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粥令”頒布後,全島一片嘩然!


    恐慌在所難免,尤其是剛逃難到台灣的百姓,三百多萬人等待就業,集中在基隆、台北、桃園、台中、嘉義、台南等城市周邊。


    本來有白米飯,有饅頭,陡然換成粥,換誰都會覺察到,糧荒將至。


    糧荒,在農耕時代意味著什麽?動亂、搶劫、殺戮、人性淪喪......


    鐵杆團駐紮在各地的軍隊,以及小政府的大小官員們,四處滅火,維護秩序。


    十二月二十七日,王吒打漁歸來。


    近期,他帶領特戰隊和海軍研武堂學員,在釣魚島附近海域試驗拖網,效果喜人,準備大力推廣。


    無敵也沒閑著,他正帶領幾十個工匠師和造船專家,研發蒸汽動力漁船。


    目前,台灣海南的各式帆船,尤其是戰艦,其實並不適合打漁,不方便拖網作業,王吒與無敵規劃,開發噸位在300噸至500噸遠洋漁船。


    遠洋打漁行業利潤豐厚,雖比不上軍火毒品之類的暴利行業,但比種田養殖強得多。


    特別是平行世界,所謂的遠洋漁業可以說為零,沒有專門的漁船,各大漁場的巨量海產等著王吒去喜提第一桶金。


    “臥槽!你們逮著鯨魚了。”無敵眼睛瞪圓,王吒這廝運氣向來逆天,一出海就能捕著大家夥。


    王吒嘿嘿一笑,說道:“四條,而且是抹香鯨。”


    無敵搖頭,接受不了現實,努力有什麽用?某人天生鴻運。


    王吒臉微紅,覺得不能太打擊無敵,小聲說道:“外星高科技,特牛逼,神獸辛出手,發出一種奇怪的聲波,深海裏的鯨魚群沒多久就冒出海麵。”


    現如今,機器神獸辛寸步不離,辛是跟著神馬一起穿越過來的。


    神馬利用星際戰艦遺留的材料,更換了神獸辛的身體,變成一個身高1米9的人形機器人。


    “變態,這些外星人的科技沒法想象,恐怖啊!”


    王吒點頭認可,神獸辛的芯片裏儲存大量動植物特性數據,簡直就是一本行走的動植物百科全書。


    “你還沒見識更變態的,我們三艘船,隻幹掉一隻鯨魚,另外三隻全是神獸辛出手拿下的。”


    “啊!他一個人幹的?”


    “對!”


    “不可思議!”


    王吒瞅了一眼不遠處的神獸辛,感歎大殺器的恐怖,這幫神獸如果接收到攻擊指令,能滅掉一個星球!


    按神獸辛的說法,更換身體後的戰力僅剩10%,但就這10%戰力的身體,從船上縱身一躍三十多米,然後一鋼叉下去,便能幹掉一隻18米長的抹香鯨。


    “不說了,我去一趟台北賣魚,順便看看喝粥令實施後,百姓生活怎麽樣。”


    王吒沒有多聊,迅速安排手下,將一半的漁獲運往台北。


    戌時,台北,望西酒樓。


    王吒與猴子點了一桌酒席,邊吃邊傾聽周邊餐桌的談話。


    神獸辛戴著鬥笠和麵紗坐在屋內角落的餐桌,他的形象太過嚇人。


    從基隆到台北,王吒特意坐的是火車,基隆到台北不過四十多裏,早已通火車,如今台灣的火車,已經修到台中,明年開通到台南問題不大。


    火車上,神獸辛坐在他旁邊,對麵座位上的百姓無人敢說話,氣場攝人心魄,誰敢開口。


    望西酒樓,從其前幾年開業的第一天,就在鐵杆團掛了號,朝廷的暗樁。


    不過,現在暗不暗無所謂,應天府朝廷已經垮台。


    鯨魚的肉賣不出去,華夏兒女驗證過,不好吃,但黃魚、鯧魚、墨魚、對蝦等海產,酒樓進貨不少。


    賣魚第一天,王吒進賬豐厚,數百噸的海產,賺幾千兩銀子不成問題。


    鯨魚肉運到台北來,他也沒打算賣,全送到簡易棚戶區,難民們吃不上白米飯,但肉可以保證。


    抹香鯨體型巨大,成年後一般能有18米長,重約50噸。


    四隻鯨魚200噸,相當於王吒一次性拉回來560頭700斤重的牛,基隆和台北各分280頭,足夠棚戶區難民吃一陣。


    其實鯨魚肉做成肉幹或罐頭,不難吃,中國人嘴太叼。


    這就是發展漁業的重要性,糧荒不用愁,有肉!


