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徐百憂微訕。


    賀關聳聳鼻尖,“鼻子被你砸癢了,我占著手,你幫我撓撓唄。”


    徐百憂不情不願地伸出兩根手指,用指甲蓋敷衍了事地刮幾下。


    賀關又聞到了那股熟悉的老肥皂味道,鼻子不癢,改心猿意馬得寸進尺,擠眉弄眼道:“哎呦哎呦,怎麽全臉都開始癢了,快,你快再幫個忙。”


    徐百憂這回不上當,冷聲道:“我看你是皮癢吧。”


    某人的臉頓時不癢了,可消停不到五分鍾,嘴又開始癢,“徐百憂,你看著不胖,抱著可不輕。”


    停車場的燈光遙遙可見,徐百憂說:“沒多遠了,你還有傷,放我下來吧。”


    “那不行,你不輕,我也不弱啊。”難得有機會展現真實實力,賀關恨不能直接抱她去西區派出所,腳下偷偷放慢步速,“再說,有傷怕什麽,要睡你,照樣能睡。”


    徐百憂無語,不想接他話茬。


    又過了一會兒,“你為什麽不交男朋友?”


    “沒人看得上。”徐百憂麵朝著夜空,隨口答。


    賀關笑笑:“是你太彪,沒人敢看得上吧。”


    徐百憂不否認,雲淡風輕,“那就等敢的人出現吧。”


    賀關:“你自己有啥要求?”


    “沒要求。”徐百憂想也不想,“不出現也沒關係。”


    賀關多看了她兩眼,默默將視線飄遠,不知琢磨什麽,英挺的臉龐隱隱顯出幾分羞澀,恰如青春少年人。


    半晌,他望著天,壓低嗓音,沉沉憨憨地嘀咕:“……其實那事兒……挺過癮的。”


    下一秒,右臉挨了一耳光。


    賀關生氣了,放下徐百憂,“我說實話,你他媽怎麽又打我?!”


    徐百憂從容自若,掌心朝上攤開,“有蚊子。”


    賀關彎腰去看,沒找到蚊子,隻發現她滿手脫的皮,“怎麽回事,老爺們兒天天打飛機,手也沒你的這麽操勞啊。”


    “閉嘴吧你。”徐百憂擂他胳膊,“走啦。”


    賀關不躲不閃,瞅準時機抓住兩隻細白的手。怕徐百憂往回掙,掉個身把她的手臂夾牢在自己胳膊下麵,後背為障擋開她。就這樣把人拖行到最近的路燈燈光裏,賀關低下頭,居然很有閑心地挑起徐百憂掌心的死皮。


    嘴裏還念念有詞,“我跟你說,手是女人的第二張臉。臉要漂亮,手也要幹淨。你們女人不是最喜歡往臉上塗塗抹抹的嘛,你也給你的兩隻手勻點……”


    徐百憂看不見他的臉,隻看得見他寬闊的背,鍍著一層茸茸光暈。


    耳根子微微發燙,她知道自己的臉一定紅了,“你還要不要去派出所撈人?”


    賀關滿不在乎,“派出所多安全啊,沒事。”


    徐百憂無奈,“早點去把人撈出來,我也好早點回家。”


    想起她身體不舒服,賀關搓搓兩隻冰涼的手,握緊,回過身,“成,走吧。”


    “賀關。”徐百憂沒挪步,認真地提醒他,“有些事,不該你做。”


    他頓了一下,非但沒鬆開她的手,反而往自己外套兜裏揣,又拽又無賴地道:“老子偏要做。你可別誤會,我是可憐你沒被男人疼過。在睡你之前,免費讓你感受感受。”


    徐百憂懶得再廢話,抬腳踹她。


    賀關閃身躲開第一腳,差點沒躲開她踢往□□的第二腳,不由怒道:“徐百憂,差不多得了!哪有你這種女人,打完人耳光,又想人斷子絕孫!”


    徐百憂不理不睬,照踢不誤,沒踢幾下她就累了,捂著翻江倒海的小腹蹲到地上。


    衣擺曳地,顯得她小小瘦瘦一團,賀關看著都心疼。


    要抱她她不肯,隻能把人攙起來,老老實實扶著往停車場走。


    醫院的露天停車場永遠滿滿當當,光線不佳每輛車看起來都差不多。


    徐百憂有點不記得車位,帶著賀關轉了兩圈沒找著。


    難得她也有犯迷瞪的時候,賀關還挺樂意跟著溜達來溜達去。等她沒轍了,他才要來車鑰匙,穿行於車道之間聽聲辨位。


    找到車,賀關眼尖,瞧見後圍板上一小片掉漆的刮痕,“被追尾了?”


    徐百憂已經忙忘了,“嗯”一聲。


    “不修?”


