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那這兩具屍體該怎麽辦?”


    馮一賢深吸了一口氣。


    剛才有沈飛在,井上一郎不得不承認,這些人都是所謂的‘軍統’分子。


    但這兩個人畢竟是特高課的人,他處理起來不得不慎重!


    “燒了吧!”


    “不過骨灰要保存好,還有,拍好照片,做好標記……”


    猶豫再三之後,馮一賢還是不敢完全按照所謂‘軍統’的身份來處理。


    做完這些,他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現在,他必須將剛才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捋一遍。


    “要是我所料不錯,應該是王翰周的死引起了特高課的注意!”


    “井上一郎之所以這麽做,就是怕被我搶了風頭,沒法吞並我手中的情報網。”


    “這麽說來,藤原小野才是接下來的關鍵!”


    一想到這裏,馮一賢就想到了沈飛。


    他突然察覺到,沈飛剛才的一舉一動,似乎也頗有深意。


    “剛才沈飛主動提到了‘軍統屍體’這件事,雖然看似無意,但他或許早就已經察覺到了……”


    “那麽他提醒我……”


    想到這一層,馮一賢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剛才沈飛、井上一郎兩個人說話時的表情,完全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這個沈飛的身份到底是站在那一邊……”


    “有趣!”


    事情在這一刻似乎變得有意思起來。


    馮一賢摸了摸下巴,他似乎已經明白,自己接下來該怎麽做。


    而就在這時,特高課。


    井上一郎看著麵前的屍體,牙關緊咬。


    剛才看到馮一賢把自己手下的屍體抬走,他就感覺到不對勁。


    “課長,馮一賢是不是已經發現了什麽?”


    “他故意多拿了兩具屍體……”


    河內一郎心中忐忑。


    他也沒想到,商務書局的情況竟然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馮一賢手下的實力,也遠比他們想象中要強的多。


    “這一次是卑職失職。”


    “不過,請課長放心,所有執行任務的人,都沒有證件能證明他們的身份……”


    河內一郎說完,井上一郎就瞥了他一眼。


    他一言不發,河內一郎看到他的表情,原本的信心一下子也少了幾分。


    過了許久,井上一郎才開口。


    “河內郡,你知道我擔心什麽麽?”


    “馮一賢知道不知道什麽還問題不大。”


    “你說有沒有可能,是沈飛看出了什麽貓膩呢?”


    沈飛?


    聽到這裏,河內一郎愣在原地。


    經過井上一郎的點撥,他也似乎覺得事情確實不簡單。


    “課長,沈飛不是青木君派來的麽?”


    “他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對於河內一郎的問題,井上一郎搖了搖頭。


    他想了半天,才給出了答案。


    “河內君,這個沈飛沒有那麽簡單!”


    “我現在已經越來越懷疑他的態度到底是偏向哪邊的……”


    河內一郎一臉不解。


    他思索了半天,“要是真的如長官所言,那沈飛故意挑撥我們和馮一賢之間的關係,難不成是因為王天風……”


    聽到河內一郎的話,井上一郎搖了搖頭。


    他若有所思地說道,“應該和王天風沒有關係。”


    “沈飛在滬市這麽多年,他對帝國的忠誠,是經過考驗的。”


    “這一點,青木君和老師都已經甄別過。”


    “可你要記住,沈飛雖然是特高課的人,但也是武藤誌雄女兒的未婚夫!”


    “青木君的擔心確實是有道理的。”


    說到這裏,井上一郎說話的語氣也嚴肅起來。


    河內一郎點了點頭。


    他小聲地說道,“那這麽說來,以後我們還要多一個心眼才行……”


    “沒錯!”


    河內一郎說完,井上一郎就立刻表明了態度。


    隻不過,對於這個判斷,他心中還是有一些打鼓。


    他仔細地回憶著剛才和沈飛見麵的一切。


    “這一次,沈飛來的這麽快,著實出乎了我的預料。”


    “有藤原小野支持,這麽短的時間,他就做出了這麽多事情,野心不小啊!”


