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劍身穩穩地插在了石榴樹上。


    葉小魚回過神來,一切都來不及了。


    “公子我......”葉小魚無辜地看著司一,司一卻麵無表情,說不上來那是生氣還是失望。


    應該是對她失望透了吧。


    “對不起,我剛才走神了,再來,再來一次。”葉小魚說完,急忙跑到石榴樹前,將插在上麵的劍拔了出來。


    劍有些重,她手腕又小,提起很吃力。


    但她不能讓司一看了嫌棄,在世人眼裏她是他的徒弟,作為徒弟也絕對不能丟了師傅的臉。


    葉小魚這樣想著,又拿著劍在院子裏胡亂地舞。


    司一的眉頭皺著,且越皺越深。


    他總覺得葉小魚是在比劃如何自盡!


    哐!


    葉小魚的劍一不小心又丟了,差點就被自己給生生捅死。


    “......”


    司一伸出手,握住了半空中飛落的劍,緩緩收到身後,劍意帶過的風掠起他的寸縷頭發,好像自風走來,散發出高雅聖潔的茫茫仙韻。


    他深深地看著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葉小魚。


    該說點什麽好?


    她驚魂未定地站在他麵前,雙手垂在兩側,握了握拳頭,可手心已經起了血泡,一握就會出血,她不知疼痛,也就沒有在意。


    司一沒有說話,收了劍就抓起她顫抖的一隻手。


    小小的手掌心果然出了血。


    她的體質跟常人不一樣,是他沒有注意到。


    “你不合適用劍,改日,我教你別的東西。”他沒有罵她,而是淡淡地說了這樣一句話。


    “我可以的......”她小聲道。


    她又不知道疼痛,那劍除了有點重,不好掌握以外,其他都還好,她覺得自己是可以駕馭它的。


    “你可以多吃一碗飯。”司一扔了她的手,轉身回到屋內去。


    葉小魚摸不準,他這是生氣?


    不過,張爺爺做好午飯後,她確實吃了一碗。


    飯後,司一在桌上放了一瓶藥膏,丟下一句:“記得抹上。”


    然後他就出去了,出去做什麽葉小魚並不清楚。


    她打開藥抹在掌心,雖然不知道痛,但能感覺到藥膏塗抹後是涼涼的,很是舒服。


    她盯著那瓶用過的藥想著,司一究竟是關心她,還是怕她這個藥人壞了不好用?


    “應該是不好用吧!”葉小魚覺得是這個原因。


    鄭國皇宮


    一隻銀色的蝴蝶飛進了雲起宮,大紅色的紗簾掛在大殿內,輕薄的像一層紅霧,兩旁的青銅燈台如花似樹,幽暗而富麗的殿中跪著一地美貌的男子,男子皆穿白衣,每個人像極了司一。


    寬敞的牡丹雕花軟榻上,白凝端坐在中間,一襲暗紅色的寬袍豔質奪目,頭上的金冠璀璨華麗,莊嚴高貴。


    隻是,這床上散了一床的白色小紙片人,紅白相間,莫名詭異。


    她撿起一片小紙人,將水晶瓶中的一絲魂魄注入其中,一個完美的男人呼地出現,跪在了床上。


    白凝伸出一隻手,指尖輕輕挑起這個紙縛靈的下巴,盯著他的雙眼,將目光化作靈力注進了他的眼中。


    他恢複了神識。


    “主人。”男人開口道。


    白凝看著他,終是搖了搖頭,從期盼到失落,最後一掌將他從床上推了下去。


    “不像,一個都不像。”她神情愴然,語氣涼涼。


    他從來不會用這種仰慕尊敬的態度跟她說話,他從來都是溫文爾雅卻又高傲不屑。


    哪怕她為他做了那麽多!


    這時,那隻銀色的蝴蝶振動著翅膀繞著紗縵,飛向白凝。


    白凝瞳孔驟然一縮,一道靈力撞過去,飛在半空的蝴蝶破碎。


    一襲紅衣,妖豔邪魅的馮如生立在殿中,身上的銀色蝴蝶震翅飛舞,好像花叢裏走出來的花神。


    “凝兒還忘不了他?”馮如生看著這滿殿的男子,還有白凝床上的白紙小人,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來做什麽?”白凝冷冷問。


    “來告訴你兩個壞消息。”馮如生一步一走向白凝,笑得極其妖魅。


    白凝抓起一片小紙人扔出去,形成一道屏障將他擋在外麵,她不喜歡除了司一以外的男人靠近,馮如生也不行。


    馮如生停下來,看著麵前的屏障,又是搖搖頭歎息:“你現在連師傅也不待見了?”


