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高大魁梧的男生圍在他身邊,左邊的男生狠踹了顏書呆膝蓋一腳:“這小子骨頭真他媽硬!”


    為首的男生來到顏書呆麵前,蹲下來,扇了他兩巴掌:“你哥到底在哪?你他媽說不說?”


    顏書呆冷冷一笑,笑容充滿輕蔑,眼神滿是鄙視。


    為首男生被激起怒火,揮起拳頭,一拳就要落在顏書呆臉上。


    這時,隻聽一陣嘟嘟噪響劃破長空,一輛摩托飛馳上山,風似地疾馳而來。從那三個高大魁梧的男生麵前飆過,那三人忙不迭後退摔倒,哎唷連叫。


    顏書呆眼睛亮起,虛弱之中拚命擠出一絲力氣:“大、大哥!”


    逢暄刹車,從摩托車上跳下來。


    他先是抓起左邊的男生一頓暴打,再是抓起右邊的男生一頓暴打。


    把倆小的揍趴後,逢暄看向為首的男生。


    為首的男生坐在地上,蒼白著張臉,驚恐地往後退,求著饒:“大、大哥,我、我知道錯了,你放過我吧……”


    逢暄冷哼一聲,聲音涼寒得好似能刺穿人的肌膚:“放過你,要問我手裏的劍同不同意。”


    黎小佳突然打斷這個故事:“老公,你們上學為什麽會帶劍?”


    顏書呆:“你管他為什麽會帶劍,反正,就是有一把劍。”他眯起雙眼,語氣神秘,雙手擺動,“第一眼,他就看見那柄劍,那柄神奇的劍。劍,對一個劍客來說是多麽的重要。劍客不能用刀,用刀是對劍客的侮辱,隻見大哥使出長劍,劍光閃動,叫人眼花繚亂……”


    黎小佳聽得如同身臨其境,忘乎所以,對正在吃麵的逢暄湧起一心窩的敬佩之情。


    聽著顏書呆用老式武俠電影的幻想來哄老婆,逢暄抽出一張紙,擦了擦嘴,歎出一口氣。


    顏書呆,之所以外號書呆,是因為他中學時期除了教科全都看得孜孜不倦。


    時至今日,顏書呆還沒徹底從他那些年閱覽無數遍的古龍小說中走出來。


    好在逢暄記性不算太差,沒忘記那天的實情。


    那天逢暄來到後山山腰,顏書呆像隻翻起白肚皮的死魚,一動不動躺在地上。身體擺成個大字型,嘴巴張開,舌頭歪在一邊。


    他麵前圍著三個穿隔壁學校校服的男生,好奇盯著他。


    左一:“老大,我們還沒打他,他自己跑著跑著就摔倒了。現在這樣,是什麽意思?”


    右一:“老大,我覺得他要訛我們。”


    老大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我身上就五毛錢,你們覺得夠不夠?”


    “你們在幹嘛?”逢暄走過來,打量這三個陌生男生幾眼,再看躺在地上的顏書呆。眉頭皺起,逢暄踹了顏書呆一腳:“你像隻死魚一樣躺地上做什麽?被人打了?”


    顏書呆轉醒,他抓住逢暄的腿,一字一句:“那、那裏他媽有個坑,我他媽跑、跑的時候……沒瞧見,媽的……”


    逢暄替他丟臉。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塵、落葉:“腿沒斷吧?沒斷走了。”


    被無視的三個男生,為首的老大開口:“那個,咳。”


    逢暄停住腳步,轉過頭看他:“你誰?想幹嘛?”


    老大:“是這樣,他哥,把我們兄弟給打了。我們,咳。我們得來為兄弟出口氣,懂吧?”


    逢暄:“他哥打的你兄弟,又不是他打你兄弟,找他有什麽用?”


    老大:“當然找他啦!他哥打我兄弟,我打他哥兄弟,這沒錯吧?”


    逢暄懵了一懵。


    逢暄從口袋裏掏出十塊錢,塞到那老大手裏:“拿著,去買水喝,然後滾。”


    那老大:“十塊?十塊就打發我們?你把我們當什麽了?把我們被打的兄弟當什麽了?啊?”


    逢暄伸出手,張開手心:“不要那還給我?”


    老大把十塊錢收口袋裏,雙手勾著兩個小弟的肩:“走,買可樂去。”


    三人喜滋滋去買可樂。


    逢暄目送他們遠去的背影,暗想:到底是這世間傻子多,還是喬漠的方法太管用?


    自罵而渾不自知的逢暄,就這樣用十塊錢幫顏書呆解決了“災難”。


    顏書呆還在跟黎小佳繪聲繪色描述著“換頭”後的武俠故事,“換頭”主人公屁話不敢說,喝掉最後一口麵湯,留下錢離去。


    第7章 屬實不必這麽淒慘


    腳踏進辦公室前,逢暄內心先豐富活動了一番:我把所有事情都做得天衣無縫巨細無遺,工作態度積極向上勤勤懇懇,喬漠還能拿那天休息室裏一句“我不相幹了”來刁難我不成?


