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回摘下金絲眼鏡,對宋初眨眨眼:“狐狸。”


    樓半夏將畫卷好,抬頭道:“那你應該留著這幅畫才是,你們倆彼此勾引,互相誘惑,看誰的媚術比較厲害。”


    方回眯起眼睛看著樓半夏:“我對她沒有什麽興趣,要是可以選擇的話,我更想誘惑你。”


    樓半夏嗤了一聲,抱起畫軸:“不好意思,我對你也沒什麽興趣。”


    宋初第一次見到活的狐狸精,還是個公的,難免多看幾眼。方回衝她挑了挑眉,伸手欲搭上她的腰:“小美人,你對我……”


    方回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宋初一腳踢開。他還沒叫呢,宋初就一連串“滾開、別碰我”蹦了出來。下一秒樓半夏的鞋子出現在方回視線中,方回還沒來得及喊冤,又是一陣猛錘……


    “你們幹嘛,哎喲,我什麽都沒幹啊!還來!”方回一邊躲閃一邊給自己解釋。


    樓半夏回頭就看見抱著自己靠在牆上顫抖的宋初,又是一腳踹過去:“還沒幹什麽!沒幹什麽能把阿初嚇成這樣?”


    宋初深吸兩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半夏……是我反應太大了。”


    聽到宋初的勸阻樓半夏才停止攻擊,方回坐在床上喘息:“我就說我沒幹什麽吧!我說小美人,你的反應也太大了。”


    宋初低著頭拉住樓半夏的胳膊,向方回道過歉就匆匆離開。樓半夏將宋初冰冷的手握在自己手中,也不問她究竟怎麽了,陪她沿著道路散步。


    仕女圖中的畫靈不知被何人困在了畫中,並不能像樓半夏或者當初的鏡靈一般自由出入。畫中的那些男人的魂魄,應當都是曾經這幅畫的主人。他們受到畫靈的誘惑進入畫中,再也沒能出來。


    看畫時梁京墨有意無意地碰到宋初的手和胳膊,宋初雖然有些僵硬卻沒有太大的反應。但當蘇木不小心碰到她的背脊時,被宋初一胳膊肘打了出去。


    宋初滿臉羞愧地對揉著自己胸腹的蘇木道歉,蘇木卻隻覺得心疼:“沒關係,先看畫吧。”


    “被困在畫中的這些男人應該都已經死了,但是魂魄還在。按照規矩要救他們出來,重入輪回。”章邯道。


    柳永卻搖頭:“我們願意救,人家未必願意出來。畫靈營造的幻境足以讓人樂不思蜀,看看這些男人,哪一個不是喜笑顏開的?”


    “可是為什麽呢?”李雙拖著下巴,擼著團子柔順的毛發,“我們以前也不是沒見過畫靈,一般而言,畫靈應該不會留住那些人的魂魄的。”


    蘇木揉著胸腹走過來:“有沒有可能是她自己出不來,所以想要找些人陪著自己?”


    “不一定……”梁京墨和宋初同時開口,宋初看了看梁京墨,選擇了閉嘴。


    梁京墨敲敲桌子,繼續說了下去:“既然畫靈被困在畫中,這些魂魄也有可能因為同樣的理由被困其中。這些人沒有痛苦、寂寞,而是滿麵春風,說明畫靈給他們創造了相對比較舒適的環境,即便這些人已經不能再給她提供養分。”


    章邯翻來覆去找了好幾遍,連畫軸都拆下來看了,就是沒能找到封印畫靈和魂魄的所在。而宋初的眼神則一直被仕女頭上的一支朱釵吸引,那一抹嫣紅看在她的眼裏分外突兀。奇怪的是,一開始她並沒有這樣的感覺。


    “你們看這裏,有沒有覺得什麽不對?”宋初指點著朱釵。


    李雙和蘇木將腦袋湊過來觀察半晌也沒看出所以然,團子也湊過來嗅了半天,並沒能發現什麽。好像這一點,在宋初眼中和別人眼中是不一樣的。


    宋初皺眉盯著朱釵:“這裏真的有問題……可是為什麽剛才我沒有發現?”


    梁京墨也坐不住了,伸手去摸那點朱紅。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剛才眾人怎麽碰都沒反應的畫竟然將梁京墨給吞了進去!


    宋初離得最近,下意識抓住了梁京墨的腳腕,卻被順勢帶了進去。其他人留在畫外麵麵相覷,手足無措。任他們再怎麽折騰,再怎麽摸,仕女圖都再沒有反應,隻花樹下的仕女笑顏更加明媚了幾分。


    似乎隻是一晃神的功夫,宋初和梁京墨麵前都變成了陽春三月,江南煙雨朦朧,草長鶯飛,百花初綻之景象。


    宋初回過神的時候正身處一座畫舫,有伶人在珠簾後撫琴弄簫,麵前是瓜果時蔬,滿斟的酒盞,還有一盤熱乎乎的醬肘子。在她身側坐著一個五官硬朗卻留著長發的玄衫男子,細看之下竟有幾分梁京墨的影子。


    宋初垂首看自己,一身豔紅胡服,束腰長靴,金線黑鍛裹邊,不似女兒裝扮。


    “陌君,可是酒菜不合口味?”玄衫男子側首,發現了宋初的心不在焉。


    宋初對上男子的眼睛,腦海中閃過自己不該是這樣的念頭,卻又想不起自己究竟應該是怎樣。


    “閔之……”宋初吐出一個名字,又驚覺自己應該不認得眼前之人,但熟悉感卻揮之不去。


    玄衫男子的手背輕輕碰上她的額頭:“莫不是不舒服了,要不今天就先到這裏,先行回去吧?”


