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公，可曾聽聞過鐵敢此人？”
馬士英將謄抄的劉俊彥策論給其他三位閣老評鑒，提出一個幾日來困擾他的問題，鐵敢何許人也？
“此人是何方人物？從未在邸報裏見過。”禮部尚書王鐸很暈很迷惑，鐵敢？從未聽說過有這麽一個官員，從哪裏冒出來的？
“奇哉！一位國子監舉人諷刺鐵敢沽名釣譽，沽的什麽名？釣的什麽譽？”薑曰廣譏笑道。
馬士英眼睛掃了一下薑曰廣，心裏不爽，陰陽怪氣的，正事不討論，非要挑劉俊彥的毛病。
“諸公既然不知鐵敢，也無須過多關注，想來是一位軍工廠的官員，不影響新火器的打造，劉俊彥等學子可用。”
“馬閣老，若想知道鐵敢究竟在軍工廠做過什麽妒賢嫉能之事，找方以智等人，一問便知。”史明法提出建議。
“此事乃細枝末節，盡快打造新火器為重，史閣老若關心，可問南歸軍工廠官員。”
馬士英本隻想解開心中疑惑，不曾想，內閣無人知曉鐵敢，也懶得再論此事。
隨後幾天，本就小有名氣的劉俊彥爆火，一篇策論打動內閣，人又長得英俊高大、正氣凜然，不當應天府頂流誰當？
一時間洛陽紙貴，他的詩集備受追捧，“怎奈浮雲能蔽日，燕山不見使人愁！”廣為傳頌。
那種為小人壓迫，但堅守內心、執著真理的高貴品質躍然紙上，看哭了成片秦淮河邊美嬌娘！
而小人是誰？摸魚郎也！
摸魚郎作為反派，襯托劉俊彥，同樣在應天府爆火！
描寫其的小詩，在酒肆茶坊為人們津津樂道。
年方十七小工匠，白馬金鞍摸魚郎！
主事大同軍工廠，舉人進士管賬房！
各種傳聞故事越編越神奇！說這位摸魚郎，相貌奇醜，粗鄙不堪。
靠偷竊新火器技術工藝，獻與大反賊張自忠，王八看綠豆，跟粗俗野蠻的反賊對上眼，張自忠一高興，封了一個四品官，工部摸魚郎。
什麽亂七八糟的官！沒文化，真可笑！
尤其可恨的是，小賊摸魚郎一朝得誌，竟喪盡天良，迫害儒生，讓苦讀聖賢書的進士舉人去管賬房。
國子監的學子，以及廣大江南儒生，對此事恨得咬牙切齒，添油加醋痛罵摸魚郎。
應天府某些角落，少數人迷惑不解，白馬金鞍摸魚郎和義薄雲天摸魚郎應該不是同一個人，差別太大，他們中有宿遷目睹摸魚郎打兵匪的人，有見過山東響馬四處躲藏的人......
秦淮河邊小酒館，正在喝悶酒的方以智、安吳陽等人聞聽傳言後，俱憤憤不平，相約為摸魚郎正名。
......
