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祝竜揉了揉鼻子,好心的提醒,“我覺得她是想殺人。”


    因為她聞到了濃厚的殺氣和怨氣,而那殺怨之氣皆數朝著一個人去了。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剛踏進家門的趙淳義。


    那女鬼的丈夫,眼前這小孩的父親。


    祝竜覺得事情的走向有些奇怪。


    趙衍澤聞言楞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麽,放下盒子拔腿朝隔壁跑去。


    “大人……”魚夏看著他匆忙的背影有些擔心,心中浮現了一絲很不好的預感,“他不會有事吧。”


    祝竜點了點下巴,“你要是不放心就過去看看唄。”


    魚夏眼神希翼的看著她,祝竜扭了扭脖子,“走吧,我跟你一起。”


    說實話,她對那女鬼也挺好興趣的,方才那女鬼從她身邊經過時,她看到了她靈魂中一些片段,而那些片段……


    趙淳義進了屋,喊了兒子一聲,無人應他。


    他皺著眉,上樓找了一圈,看著被翻得有些亂的房間,眉頭皺的更深。


    趙淳義拿出電話,找到兒子的號碼撥了出去。


    “嘟-嘟-嘟。”


    電話傳來一陣忙音。


    他掛斷電話,走下樓,坐在沙發上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又給保姆打了一個電話,“喂,趙先生。”


    電話很快便接通,保姆的聲音從對麵傳了過來。


    “少爺呢?”他不悅的問道,“而且這個點你怎麽沒過來做飯?”


    “是少爺說我這兩天不用過去的,他要去朋友家。”


    “哪個朋友?”


    “少爺沒說。”


    趙衍澤按了按眉心,說了一聲“我知道了”就掛斷了電話


    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熱水,攏了攏身上的外套,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的這屋子有些冷。


    他起身,想要關上窗戶,這時從窗外猛然刮進來一道風,吹的他倒退了幾步,跌坐在了沙發上。


    那冷風陰冷冰涼,仿佛雪山上常年不化的寒冰,凍得他骨頭發冷,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


    “阿嚏,阿嚏。”


    他揉了揉鼻子,視線不經意的往下一掃,猛然頓在了那裏。


    他的白色襯衫不知何時開了兩個扣子,露出了小半個胸膛,而在胸口那裏,赫然印著一個漆黑的黑手印。


    半掩在白色的襯衫下,看著分外可怖。


    趙淳義的心瞬間“咯噔”一聲,墜了下來。


    他咽了一口唾沫,眼珠子極速轉動了幾下,繼而拔腿朝著門外跑去。


    跟在墨先生身邊呆了這麽多年,接觸到諸多神神鬼鬼的事情,對這種情況他心中多少有了猜測。


    ——八成見鬼了。


    也不知道是哪個死在他手下的冤魂,居然找到了這裏,破了他外頭的陣法,闖進了屋內。


    此時的趙淳義不知道的是,那院子裏的陣法不是厲鬼破的,而是魚夏因為來這裏找趙衍澤玩不方便請星杳破的。


    “嘭。”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他撞在了門上,沒有跑出去。


    “呼,呼。”


    屋子裏陰風號號,一個黑影漸漸現出了身形。


    看著那漸漸露出來的麵容,趙淳義瞳孔劇烈一縮,不可置信的喊道,“不可能,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第115章 深淵夢魘


    女鬼聽到他的聲音後周身怨氣大增,一雙沒有眼白的眸子裏充斥著濃鬱的血怨之氣,隔著老遠都能聞到那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滴答,滴答。”


    猩紅的鮮血從她身上滴了下來,落在實木地板上立刻腐蝕出了一個個銅錢大小的黑洞,“呲啦呲啦”的還冒著黑氣。


    趙淳義的視線掃過那些黑洞,眼睫劇烈的抖動了一下,“撲通,撲通。”他聽著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聲,整個人陷入了一種巨大的恐慌中。


    “黎、黎萱。”


    趙淳義握緊了手腕上的護身符,感受著那上麵傳來的冰涼觸感,一下子又有了底氣,“人鬼殊途,我不管你有什麽遺憾,但這裏不是你該停留的地方。”


    “嗬嗬。”


    對麵的女鬼嘴角一扯,嘴巴咧到耳後根,露出了血盆大口,一雙無機質的眼睛緊緊的盯著他,裏麵黑氣翻滾,沒有半分人類的情感,隻有滿滿的仇恨和怨氣,一步一步的朝他靠近。


    見到她這副樣子,趙淳義心中反倒沒那麽害怕了,“黎萱,即便你成了鬼也是殺不了我的。”他背在身後的手轉了轉門把手,沒轉動,心下一沉,臉上漸漸帶出了焦躁。


    “再說了殺死你的凶手不是我,你把我關在這裏算怎麽回事?”


