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無憂慌張地摔到了韓少陵的身邊,舉起鏡芒來擋。


    霎那間,雷光耀目,一丈來高的洞窟猛烈地搖晃,落石碎土‘撲簌簌’地落在了肩頭。


    夢無憂心急如焚,一手舉著鏡子,另一手拚命去搖韓少陵:“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韓少陵幽幽醒來。一是被震的,二是被晃的。


    他艱難地爬了起來,獨臂護住夢無憂,雙眼用力聚焦,難以置信地看著幽無命。


    幽無命向來不會給敵人反應時間,方才一擊試探,他已探出了那七彩光暈的深淺。


    隻見他雙手握住刀柄,揚刀再斬!


    這一次,黑刀刀鋒之上,覆滿了青白雷焰!他沒有再用焰尾去觸碰夢無憂手上的鏡芒,而是借著刀勢,身體如山一般,轟然向著那二人直撞而去。


    “轟——”


    燃著雷焰的刀鋒,直直斬在了七彩光暈之上!


    一陣令人牙酸耳鳴的‘嚶嗡’聲響起,隻見幽無命口噴鮮血,身體倒飛出一丈,他反手將黑刀插入地麵,單手握刀,穩住了身形。


    而韓少陵和夢無憂,則像是狂風中的兩片落葉一般,直直倒飛了出去,摔到了桑遠遠的大臉花沒有照亮的地方。


    可憐韓少陵剛剛醒轉,壓根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來得及用獨臂拉住了夢無憂。


    “叮——叮——叮——”


    那枚碎鏡脫手飛出來,落在一旁。


    所謂‘天道’,果然是無法再度出手了!


    桑遠遠疾步上前攙住了幽無命。


    隻見他唇角仍在不斷冒血,麵色青白如鬼,一雙漆黑的眼睛倒是熠熠發著光。


    他凶狠地笑了下,隨意抬起衣袖擦去了唇畔的血漬,然後拎起刀,大步向前。


    他的聲音陰森地回蕩在這不大的洞窟中:“沒了護身符,我看你如何保命。”


    話音未落,幽無命和桑遠遠齊齊一怔,發現不太對勁。方才進入洞窟時,就已聽到隱約的轟隆聲,而此刻,轟隆聲更是無比清晰地響徹耳際。


    大臉花的光芒灑向前方。


    十丈外的石壁很薄,被倒飛過來的韓少陵和夢無憂撞破了一個大洞,那二人,已摔到了洞的另一邊。


    幽無命與桑遠遠對視一眼,然後揚手發出一道雷焰,將這麵石壁徹底擊碎。


    更大的轟隆聲伴著水汽撲麵而來!


    二人急急上前一看,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薄薄的石壁之後,是一處深不見底的斷崖。腳下稍矮一些的地方,有一條寬約兩丈的地下瀑布從另一處石窟中湧出。瀑布直墜而下,落入下方地下河。


    暗色的地下河,伴著那巨大的水流轟鳴聲,翻騰著,向南流淌。河中漂滿了冥魔,像是一隻隻浮在河水裏的葫蘆瓢,被水流衝得忽上忽下。


    那二人已沒了影子。


    幽無命立在瀑布之上,慢慢擰起了兩道漂亮的眉毛。他微仰著下頜,漫不經心地睨著下方的暗河,輕輕磨了下牙。


    掉到這樣的河裏,抓不到了。


    “要是沒淹死,恐怕要在‘那裏’邂逅他們。”幽無命咬著尖利的白牙,陰惻惻地說道。


    通身都是反派氣息。


    桑遠遠知道他指的是哪裏。


    那一處,吸引冥魔的地方。


    依眼下的情形看,‘天道’應當是無法再出手了,但兩個氣運加身的人,還沒那麽容易死。韓少陵沒有翅膀,無法通過深淵口回到地麵,他們若是不死,唯一的去路,便是順著冥魔的大潮一路向前,最終抵達那個地底最核心的秘密處。


    桑遠遠略一思忖,便排出了輕重緩急:“抵擋這一波冥魔海嘯當是眼前最要緊的事情。此事一畢,皇甫俊恐怕會入京一趟,麵見薑雁姬,我們必須不惜一切代價阻止這件事情發生。再然後,便是天壇、地下的秘密,如果我們速度夠快,應該可以在那個秘密麵前截下韓、夢二人。”


    “嗯。”幽無命點頭,“今次也不算全無收獲。”


    他的視線緩緩一轉,盯住了那枚已收斂了七彩光芒的碎鏡,盯了片刻,低低地冷笑一聲,慢吞吞上前,將它撿起來,收到了腰帶裏。


    這枚碎鏡與秦玉池找到那枚差別很大,像是鏡核。


    “回頭再看,走。”


    幽無命原路返回,抓住大胖狗和小瘦果,掠回了冥淵上方,繼續向著西邊殺去。


    眼見距離韓州軍負責防守的區域越來越遠,桑遠遠複又扔出了她的花,像一群紅浪,翻騰在短命左右。而幽無命幹脆就飄到了淪陷的外長城上,道道利索的雷焰劃過之處,城牆內外,紛紛揚起了漫天黑屑。


    此刻天色已暗得徹底,遙望外長城上,便隻見青白的雷焰利落至極地一劃而過,如同天降神罰。


    東麵傳來天光的時候,幽無命與桑遠遠離開了章州地域,進入平州。


    平州實力要強於章州,在十八州之中,能排進前十。


    幽無命那七千玄甲軍也在這裏,隻不過經曆了這一波翻天覆地的魔禍之後,已與這支軍隊失去了聯絡。


    平州亦是遭遇了恐怖的魔禍。


    與章州不同的是,很多地段,外長城竟然仍握在了人族的手中,雖然看著慘烈至極,但好歹是保下了兩道防線。


    緩衝地帶,也有平州騎兵在衝殺馳援。


    見到幽無命接近,平州騎兵中立刻就有一位年輕將領迅速禦獸來到了麵前,滿是血汙的臉上露出一嘴白牙:“幽州王辛苦!我代平州軍民,多謝你的援助之恩!”


