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有錢人都迷信。”胡雲旗語氣裏透出些鄙夷,“周家不知從哪裏請了個狗屁倒灶的大師,給周家老太算了一卦。老太太要想向渡過此劫,隻能靠婚娶衝煞。”


    徐百憂還是聽不明白,有點走神,無端想起賀關死活說不對的那句話。


    什麽不會變壞,不會長胖,不會迷路,是愛笑的女孩運氣不會太差。


    “徐百憂,我現在說的事情很嚴肅。”胡雲旗眼珠都瞪圓了,“你傻笑什麽,沒生病吧。”


    徐百憂沒察覺自己在笑,摸摸臉,搖搖頭。


    她攏回心神,“你繼續說。”


    胡雲旗自己的事兒正棘手,沒多想,“我講到哪兒了。哦,那個狗逼大師還批了周家小輩們的生辰八字,說隻有周嘉璿最適合來衝這個煞。”


    徐百憂好像懂了,“所以你們很快會結婚?”


    “結個屁!”胡雲旗心煩氣躁,扯鬆勒得慌的領帶,“我們是假的。我家催,周家也催,幹脆互相幫助搭把手。周家擋周家的煞,我可不想把自己搭進去。”


    徐百憂又開始犯迷糊,和她有什麽關係。


    胡雲旗坐到她身邊,“我想讓你幫我個忙,陪周嘉璿去趟盤河,正好你也可以順便回家。食宿我包,你們隻管挑最貴的。”


    徐百憂:“她去幹什麽?”


    “找人。”胡雲旗說,“這麽跟你解釋吧。為做樣子,前陣子我約周嘉璿去騎馬,她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折了手。這事賴我,她受了傷出行不便,我說要陪她去,她不同意。找別人陪她去吧,我又不放心,想來想去隻有你最合適。”


    聽到這裏,徐百憂出現新的疑惑:“她為什麽不能等傷好了再去?”


    “早不去晚不去,她挑這個時候去,又不準我陪著……”胡雲旗婆娑著下巴,沉吟,“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她是去盤河找她的舊相好,比如什麽初戀男友。等他們再續前緣,我也好成全他們,順利脫身。”


    徐百憂默了默,“我不想去,你找別人幫忙吧。”


    “別啊。”胡雲旗垮下臉,苦哈哈道,“你總不希望哥變成封建迷信的殉葬品吧。”


    徐百憂:“你們可以一起去把事情向兩家人解釋清楚。”


    “要真這麽簡單,就好啦。”胡雲旗長歎口氣,“我們兩家想撮合我們不是一天兩天了,肯定會說,門當戶對最重要,感情可以婚後慢慢培養。再往壞了想,萬一往我們頭上扣帽子,說我們不孝,不肯救老太太,怎麽辦。這個罪名我可擔不起。”


    雖然周嘉璿能不能找到舊相好,要另說;找到了能不能再續前緣,也要另說;再續前緣能不能得到周家的認可,更是個未知數,但胡雲旗現在真是沒招了。


    就像是即將淪落風塵的苦主,急需恩客贖身。


    徐百憂沉默著,不知在想什麽。


    胡苦主隻能放大招,“百憂,我幫了你一個忙,你還我一個,不為過吧。”


    “護士小姐姐不要不要啊”之類的話,都是開玩笑。胡雲旗知道,自己肯定幫了徐百憂一個不小的忙。而且,以她萬事不求人的獨立性格,一定會想方設法還。


    果然,徐百憂的口氣有所鬆動,“我最近工作忙,要去隻能周末。”


    “沒問題,沒問題。”胡雲旗喜笑顏開,透著小心地問,“明天可以嗎?兩天來回應該夠了。”


    徐百憂應下,站起身,“我回家了。”


    胡雲旗也跟著起身,“我帶你去吃飯。”


    “不用,我不餓。” 徐百憂淡淡道。


    見她似乎像有心事,胡雲旗沒多勸,“我送你回家。”


    仍是拒絕,“不用,我想走走。”


