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達方式符合他一貫的風格,直白坦率。


    有些糙,但在理。


    剛聽不容易接受,蕭妍揣摩一陣,感受到了他的誠意,主動谘詢起喪葬流程。


    賀關有問必答,措詞仍是簡潔易懂。他沒有販賣廉價的同情心,可客戶容易遺漏忽略的細節,每一條都會單獨拎出來補充說明。


    辦公室的白熾燈很亮,浮塵遊動。


    賀關身體微微前傾,聽對方交談時,手心扣著煙盒,會一下抓起一下再放掉。他自己說話時,會把煙盒立起來,固定在拇指和食指之間,虎口半張。


    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筋絡起伏。


    無意識的小動作,徐百憂看得有些走了神。


    沒來由地,一句俗不可耐的話浮現腦海——認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


    可眾生萬物,誰不俗呢?


    徐百憂自問間,不覺抿唇一笑,恰巧賀關也起首抬眸。


    兩個人的目光又一次在半空中相會。


    徐百憂落落大方,笑意清淺卻有始有終。


    反而賀關似乎很不適應,迅速錯開眼珠,聽漏了一句蕭妍的問話。


    “不好意思沒聽清,你再說一遍。”他抱歉地笑笑。


    蕭妍微微一怔。


    和老公大吵一架頭腦混亂,她這才注意到,麵前的工作人員長得很帥。


    難怪幾句話就對他產生信任感,原來顏值即正義。


    原本懨懨的坐姿不禁端莊了些,蕭妍重複:“我想問,老人家過世以後,是需要我們自己送去殯儀館,還是由你們負責?”


    賀關鬆活道:“這你就問對人了,我們公司的收殮工作由我專門負責。”


    信任感裏又平添幾分心安,蕭妍點點頭:“那到時候麻煩你了。”


    該谘詢的都谘詢了,蕭妍起身告辭,沒給準話。


    賀關也沒問,遞了張公司的名片給她。


    徐百憂側目,白底黑字,“壽蚨殯葬服務有限公司”,下麵印有兩個手機號,沒有標注姓名。


    蕭妍也疑惑。


    賀關解釋道:“這是服務谘詢的專用號碼,沒有固定對應的工作人員。接電話的同事,會安排服務專員。名片不用就扔掉吧,留這東西不吉利。”


    徐百憂和蕭妍聞言對視,不知該說什麽。


    說他們為客戶考量周到,就好像是在承認自己對這一行的從業人員有偏見。


    賀關看出她們為難,也不在意,“我送你們進電梯。”


    語落起腳,先走去開鐵門。


    辦公室空了約莫一分鍾,賀關重新坐回原位。


    終於點燃一根想抽很久的煙,煙霧升騰,眼底空茫。


    這時,鐵門再次被人敲響,賀關第一反應是徐百憂,噌的躥起來。


    人到門口突然定住,重重嘬一口煙,隱現的期待隨雲氣吐盡,又是一副又臭又拽的欠扁樣。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


    賀關歪著腦袋看她,眸裏生火,嗓子眼發幹,“徐百憂,老子後悔了。”


    接下來就是大量有進展的對手戲。


    第20章 第二十朵花


    門打開,果然是徐百憂。


    “忘東西了?”賀關架起胳膊堵著門,沒丁點讓人進去的意思。


    明知故問,她兩手空空,隻背個斜跨小包,怎麽可能落東西。


    “忘了說謝謝。”徐百憂也沒進去的打算,“謝謝你的谘詢建議。”


    “不用謝,我也想做成買賣掙這份錢,不掙白不掙。”賀關要笑不笑,故意把話說得很市儈。


    謀生之道無可厚非,徐百憂沒有多言。


    一句“謝謝”並不是非要特意折回來講,但她還是這麽做了。


    最初誤會過賀關是醫鬧,後來又把他的實話當成是玩笑話,徐百憂覺得自己對他不夠尊重,所以應該鄭重向他道謝。


    早習慣他愛擺臭臉,徐百憂平平道:“你忙吧,我走了。”還沒轉身,手先被賀關牢牢攥住,她莫名,“怎麽……喂!”


