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什麽人?”事實擺在眼前,就算再怎麽難以置信,林景淮也不會按照固有思維認為對方是個普通人了。


    縱然這個認知讓他前麵二十幾年豎立起來的三觀出現了崩塌。


    “我不是人。”祝竜語氣隨意的道,絲毫不在意因為她的這句話而瞬間緊繃了身體眼神警惕的男人,她走到大石前,打量了一眼,然後對著林景淮招手,“我幫你們把這石頭挪開,你再給我一箱,不,兩箱方才那樣的東西怎麽樣?”


    林景淮的神經因為對方輕飄飄的一句話差點沒繃住,他盯著祝竜半晌,沒從對方臉上看出玩笑的意味,想到她身上的不同尋常,當下做了決定。


    “好,隻要你能做到,我給你三箱!”這石頭將路完全堵住了,他們人多,要搬開也不是難事,隻是要耗費更多的時間。


    他現在最耽誤不起的就是時間,多一分時間,他就能早一點到災區就更多的人。


    要是她能有更快的搬開石頭,別說三箱食物,就是十箱他也給。


    祝竜聞言眼睛頓時亮了,生怕他反悔似的,她飛快的伸出一隻手覆在大石上,然後朝著公路另一頭的懸崖一推,那塊十幾人都未必搬動令他頭疼的巨石就這麽輕飄飄的以一種完全符合重力和質量原理的姿態滾落下山崖。


    “轟隆。”


    山石滾過崖壁發出一聲洪亮的響聲。


    趙立澤站在一旁都看呆了,他瞪大眼睛,張大嘴巴,像是從鄉下第一次進城的土包子,望著祝竜說不出話來。


    幻覺,一定是幻覺。


    “薑醫生,我覺得我眼睛出現問題了,需要看醫生。”


    薑明煙咽了一口口水,同樣的魂不守舍,“對不住,我覺得我也需要看醫生。”


    “噠噠噠。”就在這時,一排二班的人到了,二班班長對林景淮行了一個軍禮,剛想問什麽時候開始動手就看見前方早就沒了巨石的蹤影,隻有地麵上被砸出的一個凹凸不平的坑窪昭示著這裏曾停留過一塊巨石。


    二班班長有些懵,哪位壯士如此勇猛?


    “你們將坑填埋一下,方便後麵車輛通行。”林景淮從震驚中回神,對著趕來的二班士兵道,然後將站在坑前的女孩拉到了一旁,想了想,又將傘移過去一半。


    “食物呢?”祝竜抬起頭,雙眼亮晶晶的問道。


    林景淮看向趙立澤,趙立澤立馬道,“我去拿,我去拿。”


    祝竜滿意了,連帶著對林景淮也和顏悅色起來,林景淮感受到她的情緒變化,沉吟了片刻,還是出聲問道,“你是什麽……”物種。


    “哢嚓。”一道清脆的碎裂聲打斷了他的話,林景淮看見原本還閑適從容的女孩臉色瞬間一變,從衣袖裏掏出一把看不出原樣的玉渣渣,一道微弱的白光從上麵飛了出來,朝著北方而去。


    “糟了。”祝竜看著碎掉的玉牌,伸手抓住了寄存在玉牌中卓白的那絲魂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焦急,“我有急事得先走了,食物先放在你這裏,等我回來再取。”


    說完就運轉法力,想要使用瞬移離開。


    然而她忘了自己現在能量不足,無法使用瞬移,再一次呆在原地的祝竜急的一跺腳,直接化作出原形飛上了天空。


    林景淮隻覺得眼前一花,仿佛出現了龍的幻影,莫名的,他覺得這個幻影有些熟悉,仿佛在哪裏見過。


    身體本能的伸出手抓向了幻影,還沒來得及感受手心的觸感,下一刻,林景淮整個人就從地上被帶著飛了起來,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身影。


    趙立澤抱著三箱食品好不容易挪過來,找了一圈也沒見到人,他將箱子放在臨時搭建的棚子裏,走到薑明煙身前,“看到淮哥和那小姑娘了嗎?”


    薑明煙機械的點了點頭,整個人還沒有從方才那玄幻的一幕中回過神,“他們去哪了?我怎麽沒看見?”