    不等胡雲旗再開口,徐百憂已經抱著胳膊低著頭,徑自走了。


    胡雲旗挺擔心她的,但也沒轍。


    徐百憂這姑娘能藏事,不想說的事漚在肚裏爛掉,都不會說。


    就好比,她不聲不響尋親兩年多,胡雲旗直到最近才偶然得知,她失散的親人都在盤河,可惜父母已經離開人世。


    越了解徐百憂身世,胡雲旗越想多給她些關愛和照顧。


    可這姑娘獨立慣了,有時候隻會令胡雲旗無從下手,還不如保持現狀。


    站在辦公室門口目送徐百憂,胡雲旗越發不是滋味,覺得她像淒風苦雨中,一朵孤苦嶙峋的小花。


    好想給她介紹男朋友啊,胡雲旗忽然想。


    *


    徐百憂不擅長一心二用,做不到一邊走路一邊想心事。


    沒買車之前,她步行通勤,有好幾次因為想著心事而走錯路。偏離最遠的一次,甚至走過了五站地。


    後來開車,安全起見,她改掉了這個壞習慣。


    一離開胡雲旗的辦公室,徐百憂便暫時擱置下心事,走到診所門口,忽聽見有小聲講電話的聲音。


    用的是方言,她聽不懂,卻依稀感覺似曾相識。


    腦子一時短路還沒想明白,電話已經講完了,徐百憂這才回過味,那人的聲音更耳熟。


    徐百憂轉過頭一看,竟然真是賀關。


    “你還沒走?”她疑惑地問。


    賀關露齒一笑,“說了請你吃飯。”


    徐百憂怔了下,“我也說了,不用。”


    “可是我沒同意啊。”賀關抖完機靈又賣慘,“我一傷員等你這麽久,給個麵子吧。”


    徐百憂沒點頭也沒搖頭,隻問:“餓嗎?”


    賀關以為她同意了,揉著肚子笑容更燦爛,“快餓死了。”


    徐百憂從兜裏掏出士力架,遞給他,“知道自己有傷就不要到處跑,早點回家休息。”


    賀關:“……”


    徐百憂又把士力架往他手裏遞了遞,哄小孩一樣,“拿著吧。”


    “不要!”賀關真就像個鬧情緒的小孩一樣,雙臂交疊,手夾在腋下。


    可他畢竟不是個小孩,徐百憂不再言語,把士力架揣回兜裏。


    賀關手快,一把奪過來,撒氣似的用力扯開包裝,一口咬掉大半截。


    嚼沒兩口,他囫圇道:“不好吃,甜死了。”


    嘴唇啟合間,露出沾滿巧克力的牙齒,徐百憂看著他,忍俊不禁。


    有點不雅,她提醒:“吃完再講話,行嗎?”


    “唔,唔。”原地改正,賀關閉緊嘴巴一通點頭。


    “傷口疼嗎?”徐百憂問。


    賀關一通搖頭。


    “吃飯的地方我來定,可以嗎?”


    再是一通點頭。


    乖字差點脫口而出,徐百憂旋即改口,“走吧。”


    賀乖乖霎時心花怒放,二哈似的,屁顛屁顛跟上她的腳步。


    顧及到賀關有傷在身,徐百憂叫了個滴滴。


    賀關不同意,非要搶著叫車,徐百憂抓起剩下的士力架塞他嘴裏,逼他閉嘴。


    她說:“你隻用負責請吃飯。”


    賀關著急說話,嚼也不嚼打算生咽。結果卡喉嚨管下不去,噎得他眼角夾淚,靠徐百憂幫他拍背,才順下去。


    兩個人坐進車裏,徐百憂還說:“你怎麽總像個小孩一樣。”


    這話聽著像罵人,賀關不滿,大拇指反戳自己胸口,臭著臉反駁:“我很凶的,好不好。我在我們公司,人稱‘關三爺’。”


    徐百憂:“關三爺?”


    賀關做個豪邁捋長須的動作,“關二爺是我哥。”


    徐百憂唇角微彎。


    關二爺肯不肯認他做弟弟,她不知道,隻知道他不管發脾氣,還是碎嘴,都很像小孩。


    見她心情似乎不錯,賀關假裝很隨意地道:“加個聯係方式吧。”


    徐百憂爽快同意。


    掃二維碼名片的時候,高孟陽發來一條微信,問徐百憂明天有沒有空。


    賀關眼尖,“男朋友?”


    “不是。”徐百憂邊回答,邊回複對方,明天有事。


    賀關忍住不去偷看她的回複,又問:“追你的人?”


    還沒見過麵,徐百憂說:“應該不算。”


    “什麽叫‘應該不算’?”賀關納悶,“是不是追你,你感覺不出來?”


    徐百憂歪著頭看了他一會兒,忽問:“你在追我嗎?”


    賀關心口登時一跳,啞了火。


    剛才那種有東西噎喉嚨管的感覺又回來了,他憋到胸悶氣短,硬生生擠出三個字:“沒有啊。”


    似乎什麽想法得到印證,徐百憂慢慢點了點頭,“那我可能感覺不出來。我以為你想追我。”


    賀關:“……”


    之後的一路,賀關悶聲不響,一直在思考兩個問題——


    有嗎?沒有吧。


    沒有嗎?好像又有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


    好慘一男主……


    第11章 第十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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