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泥濘難行,大雨滂沱而下,豆大的雨點瘋狂敲擊著地麵,濺起層層水花,整個世界都被這磅礴的雨勢所淹沒。


    周寒辰的白色襯衫早已被泥水浸泡到汙濁不堪,瘋狂的大雨狠狠擊打在男人那蒼白如紙的臉頰,擊打在他冰冷的身軀。


    男人眼睫微動,但隻是微動,半晌後就連最小的微動也沒有了。他的傷勢在暴雨的擊打下,似乎更不樂觀。


    路麵那長長的拖痕,摻雜著殷紅的鮮血,蒼白的臉頰,毫無血色的雙唇,他依然如死人一般一動不動。


    “哥,哥,你要堅持住,堅持住。”張耀東嘶吼著,他猩紅的雙眸望著無盡的山路,他費力地拖拽著周寒辰那具冰冷的身軀緩慢爬行。


    張耀東回憶起曾經在特種部隊的點點滴滴,“哥,你要挺住,挺住知道嗎?曾經的戰火連天都沒能將你我擊垮,都沒能要你我的性命,像這種小場麵,對你周寒辰來說更加不值一提,不是嗎?”


    張耀東回眸看了一眼紋絲未動的男人,“你周寒辰是誰?你周寒辰在特種部隊那是神一樣的存在,體能訓練集團軍第一,技能訓練依舊是集團軍第一。整個集團軍八萬多人,你次次考核都是第一。你的成績在特種部隊直到現在也依舊無人可以超越。”


    張耀東突然意誌堅定地瞥了一眼男人,“你就是神啊!是神知不知道?在我和獵豹的眼裏那就是神一樣的存在。這點小傷對你周寒辰來說算個屁啊!”


    張耀東扯著周寒辰在磅礴的大雨裏爬行了五個多小時,直到小帥帶著幾十人急匆匆的趕到。


    張耀東扯著小帥的衣領,一下子就將小帥扯倒在泥濘裏,他撕心裂肺的大吼道,“他媽的,你們都他媽的死哪去了?非要等哥死在山上,你們他媽的才能趕到是不是?”


    小帥趴在泥水裏,附在張耀東耳邊大喊道,“來時的橋被轟炸了,炸了個粉碎,車過不來,人也過不來。咱們上百個兄弟搭了一夜的橋,也才隻能勉強過人,車根本過不來。”


    周寒辰和張耀東在幾十人的護送下,來到了這個小鎮上最近的一家醫院。醫療設備竟簡陋到令人瞠目結舌。


    “七哥,這大哥在這麽破舊的醫院做手術到底行不行啊?”小帥瞟了一眼破舊的醫療設施。


    “手機。”張耀東心裏也直打鼓。


    張耀東坐在醫院的地板上,扯著嗓子喊道,“獵豹,找醫生,找最好的腦外科醫生,送到默萊鎮的醫院裏,快,快,快,一定要快。別他媽廢話了,是哥,哥受傷了,很嚴重,哥被炮彈轟了,炮彈碎片撞進哥腦子裏了。”


    張耀東再一次情緒失控,他崩潰痛哭,他用自己的雙拳連續不斷地擊打著地麵。


    兩小時後,獵豹瘋了一般地扯著一名緬甸最知名的腦外科主任奔跑在默萊鎮的醫院裏,身後還跟著烏泱泱的醫生和專家。


    “李主任,我哥,我親哥就交給你了。”獵豹在手術室外拽著這名腦外科主任的手止不住地顫抖著。


    “放心,楊司令,我一定盡全力。”


    獵豹和張耀東焦急地等在手術室外,“這緬甸醫生行不行?不行,我信不過,我得親自看著他們。”張耀東突然萌生了要進手術室的想法。


    獵豹一把扯住張耀東的胳膊,“七哥,你能不能別搗亂了?你又不是醫生,你看著又能怎麽樣?”


    “不行,我一定要看著。”張耀東不顧獵豹的反對,拐著腿就要進手術室。身在異國他鄉,他害怕他害怕將周寒辰交給這些不認識的醫生。


    張耀東的一意孤行被一旁的小護士給攔了下來,“先生,裏麵在手術,您不能進去。”


    張耀東一把就推開了女人,“滾開,你今天要敢攔我,我現在就把你們醫院給轟平。”


    “院長,有人要闖手術室。”聞訊而來的院長什麽時候見過這個陣勢?醫院先被四五百穿著筆挺正裝的中國人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緊接著又被手握重機槍的克提軍圍了個水泄不通。


    院長見到這種情況也隻能妥協,“讓他們進去。”


    張耀東在獵豹地攙扶下一瘸一拐地進到了手術室。如此血腥的開顱場麵,直令人心如刀絞。男人攥緊雙拳,用猩紅的雙眸一眨不眨地凝視著醫生的每一刀。


    時針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周寒辰的開顱手術從白天做到了晚上,又從晚上做到了第二天清晨,窗外的暴雨時下時停,手術室的張耀東和獵豹眉頭緊皺,凝重地盯著眼前的一切。


    周寒辰的開顱手術在張耀東地監視下做了整整19個小時。病危通知書下了六次,張耀東用顫抖的雙手簽了一次又一次。


    用主刀醫生的話來說,周寒辰真的是福大命大,炸進周寒辰大腦裏的炮彈碎片總共有九片,每一片都成功的躲過了腦神經,有的驚險到隻有一毫米之差。


    張耀東咬著嘴唇痛哭流涕地聽著醫生的講述。“哥福大命大,上天保佑。”


    獵豹摟著張耀東的肩膀,同樣的淚如雨下,“是,哥心地善良,福大命大,這樣的好人上天都會保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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