“密之，軍工廠可有鐵敢這個人？”史明法詢問道，內閣會議結束幾天後，他派人喚來方以智。
“閣老！卑職前不久給您推薦過，您不記得了？”方以智抓狂，史明法前些日子召見過他，想啟用他去工部軍器局。
“嗯？”史明法一愣，有推薦過麽，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大約八天前，卑職向您推薦了幾個工匠。”
史明法略微記起，當時提及打造新火器的熟練工匠，方以智是有向他推薦，可一個工匠他如何能記住。
方以智無語，我一再強調，鐵敢是一個宗師級工匠，怎麽閣老還是記不住？
“你的意思是，鐵敢是一個工匠？軍工廠的工匠？”
“回閣老！鐵敢是工匠，而且是主持燧發槍與野戰炮製造的宗師級工匠！”
“何以劉俊彥說鐵敢沽名釣譽，沒多大本事？”
“閣老！劉俊彥等人是鐵敢的弟子。”方以智激憤不已，聲量陡然提高道。
“什麽？舉人拜工匠為師。”史明法覺得不可思議，活了一把年紀，從未聽說讀聖賢書的儒生去拜工匠為師。
“閣老，年初先皇下令，挑人去跟鐵敢學習造槍造炮技藝，當然，劉俊彥等人從未認為鐵敢是他們的師傅，但的確是去學習的。”
“鐵敢現在何處？你讓他來見我。”史明法沉默片刻後說道。
“鐵敢已去鬆江，他不願意入朝為官，在揚州時已告知卑職。但卑職認為鐵敢乃天縱奇才，不忍其埋沒，方才向閣老推薦。”方以智如實告知。
揚州之後鐵敢一直不見任何高官，皆是由竇剛秦彪出麵。上月下旬，鐵敢離開南京時，派人帶信給方以智、安吳陽等人，說他已去鬆江，若在南京過得不如意，可去尋他。
“什麽？揚州？”史明法發現問題。
“回閣老，揚州之時，鐵敢便在南下軍民之中。”
方以智頓了一下，猶豫片刻，直言道：“是鐵敢將我等從帝都救出，然後他帶領河間民團一路南下，行俠仗義，救助大量流民。”
“什麽？”史明法腦袋嗡的一聲，如受重擊。
他發現問題越來越大，揚州之時便在軍營中，而且河間民團聽命於他，這樣的才俊怎麽走了呢？
“密之，你所言當真？”史明法嚴肅追問。
“回閣老，句句屬實，本不該說，鐵敢無意為官，叮囑卑職不可外泄。但卑職氣不過，當下坊間對鐵敢極盡汙蔑之詞，還望閣老主持公道。”方以智慷慨陳詞。
騰！史明法坐不住了，站了起來，在屋內來回踱步。
什麽情況？一個能工巧匠，還能帶兵，菩薩心腸救助百姓，分明是第二個天師！
“鐵敢已去鬆江，河間民團既聽命於他，為何會有兩千精兵隨英國公來南京？”
方以智麵露苦澀，輕聲說道：“鐵敢在兩千精兵中。”
“什麽？”史明法再次脫口而出。
方以智耳朵受不了，史閣老喊了多少次“什麽”了，消息太震撼，閣老請穩住！
“他為何肯發兵？”
“回閣老，鐵敢與英國公在帝都時交情深厚，而且......”
“而且什麽，這裏無人，但說無妨。”史明法急切問道。
“三皇子很喜歡鐵敢。”
史明法以手扶額，今日所知的內幕太多，他頭疼！
“太子是怎麽認識鐵敢的？”史明法冒出一句，這個鐵敢交際太廣，國公是他的好友，皇子欣賞他，一個工匠是如何做到的？
“卑職介紹的。”方以智如實回答。
史明法繼續來回踱步，理清思路，怪不得當初河間民團並不願加入他的標營，還認為他們是聽命於張世澤，結果上個月下旬，二千人突然消失，顯然不是張世澤的命令。
鐵敢為何來南京？自然是為了幫太子和張世澤，爭皇位一事結束後，鐵敢有自己的事要打理，便帶著民團離開。
從揚州起，發生的一切皆對上號，方以智所言不假。
