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有一天成神,早晚也會離開新世界,那時又該由誰來保護這裏?那時這裏又值不值得被保護?


    “即使現在將你消滅,難保未來不會出現新的虛妄神。不管是真神也好,墮神也罷,都是由於人類的信念才會出現,並不是能夠簡單清理的存在。”


    諸神多年前創造神野大陸,又親手建造保護的屏障,但屏障下依然存在著爭執與摩擦。墮神是人類極端情緒的聚集體,或許不是神創造人,而是人創造神。人與人的矛盾永遠無法消失,墮神也永遠不會消失。


    雲破已經在屏障內完成新的體係,或許也該在屏障外留下對應體係,猶如陳列著真神和墮神雕像的天啟之塔,使兩者進入平衡。


    雲破平靜道:“你跟原來的虛妄神不同,既然你是人類意識的聚集體,你的選擇也代表人類的選擇。”


    韓煜挑眉:“你就不怕我哪天撕毀條約、毀滅屏障嗎?”


    雲破:“那或許也是人類選擇屏障被毀的時刻。”


    雲破無法保證神野大陸永遠和平,他隻能在有限的時間內竭盡所能,並在外部留下一步棋。如果隻有墮神或真神一方的力量占據上風,這個世界總有一天會重複過去的錯誤,或許這才是最好的選擇。


    倘若有一天這個世界再次爛透,起碼還有滔天的洪水能夠淹過。


    他不能為未來的人類做出選擇,但他可以為未來的人類留下選項。


    韓煜怔愣片刻,他在條約上留下名字,隨即嘀咕道:“現在的人類可沒那麽有上進心,誰會有毀滅屏障的閑工夫……”


    韓煜完成條約,便準備返回主戰區的深處。臨走前,他悠然道:“你們還是重新選園長吧,我看通靈人對這些挺上心。”


    韓煜猶記小骷髏人天天敲自己巢穴門口的木樁,儼然一副閑不下來的樣子。


    楚弄影摸了摸下巴:“好像有道理。”


    韓煜揮手告別,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漸行漸遠,朝向屏障外墮神生物的歸處。


    楚弄影和雲破目送其離開,他們在屏障外留下墮神的力量,現在隻剩在屏障內重現真神的力量。


    第124章 大結局·下


    虛妄神韓煜回到自己的巢穴,如今就隻剩魅貓等墮神生物,它們希望能在屏障下擁有自己的領土。因為部分高智慧墮神生物無法跨越屏障,所以楚弄影和雲破決定在屏障內外建立傳送門,將它們傳送至幽暗森林,類似於韓煜曾在學院裏做的那樣。


    雲破將裝置提前備好,耐心指導道:“因為小影已經具備神格,所以要由你來操作,才能傳送墮神生物。”


    韓煜以前就在屏障內外建立過傳送門,輸送大量墮神生物攻打聯盟學院。普通人搭建的傳送門無法運輸墮神生物,隻有墮神楚弄影搭建的門才行。


    楚弄影按照流程輸入異能,將傳送門激活、點亮,眼見深紫的雷光附著其上,她不確定道:“這樣麽?”


    雲破點頭:“對,現在隻要再在屏障外搭建就好。”


    雲破最近已經讓人在幽暗森林周圍建立護欄,同時為墮神及墮神生物保護區建立嚴格的規章製度,隻有具備一定實力的國民才能進入此處。不管是讓人類徹底接受墮神生物,還是讓墮神生物徹底接受人類,都是不切實際的想法,隻能努力尋找著平衡點。


    屏障外,楚弄影依樣畫葫蘆,同樣建立好傳送門。魅貓觀摩一番傳送門的搭建過程,好奇道:“這就行了嗎?”


    楚弄影:“應該?”


    雲破:“另一扇門已經搭在諾亞國內,你們可以現在試試。”


    銀貓試探地走上前去,它小心翼翼地探出爪子,然而並沒有成功傳送,反而被電得喵喵亂叫。它靈敏地跳到一邊,氣惱地梳理起身上的毛,叫道:“楚弄影――”


    魅貓:這絕對是虐待動物的陰謀!


    雲破沒料到魅貓會傳送失敗,他不由露出疑惑的神色,檢查起傳送門裝置,卻發現設備毫無問題。


    小骷髏人伸出食指晃了晃,它抬高自己的白骨腦袋,幸災樂禍道:“這可不是誰都能傳送過去。”


    高智慧墮神生物們本就性格乖戾,彼此間也時常互相看不順眼。魅貓不滿地瞪著小骷髏人,哈氣道:“通靈人,你什麽意思?”


    小骷髏人沒有搭理魅貓的臉色,它胸有成竹地走到傳送門前,驟然高喊道:“偉大的孤獨神大人,我是您最忠誠的信徒!”


