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明台就渾身酒氣回到了明公館。


    “大姐,小少爺回來了!”


    阿香剛說完,明鏡就急急忙忙從二樓走了下來。


    她大老遠就聞到了明台身上的酒氣。


    “明台,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了?”


    “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明鏡說完,就注意到了明台一臉沮喪的表情。


    她又想到了明樓昨天晚上和自己說的話。


    這一刻,她心軟了。


    也就在這時,明台看著明鏡,心中百感交集。


    一想到明鏡紅色資本家的身份,再加上之前出手的貨物都是前線的藥品,再想到郭騎雲等人轉運的煙土、紅酒,明台心中越發的不是滋味。


    自己念了這麽多年書,竟然還沒有大姐看得通透。


    “噗嗵!”


    明台就直接跪倒在明鏡麵前。


    “大姐,我錯了!”


    看到明台跪在自己麵前,明鏡的心都碎了。


    她現在突然想到,要是明台真的認了親生父親,還會回這個家麽?


    “錯什麽錯,喝醉了酒,盡說些胡話!”


    明鏡強忍著心中的不舍,連忙將明台攙扶起來。


    “就算有再多不開心的事情,也不能喝這麽多啊!”


    “你趕快去洗個澡,換身幹淨的衣服,和我出趟門!”


    說完,明台就在阿香的攙扶下回到了房間。


    伴隨著升騰的水汽,明台想到很多。


    在看到明鏡的那一刻,他突然間找到了方向。


    “大姐,今天有什麽事情,還要叫我一起去?”


    泡完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明台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


    離開明公館之後,明台再三詢問,可明鏡就是不告訴他要去哪裏。


    明台的心中越發覺得不對勁。


    他們現在所去的地方,和黎叔暗中約定的地點幾乎是同一個方向。


    “這……”


    站在黎叔的門前,明台的心跳不禁快了幾分。


    即便明鏡不帶他來,他也已經打算找時間和黎叔見麵。


    “大姐,這是……”


    明台越發的疑惑明鏡的行為。


    隻不過,這一次,明鏡前所未有的嚴肅。


    “過一會,你就明白了!”


    二人說話間,黎叔就打開了門。


    在看到明鏡二人之後,他先是一愣,然後就邀請二人進屋。


    明台看著黎叔,他雖然知道黎叔地下黨的身份,可明鏡在這裏,他也不敢說出來。


    黎叔也沒有多說。


    他接到的命令就是和明台相認。


    直到現在,他隻知道自己上級的代號叫做眼鏡蛇。


    “明台,這麽多年,我們一直在尋找你的父親。”


    “今天,終於找到了!”


    明鏡說著,就把舊報紙遞給了明台。


    而就在這時,黎叔也從箱子裏拿出一個紅布包裹著的相框。


    看到一家三口的合照,明台不禁後退了幾步。


    他掏出母親的唯一遺物,懷表。


    懷表中,明台母親的樣子,和黎叔的照片上的完全一樣。


    “怎麽會是這樣?”


    明台來的路上,他想過各種的可能,但唯獨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個局麵。


    看著照片上母親的樣子,又看了看黎叔。


    明台不可置信的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黎叔歎了口氣,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麽快和明台相認。


    “我太太叫許娟,我的兒子叫黎家鴻!”


    “我太太已經走了許多年,因為一場意外!”


    說到這裏,明台就問道,“那孩子呢?”


    “這麽多年,你就沒找他麽?”


    明台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些顫抖。


    黎叔歎了口氣,“身不由己。”


    “有什麽事,比親人還重要麽?”


    明台立刻追問道。


    黎叔點了點頭,“是的,有些事,是比親人還重要!”


    這一刻,明台沉默了。


    作為一個兒子,他不理解黎叔的做法。


    但知道黎叔的地下黨身份,他一切又釋然了。


    明鏡在一邊抹了抹淚水。


    從黎叔的談吐舉止,她幾乎已經肯定了黎叔的身份。


    可一想到明台要離她而去,她就淚水都忍不住流下來。


    她一個人走到院子裏,實在不忍心繼續看下去。


    明鏡不在場,黎叔說話也不避諱那麽多。


    他想了想,最終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我擔心我的出現,會害了他!”


    “我希望我不在他身邊,他能平安,快樂!”


    明台看著黎叔,看著櫃子裏堆積如山的舊報紙。


    他心中已經明白,黎叔從來沒有放棄過他。


    明台內心充滿了掙紮,他眼角含著淚水。


    可他還是忍不住問道,“如果他不快樂,不平安呢?”


    “我承認,我是在賭,賭收養他的人家,善良、慈悲!”


    黎叔說完,明台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


    “恭喜你,你賭贏了!”


    說完,明台轉身就要走。


    黎叔叫住了明台,“你不要有什麽壓力。”


    “這麽多年,我已經習慣一個人獨來獨往,我也不奢望十八年不見的兒子會認我。”


    “孩子,能以父親的身份見你一麵,我已經很滿足了!”


    明台停下了腳步。


    父子相認,他心中比誰都高興,隻不過,他現在卻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我很感激,但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了。”


    “我還沒有想好怎麽麵對……”


    明台說完,就眼含淚水走了出去。


    他來到明鏡的身邊,“大姐……”


    明台這一聲大姐,明鏡趕忙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她轉身看著明台,臉上擠出一絲笑意。


    “明台,不管怎麽說,他是你的父親。”


    “今天你們父子相認,也算是了解了我多年的一個心事!”


    “你應該高興啊……”


    明鏡還沒說完,明台就緊緊的抱著她。


    他眼眶裏的淚水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他和黎叔相認雖然是好事,可明台也清楚,最傷心的恐怕就是大姐了。


    “大姐,我知道,我高興!”明台一邊哭一邊說。


    看著明台淚流滿麵的樣子,明鏡就用手巾給他擦了擦。


    “這麽大的人了,今天這麽高興的日子,哭什麽!”


    明鏡越是這麽說,明台的心中就越發難受。


    他也替明鏡擦了擦淚水。


    “大姐!不管怎麽樣,你永遠都是我大姐!”


    看到明台的樣子,明鏡喜極而泣。


    她知道,這麽多年,自己沒有白疼明台。


    二人說話間,黎叔就走了出來。


    “明鏡小姐,這麽多年,謝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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