“密之，你去一趟鬆江，把鐵敢請回來。”
方以智躊躇滿誌前往鬆江勸說鐵敢之際，劉俊彥風風光光赴任軍器司火器局，負責打造新火器。
為啥叫軍器司？
馬士英隻是希望工部盡快開工，沒琢磨那麽多。吏部有意見，軍器局既然是主事負責，理應改為軍器司。
馬首輔無所謂，你們吏部想怎麽改就怎麽改，我要的是新火器能快速裝備軍隊。
就這樣，劉俊彥當官了，正九品火器局大使，官雖小，但備受內閣諸大佬關注，前程似錦！
新官上任三把火！
第一把火，便是劉俊彥自己策論裏提及的火繩槍，年初所受的種種委屈與阻攔，終於煙消雲散，得見光明！
隕鐵稀少，嚴重阻礙大規模燧發槍製造，還有燧發槍加工難度高，擊發率堪憂，且對比火繩槍並無顯著優勢。
火繩槍必將在戰場上大放光芒！劉俊彥堅信。
非常巧的是，北麵帝都攝政王府的軍工廠，湯若望點燃新官上任的第二把火。
同樣是使用卷槍管鍛打的方法，大規模製造火神槍。
第一把火是攝政王的命令，打造野戰炮，多額琿最為看中。
至於燧發槍與火神槍之間的差別，多額琿認為威力一樣，造啥都行。
為啥叫軍工廠？多額琿認同天師，不過軍工廠無須交給朝廷，王府自己來。
八月三十日，鬆江上海縣外灘。
陳家輝與陳鋼等廣東幫不負眾望，分散成數個小隊，共計三百多人趕到鬆江。
若沒有當初幹私活賺的錢，他們拖家帶口真來不了鬆江，有銀子鋪路，他們總算抵達目的地。
王吒不打算再等其他工匠來匯合，他會留下一些人接收後來的工匠。
寶島基地台灣省，王吒即將前往自己猥瑣發育的地盤，這裏沒有皇權幹擾，沒有高官權貴覬覦，他將開啟工業革命！
上海縣，目前尚有秦彪率領的一千精銳戰兵，一千多工匠與家屬，以及五百多人近期招募的鬆江府、蘇州府、嘉興府的工匠與秀才。
為什麽要找秀才，這是王吒人力資源的重要戰略。
王吒認為，要推進工業革命快速發展，有兩類人才須優先招募。
第一，書生！
很多打算穿越的有誌青年，備受大量網文毒害，認為憑借穿越者帶著一幫不識字老工匠便開啟工業革命，這是巨大認知錯誤！
工業革命需要的人才，首要條件是識字，能書麵溝通，懂算術，書生完美符合條件！
至於他們懂不懂機械，會不會動手做工匠活，不是最重要，可以培養。
儒家書生們，識字算術，能寫能說會道，是古代最優秀的人才。
且大名的書生有相當一部分人在應付科考之餘，會看一些雜書，要麽是藝術相關，要麽是格物相關。有這兩樣基礎，不必擔心他們會抵觸工業革命！
什麽樣的儒生會抵觸？
當官的會抵觸，亦或是即將當官的，以及強烈認為自己會成為當官的。
為什麽？
在大名，當官後絕大部分會成為貪官，讀者會不解，為啥要做貪官？
道理很簡單，升官發財是夢想當官之人的價值觀！貪官能發家致富，試問誰能拒絕？
一旦成為貪官，大部分人自然而然會抵觸工業革命，抵觸創新！這是一條不歸路！
你覺得很奇怪，真是這樣麽？
真是這樣，貪官如果能穩定賺著錢，何必費力費腦費時間去卷？去創新？閑得蛋疼麽？
所以，王吒招募了一批對科舉無望的秀才、童生，沒招到一個進士，舉人有兩個，一個是宋應星，一個是申仁，兩人皆對官場失去動力。
第二，識字的工匠。
坦率的講，識字懂算術的工匠比書生更有性價比，但這類人在大名朝太少，比失去當官理想的書生少得多。
簡單認識幾個字的工匠不算在內，他們不能寫，不能記錄，看不懂複雜的書籍，這是最大的劣勢。
......
意外出現，原本是王吒隨手布局，沒想到這些客戶真來了！
