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


    灰袍山神咽了口唾沫,眼中流露出濃濃忌憚。


    “你是安山李源的人?”


    “這......”


    “此事是我不對,動了貪欲,實在不該!”


    “小子......啊不,小友,莫要動怒!”


    “我拿東西給你賠罪,還望小友諒解!”


    一枚晶瑩的靈果被拋了出來,帶著氤氳的靈氣,很是珍貴。


    灰袍山神拋出靈果後,一咬牙,竟然轉身就消失了。


    他不知道李源能不能‘看見’此地的事情,更不敢賭。


    寧願賠罪,被李源後續找麻煩,也不敢再打心思。


    被暴打,總比徹底鬧僵,然後被砍了好!


    李小安原本都已經調動渾身血氣,準備戰鬥了,哪裏想到是這樣的結局。


    那枚靈果也被大黑犬叼住,以納物之法收入了囊中。


    “看來,他被山神大人打怕了。”


    大黑犬眼中流露出一抹驕傲。


    李小安搓了搓大黑犬黝黑的狗頭,也是輕笑:


    “李源大人當年隻是七等山神的時候,單獨出手,便鎮壓了他們十幾位山河神。”


    “如今身為上古山神,神職四等,與這些家夥可謂天差地別。”


    “他們想起李源大人的威勢,自是驚懼。”


    身為安山之人,他們都聽李源講過遊曆的故事。


    所以才能憑借那一道脖頸裂縫,猜出對方經曆過什麽。


    “既然已經見到了被李源大人...暴打過的仙神。”


    “那玲瓏河,想必也不遠了。”


    一人一犬繼續向前,沒有為這個小插曲而繞行。


    他們的目標,是拜訪玲瓏大河,而後去往鎮魔關,好生磨練一番。


    至於玲瓏河源頭的鱗川之地......


    李小安記得:李源大人說過,鱗川山神好像是個‘社恐’?


    雖然不太理解這兩個字的意思,但他聽出李源的意思,還是盡量別去打擾人家了。


    一路前行,又翻過了幾座山頭。


    渴了,山林中飲清泉;餓了,山間尋些樹果。


    一人一犬就像是漫步般,細細體悟這人間出塵隱世之感。


    數個日夜過後,才算是走出山林,看到了一條奔騰的大河。


    經過河邊的民居,穿過幾座小鎮,換了一身嶄新的衣衫。


    李小安才以納物之法取出懷裏的禮品,往大河中央而去。


    找了個無人之地,李小安帶著大黑犬,施展秘法,直接往河麵走去。


    一腳踏及水麵,卻沒有下沉,隻是微微泛起一層漣漪。


    水上行走,如履平地。


    大黑犬難得有這種感覺,撒歡地跑了起來。


    待到玲瓏河最寬闊的河域,李小安示意大黑犬安靜,這才運轉傳聲之道。


    “玲瓏河的諸位朋友!”


    “在下李小安,乃安山之人。”


    “遊曆人間,路經寶地,代安山山神李源前來拜訪故人!”


    李小安微微作揖,聲音清朗。身上的淡青色長袍一角觸及水麵,卻沒有沾染河水。


    河水奔流不息,玲瓏河一片平靜。


    似是沒有開智生靈在河流中生存。


    李小安耐心等了一會兒。


    大黑犬疑惑:


    “河中好似半點回應都無,難道這玲瓏河,已經不念當年情誼了?”


    李小安微微搖頭:“大河悠長,信息傳達或許要些時間,莫急。”


    他記得李源說過,玲瓏河之中,乃是一頭老鼇主事。


    老鼇又不是仙神,自然沒有瞬間感應整條大河的能力。


    等了一陣,他正準備再度傳聲時。


    河流的上遊處,一抹龐大的黑影在水下快速接近。


    “哎喲~~!”


    “兩位是安山來的朋友嗎?”


    “來晚了,抱歉抱歉......”


    一隻巨大的鼇首從河中冒出,帶著激動且誠懇的笑容。


    嗅到一人一犬身上沾染的李源氣息後,笑容更加燦爛了幾分。


    老鼇從河裏現身,比房屋還大的身軀,在河中露出了半截。


    “今天是玲瓏河的大日子!”


    “所有的開智生靈,都遊去大河源頭處了,老鼇我聽到傳聲之後,才急忙趕來,有所怠慢,實屬抱歉......”