    宋初點頭,目光望著微有波瀾的湖麵。她想到自己可能需要找一個人,可是她忘記了那個人的模樣和名字。


    梁京墨和畫靈站在水鏡前,看著宋初所經曆的一切。


    “我讓你利用讀心之術讓我知道她曾經經曆過什麽,這是什麽?”梁京墨的臉色不是很好。


    畫靈吞了口口水:“嗯,對不起,職業習慣……不過,大人,讓她再經受一次她不願麵對的過去,真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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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宋小初幻境噩夢重演,梁京墨踹門英雄救美!


    第22章 破除噩夢


    梁京墨眼神深邃:“那你給我看這些又有何用?”


    “我想到一個辦法,”畫靈的眼神亮了一下,“在我創造的世界裏,宋初對原來世界的記憶會弱化,這樣的環境剛好可以幫她走出陰影。”


    “你要怎麽做?”梁京墨眼神不善。


    畫靈兀自不覺:“你看,我給她安排了一個男人,絕對是她的理想型。等宋初習慣和他之間的接觸,大概就不會再被那件事困擾了吧。”


    畫靈話音剛落,漆黑的斬魂劍已經落在了她的脖子上。畫靈連連討饒:“大人饒命……那您想怎麽樣?您說,我照辦就是了。”


    “若是你創造的那個男人不知分寸,該如何?”


    “不會的不會的,小世界的一切都是由我操縱,我不會讓他亂來的!”


    “啊!”


    水鏡之中突然傳出宋初的驚呼聲,梁京墨和畫靈轉頭的時候,剛好看到宋初掙開閔之攔在她腰間的手。


    “我看你就是個亂來的,還想不想出去了!”梁京墨的聲音冷得能凝出冰碴子。


    畫靈絞著衣袖:“那大人倒是說說您想怎麽辦,反正我就隻能做到這一步了。”


    梁京墨沉默了許久:“送我進去,替代閔之。”


    畫靈的櫻桃嘴撅了起來:“先前我問大人對宋初是否有意,大人矢口否認。如今看大人的模樣,分明是情愫暗生,看知畫的安排難免覺得荒唐。”


    梁京墨抿唇不語,心中卻被投下一顆石子,蕩起微波——對宋初,已生情愫嗎?


    閔之自稱是自己的丈夫,宋初對其卻並不能生親近之意。雖然閔之哪兒哪兒都符合自己的要求,那股陌生感卻揮之不去。同塌而眠是不可能了,好在閔之體貼,搬了被褥睡在外間的榻上。


    一覺醒來,宋初頗有不知今夕何夕之感。侍婢伺候她梳妝洗漱,鏡麵中的女子是那樣熟悉而又陌生。再見閔之時,宋初覺得他似乎和昨日長得不太一樣,卻莫名生出熟悉的錯覺來。


    梁京墨,也就是現在的閔之,替陌君,也便是宋初,插上固定發髻的玉簪,雙手輕扶在她的肩上:“陌君扮作男兒,這份風流姿態,為夫自愧不如。”


    昨日的不自在感淡了許多,宋初偏頭輕啐一聲,不再理他。


    發覺手下的身軀並沒有如往常一般僵硬,梁京墨得寸進尺,借著給宋初戴耳環的動作,揉了揉她的耳垂。


    宋初背脊一麻,臉色變得通紅,一巴掌將作亂的手拍了下去:“大白日如此孟浪,羞不羞?”


    梁京墨還是第一次見到宋初嬌怯垂首的姿態,有一瞬間腦熱:“你是我的妻子,有什麽好羞的?”以夫妻相稱,梁京墨陡然覺出一股滿足來。


    梁老大向來覺得,在法度之下,最大程度地順心而為,才能享受生活。情愫已生,那就任其燎原好了。


    日子在吃喝玩樂中流逝,宋初逐漸能接受梁京墨的親密。但每當他的手觸及宋初腰側時,宋初的反應就會十分激烈。梁京墨不敢冒進,隻能暫且壓下進度。


    宋初熟睡後,依舊睡在外間的梁京墨偷偷摸摸出了門。風景秀麗的庭院中,畫靈於湖心亭自飲自斟。


    “要是你們再不出去,你的那些屬下就要把畫給燒了。我看你們也相處得差不多了,要不就來一濟猛藥?”畫靈試探著問道。


    梁京墨在畫靈對麵坐下:“你準備如何?”


    “說起來還是受了你的啟發,我想可以讓宋初重麵當時的情景,在其中加一個你。”畫靈不無得意。


    梁京墨的手指在石桌上滑動:“你的意思是,讓我在關鍵時刻去英雄救美?”


