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村子蕭瑟荒涼早已沒有人煙,幾十間屋子在一日日的風沙蠶食中更是隻剩下殘垣破壁孤獨的立在那裏昭示著這裏曾經有人棲息生存。


    邢昊熟門熟路的來到村子最中心也是唯一一間還保留著大概輪廓的房子中,穿過院子,踏過客廳,走進朝北的一間臥室,蹲下身在粗糙的牆壁上按了一下。


    “哢嚓。”


    地麵上露出了一個洞口,邢昊縱身跳了下去,在他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刻,洞口又緩緩的合上。


    通道裏幹燥陰冷,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裏麵還混雜著某種腥臭味,越往裏走,這股味道越重。


    邢昊似乎早就聞慣了這種味道,臉上神色不變,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到了通道盡頭。


    一座實驗室模樣的建築靜靜的矗立在那裏,兩個穿著白大褂帶著口罩的研究員正拿著一個記錄本邊走邊說著什麽,看到他後停下腳步,恭敬的道,“邢先生。”


    邢昊點了點頭,看著倆人臉上不加掩飾的激動,問道,“研究有進展了嗎?”


    其中一個有些胖的男人重重的點頭,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是的,邢先生。這次實驗品整體素質較高,存活了三個,其中有一個保持了神智。”


    說到這裏的時候,微胖男人眼中露出了興奮的光芒,“通過對十號實驗品的觀察,我們已經得到了合適的配對比例,現在隻差臨床試驗了。”


    微胖男人說到這裏頓了一下,“隻是……”他看了對方一眼,眼中的狂熱褪去幾分,“我們沒有實驗體了。”


    最近運來的一批實驗體都已經被他們送進了實驗室,死的死,瘋的瘋,已經不能再承受後麵的實驗了。


    “我知道了。”邢昊聽到他的話後嚴肅的臉上也浮出一絲笑,“我會讓人送新的實驗體來的。”


    聽到會有新的實驗體,微胖男人和身邊的同事眼中重新綻放出了光芒,“邢先生現在要去看一下十號嗎?他現在是狀態很好,很適合觀察。”


    “嗯。”邢昊輕輕頷首,他這次來本就是想看一下進展的,現在十號清醒著最好不過。


    從褲兜裏掏出一塊黑色的木牌,木牌的右下角刻著一朵紅色的彼岸花,花心處有一串數字——010。


    他舉著木牌在實驗室大門上按了下去,“滴”。


    木牌仿佛陷進去了黃沙中,下沉稍許,與此同時,一道霧蒙蒙的黃暈閃過,嚴絲合縫的大門朝著兩邊劃開,邢昊抬步走了進去。


    實驗室分內外兩間,外麵是監控台,巨大的電子屏幕上整齊的劃分了十六個模塊,每個模塊裏麵都對著一個柱形的透明罩,大半的罩子裏都是空的,隻有少數的幾個裝著東西。


    頭頂的碩大吊燈將裏麵照的燈火通明仿若白晝,即便隔著監控,也能清晰的看到罩子裏的東西。


    一個臉頰爬滿青色的鱗片的孩子仿佛察覺到了什麽,一雙赤紅色的豎瞳冷冷的掃了過來,眼神冷漠凶狠,不帶一絲人類的感情。


    “邢先生,那就是十號。”一個觀察員和十號冰冷的視線撞上,不但沒有絲毫害怕反而還充滿了興奮,“他是這次實驗裏最成功的,已經能夠在人腿和蛇尾之間自由轉化,同時也擁有了蛇類的一些能力。”


    比如可以連續一個多月不吃不喝,也可以吞噬比他的頭部還要大的食物,身體可以彎折成任意弧度,聽覺敏銳,絞纏力驚人。


    “至於八號和三號雖然也活了下來,但是他們都不如十號。”研究院在監控上點了幾下,調出了三號、八號的監控,指著罩子裏的一團道,“那個八號除了一張臉還屬於人外其餘的部分都變成了蛇的軀體。”


    “至於三號,情況雖然比八號好一點,可是生命體征卻極弱,一直處於昏睡中,且沒有理智。”


    邢昊從監控上收回視線,大拇指在食指上的一個玉扳指上摩挲了片刻,“給十號注入營養劑和療傷劑,一個小時後送入我的房間。”


    “是。”觀察員道。


    恭送邢先生離開後,這位觀察員轉身出了主控室,走到另一個房間對飼養員說了邢昊的要求,再回來的時候碰到了監測室的小劉。


    “怎麽,想家了?”朱順見小劉神色有些恍惚,一把勾住他的肩膀,問道。


    “不是。”小劉搖了搖頭,看了一下四周,將朱順拉到一旁,小聲的說,“朱哥,你有沒有覺得這兩天溫度越來越高了?”


    “這大漠溫度不是一向都很高嘛。”還以為他這麽緊張要說什麽大事的朱順聞言挑了挑眉,以一副過來人的口氣道,“你是不是將空調溫度調高了?”


    小劉掏出一個平板,上麵有兩幅曲線對比圖,“不是這樣的。”


    他說:“不光是溫度,這裏的含水量也在急劇下降,這下降的速度已經超過了正常值,再這麽下去不出兩天我們這裏就會停水了。”


    “怎麽可能。”朱順下意識的否定,“我們抽幹了一個綠洲的水源,儲存的水足夠我們用個三五年。”


    這麽大的水量怎麽可能在兩天之內就用光呢。


    “是真的。”小劉見他不信有些著急,拿著平板就往他眼前懟,“你看看我這兩天的監測圖,溫度和水分正在以一種超高的比例上升,還是正比!”


