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沈廣終於忍不住了:“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說不來吧,你看那賤/種多得意!”


    薑氏垂下眼眸,掩飾好情緒,再抬眼,儼然一副慈母的樣子:“那丫頭也怪可憐的,你別這樣擺著個臭臉。”


    沈廣一甩衣袖,憤憤的道:“母親也真是的,非要上演那樣一出戲,將那賤/種接回來......”


    可你演得不也蠻好的麽?


    薑氏在心裏嘲諷道。


    麵上卻不露分毫:“老爺,別在這樣一口一個賤/種,好不容易那些謠言才平息了下去,你讓書兒、畫兒怎麽辦?”


    “就算不為閨女考慮,你別忘了還有雲哥兒他們。”


    沈廣到底是知道其中的厲害的,不然也不會答應配合沈老夫人演上那麽一出,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提起腳步。


    二人並肩去向裏屋,薑氏屏退了屋內的下人。


    沈廣就湊了上去——


    薑氏已經年過四十,可是一張臉卻依然別有風韻,尖尖的下巴,一張櫻桃小嘴,皮膚白皙而嫩滑。


    忍不住親了一口,瞧著那張小臉,像是怎麽也看不夠似的。


    薑氏嗔怒道:“老爺,都一把年紀了,小心給人瞧見了。”


    沈廣坐直了身體,拉過薑氏的手,笑眯眯道:“瞧見了又怎麽樣,老爺我就好夫人這一口,難道還怕人知道不成?”


    二人笑作一團,屋內的空氣都變得甜蜜起來。


    驀地,薑氏似想到了什麽,臉色瞬間憂慮起來。


    沈廣一直瞧著薑氏那張臉,見狀忙詢問道:“夫人,你怎麽了?”


    薑氏用手帕沾了沾眼角,卻低著頭不肯說話。


    沈廣越發的著急,關切道:“夫人你倒是說呀?有什麽難處是不能說出來的。”


    “妾身不敢說......”薑氏偏過臉,小聲的道。


    “說,天大的事為夫給你兜著!”沈廣拍拍胸脯保證道。


    薑氏表情有些為難,臉色卻是哀求:“我與我弟弟自幼相依為命,感情甚篤,前些日子他不知道受何人挑唆,花了好多錢財從莊子上買了一大批糧食,如今壓在手底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沈廣不懂這些,想了一下,疑惑道:“那慢慢賣出去就好了,夫人何必多慮?”


    話音剛落,薑氏便戚戚然的哭了起來。


    “原本,我也是這般想的。”薑氏忍住淚水,解釋道:“可我弟弟是背著家裏買的,要是我父親知曉了,肯定要打斷她的一條腿的......”


    父親要打斷親身兒子的一條腿,若是旁人,沈廣肯定不會信的。


    可若是他的嶽父,他一百個信。


    薑氏與她弟弟乃薑老爺一名通房丫鬟所出,薑家子息旺盛,姐弟二人本就不受重視,以前沒少被虐待。


    這樣的情況在薑氏嫁進沈家之後才好了一些,薑老爺也開始讓薑氏的弟弟打理一部分生意,讓他打理數額不少的錢財。


    薑氏的弟弟,名薑喚。


    沈廣沉思了一刻,問道:“薑喚可是將手裏的錢財都用來買了糧食?”


    薑氏淚流滿麵:“若是如此也就罷了,他聽信讒言還偷偷把幾家鋪子給變賣了......”


    這......


    沈廣不知道怎麽說才好,這薑喚也忒蠢了一些。


    好半天,望見薑氏的淚眼,沈廣到底不忍心,咬著牙道:“我來想辦法。”


    薑氏才止住了哭泣,露出一抹溫婉的笑意。


    沈廣攬過薑氏的肩膀,輕輕的拍打著......


    翌日,沈廣便帶上一壺上好的竹葉釀去了曾大學士家。


    曾家氣氛有點不對,仿佛每個人都謹慎小心,生怕惹怒了誰似的。


    見到曾至公,沈廣笑著上前打招呼:“曾兄今兒個是怎麽了,怎麽瞧著臉色有些不好?”


    曾至公立在涼亭中,胸膛猶自起伏著,臉上烏雲密布,見到沈廣,臉色才好了一些:“沈兄有所不知,此事一言難盡!氣煞老夫了!”


    沈廣自顧自的尋了一個石凳坐下,將帶來的竹葉釀打開,霎時酒香四溢,才道:“不妨說來聽聽?也讓我做弟弟的,為哥哥分憂啊!”


    曾至公一口將斟滿的酒杯飲盡,才吐露實情:“你可記得,我曾與你提起過的長公主府的那門親事?”


    二人一杯酒下肚,舌尖還殘留著酒香,那股心曠神怡的味道似乎直衝上腦門,令兩人間的氣氛輕鬆了不少。


    聞言,沈廣一愣,又將兩隻酒杯滿上,這次小小的嚐了一口,回味了片刻方道:“我還以為曾兄是遇到了什麽大事,原來是這個,這,難道不是好事嗎?長公主府的地位,一般人高攀不上,也就隻有曾兄有這個命了。”


    可沈廣話音剛落,曾至公額頭上就青筋崩露,氣不打一處來:“這門親事是好,隻是我那不成器的死丫頭愣是將這門親事給毀了!”


    “你說說,你說說,為了這門親事,我腆著老臉使了多少路子!”


    “那死丫頭生生的給我攪黃了,隻可惜我就這麽一個適齡的閨女,不然哪兒輪得上那蠢貨?”


    曾至公越說越怒,忍不住站起身,連聲音都忍不住提高了八度,驚得樹上的鳥兒撲騰著翅膀到處飛。


    沈****言,卻不好說了。


    一來是實在不知道怎麽安慰,二來,他總不能跟著人說別家閨女的不是吧?


    曾至公如今五十有餘了,兒子女兒倒是不少,可是嫡子嫡女卻來得晚,如今兒子不過十七歲,女兒十四歲。


    直到曾大學士發泄完畢之後,方才坐下。


    沈廣終於將心中盤桓許久的話問了出來:“上次你說朝廷要收糧食,此事當真?”


    曾至公聽得此話卻是臉色微變,沉聲道:“我也是猜測罷了,聖心難測,你可不許到處傳揚!”


    沈廣忙點點頭:“放心,我一個字兒都不會走漏風聲。”


    他們相識多年,沈廣也不像多嘴多舌的,曾至公有些摸不準他的用意:“你為何突然問這個?”


    “我......”沈廣猶豫了一下,咬牙道:“我有一批糧食,想賣給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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