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一輩子走不出去?許央央不明白,為什麽好端端生出這樣的想法?衣櫃再高也不可能走不出去啊。


    許央央走向書櫃,抬手取出一本書,那本書冰冷徹骨,擱在掌心,又硬又痛,她看見封麵有模糊的字。


    “最重要……。”


    後麵幾個字模糊不清,究竟寫的什麽?就在這時,許央央忽然瞥見書的側脊上飛快的閃過一個圓形符號,她一愣,一瞬間記起了那是什麽。


    如果是這樣的話。


    許央央把書擱在書桌上,按在桌子一側,用盡力氣往上掀,桌子在力量的作用下,直直翻了出去,在即將砸向地麵的一瞬間,撲的一下,栽進了一片雪花之中。


    世界在一瞬間變了顏色。


    風刃卷著粗糙的雪粒子,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


    許央央站在蒼茫大雪中,狠狠的打了個噴嚏。


    這裏再也沒有桌子,沒有書櫃,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蒼茫雪域,身後是高聳入雲的雪峰,一眼望不到盡頭。


    寒風凜冽,剛剛掀開的桌子化為了覆著厚厚積雪的木板,而先前見到的那位同學,則穿著灰藍色的登山服,躺在堅硬而殘酷的凍土上,麵色青紫,身體已經僵硬,顯然已經凍死多時。


    這才是這個凶器的真實場景,難怪方才的解怎麽都不對。


    許央央在察覺到那枚符號時便明白了整個事件,刻有梯子的金色符號,代表空間嫁接,昨晚,司南替她複習的清清楚楚。


    一般的凶器為單獨出現,場景案件也均為獨立事件,但曾有人經過研究,將兩枚凶器嫁接在一起,實現了表和裏雙重場景,表場景負責殺人,裏場景則需要求解,以此迷惑了大部分的拆解師,殺害多條人命。


    如果采取嫁接模式,就必須使用嫁接符,通常嫁接符不會出現,但如果拆解師察覺到異常,並開始懷疑場景真實性時,嫁接符會被迫顯形。


    許央央退出意識,脫離記憶碎片,提醒道:“嫁接符。”


    李如驚訝的“啊”了一聲,隨後便沒了聲息。


    許央央知道她一定是進入裏場景了,便也不再多言,此刻最重要的是快速求解。


    她得弄明白,裏場景究竟發生了什麽。


    她閉上眼睛,努力浸入思緒。


    剛才初次識破裏場景,是旁觀者的視角,再度進入,已經附身在了一人身上。


    視線所及,盡是一片雪白。


    剛才看到的那具屍體消失不見了。


    厚實的積雪埋了大半條腿,行走變得異常艱辛,她抬起右腳,察覺到左腿鑽心的疼痛,這人傷了腿?冰天雪地,還傷了腿,這要怎麽活下去?防風鏡被厚厚的積雪糊住,她奮力撥開,勉強得到一點視野。


    這是雪山,自己這身裝束,應當是登山者,或許是遇到了困難?


    她察覺到自己的體能流失的非常多,虛弱的沒有行走的力氣,許是多日未進食,她軟軟的往前一撲,失去了意識。


    紛亂的腳步和粗重的喘息弄醒了她,她睜開眼皮,看見了一雙灰色的釘著釘子的登山靴。


    她伸出手一把拽住。


    “這人是活的?”她聽見有人驚訝的聲音,隨後便聽見了密集的腳步聲,像是走到前麵的人回來了。


    “隊長,怎麽辦?”