    這要是放在以前說不定他也會以為是自己弄錯了,可現在知道這世上還有另一個玄幻的世界後,小劉看遇到超乎常理的事情不免就往那方麵想。


    “我懷疑外麵是不是來了一個什麽奇怪的妖怪?”


    他這麽和朱順說道。


    朱順見他說的認真,神色也變的嚴肅起來。


    ……


    與此同時,在離著這座地下實驗室一千裏之外的地方,又出現了幾個身影。


    “祝竜大人,天已經黑了,不如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再趕路吧。”空淨扯了扯身上的袈裟,將自己裹的更嚴實了些。


    “你很冷?”聽出他聲音裏帶了幾分哆嗦,祝竜驚訝的看了他一眼,問道。


    空淨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在下法力低微,還不能做到視嚴寒酷暑於無物。”


    “真弱。”旁邊傳來一道清爽的男聲,重明雙手抱胸,不客氣的道,“真不知道你為什麽非要跟來。”


    空淨:“……”


    空淨默念了一遍靜心咒,這才扯出一抹笑容道,“這畢竟是特管局接的案子,雖然兩位大人願意熱心相助,但我們也不能什麽事都讓您幹了,自己站在旁邊一點力不出隻等著摘桃子吧。”


    空淨義正言辭的道,“這樣也太說不過去了,總該讓我盡自己的一份綿薄之力。”


    重明沒料到他是這麽想的,聞言倒是有幾分不好意思,“你有心了。”


    空淨說:“應該的。”


    祝竜看著說的大義凜然的空淨,在看看信了他的鬼話的重明,發出了一聲意味深長的“嗬嗬”聲。


    這家夥,過了這麽多年還是這麽蠢,容易相信人。


    空淨這分明是怕他們打嗨了收不住手鬧出的動靜太大不好收拾,所以才過來名為幫忙實為監視。


    這些人類就是心思多。


    “這事和你沒什麽關係,你又為什麽要跟過來?”祝竜看著重明給了空淨一根他的羽毛用,突然有些牙疼。


    重明屬火,羽毛自帶一絲灼熱,人類佩戴於身可不畏嚴寒。


    “你能來我為什麽不能來。”重明不知道自己被空淨忽悠了,以為祝竜找茬,不服氣的道。


    昨天陸明深和徐央審出了各自想要的信息,紛紛上報給了總部。


    公安局這邊給的命令是讓徐央和青龍小隊一起帶著章何一行人回京審判。


    而特管局給陸明深的命令則是讓他和空淨轉道去西北。


    不是因為章何說的那個秘密基地,而是西北地區出現了異常事件。


    那邊有好幾個綠洲一夜之間草木枯萎,水流幹涸,成了一片死地。


    甚至還出現了死人。


    這事其實和祝竜沒多大關係,她也沒想管,當時她是要和林景淮一起回去的。


    隻是在看到特管局傳給陸明深的照片時,她心中一動,突然改變了主意。


    那照片上的死人外表幹癟,皮包骨頭,最奇怪的是,他們體內的水分連同血液全部消失不見,好像憑空蒸發了一般。


    但這不是祝竜想要插手的原因,她插手,則是因為感受到了天道的意識。


    ——它想讓她去。


    十分迫切。


    第89章 天女旱魃


    “轟隆。”


    一道天雷突然在頭頂炸響,嚇了眾人一跳。


    重明脖子一縮,抬頭看了下,不太明白這晴空霹靂是怎麽來的。


    之前見識過這一幕的幾個人齊刷刷的看向了祝竜,果然這位大佬的臉色已經變的鐵青一片。


    “這雷是衝著你來的?”重明作為祥瑞之獸,對天道意識的感應非比常人,“你越獄了?”


    重明脫口而出道。


    祝竜橫了他一眼,“真這樣就好了。”


    “有信眾求你了?”林景淮畢竟是製定了祝竜出獄條件的人,稍一思索就明白過來。


    祝竜有些複雜的看了他一眼,不開心的點了點頭。


    林景淮見她情緒低落,將她拉到了一邊,說道,“你要是不想做就不做。”


    “你是妖,本身就有功德在身,人類的這些信仰增多或是減少對你影響不大。”


    “可要是不做我就會重新回到奉靈山坐牢了。”她已經在那裏獨自一妖呆了五千多年了,重獲自由後不想在被束縛在那一方小天地。


    更可況……外麵還有他。


    “誰跟你說的?”林景淮詫異的挑了挑眉毛,臉上有明顯的怒氣劃過。


    “解致。”


    “他胡說。”林景淮皺眉,心中暗暗給他記了一筆,“你一出來那關押你的封印就破了,除非有一個天神再來給你下一個一樣的封印,否則你這天下沒有你不能去的地方。”


    “那這天雷……”


    祝竜被他說的有些楞,比起解致,她顯然更相信林景淮。


    “這天雷之前劈過你?”林景淮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祝竜點了點頭。


    要不是被劈過她也不會那麽容易就信了解致的鬼話。


    林景淮無奈的歎了口氣,伸出手揉了揉小姑娘的頭發,“你呀,說你聰明有時候還傻的厲害。”


    “那天雷可有對你造成嚴重的傷害?”


    祝竜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最嚴重的一次好像也隻是讓我的鱗片有些麻癢。”


    說到這裏,祝竜仿佛明白了什麽,慢慢的睜大了眼睛,“所以那天雷也隻是虛張聲勢?!”


    林景淮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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