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漠不在辦公室裏。


    大鬆一口氣,逢暄計劃著,文件放下,趕快走人。


    走進辦公室,逢暄把兩份文件在喬漠幹淨整潔的桌上,對準桌沿擺放工整。


    如果一份文件擺放得和桌沿不對整,喬漠一定會問這份文件是誰放的。


    逢暄深知他從小就是個這麽難應付的人。


    完成任務,逢暄要離開,目光忽然被角落一缸金魚吸引去注意。


    水缸裏的幾隻金魚,正在欺負一隻弱小的金魚,還有一隻較肥壯的灰魚在咬它的眼睛。


    逢暄認為它們一定是餓壞了,才會合夥吃自己的同伴。


    救魚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行善積德,方能多活幾年。


    體內滾滾流淌的高尚人品,讓逢暄下定拯救這條魚生命的決心。


    他在喬漠的書架上找到一盒魚糧,抓了一把魚糧撒進魚缸裏。


    所有魚都爭著去吃魚糧,放過了那隻被欺負的弱小金魚。


    “喬漠,你看你多造孽,不能讓人家吃飽飯,還養來讓它們互相殘殺。”逢暄低聲自語。一說喬漠造孽,他就覺得自己活菩薩的形象更加光輝偉大了。喜不自禁,又撒了把魚糧進去。


    喂食喂得差不多,逢暄拿著魚糧要放回書架上。


    一個放空,連盒帶糧掉在地上,魚糧灑了一地。


    逢暄趕忙蹲下來,抓起地上的糧食裝回盒子裏。


    有些魚糧滾進書架底下,以喬漠的細心,哪怕一點粉末都可能被他察覺到不對勁。逢暄不能讓他知道這裏發生過這樣的“慘事”。


    逢暄趴到地上,伸長手,把殘留在書架底下的魚糧逐一撈出來。


    清理完畢,就要起身,他的袖子勾在了架子上。


    掙了兩下沒掙脫,逢暄狠一拉扯。


    刺啦。


    袖子被扯破一個裂縫。


    逢暄擰起眉頭,站起身後顧著心疼破縫的袖子,等注意到咯吱咯吱響聲,書架已直直朝他倒下來。


    大呼一聲,逢暄迅疾抬起雙手,將架上的書嘩啦啦往下掉,砸得他臉疼。


    滿地淩亂的書本跟文件,一張紙飛向了魚缸。逢暄定睛一看,像蝴蝶一樣飛向魚缸的是張合同。


    如果這張合同很重要,被毀壞,逢暄認為,自己真的真的會被喬漠當場殺頭。


    為了搶救合同,逢暄連忙把書架撐上去,立刻轉身撲向魚缸,,一手將那張合同抓住。


    僅僅差一厘米,合同就會落進水裏給金魚加餐。


    逢暄拿著合同,鬆下神經,呼出氣,隻聽耳邊又響起熟悉的“咯吱咯吱”聲,那沒站穩的書架晃了兩晃。


    嗙!


    書架傾倒,一頭猛砸在魚缸上。


    魚缸響出好聽的破碎聲,水灑滿地,混著一地玻璃。幾隻剛吃飽飯的金魚,猝不及防噴了出來,墜落在地,在地上啪嗒啪嗒反複跳躍,瞪著大大的魚眼求救。


    七七八八的合同、資料飄落,和滿地的水粘在一起。有的上麵有簽字,簽字頓時化開墨跡。


    拿著手中那張唯一得救的合同,逢暄張著大嘴巴,呆呆的:我是非洲酋長接生的?我是瘟神附體?我遍體生黴?我他媽!


    喬漠,你他媽,你為什麽要養魚?


    第10章 要不你回去吧


    喬漠走進辦公室,一股混夾著青草泥土的腥氣縈繞鼻尖。他嗅了兩嗅,目光狐疑掃視辦公室。


    地板很幹淨,有被拖過的痕跡,上麵的水漬還沒全幹。,今日看起來異常緊貼,像縮水了一倍。


    喬漠走過去,拿出一本書。


    書拿上手的時候,他感覺到了不對。書是濕的。


    呆了一下,喬漠從書架上,食指與拇指捏出張合同。


    合同濕得麵泛波浪,上麵的簽字花成一團。


    喬漠眉毛漸漸皺在一起,這些合同都有備份,他還不至於損失重大焦急如焚。但他內心不由起疑:這是,進賊了還是鬧鬼?