    薑明煙指了指頭頂,神情呆滯,“飛走了。”


    趙立澤:“哈?”


    薑明煙:“我現在覺得自己精神也出問題了,要找老師看一下。”她抓著趙立澤的胳膊,指甲深深的掐了下去,“你說這世上真的有妖嗎?”


    “不,那應該是神吧。”


    趙立澤一頭霧水:“……”


    我看你也病了,能先放開我嗎?


    胳膊都被你掐出血啦!


    ……


    林景淮回神的時候已經在天上了,顏色灰暗雲體厚重的積雨雲從腳邊劃過,帶來一陣涼爽的濕意,白色的雨幕給大地蒙上一層淺色的白紗,隱隱約約看不真切,隻剩下一座座連綿的大山輪廓清晰,上麵綠意盎然。


    強風刮在臉上,吹的林景淮不得不閉上眼,兩行生理淚水從眼角緩緩淌下,還沒話落臉頰就被風給吹幹了。


    他下意識抓緊了手裏的堅硬。


    “咦,你怎麽跟上來了?”


    祝竜覺得後腳跟一沉,低頭一看,發現那裏不知何時吊著一個人。


    細看一下,那人還很眼熟,分明是剛剛還在一起說話的青年。


    林景淮聞言張開嘴,還沒張口就被灌了一嘴強風,嗆得他連聲咳嗽,將嘴邊的話又憋了回去。


    “唉算了,我現在也沒時間送你回去。”看在他大方的多送了自己一箱食物的份上,祝竜勉強對他多了一份耐心,用尾巴將人卷上自己的後背,“你自己抓好了,我要加速了。”


    林景淮腰間一緊,下一刻一股大力將他甩到了一個堅硬寬闊的地方,靈魂深處傳來一股悸動,仿佛這個地方他呆了無數次,熟悉到閉著眼睛都能知道如何讓自己呆的更穩更舒服。


    他的臉緊緊貼在祝竜密實緊致黑潤光亮的鱗片上,四肢死死的纏在龍身兩側,耳邊大風呼嘯,他隻聽見自己的心髒的跳動聲一陣高過一陣。


    “咚,咚,咚。”


    仿佛有什麽東西被封印在心底深處,想要突破重重防守衝出來。


    第9章 黑白無常


    巨大蜿蜒的龍影在天空中飛速掠過,二十四小時不歇三百六十度運轉的航空衛星隻堪堪捕捉到一抹殘影,留下了一截漂亮霸氣的尾巴。


    彼時天上正好有一架客機飛過,坐在窗邊對著雲層擺弄相機打發時間的一個少年不經意見看到那一道驚豔的身影,不由大驚,手上卻不忘下意識的按下快門。


    “哢嚓。”


    “快,將照片送往特管局,告訴他們在黃水縣與明縣的交界處發現目標生物蹤影。”航空局裏一個中年人看著衛星拍下的圖片,神情凝重。


    特管局收到照片後很快將位置和照片發了出去,已經到了黃水縣西邊的洛陽縣的一行人收到消息後立馬掉頭,朝著黃水縣趕了過去。


    如果有人碰巧看到這一行人,一定會驚掉下巴。


    因為他們一行人穿著各異,且腳不沾地。


    或貼著草皮飛掠,或腳踩飛劍禦劍飛行,或速度極快的在樹幹上跳躍騰挪,個個神速。


    ……


    黃水縣的一個救援處內。


    眼睛紅腫的周洋抱著醫生的大腿哭的傷心欲絕,“不,大哥哥不會死的,醫生叔叔你救救他,他還有救的。”


    白大褂上沾滿了泥水和血跡的醫生苦笑了一聲,摸了摸小男孩的頭,“抱歉,我已經盡力了,他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


    小男孩聞言哭的更厲害了。


    醫生無奈的搖了搖頭,將眼角的眼淚憋回去,穩了穩情緒拉開小男孩的手走到了下一個需要救助的患者身前,開始了下一輪的施救。


    這場洪水帶走了無數人的生命,還有更多的人正在失去生命。


    他要快一點,再快一點,努力從死神手裏多拉回一個人。


    “不,我不信,大哥哥你快醒醒。”周洋撲到年輕官兵的屍體前,拍打著他蒼白冰冷的麵頰,“你不是說隻要相信山神大人就會沒事的嗎,我明明很誠心的祈禱了。”