    “東家,打漁真賺錢。”


    高大柱手裏拿著一摞銀票走了過來,遞給王吒。


    “嘿嘿!回頭拿給大家分了。”


    王吒數了數,六十一兩銀票,足見望西酒樓生意不錯。


    銀票是王吒近期重點加強的舉措。


    他的模式是以銀子為錨定,發行小麵額銀票,一兩銀票即為一兩銀子,麵額有二兩、一兩、五錢、二錢、一錢五種。


    大麵額銀票早就有,錢莊發行,兌換模式與小麵額銀票不同。


    毫無疑問,這種模式有風險,銀子價值下跌,則百姓的財富也跟著跌。


    但在紙幣發行初期,不捆綁銀子,誰敢用?


    紙幣本身是張紙,沒任何價值,價值全憑擔保,要讓百姓放心使用,別說冠軍侯擔保,就是玉皇大帝擔保,都不可能迅速取代金屬貨幣。


    所以,初期一定要錨定捆綁銀子,且可隨時去錢莊兌換,才會讓百姓放心,慢慢培養使用習慣。


    啪!突然,拍桌子之聲傳來。


    “為何一瓶黃酒如此之貴?這價錢,鬆江府能買十瓶!”鄰桌一位青年儒生憤然大聲喝問,他覺得店家在宰客。


    “客官,景奴禁海,缺貨!黃酒當然貴。”店小二從容回複,並建議道:“本店還有倭國米酒、朝鮮燒酒、泰西葡萄酒,要不客官換換口味。”


    “蠻夷豈會釀酒,吾不喝!”青年儒生拒絕。


    王吒聽完暗笑,名朝人在平行世界是鄙視鏈頂端存在,有點過分!依他看,朝鮮燒酒是難喝,但泰西葡萄酒和倭國米酒還是不錯的。


    至於黃酒貴,沒辦法,台灣糧價一直居高不下,本地釀酒業絕跡!


    所需黃酒以及白酒,全是從南直隸、浙江、福建等地進貨,禁海後價格不暴漲才怪。


    台灣不產酒,商人們自然精明,紛紛從國外進口各種酒,因而台灣市場上的酒品類繁多,冠絕整個平行世界。


    黃酒太貴,在其他幾位儒生勸解之下,青年儒生強忍不滿,憋屈喝起了泰西葡萄酒。


    “經濟社司馬建曾言,無商不富,無工不強,但無農不穩!農為萬業之基也!”青年儒生終於爆發,談論時局:


    “冠軍侯勇則勇矣,實乃一介武夫,焉知經濟之理?焉知治理地方之道?可歎台灣海南,富饒肥沃之地,終將曇花一現,民生困頓!”


    “崗靜兄!慎言!”


    “甄卞,修得胡言!”


    “別亂說!”


    身旁的人大驚,趕緊拉住他,收收性格,這不是在應天府。


    大嘴書生,是一個舉人,姓甄名卞,字崗靜,前兩日剛坐小船逃到淡水,今日在望西酒樓,一眾同窗好友,為他設宴接風。


    王吒心中冒火,尼妹!好一個鍵盤俠!


    台灣海南在名朝咋就成富饒肥沃之地了?


    海南是經典發配聖地,台灣連官員幾十年前都撤走了,咋在你眼裏就成了寶地,直追江南麽?


    不過,他也品出一個關鍵點,司馬建這貨,在儒生中徹底打響名氣,穿越者沒幾個是差等生,果然有兩把刷子!


    啪!又一聲拍桌子響起。


    “百無一用是書生,台灣海南如今富饒肥沃,是誰的功勞?沒冠軍侯,台灣海南能有今日麽?”


    另一桌怒氣衝天,一個三十多歲的商人不滿甑卞之言,拍桌而起質問道。


    “哼!冠軍侯靠的是四處劫掠,當前台灣海南工坊幾乎是鐵家、錢家、孟家、餘家、鄧家五大家族的,平民百姓能分到什麽好處?農民能得到什麽?天天喝粥麽?愚昧!”


    五大家族?王吒驚駭,比四大家族還多一族,台灣海南的百姓難道真是這麽看的麽?


    “老劉,你來說一下,讓這個廢物書生見識一下。”商人轉向同桌另一人。


    頓時,整個酒樓一層,十幾個餐桌之人皆望向老劉。


    老劉,古銅色的皮膚,額頭爬滿皺紋,但氣色很好,兩眼有神。


    成為焦點,他有些局促,結巴說道:“俺......俺也不知道......不知道說啥?”


