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去望,見幽無命的氣色明顯好了一些,臉頰上竟是隱隱泛起了一點幾不可見的紅色,像是大病初愈時煥發的第一縷生機。


    立竿見影地得到收獲,令桑遠遠心中大喜,疲累仿佛一掃而空。她當即閉上眼睛,繼續靜心入定。


    那熔岩般的火毒看著稍弱些,但距離心髒太近,桑遠遠沒有貿然去動它們。斷裂肋骨之下的整片水毒觸目驚心,消滅它們得耗費大量‘海帶’,她現在有點兒入不敷出。


    她選擇對那個青色的女子掌印下手。


    明先生是木係強者,薑雁姬奪了他的修為,用的自然是木靈蘊。這個掌印是誰留下的,答案呼之欲出。


    它留在這裏,帶給幽無命的傷害遠不止明麵上這麽多。


    ‘海帶’卷向青色的木毒。


    桑遠遠頭疼地發現,木毒連成一整片,根本無法像那些散毒一樣,一點一點裹住取出來。


    她思忖片刻,往他胸口扔了一朵太陽花,然後抽出一縷葉針,蜿蜒爬向那個掌印。


    葉針尖端切入木毒掌印邊緣。


    令人牙酸的‘滋’聲響徹腦海,桑遠遠隻覺顱中傳來尖銳刺痛,太陽花的葉針瞬間發黑破碎。


    桑遠遠一陣眩暈,強打著精神‘望’去,見那掌印邊緣,已被她成功切割下了極小的一片碎屑。


    她咬咬牙,卷住了它,扔出幽無命的身體。


    腦袋痛得有點發脹。


    她見幽無命一晃也沒晃,便咬緊牙關,繼續派出葉針去對付那木毒掌印。


    她有種在與薑雁姬同歸於盡的錯覺。


    這份錯覺讓她有些盲目癲狂。


    在她的意念之中,她好像變成了一個英勇的女戰士,揮著刀,朝著薑雁姬劈頭蓋臉地亂砍,嘴裏還要‘啊啊啊啊’地大叫大喊。


    不知過了多久,那掌印被她惡狠狠地用淩遲手法切光了指頭,隻剩個光禿禿的巴掌。


    看著這個頗有幾分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巴掌,桑遠遠的心頭不禁泛起一陣愉悅,就好像她當真把薑雁姬給淩虐了一通似的。


    就在她停下來喘口氣的時候,幽無命忽然動了。


    他傾身上前,冰冰涼涼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桑遠遠心中一驚,睜開了眼。


    隻見這個男人慘白著一張臉,動作倒是強勢利落,不容抗拒。


    他把她向後推倒,壓在了被褥上。


    “嗯?”


    對方閉著眼睛,並不回應她的疑問。


    他凶狠地親吻掠奪,像要將她拆吃入腹。


    桑遠遠腦袋有些發暈,下意識地抬手想要推他。


    他動作一頓,騰出一隻大手來,毫不留情地重重覆在她的身前,碾動。


    桑遠遠倒抽一口涼氣,隻覺渾身的力氣好像都被他奪了過去,身軀發軟,小腿有點抽筋。


    幽無命重重喘著氣,呼吸凶狠,獰笑著狂暴地吻她,身上的虛弱一掃而空,整個人就像一座隨時要爆發的火山。


    正當桑遠遠以為自己在劫難逃時,幽無命忽然鬆開了她,翻到一旁,喘著粗氣,道:“桑不近到了。”


    桑遠遠趕緊爬了起來,麵紅耳赤地整理衣裳和頭發。


    原來已過去了一整夜,桑不近帶著三架大車,來到了外頭的街道上。


    幽無命率著一眾幽影衛出了門,與桑不近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對方十分不順眼。


    桑不近仍是女裝打扮,今日他畫了金色的眼線,一雙眼睛簡直像是隨時要平地飛升變成鳳凰一般。


    他盯著桑遠遠泛紅的臉蛋和微腫的唇,眸色漸漸淩厲。


    他大步走到幽無命近前,壓著聲音,恨恨道:“從今往後,休想再與小妹單獨過夜。”


    幽無命嗤地一笑,眉梢盡是挑釁:“那你陪我咯?”


    桑遠遠歎息著,把這個精氣神十足的傷患拽上了車。


    ……


    第38章 如何放得下


    桑不近這個女身果真是長袖善舞。


    桑遠遠坐上了他安排的大車,看著他風流地半倚在車轅上,手中拎一隻酒葫蘆,一麵飲酒,一麵熟稔地同各路人馬打招呼,不多時便拿到了一紙蓋滿印章的通行令。


    到了城門口,桑遠遠撩開車簾,見前方檢查得極為仔細,就連運送糞水的車都要被攪一攪,防著放跑了行凶者。


    她的心髒又一次高高懸了起來。


    她們這一行,共有三駕大車,她與幽無命、桑不近同乘第一駕車,幽影衛藏在正中那駕裝滿了雲帛衣裳的的車廂中,寧鴻才一家三口與桑州的親衛乘坐最後一駕。


    無論哪一駕被查,都是很大的麻煩。


    幽無命麵色冷肅,攥著桑遠遠的手,時刻準備帶著她強行突圍。


    誰都知道,一旦需要強行突圍,就是窮途末路。


    城牆戒備森嚴,大隊雲間獸騎在牆上巡邏,嚴密監視著四方城門,一旦哪裏有了異動,立刻就會出動大軍,這一隊傷殘的幽人根本無路可逃。


    結局隻有一個,便是戰死。


    ……


    桑不近漫撒金銀,插隊到了前頭。


    隻見他一錠接一錠往官兵身上扔金子,吊著那雙漂亮的眼,冷哼道:“連我雲鳳雛都不認得麽,過你這城門,哪一次有人敢碰過我的東西。”