第一個尋找過來的，是高傑的親信，帶著金銀珠寶，真過來買軍火。
王吒熱情款待，高傑這哥們能處，軍火不多，五十支燧發手槍和五十隻燧發槍，承諾三個月後交付上千支。
價格很優惠，燧發手槍十五兩銀子，燧發槍三十兩銀子。
席間，王吒順便推薦奢侈品，金花銀花燧發槍，親信沒敢多買，花六百兩銀子買了一把金花燧發長槍。
第二個找過來的，是爭世王藺養成的心腹。
由於路途遙遠，爭世王心腹沒敢帶多少銀兩，更多是來確認鐵敢是否真在鬆江。
軍火順利成交，燧發手槍十六兩銀子，燧發槍三十二兩銀子，長短各三十支。
王吒明確告知爭世王心腹，四個月過後，會派人駕船前往登州，運送兩千支燧發長短槍。
第三個找過來的，不是成交客戶，是潛在大客戶，方以智！
“方兄，我不是說過，我無意官場，不要泄露我南下的所作所為麽？”王吒略帶責怪之意。
“鐵敢，愚兄實在看不下去，應天府到處都是對你的汙蔑。”
王吒沉默，方以智為他出氣，他信！不過，方以智他們迫切想拉鐵敢一塊兒造新火器，這種心思肯定也有。
“方兄，我有很多事，不可能去應天府造火槍火炮，若是你們需要的話，可以購買！價廉質優！量大管夠！”
馬士英將謄抄的劉俊彥策論給其他三位閣老評鑒，提出一個幾日來困擾他的問題，鐵敢何許人也？
“此人是何方人物？從未在邸報裏見過。”禮部尚書王鐸很暈很迷惑，鐵敢？從未聽說過有這麽一個官員，從哪裏冒出來的？
“奇哉！一位國子監舉人諷刺鐵敢沽名釣譽，沽的什麽名？釣的什麽譽？”薑曰廣譏笑道。
馬士英眼睛掃了一下薑曰廣，心裏不爽，陰陽怪氣的，正事不討論，非要挑劉俊彥的毛病。
“諸公既然不知鐵敢，也無須過多關注，想來是一位軍工廠的官員，不影響新火器的打造，劉俊彥等學子可用。”
“馬閣老，若想知道鐵敢究竟在軍工廠做過什麽妒賢嫉能之事，找方以智等人，一問便知。”史明法提出建議。
“此事乃細枝末節，盡快打造新火器為重，史閣老若關心，可問南歸軍工廠官員。”
馬士英本隻想解開心中疑惑，不曾想，內閣無人知曉鐵敢，也懶得再論此事。
隨後幾天，本就小有名氣的劉俊彥爆火，一篇策論打動內閣，人又長得英俊高大、正氣凜然，不當應天府頂流誰當？
一時間洛陽紙貴，他的詩集備受追捧，“怎奈浮雲能蔽日，燕山不見使人愁！”廣為傳頌。
那種為小人壓迫，但堅守內心、執著真理的高貴品質躍然紙上，看哭了成片秦淮河邊美嬌娘！
而小人是誰？摸魚郎也！
摸魚郎作為反派，襯托劉俊彥，同樣在應天府爆火！
描寫其的小詩，在酒肆茶坊為人們津津樂道。
年方十七小工匠，白馬金鞍摸魚郎！
主事大同軍工廠，舉人進士管賬房！
各種傳聞故事越編越神奇！說這位摸魚郎，相貌奇醜，粗鄙不堪。
靠偷竊新火器技術工藝，獻與大反賊張自忠，王八看綠豆，跟粗俗野蠻的反賊對上眼，張自忠一高興，封了一個四品官，工部摸魚郎。
什麽亂七八糟的官！沒文化，真可笑！
尤其可恨的是，小賊摸魚郎一朝得誌，竟喪盡天良，迫害儒生，讓苦讀聖賢書的進士舉人去管賬房。
國子監的學子，以及廣大江南儒生，對此事恨得咬牙切齒，添油加醋痛罵摸魚郎。
應天府某些角落，少數人迷惑不解，白馬金鞍摸魚郎和義薄雲天摸魚郎應該不是同一個人，差別太大，他們中有宿遷目睹摸魚郎打兵匪的人，有見過山東響馬四處躲藏的人......
秦淮河邊小酒館，正在喝悶酒的方以智、安吳陽等人聞聽傳言後，俱憤憤不平，相約為摸魚郎正名。
......