    老鼇跟人似得,兩隻爪子拱手,露出歉意的笑。


    李小安被李源帶大,性子也比較像,不會在意這些小事情。


    隻是笑著,送上了禮品:


    “前輩自有事情要忙,晚輩隻是等了小會,不礙事的。”


    老鼇連忙客套了幾句,也詢問了一番李源的情況,語氣中滿是尊敬。


    李小安麵容沉穩,帶著淡笑,與老鼇交談了一陣。


    “小友乃是安山之人,與我玲瓏河自是朋友。”


    “如今,正逢玲瓏河喜慶之日,可願隨我老鼇前去一觀?”


    老鼇想起今日的事情,邀請李小安和大黑犬一起參加。


    李源曾經對玲瓏河有著救命之恩,如今喜慶的好日子,又有安山之人前來,說明正是天意!


    令老鼇更加高興了。


    一人一犬站在老鼇的背上,很快往玲瓏河上遊而去。


    老鼇在水中速度極快,隻是一時三刻,便來到了源頭之處。


    而他們過來時,正好趕上了玲瓏河的大時刻。


    玲瓏河的發源地,鱗川峽穀之中。


    那偌大的湖泊中心,閃爍著一方璀璨的光團。


    隻是刹那,便極盡綻放,裂作一道虛空門戶。


    有一道傾世身影從其中現身,身姿綽約迷蒙,氣息氤氳,仿佛為天地大道所鍾。


    一隻比羊脂玉還要潔白的修長纖手,輕輕搭在了虛空門戶之上。


    那道絕世之身影,從門後輕邁蓮步,隻是一步,便跨越而出。


    仿佛跨過了生與死,邁過了人間與地府之隔。


    這一步踏出,便是渡去苦難,極盡升華。


    三界,將誕生一位新的大神。


    “河神大人!”


    老鼇歡呼,聲音傳蕩數十裏。


    “河神大人,河神大人回來了!!!”


    一眾玲瓏河的生靈都激動地大喊起來,聲勢浩大,幾乎震動整個鱗川之地。


    遠處,某暗暗關注的銀發墨衫身影,微微皺了皺眉:


    “......”


    不過,今天是好日子,鱗川山神忍了。


    那峽穀大湖之中。


    虛空門戶在輕顫,仿佛不能承受那道身影的威壓,差點要崩碎。


    但,身披五彩霞衣長裙的玲瓏河神,隻是略微轉眸,素手微點。


    一切便平靜了下來。


    呼吸著人間的空氣,感受著生命的美好氣息,玲瓏河神堪稱完美的容顏之上,閃過了一絲喜悅與懷念。


    她踏空而立,身姿超然。


    發絲晶瑩,根根都在散發光輝;眉心一點金紅仙紋,點綴在那絕世的麵容之上,更添幾分神秘玄奧。


    五彩霞裙綻放著微微神光,襯托得她宛如降臨凡塵的九天仙女。


    諸多玲瓏河的生靈,都歡喜地圍了上去,圍繞著玲瓏河神的身影,盤旋不斷。


    望著這些玲瓏河生靈,玲瓏河神莞爾一笑。


    頓時,天地仿佛都為之黯淡,萬物失聲,隻剩這一抹絕美笑顏。


    與玲瓏河的生靈們交談幾句後,玲瓏河神似是有所感應,微微抬眸,望向了鱗川深處。


    卻隻見到,一道闊步離開的修長身影。


    她朝著那道背影默默一禮,身姿婉約美麗,動作輕盈,好似帶著仙氣,出塵而輕柔。


    一群河中生靈裏,李小安與大黑犬的身影,一人一犬,顯得有些顯眼。


    玲瓏河神自也關注到了,眸光微移,透徹而純淨。


    老鼇及時傳音,她自然知曉了身份。


    隻是,見李小安滿臉的燦爛笑意,不由得露出柔和笑容:


    “安山而來的朋友,你好像......比我河中生靈還要高興?”


    李小安笑著,望住那一雙比琉璃還純潔的眼眸,聲音有些感觸:


    “因為您的眼神,與我家李源大人......”


    “有著同樣的溫柔。”


    旁邊,激動的老鼇都愣了一瞬。


    它當年......好似也對李源說過這般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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