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半信半疑的伸出了手,隻是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一陣風似的跑到了祝竜旁邊,“你也登記了嗎?”


    祝竜:“沒有。”


    大牛頓時朝周岑山看去。


    周岑山臉上的笑容不變,說出的話卻往牛心窩子上插,“你有她的本事嗎?你有她的聲望嗎?你有她的功德嗎?”


    大牛一顆牛心被插成了篩子,捂著胸口說不出話。


    不帶這麽歧視牛的。


    他也是上古神獸好伐。


    周岑山晃了晃手機,“錄不錄?”不錄他走了,反正以後後悔的肯定不是他。


    大牛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二牛問了一句,“是和村長爺爺之前要每家做的戶口登記是一樣的嗎?”


    周岑山笑容溫和了些許,“對。”


    “會對大牛有傷害嗎?”


    “沒有。”


    聽到他這麽說,二牛這才放下心,拍了拍大牛的胳膊,大牛頓了一下,不情願的伸出手讓周岑山采集了一絲妖氣。


    “對了,你的名字準備叫什麽?大牛肯行不行。”周岑山見他開口,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似的,先一步否定。


    大牛:“……”


    “那就叫韓牛吧。”


    二牛姓韓,這樣聽起來更像一家人了。


    祝竜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幽幽的朝他看了一眼,眼神幽深,還帶著點不知名的火熱。


    嗯,更想吃牛了。


    第149章 身世之謎


    “大牛,那個僵屍不是把生機還給村裏的人了嗎?”二牛經過吳奶奶家的時候,看見老人躺在地上沒了聲息,周身沒有一處傷口,隻是看起來比昨天見到她的時候更加蒼老。


    他指著老人道,“為什麽吳奶奶還是死了?”


    大牛透過半開的大門往裏看了一眼,“她的生命太短了。”本就是風燭殘年的時候,體內所剩的生機不多,一吸就沒了。


    而那些年輕人生機旺盛正當壯年,哪怕被吸走了一二十年的生機,還有二十多年的壽命,所以他們能等到林景淮改動陣法讓杜潯將生機反哺回去,像吳奶奶這種上了年紀的老人卻不行。


    這也是祝竜他們不饒恕杜潯的原因。


    雖有苦衷,卻罪不當赦。


    況且,這天麻村裏,死的可不僅是吳奶奶這樣的老人,還有不少身強力壯的年輕人。


    比如經常欺負二牛喜歡占小便宜的劉鐵柱一家,村口那個喜歡說人長道人短的經常在背地裏詆毀他人的朱寡婦,還有仗著家裏有點小錢就抬著鼻孔看人的錢富貴一家。


    還有……


    大牛動了動耳朵,聽著前麵的院子裏傳來一道很是熟悉的哭聲,下意識看向了懷裏的小孩。


    “怎麽了?”二牛見他突然停下腳步低頭看著自己,不明所以的道。


    大牛:“你爸爸……死了。”


    對著那雙清澈無垢的雙瞳,大牛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


    他本來就不善於撒謊,再說這種事也瞞不住,等他進了家門還是會知道,還不如現在有個心理準備。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對韓山的印象十分不好,對他的死沒有一點悲傷,要不是雙手抱著小孩挪不出手,他都要拍掌慶祝了。


    二牛聞言瞪大了雙眼,楞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立馬從大牛懷裏跳了下來,飛快的朝著家門跑去。


    一邊往家裏跑,一邊腦子裏浮出了許多畫麵。


    有打他的,有罵他的,有大冬天讓他上山砍柴的,有下雨天讓他蹲在院子裏洗衣服的,有找理由不讓他上學的,也有將他舉在頭頂騎大馬的,還有抱著他給他講故事的……


    好的,壞的,傷心的,開心的,那些曾經以為遺忘的,此刻像是開了閘的洪水,紛湧而至。


    二牛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跑快點,再快點,一定要回去看一看。


    至於看什麽,他說不上來,也不知道,隻是冥冥之中有種感覺。


    ——去看了,有些事也就塵埃落定了。


    “當家的,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們啊,你走了讓我們娘倆怎麽活啊。”一個膀大腰粗的女人趴在一個滿是鮮血的男人身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她旁邊還站著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像是被這一幕給嚇住了似的,呆愣愣的站在那裏,沒有了往日半分的靈活。


    “媽。”二牛扶著門框喘了兩口氣,抬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了進去,“爸爸他……”


    “你死哪去了,怎麽現在才回來?”聽到他的聲音後,女人猛地抬起頭,雙目紅腫,眼神凶惡的盯著他,仿佛那是她的仇人。


    不,他就是她的仇人。


    “你知不知道家裏發生了多麽可怕的事情,為什麽那個怪物衝進來的時候你不在?”