    幽無命打量片刻:“平世子。”


    “此次,多虧幽州王傾力相助!這份恩情,我與父王銘刻在心!永世不忘!”平世子再度將雙手置於額前,行下重禮。


    幽無命和桑遠遠對視一眼,明白了。


    平世子謝的,定是那七千玄甲軍。看著此人要哭不哭的模樣,桑遠遠心頭頓時湧起了很不好的預感。


    七千玄甲軍,必定在平州防禦戰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但傷亡就……


    幽無命的臉色也沉了下來,聲線冰冷:“人在何處。”


    平世子趕緊回道:“五將軍奪回了這一段城牆,便率軍到前方支援去了!”


    幽無命韁繩一挽,短命如離弦的箭一般,射向前方。


    殺出三十餘裏,便看見了玄甲軍的身影。


    他們正在與冥魔爭奪外長城。


    幽無命冷著臉,來到城門下。隻見一支小分隊訓練有素,正將黑鐵架組裝起來,把冥魔頂出城外,然後打算合上城門。


    他們已經失敗過一次了。此次冥魔數量實在是過於龐大,衝擊力遠非尋常可比。一旦沒能成功合上城門,那留在城門下推門的兩支小隊必定身陷魔潮,十死無生。


    眾人已是紅了眼睛,將全身重量都撲在了黑鐵重門之上,與門外那海嘯一般的冥魔角力。


    眼見兩扇門之間的縫隙便要消失,冥魔即將被隔離在外。


    就差那麽一點點。偏生這時,將士們掌中的靈蘊之光一個接一個熄滅,這是力竭了。


    眼看,原本隻剩拳頭大小的裂縫,一點一點在麵前擴展,頃刻間便被冥魔抵開了一尺有餘!


    “嘿——”將士齊聲低吼,無一人後退逃跑,而是將整個身體都貼在了黑鐵門後,拚盡全力往前方推頂。


    “轟——轟——”


    一波又一波冥魔衝撞在門上,將士接連口噴鮮血。


    兩扇巨門之間的縫隙,頃刻被推開了三尺有餘!


    眼見便要功虧一簣,眾人臉上露出了濃濃的不甘,然而卻已無力回天。


    就在絕望開始彌漫之時,忽有一道青白雷焰,開天辟地一般,破開了城門下的昏暗與腥紅。


    霎那間,眾人隻覺身上一輕,忽如其來的安全感罩在了身後,腦海中念頭尚未轉動,胸口已覺‘噗通’一跳,興奮和狂喜氤氳心頭,不自覺便喊出了聲——


    “主君!”


    偏頭一看,可不正是。


    隻見那道頎長身影一掠而至,張開雙臂,微垂著頭,一手抓一扇鐵門,將它們緩緩合攏!


    精疲力竭的兩支小隊頓時像是沙漠旅人飲到甘泉一般,眼睛放著光,跟隨那股堅定無比的力道,將城門向中推去——


    “轟!”


    金屬重重相撞,悶響傳至整個長城上下,腳底下的地麵都在顫抖。


    一丈長的巨型黑鐵門栓漸次扣緊。


    冥魔再撞上來,便如撞在了鐵山之上,再無法撼動分毫。


    “主君!”“主君!”


    眾人眼睛裏都發著光。


    幽無命收回了手,慢慢抬起頭,環視一圈,目光恢複了漫不經心的模樣:“小五呢。”


    “稟主君,五將軍正在收複城牆!”小分隊的首領站了出來。


    幽無命的視線懶懶地在他身上的甲胄上掠過,聲音輕而快:“玄甲如何?”


    眾將士都笑出了白牙:“好用!太好用啦!”


    誒?等等。


    主君站在兩扇巨門中間,那方才出現在身後的那一股安全可靠的、幫忙頂住城門的力道,又是怎麽一回事?


    眾人慢慢地偏頭去看。


    隻見一排巨大的花苞‘呼’一下收攏了花瓣,像是怕嚇到人一樣,把花腦袋羞澀地轉向後方。


    眾將士:“……”


    很明顯,這是友方的怪物。


    跟著幽無命這種很不正常的家夥混久了,幽州軍人膽子要比尋常人大上許多,他們忍不住伸出手,去拍、敲那些厚實的花瓣。


    “嘿這玩意!”


    桑遠遠:“……”請給恐怖的食人花應有的尊重。


    她操縱著這排大花,‘呼’一下朝著這些英勇無畏的士兵們亮出了血盆大口。


    眾人:“噗哈哈哈哈!怪模怪樣還怪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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