“密之，軍工廠可有鐵敢這個人？”史明法詢問道，內閣會議結束幾天後，他派人喚來方以智。
“閣老！卑職前不久給您推薦過，您不記得了？”方以智抓狂，史明法前些日子召見過他，想啟用他去工部軍器局。
“嗯？”史明法一愣，有推薦過麽，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大約八天前，卑職向您推薦了幾個工匠。”
史明法略微記起，當時提及打造新火器的熟練工匠，方以智是有向他推薦，可一個工匠他如何能記住。
方以智無語，我一再強調，鐵敢是一個宗師級工匠，怎麽閣老還是記不住？
“你的意思是，鐵敢是一個工匠？軍工廠的工匠？”
“回閣老！鐵敢是工匠，而且是主持燧發槍與野戰炮製造的宗師級工匠！”
“何以劉俊彥說鐵敢沽名釣譽，沒多大本事？”
“閣老！劉俊彥等人是鐵敢的弟子。”方以智激憤不已，聲量陡然提高道。
“什麽？舉人拜工匠為師。”史明法覺得不可思議，活了一把年紀，從未聽說讀聖賢書的儒生去拜工匠為師。
“閣老，年初先皇下令，挑人去跟鐵敢學習造槍造炮技藝，當然，劉俊彥等人從未認為鐵敢是他們的師傅，但的確是去學習的。”
“鐵敢現在何處？你讓他來見我。”史明法沉默片刻後說道。
“鐵敢已去鬆江，他不願意入朝為官，在揚州時已告知卑職。但卑職認為鐵敢乃天縱奇才，不忍其埋沒，方才向閣老推薦。”方以智如實告知。
揚州之後鐵敢一直不見任何高官，皆是由竇剛秦彪出麵。上月下旬，鐵敢離開南京時，派人帶信給方以智、安吳陽等人，說他已去鬆江，若在南京過得不如意，可去尋他。
“什麽？揚州？”史明法發現問題。
“回閣老，揚州之時，鐵敢便在南下軍民之中。”
方以智頓了一下，猶豫片刻，直言道：“是鐵敢將我等從帝都救出，然後他帶領河間民團一路南下，行俠仗義，救助大量流民。”
“什麽？”史明法腦袋嗡的一聲，如受重擊。
他發現問題越來越大，揚州之時便在軍營中，而且河間民團聽命於他，這樣的才俊怎麽走了呢？
“密之，你所言當真？”史明法嚴肅追問。
“回閣老，句句屬實，本不該說，鐵敢無意為官，叮囑卑職不可外泄。但卑職氣不過，當下坊間對鐵敢極盡汙蔑之詞，還望閣老主持公道。”方以智慷慨陳詞。
騰！史明法坐不住了，站了起來，在屋內來回踱步。
什麽情況？一個能工巧匠，還能帶兵，菩薩心腸救助百姓，分明是第二個天師！
“鐵敢已去鬆江，河間民團既聽命於他，為何會有兩千精兵隨英國公來南京？”
方以智麵露苦澀，輕聲說道：“鐵敢在兩千精兵中。”
“什麽？”史明法再次脫口而出。
方以智耳朵受不了，史閣老喊了多少次“什麽”了，消息太震撼，閣老請穩住！
“他為何肯發兵？”
“回閣老，鐵敢與英國公在帝都時交情深厚，而且......”
“而且什麽，這裏無人，但說無妨。”史明法急切問道。
“三皇子很喜歡鐵敢。”
史明法以手扶額，今日所知的內幕太多，他頭疼！
“太子是怎麽認識鐵敢的？”史明法冒出一句，這個鐵敢交際太廣，國公是他的好友，皇子欣賞他，一個工匠是如何做到的？
“卑職介紹的。”方以智如實回答。
史明法繼續來回踱步，理清思路，怪不得當初河間民團並不願加入他的標營，還認為他們是聽命於張世澤，結果上個月下旬，二千人突然消失，顯然不是張世澤的命令。
鐵敢為何來南京？自然是為了幫太子和張世澤，爭皇位一事結束後，鐵敢有自己的事要打理，便帶著民團離開。
從揚州起，發生的一切皆對上號，方以智所言不假。
“密之，你去一趟鬆江，把鐵敢請回來。”
方以智躊躇滿誌前往鬆江勸說鐵敢之際，劉俊彥風風光光赴任軍器司火器局，負責打造新火器。
為啥叫軍器司？
馬士英隻是希望工部盡快開工，沒琢磨那麽多。吏部有意見，軍器局既然是主事負責，理應改為軍器司。
馬首輔無所謂，你們吏部想怎麽改就怎麽改，我要的是新火器能快速裝備軍隊。
就這樣，劉俊彥當官了，正九品火器局大使，官雖小，但備受內閣諸大佬關注，前程似錦！
新官上任三把火！
第一把火，便是劉俊彥自己策論裏提及的火繩槍，年初所受的種種委屈與阻攔，終於煙消雲散，得見光明！
隕鐵稀少，嚴重阻礙大規模燧發槍製造，還有燧發槍加工難度高，擊發率堪憂，且對比火繩槍並無顯著優勢。
火繩槍必將在戰場上大放光芒！劉俊彥堅信。
非常巧的是，北麵帝都攝政王府的軍工廠，湯若望點燃新官上任的第二把火。