    “平時不是挺能說的麽?咋成結巴了。”商人鬱悶道:“那個書生,你看老劉這打扮,像農民麽?”


    眾人立即注意到老劉的服飾,人長得是土氣了一些,但衣服料子卻很光鮮,居然還在腰帶上掛了一塊玉佩。


    甄卞疑惑問道:“你是種地的?”


    “好教公子知曉,俺是種地的,三年前從山東萊州府過來的,呃.....是王爺送我們過來的。


    王爺其實是好人,他說台灣有金山,俺們沒見到金山,但種地是個好活計。”


    王吒差點要笑噴,老劉說的王爺是爭世王,那廝當年為騙百姓來台灣,沒少用歪主意。


    “老劉,別說那些題外話,就說你種田掙到銀子沒有?”商人有些嫌老劉囉嗦。


    老劉憨厚笑了笑,道:“俺跟俺弟都分到三十畝地,是掙到銀子了。”


    “你是種地的,跑到台北來做甚?”甄卞認為找到重點。


    “哈哈!老劉有車!”商人大笑。


    哈哈哈!酒樓一層內,食客們哄堂大笑。


    “有車?”另一個四十多歲的儒生搞不明白,全屋的笑點是啥?


    “有,還是兩匹馬拉的四輪馬車。”商人補充道。


    “什麽意思?”甄卞臉漲紅,實在整不明白,眾人為何發笑?


    “公子,現在城裏人在買年貨,俺跟村裏人尋思,弄些山貨進城來賣。”老劉如實回答。


    社死現場,甄卞等人啞口無言,著實沒想到一個農民有馬車,還是四輪馬車,妥妥的江南地主才具備的財力。


    幾分鍾後,嘴硬的甄卞挖苦道:“有銀子又如何,還不是得喝粥。”


    “冠軍侯說了,如今逃難的老百姓多,要大家拿出多餘的糧食,鄉親們都支持。”老劉不再局促,恢複正常,爭辯道。


    王吒暗自稱讚,百姓能理解,小政府的大小官員工作也到位。


    “哼!上麵無能,卻要老百姓節省口糧來支持,五大家族會喝粥麽?”甄卞冷哼道,依舊嘴上不服輸。


    商人眼神淩厲,說道:“冠軍侯說過的話,無人敢違反!”


    “崗靜,冠軍侯為國征戰,身受重傷,不可亂言。”


    不知何時,甄卞身後不遠處站著一位青衫儒生,他出言打斷爭論。


    然後叫上甄卞等人上了二樓包間。


    王吒一怔,大儒張溥之侄,他也跑到台北來了?


    張溥身體極差,去年病逝,沒能跟著史明法等人一塊兒來台灣。


    王吒迅速吃完酒菜,沒有過多停留,直接去客棧。


    客棧是林度在台北布置的點,子時,鄒密連夜趕來匯報。


    “團長,這幫儒生,以張治為首,多次對團長言語不敬,理當......”鄒密說完後做了一個手勢。


    王吒嗬嗬一笑,道:“無妨,不過是說我幾句,不能因言治罪。”


    近期,以林度為首的鐵杆團多位大佬,主張嚴懲一年來蠢蠢欲動、不斷生事的南名官員與儒生。


    官員和儒生為啥要鬧?


    道理相當樸素:待業官員們要上崗!


    有理想有抱負的儒生也想要上崗!


    一大群嗷嗷待哺的官員儒生們,要當官!


    曾經的閣老和各部尚書侍郎忙著選皇帝,要麽把太子,即以前的朱三皇子推上大位,要麽讓弘興帝別灰心,出來主持大局。


    但大量中小官員,以及大批有功名的儒生,他們還到不了推動政局的層麵,可他們想當官啊。


    新的內閣遲遲出不來,中小官員和儒生們等不及啊,台灣海南這麽多新城,冠軍侯你不用我們,用誰?


    這些地方的官員不都是你冠軍侯一句話的事麽?內閣成立後必然會給你麵子的。


    可讓待業官員和儒生大為失望的是,冠軍侯不搭理他們!


    脆弱的小心髒如何能承受得了失落的巨大情緒?


    從年初到年底,失落的情緒愈發蔓延,一個個小團體頻繁串聯,針砭時弊。


    王吒從來不限製言論,甚至鼓勵言論,小團體們不斷試水後,言論自然越來越猛,膽子越來越大!


    幾乎什麽話都敢說,敢指點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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