整張臉精致到完美。此時閉著眼虛弱地靠在銀九胸口,像一朵柔弱的花兒。一雙白生生的胳膊攬著銀九的脖子,而銀九一直仔細觀察她的動靜,身上的衣衫裹在女人身上,那一刻他們兩個身上似乎罩著一層銀光,使得整個通道都亮了。


    杜泉狼狽地躺在地上,她就那樣看著他們,看著銀九的衣擺從她麵前閃過,紅影在她眼底劃過,她眯眼又看了看,發現鳳影此時就纏在那女子手腕上。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她聞到了煙草味,她看到樓月生快步跑進來,在看到銀九時站定,疑惑地問:“這是……泉客?”


    銀九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地方飄過來,他說:“是,我做到了。”


    樓月生似乎無奈,歎了口氣,說:“何必如此。”


    杜泉手臂脫了力,由著自己仰躺在冰涼地麵上,她閉上眼,不去聽不去看,直到有一雙手撫了撫她的額頭,她才幽幽地睜開眼。


    樓月生說:“小尾巴,我帶你回去吧,疼嗎?”


    “不……疼。”


    “銀九他……”他似乎在斟酌地解釋什麽。


    杜泉搖搖頭,“不用說,我都曉……得,從我第一天……來,我就知道,泉客一定會活……過來的,九爺,是無……所不能的。我……一直都知道。最近過……得太好,才忘了。”


    樓月生歎了口氣把損壞的琵琶放在她身上,彎腰將她抱起,向外走去。


    這一路她沒再睜眼看外頭,樓月生似乎也會飛天遁地的本事,很快帶她回到公館,帶回他自己的院子,為她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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