同樣是使用卷槍管鍛打的方法，大規模製造火神槍。
第一把火是攝政王的命令，打造野戰炮，多額琿最為看中。
至於燧發槍與火神槍之間的差別，多額琿認為威力一樣，造啥都行。
為啥叫軍工廠？多額琿認同天師，不過軍工廠無須交給朝廷，王府自己來。
八月三十日，鬆江上海縣外灘。
陳家輝與陳鋼等廣東幫不負眾望，分散成數個小隊，共計三百多人趕到鬆江。
若沒有當初幹私活賺的錢，他們拖家帶口真來不了鬆江，有銀子鋪路，他們總算抵達目的地。
王吒不打算再等其他工匠來匯合，他會留下一些人接收後來的工匠。
寶島基地台灣省，王吒即將前往自己猥瑣發育的地盤，這裏沒有皇權幹擾，沒有高官權貴覬覦，他將開啟工業革命！
上海縣，目前尚有秦彪率領的一千精銳戰兵，一千多工匠與家屬，以及五百多人近期招募的鬆江府、蘇州府、嘉興府的工匠與秀才。
為什麽要找秀才，這是王吒人力資源的重要戰略。
王吒認為，要推進工業革命快速發展，有兩類人才須優先招募。
第一，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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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他們懂不懂機械，會不會動手做工匠活，不是最重要，可以培養。
儒家書生們，識字算術，能寫能說會道，是古代最優秀的人才。
且大名的書生有相當一部分人在應付科考之餘，會看一些雜書，要麽是藝術相關，要麽是格物相關。有這兩樣基礎，不必擔心他們會抵觸工業革命！
什麽樣的儒生會抵觸？
當官的會抵觸，亦或是即將當官的，以及強烈認為自己會成為當官的。
為什麽？
在大名，當官後絕大部分會成為貪官，讀者會不解，為啥要做貪官？
道理很簡單，升官發財是夢想當官之人的價值觀！貪官能發家致富，試問誰能拒絕？
一旦成為貪官，大部分人自然而然會抵觸工業革命，抵觸創新！這是一條不歸路！
你覺得很奇怪，真是這樣麽？
真是這樣，貪官如果能穩定賺著錢，何必費力費腦費時間去卷？去創新？閑得蛋疼麽？
所以，王吒招募了一批對科舉無望的秀才、童生，沒招到一個進士，舉人有兩個，一個是宋應星，一個是申仁，兩人皆對官場失去動力。
第二，識字的工匠。
坦率的講，識字懂算術的工匠比書生更有性價比，但這類人在大名朝太少，比失去當官理想的書生少得多。
簡單認識幾個字的工匠不算在內，他們不能寫，不能記錄，看不懂複雜的書籍，這是最大的劣勢。
......
意外出現，原本是王吒隨手布局，沒想到這些客戶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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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吒熱情款待，高傑這哥們能處，軍火不多，五十支燧發手槍和五十隻燧發槍，承諾三個月後交付上千支。
價格很優惠，燧發手槍十五兩銀子，燧發槍三十兩銀子。
席間，王吒順便推薦奢侈品，金花銀花燧發槍，親信沒敢多買，花六百兩銀子買了一把金花燧發長槍。
第二個找過來的，是爭世王藺養成的心腹。
由於路途遙遠，爭世王心腹沒敢帶多少銀兩，更多是來確認鐵敢是否真在鬆江。
軍火順利成交，燧發手槍十六兩銀子，燧發槍三十二兩銀子，長短各三十支。
王吒明確告知爭世王心腹，四個月過後，會派人駕船前往登州，運送兩千支燧發長短槍。
第三個找過來的，不是成交客戶，是潛在大客戶，方以智！
“方兄，我不是說過，我無意官場，不要泄露我南下的所作所為麽？”王吒略帶責怪之意。
“鐵敢，愚兄實在看不下去，應天府到處都是對你的汙蔑。”
王吒沉默，方以智為他出氣，他信！不過，方以智他們迫切想拉鐵敢一塊兒造新火器，這種心思肯定也有。
“方兄，我有很多事，不可能去應天府造火槍火炮，若是你們需要的話，可以購買！價廉質優！量大管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