    “上班沒時間,明天去。”


    他一問,徐百憂才想起追尾的女車主白天發微信,問她車修好沒有。當時沒空,這會兒她坐進副駕,先回微信。


    旁邊賀關餘光裏瞄到界麵,再度懊惱自己手欠,刪了她的微信。


    好不容易搞到的手機號,結果三毛當騷擾電話當即清除,沒能等到他回宿舍。


    上周日晚的那頓飯,賀關確實是當成最後的晚餐。他沒想過再和徐百憂見麵,三毛刪了也就刪了,還省得他猶豫。


    今晚上再見純屬巧合,賀關從徐百憂出現在門外的第一秒起,已經開始後悔。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怎麽樣再把她的號碼要回來。


    賀關想想,覺得自己真他媽沒用,一個聯係方式反反複複搞不定。


    徐百憂發完微信,發現他走神,“怎麽了?”


    賀關眼睜睜她把手機放回包裏,死活開不了口,悶悶不樂吐出倆字,“沒事。”


    徐百憂沒多問,略作思考,重新拿出手機點開微信,很快得出結論,“原來你把我刪了。”


    賀關心虛不看她,“誤刪。”


    “想加回來嗎?”徐百憂側身,揚起手機,“賀關,加回來可以,我有個條件。”


    賀關把著方向盤,故作隨意,“什麽條件?”


    “不要開口閉口提你想睡我。”她倒不是難為情,隻是聽多了覺得煩。


    “不提,我怕你對我有想法。”賀關還有理。


    徐百憂不懂,“什麽想法?”


    “以為我想追你。”賀關說著衝她輕佻一笑,眼角眉梢裏全是玩世不恭的騷浪,“我不追女人,我隻睡。”


    徐百憂目光平平,無動於衷,“做不到算了,我不勉強。”


    話音未落,賀關已經把自己的手機扔給她,“你先幫我加下號碼,微信我回去自己加。”


    意思是他同意遵守條件,徐百憂沒多言,新建聯係人錄入姓名和手機號。


    點擊保存,手機響了,來電顯示“茹玉姐”。


    徐百憂把手機遞還給賀關,他隻瞟了一眼,“我老板,不接,掛了吧。”


    “接吧,萬一有工作找你。” 知道他擅離值班崗位,徐百憂勸道。


    放大假的賀關今晚隻不過是個客串,沒那麽強的責任心,“有工作她找不到我,也會找別人。”


    手機頻頻閃爍,徐百憂又問:“確定不接?”


    賀關看也不看,“不接。”


    徐百憂掛了電話,還他手機。


    “你的號保存了嗎?”賀關對她不放心,單手把握方向盤,想親自檢查。


    “保存了。”徐百憂從他手裏抽回手機,擱旁邊的扶手箱上,“專心開車。”


    賀關沉聲:“不許蒙我。”


    徐百憂淡瞥他。


    “哦,對了,還有一事兒。”賀關說,“過幾天我該拆線了,你給我拆。”


    徐百憂望著窗外,“你去醫院吧。”


    “你不能隻負責縫,不負責拆啊。”賀關不高興了,又大擺臭臉,“徐百憂,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你不幫,我就不拆了,去西天見我佛。”


    她聲音更淡,“不拆線死不了。”


    “你……”賀關伸出胳膊,大手扣著她腦袋,把人強擰過來,嚇唬道,“信不信我去消協告你?”


    徐百憂無所謂,打開他的手,“你去告吧,如果消協管的話。”


    賀關臉黑,“那誰管?”


    “我拆行了吧。”徐百憂真心煩他,“車借你,靠邊停吧,我自己打車回家。”


    得到她的準話,賀關心情大好,怎麽可能放她下車,一腳油門轟出去老遠。


    徐百憂忙抓牢頭上方扶把,斜眸瞪他。


    他隻管笑,春風得意。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


    徐百憂忍無可忍,用力踩了賀關一腳,徑自坐進車裏。


    賀關吃痛捂著腳跳,戲還沒完,又委屈又無奈地對民警們道:“我老婆生完孩子脾氣變得特別大,我不讓著點不行,太能作。”


    第22章 第二十二朵花


    西區派出所臨近儋城著名的酒吧一條街。


    派出所民警的日常工作之一,就是去不夜城裏撿牛鬼蛇神。


    儋城作為一座迅速崛起的年輕城市,貌似遍地黃金,是年輕人的夢工廠,也是夢想的屠宰場。


    在這座城裏,充斥著滔滔不竭的焦慮和壓力,喝大無疑是最簡便快捷的逃避現實的方式。


    賀關和徐百憂趕到西區派出所的時候,喝垮的金水跟攤爛泥似的,正躺在一條長椅上呼呼大睡。衣衫不整,一隻鞋也不翼而飛。


    老家朋友給金水帶來一個噩耗,他苦苦暗戀的初中同桌結婚了,新郎不是他。


    新郎是鄰村搞裝修的包工頭,大開流水席三天三夜,風光一時無兩。


    金水自己都過得捉襟見肘,能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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