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飛所說的話,全部都是“事實”。


    武藤誌雄這一刻終於明白了沈飛的辛酸。


    “沈飛君,你辛苦了!”


    沉默片刻之後,武藤誌雄就端著酒杯走到沈飛身邊。


    他倒了一杯酒,“沈飛君,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蘇三省不也已經死了麽?”


    “青木君還是十分信任你的!”


    蘇三省的死,武藤誌雄心中也有自己的判斷。


    在他看來,青木武重這麽做,除了製造功績,穩定民心,也不排除給沈飛吃一顆定心丸。


    畢竟,在除掉蘇三省之前,沈飛就已經表態要辭職。


    “領事,事情要是有這麽簡單就好了!”


    “蘇三省雖然死了,可還有一個曾樹。”


    “我這以後還是要提心吊膽的活著。”


    聽到這裏,武藤誌雄搖了搖頭。


    他緊接著開口問道,“沈飛君,你不是已經打算辭職了麽?”


    “怎麽,現在已經打算繼續留在特工總部了?”


    武藤誌雄這一次,一下子就問到了最關鍵的問題。


    他在等待沈飛的答複。


    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沈飛朝武藤誌雄看了一眼。


    他咬了咬牙,最終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個禮盒。


    “領事,我實在不想在76號待下去了!”


    “可我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說著,沈飛就將勳章拿了出來。


    武藤誌雄看到瑞寶章,卻故意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他一臉吃驚的問道,“沈飛君,你能得到這枚勳章,實在是可喜可賀!這已經是你忠心最好的證明!”


    “可也是我的催命符!”


    武藤誌雄剛說完,沈飛就立刻接住了話茬。


    催命符?


    在武藤誌雄看來,沈飛已經喝的有些醉了,說話都有失分寸。


    侮辱勳章,這可是對陛下的大不敬。


    “領事,沈飛何德何能,能得到這麽一枚勳章?”


    “這不過是青木長官逼我留下來的武器!”


    沈飛將勳章拿在手中,“當時青木先生給我授勳的時候就表示過,要大力宣傳這件事!”


    “我知道,連李師群都沒有如此殊榮!”


    “這樣一來,我的這顆腦袋,在軍統的鋤奸名單上肯定又要漲價了!”


    “如果我真的辭職,沒有特工總部的保護,恐怕用不了多久,我就會被軍統殺了!”


    武藤誌雄聽到這裏,心中的疑惑終於解開了。


    原本他還以為,沈飛是因為感恩戴德所以才決定繼續留下來。


    可現在看來,青木武重會這麽做,是恩威並施!


    “領事,我十分感謝您之前對我的厚愛。”


    “可現在這個情況,我恐怕隻能繼續留在76號了!”


    聽到這裏,武藤誌雄的臉上泛起一絲笑意。


    他已經從沈飛的話裏聽出了抱怨和不滿,這就是他最好的突破口。


    不過,在此之前,有些事情他必須要弄清楚。


    “沈飛君,你能來找我,和我說這些,我很高興!”


    “當初在領事館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看中了你的才華。”


    “我是真心把你當做怕朋友的!”


    “隻不過,是朋友,兩個人之間就應該相互坦誠!”


    武藤誌雄說話的時候,臉上的笑意越盛,他的目光似乎看穿了一切。


    說到最後,他突然提出了一個問題,“沈飛君,你覺得青木武重這個人怎麽樣?”


    “或者,你覺得特高課怎麽樣?”


    話音剛落,沈飛一下子就聽出了武藤誌雄的弦外之音。


    他微微一愣,然後立刻恭敬地說道,“領事,卑職不敢妄議長官!”


    就在這時,武藤誌雄哈哈一笑。


    他一手放在沈飛的肩頭,“沈飛君,特工總部不過是一個特高課操控的傀儡而已!”


    “你真的以為李師群這麽做,就是他一個人的意思麽?”


    武藤誌雄的一句話說完,沈飛臉上就閃過了一絲猶豫。


    不過,半晌之後,沈飛依舊給出了和剛才一樣的答複。


    “領事,卑職不敢妄議!”


    聽到這裏,武藤誌雄心中一下子就有了底。


    沈飛所謂的不敢妄議,實際上也就是間接表明,他心中是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搞鬼。


    隻不過,鑒於青木武重的身份,他不敢多說。


    “沈飛君,我很欣賞你為人處事的態度。”


    “你是個聰明人,即便你心中清楚,這麽多事情背後都有青木武重的影子,但你還是不願意開口說他的不好。”


    “青木武重能拉攏到你這樣的人,確實是他的榮幸!”


    說到這裏,武藤誌雄的口氣一下子就變了。


    他略帶得意地說道,“沈飛君,青木武重能走到這個位置,全是土肥圓將軍的提拔!”


    “他的功績,都是在戰爭初期的建立的。”


    “我不否認他有才華,可現在時代變了!”


    “帝國需要一個穩定的後方,而特高課現在實行的,依舊是高壓策略!”


    武藤誌雄絲毫不避諱他對於青木武重的蔑視和不滿。


    作為領事,對於當前時局,他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短暫的恐懼使人退縮,長久的壓迫,隻會招致憤怒的業火!”


    “帝國需要我們保證占領區的長治久安。”


    “我們現在需要的,是一個可以被認同的理念,一種可以受到歡迎的統治方式!”


    聽到武藤誌雄的話,沈飛心中不得不佩服他的格局。


    說白了,武藤誌雄最大的希望就是要奴化人民的思想!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才是最大的隱患!


    “你明白我說的是什麽意思麽?”


    沈飛略微沉思之後,就點了點頭。


    他當即說道,“領事思慮深遠,《孫子兵法》中的不戰而屈人之兵也不過如此!”


    “隻要所有人都認同了帝國,敵人就像是魚沒有了水源,長久不了的!”


    沈飛的話,一下子就說到了武藤誌雄的心坎上。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沈飛君,我果真沒有看錯你!”


    “我就知道,我們是可以成為朋友的!”


    “我現在以一位朋友的身份問你,你今天給我打電話,是不是青木武重讓你這麽做的?”


    武藤誌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似乎已經看穿了一切。


    這一刻,沈飛的臉上閃過一絲惶恐。


    他苦澀地點了點頭。


    “領事英明,什麽事情都逃不過你的眼睛。”


    “這一次,就是青木先生讓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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