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京城人過春節,是一年中全家最為重視的節日。都說民以食為天,華夏任何一個傳統節日,都跟吃的東西有關,如正月十五吃元宵,端午節包粽子,八月十五給長輩贈送月餅,都有與其相對應的美食,這種曆經千年流傳下來的習俗,深深的雋刻在每一個華夏人的血液當中。


    尤其從臘月初八到正月十五這段時間,由喝臘八粥開始,至吃元宵結束,其中的每一天,親友們都要熱熱鬧鬧,歡歡喜喜的團聚在一起,一邊品嚐著不同的美食,一邊聊著山南海北、千奇百怪的人間趣事,這種現象,一直要延續到二月初二龍抬頭,也要象征性的往嘴裏丟幾顆炒的嘎嘣脆的黃豆粒,才算是正式結束,前後持續有將近兩個月的時間。


    大年初一傳統項目:放鞭炮、祭祖、拜年、逛廟會、吃餃子。


    四九城有過除夕守歲的慣例,不過何雨柱可沒管那些,吃過除夕夜團圓飯,又和吳大誌小兩口打了會兒撲克,就早早的摟著媳婦兒兒子睡下了,隻有何雨水興致勃勃的搬著收音機去了對麵,也不知道她是幾點上床休息的。


    要說老城人對過春節的重視程度,那可是真夠嚴謹的,天還沒亮,就有人興致勃勃的爬起身,開始燃放起鞭炮來,為的,就是想討個頭彩。


    “砰!”


    “砰砰~砰!”


    這年月也沒有啥燃放管控,燃放的鞭炮種類,那是想要有多大動靜,就有多大動靜,什麽二踢腳,大雷子,大地紅,轟天炮,攪的城裏城外震天響,有如戰爭年代打槍放炮一般,刹時間就把整個四九城給吵醒了!


    何雨柱睡的正香,轉眼就感覺身下的床仿佛在晃動,他剛剛眯縫著眼,迷迷糊糊的睜開一隻眼睛,轉眼間一聲更大的響動,當場把他給嚇了一跳!


    “砰!~砰砰!”


    “這是要幹啥?都瘋了是吧?弄這麽大動靜!”


    何雨柱罵罵咧咧的爬下床,從床邊摸過新衣服套在身上,這才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舀了瓢水洗臉。


    冰涼的水,霎時間驅散了他身上的困意。


    何雨柱取下掛在門口的棉大衣,托起一掛鞭炮,又摸了摸口袋裏的煙和火柴,推開門走了出去。


    雪已經停了,放眼望去,地上一片雪白,昨晚的雪下了有三指厚,踩在上麵嘎吱嘎吱的響。


    他先點燃一支煙,然後象征性的吸了兩口,緊接著就見何雨水興高采烈的推開門,朝著他奔了過來。


    “哥!過年好!”


    “好、好!過年好過年好!”


    何雨柱兩指夾著煙,下意識說了句吉祥話,接著仔細看了看何雨水臉上的氣色,不由得疑惑道:


    “你昨兒晚上沒睡啊?咋起的這麽早?”


    何雨水嘿嘿笑道:


    “睡了,本打算後半晌睡的,不過睡不著,我就爬起來,看了一整晚的酥連小說。”


    何雨柱一臉驚訝的望著她,當即說不出話來。


    隨即一想,也就釋然了,不就是熬夜看小說嘛!我沒被雷劈死之前,也這麽幹過。


    眼見何雨水一臉興奮,臉色看著也不怎麽疲憊的樣子,何雨柱索性也就不說她了。


    畢竟都長這麽大的姑娘了,再說教,似乎也已經晚了!


    見門口凳子上放著一掛鞭,何雨水立馬就把那掛鞭炮給拎了起來。


    “哥!你要放鞭是吧?我來我來!”


    何雨柱把煙往嘴裏一塞,一把將鞭炮給接了過來。


    “你放啥放?你一姑娘家的,放鞭炮多危險哪?你擱邊上看著就成!”


    “那我挑竹竿!”