    目光落在原先養金魚的魚缸上,喬漠怔住。


    魚缸的玻璃沒了,水沒了,魚,也沒了。隻剩一灘沙泥,一株光禿禿的珊瑚。


    喬漠閉上眼,晃了下腦袋。


    這種不按他生活方式走向的改變,讓他毛骨悚然,渾身不快。


    他想先喝杯水冷靜一下,再調查導致這些詭異事情發生的罪魁禍首。


    拿起桌上水杯,杯沿快碰到嘴唇,喬漠突然低呼了聲。像碰到火塊似的把杯子拿遠,急忙放回桌上。


    水杯裏,幾隻活蹦亂跳的金魚。


    喬漠渾身僵得像塊石頭,水雖然沒喝進口中,胃裏卻有一股惡心的感覺在翻湧。


    他背對著的空調後,冒出一個人影,躡手躡腳往門口移動。


    逢暄剛把這裏“收拾”好沒多久,喬漠就進來了。他有幸在喬漠發現他前找到地方隱蔽,現在希望能夠有幸脫逃。


    成功移動到門口,逢暄雙手推了推門。沒推開。


    多使了些力氣,逢暄又推了兩下。依然沒推開門。


    逢暄有點冒火,兩隻手加上一隻腳把門一撞。大門紋絲不動。


    逢暄心罵:草!


    一隻手伸過來,在門邊的密碼鎖上按了四個數字。


    噔。


    門開了,逢暄卻被冰封住似地呆在原地。


    “喬總,我隻是拿文件過來,這裏發生了什麽,我一點也不知道。”逢暄不害臊的笑試圖瞞天過海。


    喬漠從抽屜裏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喝了一口:“那我們調出監控看一看好不好?”


    逢暄低下頭:“我錯了。”雙腿筆直,雙手貼在大腿側。


    喬漠單手打開櫃子,拿出一個空置花盆,餘下的礦泉水倒進花盆中。將杯子裏的金魚放進花盆裏。


    幾隻金魚有如獲救,四下遊開,水泡接連不斷從魚口冒出來。


    礦泉水瓶擰上蓋子,扔進垃圾桶,喬漠說:“誠信是企業立足之本。”語氣很淡。


    逢暄緩緩地:“變通是人之常情?”


    喬漠眉梢一跳,看了他一眼。


    逢暄把嘴閉上,閉成一條線。他這破嘴,還是不要開口的好。


    那花盆從沒用過,邊緣留著剛出廠的瓷灰。喬漠手上沾了些灰,要抽張紙擦,紙盒裏卻空空如也。垃圾桶裏全是吸飽水的紙。


    他記得還有條幹淨的毛巾放在窗前的四方桌。一扭頭,發現那條黃色的毛巾被晾在樹盆景突出來的枝幹上。


    “你拿我擦手的毛巾,擦地嗎?”喬漠甚至有點不太敢問出這個問題。


    逢暄把閉緊的嘴張開一縫,雖然含糊不清,卻讓人聽得明明白白:“因為紙不夠用了啊。”


    “你……”喬漠雙手想叉腰,因怕沒擦掉的灰弄髒衣服,手擺了兩下又放回去。他感覺自己腦子淩亂了,又好氣又好笑:“逢先生,你真的致力於把我的生活搞得亂七八糟。六年過去了還是一樣。”


    這話的意思逢暄有點不懂。他斟酌了半會兒:“我尋思著當年也沒進入過你生活?”


    “你的腦子,是不是不放記憶?”


    “這是它的錯,我回去一定好好說它。”


    喬漠幹淨的那隻手揉了一下太陽穴,挽起袖子,身子背對靠在桌子上:“你回去吧。”


    逢暄猛打一個激靈,兩隻眼睛裏寫滿惶恐:“讓我‘回去’的意思是……?”


    喬漠:“回你的部門去。”


    眼裏的惶恐逐漸消失,但逢暄緊繃的神經還沒鬆下:“不是要我回家的意思?”


    喬漠看了一眼手表:“你難道想早退?”


    逢暄愣了下,拚命搖頭。


    “那這件事,我不用負責了?”逢暄不怕死地問。


    “做夢。”


    兩個字把逢暄又從天堂貶下凡塵。


    深吸口氣,逢暄視死如歸:“喬總,你不如給我個痛快,直接告訴我該怎麽做。”


    喬漠一手撐在桌上,手指在桌麵有一下沒一下敲打。沉思了一會兒:“還沒想好,等我想到了你就知道了。回去吧。”


    逢暄絕望地閉眼,感覺一把刀子已經架在他脖子上,什麽時候砍下來,不知道。


    他走出門,半邊身子又退回來,最後一次問喬漠:“現在,真的是讓我回到崗位,繼續工作?”


    喬漠似乎有些不耐煩地吸氣,臉上依然笑得禮貌溫柔,揮著手說:“是,回、去、吧~”


    逢暄出門,身子逐漸哆哆嗦嗦。


    喬漠這溫水煮青蛙的態度,讓他不寒而栗。


    他望著天,五官皺在一起,沉痛地:“我要死了。我真的真的真的要死了。”


    第11章 喝摩卡嗎?整杯喂臉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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