    桑遠遠一怔,心想,原來大哥女裝出行的時候,借的是雲家的名頭。


    雲州位於天都東部,雲氏曾是雲境之主,五百年前天都的帝宮上方飄的還是‘雲’字旗。雲氏全盛之時,權勢遠勝如今的薑王朝,隱隱有天下共主的勢態,各州主君交出兵權俯首稱臣已指日可待。


    遺憾的是,雲氏沒能逃過盛極而衰的魔咒,自末代雲帝上位起,雲氏如同中了詛咒一般,意外接踵而至,男丁一個接一個死去,新產下的嬰孩也是女多男少,能平安長大的男子個頂個不成器。短短數十年,雲帝便已後繼無人。


    再後來,雲帝年老禪位,薑氏接過權柄,其中內情早已隱沒在精心裝裹過的史書之中,隻見一片仁義高尚。


    如今的雲州乃是女子當家,平素行事低調,也不知怎麽就能容得桑不近這朵奇葩頂著雲姓在外麵蹦躂。


    桑遠遠很佩服地望著自家大佬。


    隻見桑不近將那蓋滿了印章的通行令甩到官兵頭頭臉上:“看清楚了沒有!”


    又是幾枚大金錠扔了過去。


    這個世界裏,金子還是很管用的,就連最為寶貴的各係固玉晶也可以用黃金換到。


    “是,是是。”官兵頭頭被金錠砸暈了頭,揮手放行。


    三駕大車緩緩碾向前方。


    今日進出城門的人實在是太多,檢查得又仔細,挪動速度便如龜爬一般。


    望著前方門洞外的燦爛光明,桑遠遠心中隻覺焦灼,很有度日如年的感覺。


    三駕大車剛剛來到城門下,忽見那官兵頭頭腰間玉簡一閃,有軍令傳下——


    “東州王離京出城,速速清場,城門不得放行!”


    皇甫俊要出城?!


    什麽情況!


    桑遠遠的心髒懸到了喉嚨口,不自覺地攥緊了幽無命的手。


    幾乎同一時間,幽無命得到消息,他們先前停留的那處暗中據點已被薑雁姬手下的高階侍衛給端了,此刻三名高手正率人循著線索追向城門!


    被堵在這裏的話,不出一刻鍾,便要被人包了餃子。


    桑遠遠鑽出車廂,來到車轅上。


    隻見桑不近的麵色也凝重了許多,冷著臉對那官兵頭頭說道:“我趕時間,一刻也耽擱不得。先讓我出去!”


    官兵頭頭收好了金錠,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道:“回去回去,到後頭等著去!上麵何時傳令放行,再到後麵排隊出城!”


    桑不近氣得想抽人。


    那官兵頭頭已帶著人擠到了前方,勒令門下的車馬和百姓全部回頭,回到城中等待放行的命令。


    而身後,帝宮的高手,正向著城門趕來!


    此刻回頭,隻有死路一條。


    城門下車馬擁堵,想要強行突圍,隻能棄車衝殺出去。雖然一行都是強者,可是血肉之軀哪敵得過鋼鐵之器,奔跑速度再快,也快不過牆頭的箭雨。


    就算勉強逃出射程,活下來的人也十不足一,又用什麽來抵抗正規軍的鐵騎?


    桑不近的額角迸出了青筋。


    “掉頭,掉頭!”官兵頭頭已帶著人擠到了城門底下,正揮著手,將擠在城門下的人驅逐回城中。


    桑不近慢慢眯起了眼睛,唇角抿成一道潤澤的紅線,緩緩抬起了一隻手,預備強行突圍!


    眾人的心弦已是繃到了極限。


    就在此時,身後忽然傳來陣陣轟隆的蹄聲,一聽便知道是裝備精良的鐵騎。


    催命的獸蹄,聲聲踏在眾人心口。


    桑遠遠頭皮發麻,回頭望去。


    隻見一隊獸騎飛速逼近,領頭之人身穿高階侍衛的甲衣,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桑遠遠倒抽一口涼氣,渾身冰冷,血液仿佛凝滯了。


    她的心髒不自覺地跟隨著獸蹄的旋律,跳動得越來越急……


    站在她身旁的桑不近卻是微微一怔,舉起的手慢慢握成拳,垂到身邊。


    晃眼之間,那隊獸騎便抵達了城門,士兵左右一分,揮著矛,將人群粗暴地撥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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