    許央央勉強抬起頭,模模糊糊看見了被喚作隊長那人的臉,她抓著他的靴子,虛弱的道:“幫幫我。”


    那人在她麵前蹲下來,像是在暴風雪中努力分辨她說的話。


    “你有食物麽?”那人的冷靜的問,防風鏡後的眼睛,異常的淡薄。


    “我有。”許央央咬牙回應,“我還有一個同伴。”


    “他有食物麽?”那人又問。


    許央央怔住了,不知道是沒有力氣開口,還是被什麽難住。


    隊長伸出食指,仔細的道:“現在大家困在雪山裏,我要為我的隊員負責,食物不能分享,力氣也不能白花,我必須保證他們能活著出去的情況下才能帶上你們,如果沒有食物,帶上你們,難保出現危機,你們或許會出現爭奪食物的狀況,這支隊伍現在岌岌可危,不能有任何意外。”


    隊長說完後,清晰的又道:“一個人,五日份的食物,兩個人,便是兩個人五日份的食物,有就跟我們走,沒有的話……”他拉下防風鏡,露出一雙悲戚且哀傷的眼睛,“我會為你祈禱。”


    許央央拉住他鞋帶的手指變得僵硬,她握的很緊,久久不願鬆開。


    隊長指了指不遠處的山洞,道:“今晚,我們會在這裏休息,你們可以仔細考慮,明天給我答複。”


    許央央看著隊長漸漸消失的背影,心裏一片冰涼。


    她心知肚明,五日份的食物,有,但隻有一人份。


    大雪持續不斷,漸漸淹沒了一切。


    許央央正要思考,手腕驀然多出了一股阻力,她聽見了李如急切且恐慌的聲音。


    “出來。”


    許央央眼前一黑,脫離了回憶片段。


    剛適應眼前的黑霧,便被李如拽著手腕往前一推,她莫名其妙的剛要問,李如卻鄭重的道:“你們五個,無論如何,把她送出去。”


    第107章


    許央央脊背一寒, 她這話怎麽聽上去有點像遺言?


    許央央可不能這麽不明不白的走,轉過身問:“發生什麽了,李科長?”


    李如道:“這個場景不是你能應對的, 你現在馬上走。”


    許央央沒來及說話, 被點名的五個人有點急了, 隊長道:“李科長, 場景已經擴散到這麽大,在我們進入後, 已經形成完整場景,牢不可破,外麵的人進不來,我們也很難出去,‘強破’難度很大, 而且我們五個走的話,你這裏恐怕守不住。”


    李如搖頭, 看著濃鬱的黑霧,說:“那個……還有一會兒才會出現,這段時間是安全的,你們趁著這個間隙把她送出去, 她剛才識別出了嫁接符, 天賦很高,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


    許央央沒料到她給自己這麽高的評價,不是都說李如眼高於頂,最重要最需要嗬護麽?這會兒是怎麽了?她更糊塗, 便道:“李科長, 既然你也承認了我,我留下來, 應該能幫到忙。”


    李如卻直接拒絕道:“不需要,你們五個,無論采用什麽方式,一定把她送出去,這裏暫時交給我。”


    那五人很躊躇,許央央更不願意走,還要說什麽,李如卻厲聲道:“這是命令,現在立刻走。”


    這下那無人不再猶豫,直接將許央央互在圈裏,強行往黑霧薄弱處帶。


    許央央被這突然的變故弄懵了,李如究竟怎麽了?這個場景又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許央央一邊走一邊扭過頭,卻對上李如哀戚的眼睛,令她奇怪的是,居然含著隱隱的解脫。


    李如看著她,像是想說什麽,卻最終什麽也沒說,隻是衝她露出了笑容。


    許央央心頭一跳,不詳的預感瘋狂的湧了上來。


    李如漸漸被黑霧淹沒,很快再也看不清分毫,這邊的五人照李如的吩咐,一邊尋找可以“強破”的薄弱處一邊試圖聯係外界請求支援。


    許央央看五人俱在忙碌,索性盤膝坐下,再度進入了記憶碎片。


    一片黑暗,濃鬱的黑色掩埋一切。


    許央央皺起眉毛,她這是進入了記憶碎片還是沒有?這畫麵怎麽跟場景裏的一樣?


    “你沒事吧?”遠遠的跑來一個年輕男人,五官清秀,英氣勃勃,眉眼間全是關切和擔憂。


    “隊長,我沒事。”許央央聽見自己在說話。


    有新鮮麵孔,那她確實是進入記憶碎片了,但為什麽是黑色?應該是雪山啊,對話的這兩人又是誰?