    雖然知道對方現在已經沒了神智,隻是憑著死前的一股執念和仇恨支撐,但是趙淳義還是忍不住勸道,“衍澤已經沒了母親,你總不能還要他小小年紀就沒了父親吧。”


    “要知道他現在還未成年呢。”正是需要監護人的時候。


    這麽說著的時候,他右手橫在胸前,將護身符對準了黎萱,黑色的手環閃過一道亮光,屋內的溫度瞬間又低了亮度。


    女鬼也不知是被手環上的氣息所攝還是被他哪句話觸動,居然真的停下了腳步,偏頭直勾勾的看著他。


    隻是她不動,她身上的鮮血卻滴的更快更多了,很快她站立的地方就積滿了一個小血池,她的整雙腳都泡在了血池中,那血池還在不斷的往外擴張。


    空氣一時之間變得沉寂下來,隻聽見血液落在地上的滴答聲。


    趙淳義喉嚨滾動了一下,努力控製自己的視線不去看那越積越多的血液,左右瘋狂的扭動門把手。


    “哢嚓。”


    門把手在他劇烈動作下,斷了。


    趙淳義臉色一白,暗叫了一聲糟。


    果然,在聽見那道“哢嚓”聲的時候,對麵的女鬼像是受到了什麽觸動,毫無焦距的眼珠再次對準他,伸出手,露出尖利幽黑的指甲,朝著他走了過來。


    “啪嗒,啪嗒。”


    地板上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血腳印,趙淳義抓起了手邊的一個花瓶,朝著她扔了過去,“你別過來!”


    價值百萬的清代官窯花瓶直直的穿過女鬼的身體落在了地板上,摔了個粉身碎骨。


    然而趙淳義卻顧不得心疼,他抓起手邊一切能抓的東西,一股腦的朝女鬼扔去,同時奮力的朝窗口跑去。


    “嘭,嘭,嘭。”


    身後接二連三的響起了很多聲物體落地的聲音,客廳裏已經狼藉一片,就在他堪堪夠到了窗框的時候,一隻青白冰冷的手從後麵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道陰冷至極的氣息瞬間從肩膀傳到了四肢百骸,仿佛連他的骨頭都一起凍住,趙淳義渾身抖索起來。


    然而就在女鬼的唇貼在他的大動脈上的時候,趙衍澤手腕上的黑色手環再次發出一道光,打在了女鬼身上。


    “啊~”


    女鬼慘叫了一聲,被擊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牆上。


    與此同時,被禁錮的空間有了一絲裂縫,有溫暖的風從外麵吹了進來,趙淳義趁機推開窗,跳了出去。


    “啊!”


    女鬼雙眼留下一行血淚,血淚落在地上瞬間腐蝕了一大片地板,下一秒,她的身影在屋內消失,出現在了趙淳義前麵。


    趙淳義看著突然出現在前麵的女鬼,一個急刹車停住腳步,想也不想的掉頭就跑。


    然而他的速度終究比不過女鬼,走了還沒有一步就再次被她攔住了路。


    黎萱的指甲又長了十公分,呼嘯這朝他的心髒抓來。


    “嘭。”


    她再次被撞飛了出去,十根手指甲齊齊斷裂,血肉模糊,深可見骨。


    同時,她身上的黑氣消散了一些,整個鬼看著也比之前透明了幾分。


    趙淳義見到她這麽模樣,心中一定。


    還好,墨先生給的護身符給力。


    一臉慶幸的趙淳義沒有發現,那個黑色的手環顏色比之前暗淡了許多,就連厚度都縮減了兩分,單薄的好像一碰就碎。


    “爸!”


    趙衍澤跌跌撞撞的從門外跑了進來,一把握住了他的右手,關切的問道,“你有沒有事?有沒有看到我媽?”


    趙淳義在看見兒子的那一瞬卻下意識拍掉了他的手,因為太過用力,趙衍澤的手背都紅了一大塊。


    趙衍澤被拍的有些懵,“爸?”


    趙淳義聽出兒子話裏的委屈和不解,理智回神,臉上露出慈父的笑容,“對不起,我不是……”


    趙淳義眼角的餘光掃過手腕,猛然頓住,然後瞳孔放大,臉色唰的一下便成了青白。


    “爸,你怎麽了?”趙衍澤見他神色不對,一臉愣怔的盯著手腕看,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混蛋。”趙淳義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反手就是一巴掌,“我就知道你和她一樣都是來討債的!”


    他眼睛赤紅,氣急敗壞的道,“當初就不該一時心軟留下你。”


    “爸,你在說什麽?”趙衍澤被打的有些懵,他捂著臉,消化著他方才說的話,漸漸忘了臉上的疼痛,“什麽叫……不該留下我?”


    “你去問你媽吧。”趙淳義看著他的身後,眼中閃過一絲狠辣,突然將他往後麵狠狠一推,然後反身朝外麵跑去。


    趙衍澤被他這麽猝不及防的一推,整個人毫無抵抗的朝著後麵倒去,而他的身後,是五指成爪呈掏心狀攻來的黎萱。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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