    誰也沒想到它會扯著嗓門大喊,連楚弄影都破天荒地嚇一跳,差點被它肉麻得掉雞皮疙瘩,心裏產生強烈不適(?)。


    小骷髏人喊完便跳進傳送門裏,順利地抵達幽暗森林,又從諾亞國裏返回。它悠然地在眾人麵前晃蕩一圈,洋洋得意道:“隻有墮神大人忠實的信徒,才能穿越這扇傳送門……”


    小骷髏人走到楚弄影身邊,煞有介事地朝她鞠躬行禮:“您現在就知道誰是忠於您的。”


    魅貓見小骷髏人如此討好楚弄影,它當即憤恨地嘀咕:“幹啥啥不行,馬屁第一名……”


    魅貓忘記隻有墮神的追隨者才能借用其力量,傳送門由楚弄影建造,可它總是遺忘對方成神的事情,自然沒有過去麵對虛妄神的恭敬。小骷髏人一直將楚弄影視為墮神,當然能輕而易舉地傳送過去。


    楚弄影:“你不要告訴我,每個墮神生物傳送過去,都要像那樣大喊一聲?”


    小骷髏人:“當然,它們都應該深深記住您的恩情!”


    楚弄影麵無表情道:“算了,這門拆了吧,我看你們待在外麵挺好。”


    小骷髏人:“!!?”


    楚弄影說完真要去拆門,她實在無法容忍如此中二的傳送方式,隻感覺陣陣不適。雲破趕忙阻攔有“感動過敏症”、“肉麻恐懼症”的雷係貓,連帶說錯話的小骷髏人都慌張起來。


    楚弄影拆門的舉動最終被叫停,但她實在無法忍受有一幫小弟,傳送前還要叭叭喊口號。最後還是藍精靈出主意,它錄入眾多墮神生物的代碼,讓墮神生物通過身份id傳送過去,撤去尷尬而直白的大吼過程。


    眾墮神生物:孤獨神不愧是孤獨神,獨得連信徒都不想要,甚至聽到一句就煩躁。


    魅貓等墮神生物接受代碼錄入,它們排著隊傳送過去,陸續抵達幽暗森林。楚弄影略感不解,她看向銀貓,問道:“你們就那麽想進去?”


    楚弄影提前向它們說過幽暗森林的情況,墮神保護區內必然跟真正的人類聚集地有差別,盡管有高大現代的建築物,但它們同樣要遵守保護區的規則,不可能如屏障外般肆無忌憚。


    銀貓舔了舔爪子,悶聲道:“待在外麵也沒有意思,我們本來就是墮神生物裏的例外……”


    大部分墮神生物都沒有自主意識,高智慧墮神生物的處境便相當微妙。虛妄神以前也是無意識的墮神黑影,其中的人類碎片凝聚在一起才出現“韓煜”。


    魅貓等高智慧墮神生物既渴望跟具備思考能力的生物交流,又由於原有的身份難以信任對方,不太受普通墮神生物歡迎,也不受普通人類的歡迎。


    藍精靈:[這麽看來倒跟你挺像,你也是墮神裏的例外,它們還真該信你。]


    楚弄影:“胡說,我很高貴,它們不配。”


    藍精靈:[???]你可真夠不要臉?


    楚弄影向來是甩手掌櫃,她將墮神生物們一股腦地趕進保護區,後麵的事情就交由雲破負責。


    雲破打算將此處建設為人類與墮神生物的交流貿易區,不過他一時不知小骷髏人等墮神生物能做些什麽,又有什麽謀生手段。人類商鋪的進入倒是挺順利,當然收購、售賣的東西也比較特殊,基本都是在外界有爭議性的珍貴材料,連流通貨幣都是墮神碎片。


    畢竟是人類和墮神生物做生意,人類想要獲取屏障外的稀有材料,就必須用對方接受的貨幣來交換。這裏逐漸變成高階強者混雜的黑市,由於保護區內墮神生物占主體,進來的人們都必須隱匿自己的真名與國籍,遵守墮神保護區的製度。


    魅貓作為一隻上過學的貓,它很快就抓住自身優勢,開了一家不能擼貓的貓咪咖啡館。楚弄影最初聽到此消息,當真露出迷惑的神色。


    楚弄影:“?”


    楚弄影:“既不讓擼,還開貓咖,這不是明晃晃的欺詐?”