    “別擔心,有我呢。”年輕男人讓人生出滿滿的安全感,他朝身後看了看,笑著道,“虎子也會保護你,你安心拆解就行了。”


    “如果是林哥就好了,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不是這麽無能……”


    溫熱的手掌擱上肩膀,打斷了她愈來愈內疚的自責,她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睛。


    “阿如,你很好,別著急。”


    阿如?


    難道是……李如?


    “昊哥,昊哥,生命探測儀有反應了,人群被困在東北方向,看這強度,數量約有數十人。”一個更加年輕的男孩跑過來,臉上還掛著稚氣,像是剛畢業不久。


    “我們往那個方向去,爭取能跟人群匯合。”他快速說完,轉頭看許央央,“阿如,我會保護你,走吧。”


    許央央一怔,從這聲昊哥中確認了他們的身份,李如和特勤科的兩名警員,其中一個是葉仁昊,這兩個人在一場凶器案件中喪生。


    如果她的視角真是李如,那她目前身處的場景,就是這兩人喪生的場景。怪不得李如那麽緊張,居然是她曾經經曆過的場景,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


    三人開始跟著生命探測儀的指引往黑霧深處走,葉仁昊和虎子拉出安全界限,將李如圈在裏麵,黑暗中蟄伏著某種深沉的力量,像是在窺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葉仁昊忽然向後側過頭,右手在胸口一抓,點點銀光浮現,很快匯聚成了一隻銀色手槍,他利落轉身,毫不猶豫的叩響扳機,空氣中發出“砰”的一聲,隨後是刺耳的撞擊音,再然後便聽見了子彈跌在地上的聲音,


    葉仁昊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李如卻立刻原地坐下,飛快的進入場景,額頭上很快布滿細小的汗水,她一直覺得自己天賦尚可,入特安部時,成績也名列前茅,可這次卻無論如何找不到答案,記憶碎片裏空空蕩蕩,除了暴風雪就是一片蒼茫白色,什麽線索都找不到,她不斷的進入、切出,腦袋像針紮一樣痛,身體也到了承受極限,可依然隻有這簡單的一兩個場景。


    什麽答案都解不出來。


    究竟是哪裏出了錯?她焦慮的一遍又一遍的翻著每一個細節,可真相卻像是被掩埋在了厚厚的積雪深處,沒有一絲浮現的可能。


    虎子發出了一聲慘叫,李如臉色慘白的睜開眼,看見他腿上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不要慌不要慌,鎮定鎮定,她哆哆嗦嗦的安慰著自己,可越是這麽想,越是抖的厲害,眼眶裏續滿了淚水,遠處還有數十人在等待著獲救,自從三人誤入這個場景,虎子,昊哥一路都在保護她,她必須冷靜下來。


    可是,要怎麽辦?她真的沒辦法,她真的找不到那個解。


    李如咬牙再入,蒼茫的血、灰色的靴子、隻夠一人份的食物,勉強藏身的山洞,還有什麽還有什麽?她再一次搜索場景,一遍遍的重入。


    李圖胸口一痛,有什麽湧上來,她控製不住的張口吐了出來,一副腥甜味在口腔中迷茫。


    是血。


    李如用手背擦了擦嘴唇,閉眼要再入的時候,一枚吊墜樣的物件被輕輕掛在脖頸處。


    一股暖意滲入體內,包裹住痙攣一樣疼痛的心口。


    李如卻一點也笑不出來,她伸手握住那枚吊墜,眼淚一顆顆掉在地上,她哭著道:“昊哥,我不值得,都怪我,如果我能早點解出答案,大家都不會有事。”說完,便想摘下那枚吊墜。


    葉仁昊沒有說話,他隻是伸手攬過她的肩膀,將她壓進懷裏,安慰的揉了揉她的頭發,隨後便鬆開了她。


    李如在一瞬間淚如雨下。


    她不再言語,咬牙再次進入場景,就這般絕望般的經曆相同的記憶之後,腦海中忽然響起了奇怪的男聲。


    低低的,冷冰冰的,那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一字一頓十分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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