    可為什麽你還沒醒。


    “因為他把生機留給了你。”角落裏一個穿著紅衣的小姑娘望著他欲言又止,想靠近又像是在忌憚什麽東西,縮成一團在心中腹誹。


    “喂,你把他之前交給你的東西放在他身上試試。”也不知道那小不點哪來那麽多的精力,哭了這麽久還中氣十足,魚夏實在不想聽他繼續魔音穿腦,隻好出聲提醒。


    “你是說這個嗎?”周洋停住哭泣,抽噎了一下,從懷裏小心的掏出一塊黑色玉片。


    魚夏點了點頭。


    同時將自己縮成更小一團,即使隔了一段距離,她也能從那塊鱗片上感受到屬於上古大妖的氣息。


    鮮活,強烈,帶著睥睨天下的威壓。


    打狗看主人。


    陰曹地府的那些鬼差說不定會看在那鱗片主人的麵子上放那年輕人一馬。


    周洋不知道這裏麵的彎彎繞繞,聽她說護身符能救卓白,立馬將玉片放在了青年胸口,還用小手往下按了按,期待護身符能更快更好的發揮功效將人救活。


    然後他搬了一個小馬紮坐在青年手邊,雙手撐在下巴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卓白看著明明累極卻強撐精神不肯休息守著自己的小男孩,心中劃過一道暖流,在冷水中浸泡了多時的身子也仿佛不再冰冷。


    “嘩啦~”鐵鏈劃過地麵的響聲遠遠傳了過來,下一刻,一道冰冷不含任何感情的男聲飄進了耳朵,“時辰到了,該上路了。”


    “就是就是,你再不舍他們也看不到你,還耽誤我們的時間。”一道同樣沒什麽感情還帶著催促的聲音也跟著響了起來,“早走早投胎,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死人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往常他們這一片的死亡率不高,每年業績評比都是墊底,今年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洪水淹死了無數的人,他都不記得這是第幾批送進鬼門關的鬼了。


    “老黑,今年咱倆這業績怎麽著都得第一了吧。”白無常扛著鐮刀,嘴裏銜著一根草根,吊兒郎當的說,“也讓一隊二隊那些眼睛長在頭頂的家夥看看,咱倆也是能鹹魚翻身的。”


    拖著鎖鏈的黑無常沒理他,他站在救護站外又等了一會,直到裏麵傳來一道疲憊又沙啞的聲音,“患者已無生命體征,抬出去吧。”


    他這才動了動手指,搭在地上的鎖鏈瞬間飛起,穿過帳篷,勾出來一個透明的還一片茫然的鬼魂。


    “人頭齊了,該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的這裏有一股讓他莫名熟悉又膽寒的氣息,讓他心生不安。


    “急什麽,這裏還有一個呢。”白無常勾住黑無常的身子,對著卓白的方向努了努嘴,“那個魂體出來了一半,還有一半留在肉身裏沒出來呢,咱不得幫他一把呀。”


    黑無常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和聽到聲音看過來的青年四目相對,他皺了皺眉,低聲呢喃了一句,“不應該呀。”


    他打開手機,點開地府app,找到今日的死亡名單,發現確實還有一個人的名字變成了灰色後麵卻沒打鉤,一時間眉頭皺的更緊了。


    這人明顯死了,為什麽他剛才卻下意識的忽略了他?


    白無常性子急,在黑無常翻看死亡名單的時候就走到了卓白身前,對著他揮刀下了鐮刀。


    就在這時,變故陡生。


    一道肉眼看不見的黑光從死者胸前升了起來,將他整個魂魄都罩在裏麵,勾魂鐮揮下去不但沒勾到魂,還被那黑光反彈了回來。要不是他躲得快,此刻恐怕被勾魂鐮勾魂的就是他自己了。


    “臥槽,這什麽情況。”白無常爆了一句粗口,驚疑不定的看著卓白,“你有背景?”


    卓白:“什麽?”


    白無常不耐煩的說,“就是你來自何處?哪位大佬罩著?這次下凡有什麽公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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