    白凝看著屏障外的馮如生,冷笑:“師傅?哼,馮如生,我從頭到尾不過是在利用你,得到蠱惑人心的天蝶秘術。”


    真是無情無義的壞女人。


    “嗯,這個我知道。”馮如生笑著點點頭,也不惱。


    他還說:“我一直都知道,但那又如何,我就喜歡你這無情無義沒有良心的樣子。”


    白凝側過臉去,不再對著馮如生。


    馮如生也不是來同拌嘴的,他手指輕輕一敲,阻擋在他麵前的屏障破碎消失。


    “你說你要蠱惑人心,千方百計讓我傳你天蝶秘術,最後...你卻被他蠱惑了心。你說他會來求你,最後,他卻與一個賤奴解了身上的毒。”他撿起床上的一片紙人,緩緩坐下,慢不經心地打量著這一床的小紙人。


    白凝的瞳孔驟然放大,她轉過身,俯身揪起馮如生的衣領:“你說什麽?”


    “你給他下的作繭自縛已經解了,和一個賤奴解的!”馮如生抬起頭與她對視。


    豈知,這樣的話簡直字字誅心。


    白凝的眼眶緋紅,她緊緊地抓著馮如生的衣領,歇斯底裏地說:“不可能!”


    馮如生握住衣領上顫抖的雙手,輕輕地將她拖進了懷裏,將她摟得很緊。


    “凝兒,你說你愛天下的,怎麽就被他蠱惑了呢?”馮如生抱著白凝,幽幽問道。


    白凝在他懷裏沒有掙紮,眼眶濕濕的,卻沒有一滴眼淚流下來。


    她從小就很自信,以為什麽都在她的算計內。


    她以為給司一下了作繭自縛,他就一定會來鄭國求她。


    兩年了,他沒有來,她以為他死了,所以她殺了鄭國的國君,殺了太子,扶持著一個側妃留下的三歲孩子做國君。


    “凝兒,現在你還愛他嗎?”


    他補充“或者恨他嗎?”


    蕪居


    月中天,葉小魚還被留在書案前。


    她的‘假師傅’坐在不遠處的矮幾邊,喝著茶,盯著幾上的黑盒子。


    葉小魚偷偷地看了他幾眼,又埋頭看看自己手裏的書。


    “玄黃”


    這是一本可以上知天文,下知地裏的奇書,司一說,背下它,可以演變出九九八一套命運規則,簡單點,能改命。


    葉小魚捧著這本書,繞口的句子,生辟的文字,她根本看不懂。


    她打了好幾個哈欠,發現司一盯著盒子入神,她就卸下了一點點的防備。


    “困了就去榻上睡。”司一站在葉小魚的身後,順手將玄黃書拿開。


    葉小魚猛地抬起頭,驚慌失措地站起來,結果跪太久,人還沒站起來,腿麻無力跌了回去,還順手抓住了司一的衣袖。


    這套動作下來,就像她葉小魚在故意撒嬌求他扶一扶。


    葉小魚連忙撒了手,緩緩地蓋住了自己的膝蓋,心虛道:“我,我,我腿麻。”


    司一沒有作聲,拿起書便轉身離開。


    腿麻關他什麽事?


    也對,關他什麽事嘛?他們之間的親密關係,隻限於解毒。


    葉小魚鬆了口氣,但她高興的還是太早,司一離開不過是將重要的東西收放好。


    他喜歡什麽東西都整整齊齊地放置,而且對歸位這件事非常重視,從哪裏拿的書,就一定要放回它的位置,就像他的人生一樣。


    他走過來,也不問問她好了沒有,直接遞出去一隻手。


    葉小魚也知道要做什麽,就老老實實地交了一隻手出去,結果身子一晃,整個人被他提了起來,最後撞進了他的懷裏。


    葉小魚靠著他,心跳很快,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今天,我去了一個地方。”他抱著懷裏的女子淡淡道。


    葉小魚一動不動,很緊張。


    “有件事情我辦起來不方便。”他抬起手,輕輕扯住葉小魚的發帶,修長的指尖優雅挑開它,絕美流暢地抽脫那條發繩,烏黑柔亮的浩浩長發盡數落下。


    她披著頭發的樣子很好看,人又乖巧,司一的手輕落,指尖的發帶也墜在了腳下。


    葉小魚隻覺得身體一輕,被他抱了起來。


    “明天,你替我去。”他邊走邊說。


    葉小魚腦子裏隻想著司一讓她去辦的事,卻忘了自己被輕輕的放在床上,衣帶已經挑開。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司一身後的紗帳也緩緩垂下,燭台上的燈也被他揮一揮手弄滅。


    屋內頓時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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