    銀貓厲聲道:“我售賣的是最新消息,這裏是情報交換的地方――”


    各國的強者偶爾會隱藏身份,在咖啡館內互相交換情報,或者向墮神生物購買消息。咖啡館內還可以發布懸賞或材料收集單,等待其他人來接任務。


    楚弄影客觀地點評:“不能擼貓,索然無味。”


    銀貓:“……”


    其他墮神生物也陸續找到適合自己的工作,唯獨小骷髏人遲遲沒有確定,楚弄影幹脆欽點它墮士尼園長一職。她的原話是:“我也不知道園長需要做什麽,反正閑事雜事都找它吧。”


    墮神生物本來就難以管理,它們當然不會聽小骷髏人的話,所謂的園長無非是跟人類走流程、打交道。好在小骷髏人的責任感極強,它有種被委以重任的自豪感,還真把園長的工作當回事兒。


    所有的事情都漸漸走上正軌,雲破在踏過虛空神境成神後,也終於將回到現實世界的門完成。


    因為新水神的培養還需要時間,所以兩人打算先回現實世界看看。沙如辭則暫時將天啟國的工作推開,前往曼莎帝國監督小水神的成長,努力加快雲萊歸來的進度。


    臨走前,楚弄影頗為認真地再次詢問雲破:“你真要過去嗎?那邊或許連異能都沒有?”


    “嗯。”


    “你也沒法做諾亞國統帥?現在的一切都會清零,全部要重頭再來?”


    “嗯。”雲破綻放淺淺的笑意,他的語氣頗為柔和,“小影不也是一切清零,陪我一直走到現在?”


    既然她都在他的世界停留那麽久,現在也該換他前往她的世界。


    楚弄影見他如此堅定,她沉吟幾秒,抬了抬下巴:“好吧,實在不行你可以吃軟飯,我不介意的。”


    杠精:養家糊口迫在眉睫,是時候搞一筆大錢。


    雲破:“……”他還是有點介意的。


    楚弄影唯恐新任智慧神有壓力,她繼續安慰道:“即使你找不到工作,在家做家務也沒事,我絕對認可全職主夫對家庭的付出與貢獻!”


    雲破聽她越說越離譜,提醒道:“……我在這邊有工作也做家務。”


    他如今擔任諾亞國統帥一職,也沒見雷係貓自己收拾過屋子,倒是隔壁的神女月華沒事就教育他養貓不夠精細(?)。


    楚弄影:“那以後就可以做得更細、更好、更有水平!”


    雲破:“……”看來自己過去就得找工作?必須打消她這種可怕的想法?


    虛空之門緩緩地打開,藍精靈蹦跳著提醒道:[出發吧!]


    雲破現在已經能看到藍色小球,他微笑著向楚弄影伸出手來,牽著她踏入虛空漩渦,進入未知的新世界。


    現實世界的某小區內,中年男人頹喪地坐在電腦桌前,他一邊煩躁地撓頭,一邊凶狠地吸煙,望著眼前的文檔一動不動。他剛剛產生新的思路,卻聽到驟響的門鈴聲,被突然打斷思緒,不禁暴跳如雷。


    中年男人站起身來,他不滿地往外走,高聲喊道:“快遞?放門口就行!”


    門鈴再次響起,使屋裏的中年男人越發暴躁。他剛想開門斥責一通對方,推門卻見到一位相貌出眾、文質彬彬的陌生青年。青年有著斯文的氣質,他的雙眼溫潤通透,臉上卻有若隱若現的火燒般痕跡,莫名顯出幾絲妖冶。


    他眼見中年男人開門,禮貌而試探道:“飛翔時空先生?”


    飛翔時空看著麵前青年的相貌,他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怔愣地站在原地。原因無他,青年的容貌跟自己書中的角色極像,甚至完美匹配他的想象,比任何演員或動畫形象都更貼切。


    下一秒,斯文青年的自我介紹便讓飛翔時空如遭雷劈。


    他說:“你好,我是雲破。”


    雲破來得突然,離開得也快,以至於飛翔時空好半晌都沒反應過來。如果換作平常,飛翔時空絕對認為是變態讀者的惡作劇,居然千方百計找到自己家門口,開這種無聊又惡趣味的玩笑。


    然而,前來拜訪的雲破實在太過“雲破”,竟讓飛翔時空都離奇地認為對方真是雲破。


    飛翔時空毫無靈魂地坐回電腦桌前,腦海中還徘徊著雲破的話。他本以為對方會歇斯底裏地憤怒,或者不顧一切地動手,但雲破麵對自己意外得平靜而溫和。


    雲破沒有不滿自己一路的苦難,也沒有責怪注水扭曲的結局,甚至還出言進行鼓勵。


    “我知道推翻自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請努力試著重新寫下去吧。既然你曾經創造出我,那就肯定能寫出結局。”


    “不過,這回隻要一名女主角就好。”


    飛翔時空對著電腦思考許久,突然伸手開始敲擊鍵盤。


    另一邊,楚弄影回家後聞到陣陣飯香,她看了看廚房的方向,若水珠正老老實實地煲湯,雲破則坐在不遠處翻書閱讀,臉上還莫名其妙露出火燒傷疤。


    藍精靈從楚弄影腳側擠進來,它一頭奔向自己熟悉的軟墊,舒舒服服地休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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