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毛病啊,是明天晚……等等……”沉吟一頓,賀關終於舍得眷顧他的腦子,“我好像沒跟你提過,是明天晚上。”


    “所以我為什麽會知道呢?”徐百憂循序漸進,繼續啟發。


    “周嘉璿告訴你的?”一說出口,他就立刻自我否定,“不太可能。她還不知道咱倆的關係,應該不會說。”


    “不錯。”徐百憂鼓勵他,“再想想。”


    這回他反應很快,“該不會你也要去參加吧?”


    “對。”知道他會蒙圈,徐百憂進一步解釋道,“你要參加的是一場珍稀動物標本拍賣會。我會和我師傅一起出席。”


    她冷靜跳過和賀關無關的路守紀那條暗線,直接問:“明晚見到我,你知道應該怎麽做嗎?”


    “當然是裝不認識。”一旦肯動腦筋,賀關完全能跟上她的思維,“周嘉璿那女瘋子不正常,要讓她知道你是我女人,不定又會使出什麽陰招。”


    “很好。”徐百憂麵有肅色,不容拒絕地對他說,“賀關,我們不認識,明晚不論發生什麽,你隻要記住這一點就行。”


    賀關沒言語,沉默地抿著唇,一雙黑眸久久凝視她,似要洞穿她眼底深處掩藏的秘密。


    徐百憂上手用力揉開他緊繃的臉,輕鬆一笑,“我不把話講嚴重點,你明晚上又□□怎麽辦?”


    “真的?”他將信將疑,拉下她的手揉進掌心,“你不穿衣服我都能把持住,明天我會把持不住?”


    “會?”徐百憂笑著反問。


    “會吧。”


    他也不確定,腦子又被騷浪賤三大元神糊住,色色地眯眼睛,滿心期待地問,“你明晚上是露胸,還是露腿?”


    徐百憂無語,“哪也不露。”


    “這就對了。”賀關擁她入懷,手又開始不老實,輕車熟路摸至風光最盛處,“你是我的,隻能露給我看。”


    “去,把書拿下來,我陪你看。”徐百憂拽出他的手,把他推下床。


    “看你都看不夠,哪有功夫看書。”賀關得了軟骨病似的,又往她身上賴。


    “不看書我就回家了。”徐百憂抬腳蹬他,甩出一句。


    “行行行,我看行了吧。”賀關心不甘情不願,磨磨蹭蹭從高處摸到書,釘在那兒不動,“看書可以,你別招我啊。”


    徐百憂不理他,騰出有限的空間,縮去床尾,靠牆而坐玩手機。


    “牆上涼。”賀關拉起她,坐床邊把後背給她靠。


    有一眼沒一眼地懶散翻著書,沒看幾個字,他自己搖著頭笑了,“本來打算‘一夜七次’,想不到變‘好好學習’。徐百憂,我都被你帶成好學生了。”


    徐百憂劃著手機,頂他肩膀,“專心看書。”


    “再講最後一句。”賀關扭過頭,“聽我家老太講,我五歲就看上你了。”


    她聽笑,“你真早熟。”


    賀關又把身子轉過去一些,不懷好意地衝她挑高眉峰,“所以咱倆也算青梅竹馬。要不要再去一次‘兩小無猜’?”


    “以後再說。”


    “不行,現在說,說完我好好看書。”


    “你到底有多少最後一句?”


    “我最喜歡耍賴,你又不是不知道。”


    “閉嘴。”


    徐百憂說完,蜻蜓點水吻過賀關的唇,然後毫不留情地把他的腦袋拍回書裏,“認認真真看兩個小時,我給你福利。”


    賀關剛要張嘴,她一個淩厲眼神,“不準問!”


    頂舌尖的話服服帖帖揣回肚裏,賀關不敢近美色,捧著書湊到台燈下麵,身體力行演繹一回“挑燈夜讀”。


    沒一會兒,居然真的看進去了,而且看出點門道,不再覺得枯燥乏味。


    專注投入於書本,他並沒有留意到,身後的徐百憂已經放下手機,眷眷凝眸,脈脈含情……


    作者有話要說:  來打我呀~~~


    寫個小段子補償你們。


    ————————————


    當“為愛鼓掌”變成兩個人的必修課之後——


    賀關發現,每次愛愛,徐百憂總喜歡撫摸他右側腰那條淡淡的疤。


    完事後,他戳著傷疤,笑說:“別人的感情線在手心,我的,在這兒。”


