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仇的快感,讓江南如此沉迷。


    看江北被如此欺負,江家人心疼的都要哭了,他們不顧一切的衝上來救江北。


    “畜生,快放開小北,他可是你弟弟啊。”


    “你怎能如此狠心!信不信我讓省城江家出手對付你。”


    “快放開小弟,有什麽盡管衝我來!”


    江南虎軀一震,強大的勁氣直把江家人給彈開。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傭人吳媽忽然站了出來。


    她擦了擦江南臉上的汗水,溫柔道:“好孩子,不要這樣。你還年輕,未來的路還很長,不能因為他們而毀了自己一輩子。”


    “如果你院長爺爺在天有靈的話,也肯定不希望看到你這樣子。”


    看到吳媽,江南的心情平靜不少。


    如果說他在江家還有在乎的人的話,那當屬吳媽無疑了。


    在他吃不上飯的時候,是吳媽偷偷塞給他吃的。


    數九寒天,他隻有一床小被子,凍的瑟瑟發抖,是吳媽給他送來電褥子。


    乃至他成人禮,也隻有吳媽記得,送他禮物……


    他曾從吳媽身上,體會到一絲母愛。


    最終江南還是鬆開了手。


    一來,他不想當吳媽的麵殺人。


    二來,江北和唐嫣還不能死,得讓他們繼續吞噬江家的計劃。等江家人看到他們拿命守護的人,要親手置他們於死地,那表情肯定會很精彩吧。


    這才叫殺人誅心,這樣的報複才能平息江南的怒火。


    他衝吳媽擠出一絲微笑:“吳媽,謝謝。”


    吳媽一臉苦澀:“好孩子。”


    江南轉身離開。


    江雪看著江南落寞的背影,心痛不已:江家人在他心中的地位,竟比不上一個傭人。


    我們以前都對他做了什麽啊!


    江雨憤怒的盯著吳媽:“吳媽,那姓江的為什麽會聽你的,你們倆什麽關係!”


    吳媽平靜道:“沒什麽,我隻是在他被你們罰不準吃飯的時候,偷偷給他送了點吃的。在地下室快凍死的時候,送給他一個電褥子,在他成人禮的時候……”


    江雨驚叫打斷吳媽的話:“什麽,你竟然給那個畜生送吃的送溫暖。要不是你,他可能早就凍餓而死了,哪兒還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


    “你這個吃裏扒外的老家夥,給我滾!”


    江大河也怒不可遏:“拿著我江家的薪水,卻幫一個外人,我要你何用!收拾東西給我滾蛋。”


    吳媽沒有爭辯,默默收拾自己的東西離開了,她小聲呢喃:“可是,他不是外人啊,他才是你們的親骨肉……”


    江雪沒有挽留,她知道自己也留不住,哀大莫過於心死,吳媽和江南一樣,都對江家徹底死心了吧。


    如果說江南還有一線希望跟江家和解的話,那吳媽就是這唯一的一線希望,可他們卻親手把這最後的希望給趕走了。


    她對江家的未來感到迷茫。


    吳媽離開江家,走了沒多遠就累的氣喘籲籲,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真的老了。


    二十三歲進江家,任勞任怨,勤勤懇懇,沒有結婚,沒有生兒育女,把最美好的三十年奉獻給了江家,如今五十三歲被趕出江家,孤苦無依……


    哎,這荒唐的一輩子啊。


    “吳媽,上來,我背您吧。”江南無聲無息的來到吳媽跟前。


    吳媽嚇了一跳:“臭小子,是你,你怎麽還沒走?”


    江南:“我惦記吳媽您包的茴香雞蛋餃子了。”


    吳媽:“好,跟吳媽回家,吳媽給你做……”


    說到一半她戛然而止,她把一生都奉獻給了江家,哪兒來的“家”啊,落腳之地都沒有。


    江南看出吳媽窘境,道:“吳媽,我重建了孤兒院,正缺人手,您能不能幫我去看孩子啊。”


    好啊!


    吳媽欣然答應:“我看孩子可是把好手,小雪,小雨和小北都是我看大的……”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徹底無聲。


    她一把屎一把尿把三個孩子拉扯大,自己都沒生兒育女,早把他們當親生兒女了,


    可如今他們親手把自己趕出了江家,正如江雪所言,哀大莫過於心死。


    江南笑道:“那就這麽說定了。吳媽,上來吧,我背您。”


    吳媽:“不用。吳媽還年輕著呢,用不著您背。”


    江南:“那您背我得了。我記得那次我發燒燒迷糊了,您背著我去醫院可是健步如飛呢。”


    吳媽笑罵:“臭小子,你倒真不客氣。”


    江南:“那您也別跟我客氣了。”


    他不由分說,一把背起吳媽。


    轟!


    一道驚雷過後,大雨傾盆。


    江南道:“吳媽,我記得上次您背我去醫院,那雨比這還大。”


    吳媽道:“可不,那天還下冰雹了呢。”


    江南:“吳媽,您說那天家裏的車都不在,所以他們沒法送我去醫院,讓我別怪他們,是不是真的?”


    吳媽沉默了片刻,最後還是點點頭:“嗯。”


    這聲“嗯”透著心虛。


    江南玩笑的口吻道:“吳媽,您又騙我。其實我都看見了,江雪,江雨和江北的車都在家,他們是怕我把車弄髒了,不肯送我罷了。”


    吳媽抹了把臉,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她小心翼翼道:“小南,如果到了那天,我替江家人求情,你會不會聽我的?”


    到了那天?


    想必吳媽也是察覺出些什麽。


    連吳媽都看出了江北的反常,江家人卻毫無察覺,真是有夠愚蠢的。


    回應吳媽的,是長久地沉默。


    片刻後,江南打破沉默:“吳媽,您有孩子嗎?”


    吳媽搖頭:“沒有。”


    江南道:“我無父無母,您也沒孩子,那我直接喊您媽得了。”


    他盡量裝的好像自己在開玩笑,不過在他說出“媽”這個字眼的時候,顫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他。


    吳媽渾身一顫:“好兒子。”


    暴雨持續沒多久就停了,晴空萬裏,朗朗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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