    眼見被拒絕,何雨水也不以為然,往年自己也想點鞭炮來著,可惜何雨柱嫌點鞭炮太危險,一直不讓,於是,她就索性把竹竿扛在了肩上。


    好在竹竿夠長,何雨柱也就由她了。


    將鞭炮在竹竿上係好,回頭看一眼背對著他,身子卻蜷縮著像隻鵪鶉似的妹妹,何雨柱忍不住笑了起來。


    明明怕的要死,卻還偏要硬撐著放鞭炮,算是應了那句話~真是又菜又愛玩!


    “我要點炮了哈?”


    眼見何雨水沒說話,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何雨柱這才一手撚著引線,一邊吸了口煙,然後用煙將引線點燃,隨著“哧哧”的聲音響起,他馬上快速的朝著門廊下跑去。


    “砰!”


    “砰砰!”


    聽著耳邊震耳欲聾的聲響,何雨柱忙捂住耳朵,一臉驚訝的轉過頭,朝著正在一個個啪啪掉落的鞭炮望去。


    好家夥!本來以為自己買的鞭炮個頭已經夠小了,沒想到還是造成了這麽大的動靜,隻能感慨這年月生產的物件,品質真不是蓋的!


    何雨水肩上扛著竹竿,低著腦袋硬撐,等鞭炮放完了也沒敢抬頭,何雨柱招呼了她幾聲,她充耳不聞,直到何雨柱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這才心有餘悸的問了一句~


    啊?鞭炮放完了?


    何雨柱笑著點了點頭,然後進屋開始包餃子。


    韭菜豆腐餡兒的素餡餃子,擺了三盤祭祖,然後跑到大門口燒了一刀黃紙,到了這會兒,天也差不多快亮了。


    何雨柱剛站起身,就聽到遠處傳來三大爺念詩的聲音。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嘖!好詩好詩!當真是不凡呐!”


    念完,還忍不住讚歎了一番,也不知道是誇王安石作的詩好啊,還是誇他自己念的好。


    三大爺雙手捧著黃紙,樂嗬嗬的跑到門口,一抬頭,就看見何雨柱正站在大門外,麵無表情的望著他。


    三大爺一下子就愣住了!


    本以為自己起的已經夠早,沒成想居然被他給占了先,這升官發財趕在自個兒的前頭也就罷了,怎麽這燒紙,也落在他的後頭。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何雨柱當先招呼了一聲~


    “三大爺過年好!”


    三大爺忙不迭的點了點頭。


    “過年好過年好!哎我說柱子!你這身行頭夠精神的哈!”


    何雨柱沒回話,隻笑著衝他點了點頭,隨後一閃身進了院裏,快步就往院裏走去。


    “瞧你這身衣~”


    “哎?~這人呢?”


    三大爺本身就是個話癆,結果這才剛打開話匣子,連話都還沒說完,等他轉過頭的功夫,就發現人都已經走遠了。


    你說這把他心裏頭給堵得呀、連喘口氣都不怎麽順暢了!


    這大年初一怎麽過,那都是有講究的,怎麽跟人說話,怎麽打招呼,圖的就是個開門紅,尤其這出門碰見的第一個人,跟他聊的越投機,聊的語氣越輕鬆,這一年裏,小日子過得就越簡單,越順利,結果這可倒好,居然讓他碰到這麽一個人。


    這一年的順利,這不就白搭了嘛!


    你這還讓他怎麽荔枝?


    就在他想事的功夫,冷不丁一道聲音,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


    “他三大爺!過年好啊!”


    三大爺轉頭一看,發現跟他說話的是一大爺,當下不由得拍了拍胸口,總算長出了一口氣。


    “呼~!”


    “過年好過年好!我說一大爺,您這起的可夠早的哈!”


    “早點好!您不也起了個大早嘛!”


    一想起剛才的情況,三大爺不由得酸溜溜的說道:


    “早是夠早的,可是您沒瞧見,連傻柱子都趕咱倆頭裏燒完了!您說這小子、最近這怎麽一點兒規矩都不懂!”


    一大爺嗬嗬一笑!


    “咋了?你們倆又鬧啥幺蛾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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