    徐百憂想走,可碰上賀關這種混不吝的主兒,哪那麽容易。


    他用力踢上門,把人強虜進屋,按坐在椅子裏。


    徐百憂的手涼,他的暖和,半天舍不得鬆,發狠地握了握才罷休,自己繞過辦公桌,坐到她對麵。


    靠著椅背手臂交疊在胸前,一瞬不瞬地盯視她,眸光深深灼灼。


    人呢,負氣似的一言不發。


    這架勢說他綁架也不為過,雲裏霧裏的徐百憂沒有輕舉妄動。


    她麵容清寂,同樣沉默地與賀關對視,漸漸生出奇怪想法——


    他抓她進來,提神醒腦?還是辟邪驅鬼?


    半晌,賀關終於嘴唇闔動緩緩開口:“徐百憂,你對我笑一下。”


    徐百憂:“?”


    她明白了,是抓進來給他解悶的。


    “笑一下,笑一下,我放你走。”賀關嗓音低沉,哄人的語氣,隱約透著一絲哀求的味道。


    徐百憂不說話,也沒有照辦。


    覺得他像在耍猴,耍猴好歹還會配根香蕉。


    不過,誰耍誰真不一定。


    賀關此刻腦子裏塞滿了先前她的那一抹淺笑,昏昏漲漲,隻想她再對自己笑一次。


    那個瞬間太美妙,在封閉的地下室裏,居然看見了一輪皎潔的月亮。


    銀輝清寒,卻讓人心口軟軟塌下去一塊。


    賀關魔怔了,蠱惑一般,“徐百憂,笑笑吧,你笑著好看。”


    徐百憂清醒得很,完全不受幹擾,“你又不是我朋友,我對你笑,我豈不是在賣笑。”


    賀關:“……我不給你錢。”


    “……”徐百憂想打人,實話實說,“我笑不出來。”


    “我幫你。”


    賀關騰地跳起,兩步路都懶得繞,單手支撐側身翻過辦公桌,直接坐到徐百憂麵前。兩條大長腿置於她身側,大大敞開著,形成兩道極具占有意味的人肉屏障。


    徐百憂欲起身,被他摁住肩膀壓回去,想說話,又被他捏住臉頰往兩邊拉扯。


    不耍猴,變成擺弄洋娃娃。


    徐百憂眼射厲光,賀關視而不見照玩不誤,自己先為自己的傑作樂開花,“我說吧,好看的。”


    他手臂結實,硬得像兩根鐵棍,徐百憂扒不下來。


    她忍了又忍,沒對他受傷的部位下手,抬起腳使勁踹他小腿。


    依然踹不動。


    她人雖瘦但有些力氣,皮肉之痛竟帶來一種別樣的情趣。


    賀關忍不住想,如果在床上她也能張牙舞爪這麽帶勁,他一定更帶勁。


    動了綺思心念走偏,下手開始失去分寸。徐百憂皮膚白嫩,等賀關回過神鬆開魔爪,已經在她兩邊臉頰留下嚴重泛紅的指印痕跡。


    “賀關!你多大了,幼不幼稚!”徐百憂旋即起身,怒目圓睜低吼他一句。


    賀關怪心疼的,伸出手,“我幫你揉揉。”


    徐百憂避之不及,“離我遠點!”


    訕訕將手背到身後,賀關小聲埋怨,“你要聽我話,我也不能把你臉掐紅。”


    她瞪他,“惡人先告狀。”


    “我也沒說我是好人啊。”賀關抵賴,見徐百憂冷著臉要走,又一把拽住她手腕,低聲下氣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就想看你對我笑。”


    徐百憂不理,掙開他,徑直走向鐵門。


    賀關追的快,眨眼間,已經把她禁錮在門板上。


    男性的堅硬和女性的柔軟,隻差一毫厘便緊密相貼。


    這之間,全是如暗潮般湧動的曖昧,難以言明。


    賀關歪著腦袋看她,眸裏生火,嗓子眼發幹,“徐百憂,老子後悔了。”


    徐百憂眼睫低垂,沒吭聲,誰知道你後悔什麽。


    “老子還是很想和你睡。”賀關故意用前胯頂她小腹,動作下流,臉卻跟犯別扭的小屁孩似的,“你越瞧不起老子,老子越想和你睡。”


    徐百憂穿著件v領針織衫,不薄不厚,能明顯感覺到他身體的原始變化。


    他確確實實不是小屁孩,是個身強體健,雄性荷爾蒙蓬勃的男人。


    她不敢動,心跳開始變快。


    “你是我第一個想睡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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