    第67章 第六十七朵花


    賀關不用功則已,一用功就學到了淩晨三點多。


    徐百憂信守承諾,給了他天雷地火的福利,結果差點累到手抽筋。


    賀關當然也沒有隻顧自己快樂,他曾說有本事讓徐百憂全身發紅。


    言出必行,他勤勉而富於耐心地開墾出一塊豐茂多汁的沃土,隻差果熟蒂落的豐收時刻。


    因為兩個人定力夠強,發乎情,止乎於最後一步。


    共擠在彈丸小床裏,相擁而眠。


    才欣悅,早間別。


    徐百憂覺淺,沒睡多久就醒了,身後擁著她的賀關睡得正熟,呼吸平緩。


    她怕他“痛煞煞好難割舍”,輕手輕腳起床穿衣,悄然離去。


    經過庫房斜對麵的房間,從裏麵傳出滯重的咳嗽聲,徐百憂驚得站住腳。好一陣一動不敢動,等再度回歸安靜,她踮著腳尖下樓梯,忍不住自嘲地笑了。


    感覺像是偷情,果然偷來的,才更刺激。


    盤河的清晨極靜,將亮不亮的天上仍懸著一鉤淡白弦月。


    蘊著晨露的涼意沉甸甸的,徐百憂環抱臂膀,快步穿過空蕩的馬路。


    抬眼間,她忽地頓足,“外公。”


    喉音微沙,一出聲便泄露了天機。


    文青山平平常常地“嗯”了一聲,“陪外公去吃早點吧。”


    他背過手,含著胸走在前麵,步子邁得不快,顯得散碎。


    看見外孫女從對麵超市出來,文青山不是不驚訝。但人活到這把歲數,身體已經吞吐不了大開大合的情緒,起伏瞬時而過,也就平靜了。


    年輕人嘛,有他們自己豐富多彩的生活。


    文青山不見得有多開明,隻是對失而複得的外孫女徐百憂懷有歉意,再加上不可避免的感情生疏,所以格外寬容。


    祖孫倆坐進米粉店,文青山照例點了兩碗牛肉米粉。


    米粉要趁著熱湯,加入新鮮的薄荷葉和蓮白絲。


    店門口擺著蔥蔥蘢蘢兩大盆,供食客自取。


    徐百憂陪外公來過一次,知道他最喜歡就著半生的薄荷葉吃米粉,先去盛了滿滿一簍。


    她一回座,文青山便問:“你和對麵顧阿婆家的孫子怎麽認識的?”


    如果照實說勢必冗長且充滿戲劇性,徐百憂思索片刻,“單位同事的母親過世,是他們公司承辦的喪葬事務,就這樣認識了。”


    “他和他爺爺做的是一個行當?”文青山流露出些微的錯愕。


    “是的。”徐百憂從從容容,“他在儋城一直從事殯葬業。”


    文青山默言,略有隱憂浮現眉尖。


    與死人打交道的活計,過去隻有走投無路的人才肯幹。


    老一輩的文青山骨子裏是忌諱的,所以多多少少會介懷。


    兩碗白氣四溢的牛肉米粉上桌,徐百憂幫外公燙蔬菜,稀鬆平常地笑著打趣,“我和他算同行。”


    “嗨,你們怎麽可能算同行。”文青山有意見,分分明明地摘清楚,“你是事業單位的正式編製。他那行在舊社會是最晦氣的,遇見了,可是要繞著道走的。”


    “外公,職業不分貴賤。”


    “他做那行沒前途。”


    “顧阿婆的小超市是他開的。”


    “那也沒前途。”


    “什麽是有前途?”


    “當大老板,開大公司。”


    話不投機,文青山任性得像個老小孩。


    古來稀的年紀,再讓他去拓寬眼界,太不現實。


    徐百憂徐徐一笑終止交談,專心吃米粉。


    筷子不停攪動著翠綠的薄荷葉,文青山試探地覷向外孫女,“我看孟陽人不錯。”


    徐百憂隻聽不言語,往米線裏添一勺油辣椒。


    “對你也上心。”文青山又說。


    徐百憂仍舊沉默以對,沒有丁點反駁的意思。


    知道她有主見,文青山本來也沒報多大希望,兩句話到頭,作罷。


    想想,還是要再掂量掂量,文青山又問:“就是他了?”


    徐百憂起首,眼神堅定不猶豫,“嗯,就是他了。”


    兜兜轉轉造化弄人,文青山不禁唏噓,“我和他奶奶認識多少年了,想不到有一天會結成親家。那小子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小時候毛毛躁躁,孩子頭一個,整天的上躥下跳,沒少給他奶奶惹禍。現在快三十了吧,不知道改沒有。”


    徐百憂托著腮聽得入迷,不禁莞爾。


    要麽是小馬崽子,要麽是惹禍精,名副其實的熊孩子,人嫌狗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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