    二牛被她說的低下了頭,愧疚的道,“對不起,我……”


    他想說那個時候他上山去救二牛了,但女人顯然並不想聽他的解釋,也不想知道他去了哪,她隻是想找個人發泄心中的恐懼和怨恨,“為什麽死的不是你?”


    女人打斷了男孩的話,恨恨的問道。


    語氣裏充滿了惡意。


    二牛被她語氣中的仇恨和惡意嚇住了,“……媽?”


    “誰是你媽!”女人朝著他撲了過來,沾滿血跡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用力收緊力道,“要是你在家裏,你爸就不會死。”


    隻要把你交出去讓怪物吃了就好了啊。


    “不,不對。”女人緊跟著搖了搖頭,像是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喉嚨裏溢出幾聲怪笑,掐著二牛脖子的手卻沒有鬆開半分。


    “那不是你爸,你就是個沒爸沒媽的野孩子。”


    “當初韓山就不該撿你回來!”


    除了浪費他們的糧食和金錢外沒有一點價值,關鍵時刻派不上絲毫用處。


    二牛被她掐住脖子呼吸困難,臉色漸漸變得青紫,他下意識的拍著女人的手想讓她鬆開自己,聽到對方說自己不是他們的孩子後一個恍神,忘記了動作,一雙清澈的眼睛裏充滿了驚訝和不可置信。


    怎麽可能。


    他怎麽會不是他們的孩子。


    他不信。


    可心底卻有個聲音在告訴他,她說的都是真的。


    因為不是自己的孩子,所以可以將所有的髒活累活都扔給他,也可以不給他吃飽飯就讓他下地幹活,更可以漠不關心非打即罵。


    不讓他上學,不給他買新衣服,不相信他。


    “你放開他!”就在他快要窒息時,一道飽含焦急又憤怒的聲音從身後響了起來,緊接著掐著他脖子的力道一鬆,整個人軟綿綿的就往地上跌去。


    意料之中的,他落在了一個溫暖寬厚的懷抱裏。


    聞著對方身上熟悉的青草味,二牛眼淚瞬間流了下來,同時捂著自己的脖子劇烈咳嗽。


    恍惚間,他好像聽到什麽東西撞在了牆上。


    “二牛,你怎麽樣,有沒有事?”大牛看著二牛這幅樣子,急的滿頭冒汗,他不就是因為想了一些事情走的慢了些,沒想到就這麽一會功夫二牛差點也要去見黑白無常。


    “敢殺二牛,我殺了你。”


    大牛一雙眼睛慢慢變成了豎瞳,冷冷的盯著從牆邊爬起來的女人。


    女人扶著腰,痛的呲牙咧嘴,剛想開口罵人,就發覺一束令人毛骨悚然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咽了一口唾沫,心跳加速。


    “沒,我沒想殺他。”她看著那雙無機質的豎瞳,總覺得有些眼熟,“我就是太傷心了,腦子不清醒。”


    “你當我傻嗎?”大牛冷哼了一聲,動物對氣息是最敏感的,她有沒有殺氣他感應的很清楚。


    正是因為這樣,他才動了殺機。


    “大牛,別傷她。”二牛這會終於緩了過來,捂著喉嚨啞著嗓子道。


    大牛不讚同的看著他,“她都這麽對你了,你還想護著她?”


    “沒聽她方才說你不是他們的兒子嗎。”


    “我知道。”二牛慢慢的道,就是因為知道,才更不能傷她。


    他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到女人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神複雜,臉上卻有種釋然,好像有什麽包袱從身上扔了下去。


    “我爸媽是誰?”


    女人囁嚅了兩下,避開他的眼神,“你這孩子說什麽呢,我不就是你媽嗎。”


    “你剛才說我是你們撿來的。”


    “我那是氣話。”


    女人這回已經回過了神,韓山已經死了,家裏已經少了一個勞動力,不能再在這個時候失去二牛,因此她咬定了牙道,“你就是我們親生的。”


    大牛聞言被氣笑了,他走到女人身前,也不說話,直接從旁邊搬起了一個二十多斤的石墩,在她的注視下,雙手一捏。


    那個結實的石墩頓時化作了粉末簌簌落了下來,灑了女人一臉一身。


    “給你個機會,再說一遍。”


    女人:“……”


    大牛扭了扭手腕,一道骨骼的轉動聲響起,帶著無形的壓迫。


    女人咽了一口唾沫,“我說。”


    “二牛的確不是我生的,他是韓山從外麵撿回來的。”女人怕大牛像對待石墩一樣對待她,不敢再有半分的隱瞞,“那時候我生不出孩子,隔壁村的神婆給我看過,說我命中帶煞,子嗣不易,想要懷孕需得先養一個孩子幫我去去煞氣。”


    可她當時生不來孩子又哪裏來的孩子幫她去煞氣。


    神婆高深莫測的笑了一下,“又沒說一定要是你自己生的。”


    然後沒過多久,韓山就從外麵抱回來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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