    “特別是關於屍體的處理,他到底是要無心還是有意……”


    沈飛剛才的表現,一切都合情合理。


    鬆川次郎是他的手下,處理屍體這件事,他交給鬆川次郎順理成章。


    但這難免有提醒馮一賢的嫌疑。


    “以後我們還是要小心點!”


    井上一郎看了看河內一郎,立刻做出了安排。


    他一臉嚴肅地說道,“所有和這些戰死的人有關的人和事,一定要處理好。”


    “絕對不要讓馮一賢找出什麽把柄來。”


    “這件事一定要保密!”


    得到井上一郎的命令,河內一郎連夜就行動起來。


    一晚上時間,藤原小野、馮一賢以及井上一郎心中都有了各自的算盤。


    反倒是沈飛現在卻長鬆一口氣。


    雖然商務書局的法幣沒有來得及毀掉,但王天風安全撤離,印版和編碼本最起碼沒有落到敵人的手中。


    最重要的是,經過這件事,三方勢力之間已經有了隔閡。


    “要是我所料不錯的話,明天一早,馮一賢應該就要來找我的!”


    沈飛的判斷很準確。


    就在這一天晚上,馮一賢接到了武藤公館的回電。


    電報中,武藤誌雄隻是簡單的一句話。


    “有事去找和藤君!”


    有了武藤誌雄的話,馮一賢心中越發堅定自己的判斷。


    第二天一早,他就撥通了沈飛的電話。


    “和藤君,我是馮一賢……”


    馮一賢說話的語氣中充滿了謙卑。


    他先是和沈飛承認了昨天是自己失職,緊接著他便詢問起藤原小野的態度來。


    “和藤君,卑職為武藤領事效命多年,這一次你一定要幫幫我啊!”


    “在見藤原長官之前,我想先見你一麵。”


    “有些事情……”


    聽到這裏,沈飛就知道,馮一賢上鉤了!


    他略作猶豫,壓低了聲音。


    “馮先生,藤原長官現在去軍部了,估摸還要一個小時才會回來……”


    聽到沈飛鬆口,馮一賢心中大喜。


    他掛斷電話,立刻就驅車來到了憲兵司令部。


    在見到沈飛的第一時間,他就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紅布。


    “多謝和藤君給我機會,這是我的一些心意,不成敬意……”


    馮一賢這一次真是下了血本。


    前兩天剛送了十根金條,這一次又是十根。


    隻不過,這一次沈飛卻並沒有接受。


    他將金條推在馮一賢麵前,“馮先生,這件事不好辦啊!”


    “藤原長官聽到昨天的事情大發雷霆。”


    “有些事情,即便是我,也無能為力……”


    聽到沈飛的話,馮一賢趕忙開口。


    他一臉歉意說道,“和藤君,昨天的事情確實是卑職失職。”


    “這一次,我還給藤原長官準備了一份禮物。”


    “之前在收繳敵人物資的時候,我得到了一輛英吉利港督的轎車。”


    “斯蒂龐克防彈車,據說是特意從美利堅訂製的。”


    這個禮物,馮一賢可是想了許久。


    他趕忙補充道,“現在香島初定,說也不知道暗中有多少敵對分子。”


    “有了這輛車,藤原長官的安全也就多了一份保障!”


    馮一賢找的這個理由,確實不錯。


    聽到這裏,沈飛的態度也明顯緩和了許多。


    隻不過,這些都不是他最在意的。


    “馮先生……”


    沈飛剛開口,馮一賢就趕忙諂媚地說道,“和藤長官叫我一賢就好。”


    一個人心態的變化,往往能從細節中表現出來。


    聽到馮一賢的話,沈飛笑了笑。


    “一賢,武藤領事應該和你說過,藤原長官來香島是為了什麽吧?”


    “你是武藤領事的人,但凡我能幫助的,我肯定會竭盡全力。”


    “可這一次的事情實在是太大了!”


    說到這裏,沈飛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長歎一聲,“香島這麽亂,軍統太無法無天了!”


    馮一賢的眼珠子一轉。


    他似乎已經聽出了沈飛的弦外之音。


    “和藤長官,昨天商務書局的事情,我還查出了一點不一樣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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