    給自己打滿雞血,逢暄來到工作崗位上,打開電腦,進入狀態,鍵盤敲得劈裏啪啦響。


    “小陳,那廠家還沒打電話過來?”杜主管走出來。


    小陳說沒有。


    杜主管急得眉頭擰成一大團:“他們那個到底什麽時候能弄好?過兩天宣講會就得用了,快點再打電話過去催一催。”


    小陳:“上午我打過電話了,那老板說東西好了,但送貨的這兩天請假不能送。”


    杜主管摸著腦門哎呀一聲:“你們誰去那個工廠拿一下?”眼睛已盯住小陳。


    小陳挽起左腿褲管,左腿上麵打著石膏。


    杜主管:“這不還剩兩條腿呢嗎?”


    小陳挽起右腿褲管,右腿上綁著麻紗。問:“你不會要我用中間那條走吧?”


    杜主管一臉鄙視,目光轉向阿美。


    阿美早快速拿繃帶在手臂上纏了兩三圈,舉起手臂給他看。


    杜主管:“你用腳去的唄?”


    阿美:“啊那東西我不是用手拿的吼?啊手受傷了你說怎麽拿咧?”


    杜主管一臉嫌棄,目光轉向大石。


    剛才還健健康康的大石,現在竟已將自己的頭裹得像個木乃伊,隻露出鼻子和眼睛。兩隻小眼睛盯著電腦屏幕,手指在鍵盤上一小下一小下按著。


    杜主管:“……”


    要積極表現的逢暄瞄準這個機會,舉起手,跳出來:“主管,我!”


    杜主管猶如大旱遇甘霖,地獄裏麵看見救世主。立馬上去一個熊抱抱住逢暄,又是握他的手,又是拍他的肩,又是拿袖子擦淚,感動得無以複加:“小逢,你是我們的榜樣,一切就交給你了。”


    “那主管把地址給我一下?”


    “行,我馬上把地址發給你。”


    地址:太陽山頂xx製造廠。


    那座公車隻能走到一半的太陽山。


    還他媽山頂。


    逢暄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凝結成冰:“杜主管,我能問一下,你要我拿的,是個什麽東西嗎?”


    杜主管:“嗐,也不是什麽東西,一個立體logo而已,也就,一張桌子大小吧。”


    逢暄的眼神淒涼得好似看見地球毀滅。


    下午三點,逢暄一個人把一張桌子大小的立體logo拖回公司。


    杜主管視他若英雄勇士,忍不住要為他鼓掌高歌。然後帶著logo去宣傳部了。


    逢暄公車坐到太陽山山腰,剩下的半段路是他爬上去的。鞋子磨損不少,褲子上還沾有太陽山上的泥巴土。


    回到座位上,他肩膀酸得動彈不了,整個人直想朝桌子趴下去。但意誌力讓他依然坐得堅挺筆直。


    頂著木乃伊頭的大石:“廁所的洗手池噴水了,那邊讓我們打電話叫人來修一下。誰去打一下那個電話,小陳?”


    小陳:“找著呢,打誰的啊?誰收費便宜?”


    逢暄徐徐緩緩抬起僵硬的胳膊:“別,別打電話,這個我會,我、來、修。”


    拖上工具箱,逢暄來到事發廁所,操起扳手螺絲刀,親身上陣。


    半個小時後,他從精神上像水鬼,變成裏裏外外都像隻水鬼。


    頭發、上半身衣服濕了大半,褲腿上還有頑強的太陽山上的泥巴土。


    像個穿襯衫打領帶的樸實民工。


    杜主管從宣傳部回來,拔高嗓音問:“外麵誰把咖啡灑了?一地都是!那洗地的大媽怎麽回事,還不來?”


    阿美說:“大媽病了啦,要明天才能來啦。”


    小陳:“等大爺吧,那大爺應該過會兒就到。”


    杜主管:“就這樣放著等大爺?要是待會讓上麵看見怎麽辦?”


    一個人,顫顫舉起手。


    杜主管立馬一個感動流涕。


    逢暄。


    又是他偉大的逢暄。


    逢暄還有一口氣:“我……我去拖!”


    杜主管張開雙手就要一個熊抱,發現逢暄修完水池後衣服還沒風幹,雙手連忙擺了兩下,及時巧妙略過這個擁抱。


    握手,拍肩,擦淚,杜主管展現出他一如既往的戲劇天賦:“去吧,小逢!”


    小陳撲過去拖住逢暄,實在看不下去:“小逢,你別這樣,我們公司不虐待員工。你,你也別自虐。”


    逢暄用他快斷氣的聲音發出:“我現在要是不自虐,回頭等喬總虐待我,我可能命都沒了。”


    小陳茫然:“我們喬總人那麽好,怎麽會虐待你呢?”


    逢暄:“好,那我問你,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個人,在很久很久以前,不小心勒過喬總的脖子,不小心踩過喬總的肩膀,不小心掐過喬總的臉,不小心害喬總被他們老師抓去罵……你們喬總再見到這個人,會怎樣?當然,我也隻是說,如果而已。”


    小陳的靈魂好像突然被抽空一樣,流露出窒息的表情。


    小陳緩緩把手放開了。


    小陳緩緩地,幽靈似地退得沒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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