    “然也,大人以為如何?”


    梁京墨垂著腦袋想了想,覺得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一覺醒來,宋初看著眼前的景象開始發懵。這是她家,但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她家已經不是這副模樣了。床邊放著她的校服,初中的,恍若隔世。


    “阿初,快起床,該去上學了。”宋母敲著門。


    宋初一邊把校服往身上套,一邊應聲,心裏卻止不住地發慌,總覺得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上周進行了一次月考,這周該公布成績了。宋初拿著自己的數學試卷,雙手止不住地顫抖。她考得不算差,可是她看著試卷上鮮紅的分數,無端覺得自己即將墜入地獄。


    梁京墨和畫靈就站在教室後門的地方,看著宋初的反應,梁京墨隻覺得心一揪一揪地難受,恨不能現在就將她抱入懷中。


    畫靈扯著梁京墨的衣角提醒他不能衝動:“你若是現在出去了,這一番安排可就算白費了。我耗費精力不算什麽,宋初可是平白擔驚受怕了一場。”畫靈幹了這麽多年勾引之事,對把控人心是懂得一些訣竅的。


    梁京墨果然冷靜了下來,靜待著事情的發展。就在這一天,宋初經曆了一場讓她的人生蒙上了一層陰影的噩夢。


    午休時間,數學老師果然將宋初單獨叫到了辦公室。老師門都還沒有回來,斯文俊秀的男老師獨自靠在辦公桌上,手中拿著登分冊。宋初站在辦公桌前大氣不敢出,低著頭恨不能將自己埋起來。


    宋初初中的這位數學老師姓於,看上去就極富書生氣,麵相長得也不錯,人又年輕,不說那些年輕的女老師了,就是情竇初開的女學生也有對其念念不忘的。但是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卻成為了宋初生命裏的惡魔。


    “宋初,你這次可是退步了不少,最近是不是沒把心思放在學習上?”於老師的胳膊搭上了宋初的肩,宋初身子一僵,下意識想要逃走,卻被於老師的力道死死困住。


    於老師將宋初按坐在椅子上,點上一支煙:“跟老師聊聊,最近都在做些什麽?”


    宋初被那明明滅滅的火星激得渾身發抖,上下牙齒也互相碰撞著:“我……我沒有……啊!”宋初的話還沒說出口,於老師就將煙灰撣到了她的手背上,顯然對她的說法很不滿意。


    宋初低著頭收回手,努力將自己蜷縮起來。於老師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好一張我見猶憐的俏臉,真讓人有淩虐的想法。”說話間,於老師的手已經劃到了宋初腰間,撩起了她的校服上衣。


    宋初突然開始猛烈地掙紮著,於老師竟然將還未熄滅的煙頭按在了她的腰上。宋初的慘呼聲於老師的手擋在了口中,眼淚止不住地下落。梁京墨再也忍不下去,一腳踢開辦公室的門,將姓於的狠狠扔向牆壁。


    梁京墨伸手去抱宋初,卻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抵抗。梁京墨仿佛不覺得痛,死死將宋初扣在懷裏。宋初趴在梁京墨胸口哭得昏天黑地,口中卻隱約呢喃著他的名字。梁京墨抬起宋初的腦袋,替她擦幹眼淚:“阿初,你認識我?”


    宋初一邊打嗝兒一邊回道:“你是我上司,我怎麽可能不認識你?”


    畫靈背著手湊了過來:“竟然能掙脫我創造的小世界,小姑娘不簡單。不過我看你抱大人抱得那麽順手,大概陰影也散得差不多了吧。”


    宋初鬆開手,揉了揉自己的臉:“謝謝你們了。不過我們好像還有正事要辦,老大,你找到破解封印的方法了嗎?”


    剛剛被淚水衝刷過的眼球十分透亮,微微泛紅的眼角更加引人憐惜。梁京墨伸手碰了碰宋初的眼角:“要破這封印並不難,隻是又要你放點血了。”


    宋初大義凜然地伸出手:“我都已經習慣了。”


    默默被無視,又默默被秀了一臉的畫靈摸了摸鼻子,努力刷著存在感:“不要忘了我,還有那些倒黴的男人。”


    破印果然不難,以宋初之血為媒介,梁京墨直接破了所有幻境,畫中世界搖搖欲墜。畫靈心痛地看著自己驚醒塑造的世界崩塌下去,到底沒有阻攔。有什麽比自由更重要的呢?


    一直守著仕女圖的眾人看到畫上風景頹敗下去,還以為自家老大和宋初就要和畫靈同歸於盡了,頓時手足無措。團子一爪子下去將仕女頭上的朱釵處戳了個洞,破洞處卷出一陣狂風,將團子被吹到章邯身上。梁京墨和宋初乘風而出,那仕女圖倒是紋絲未動。


    直到狂風漸息,畫靈才帶著一眾被囚困在畫中的魂魄悠悠從畫中走出。除卻畫靈之外,還有十一個男人的魂魄。剛從幻境中走出,他們還一臉迷惘。


    梁京墨扶著宋初坐下,也不等那些男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便將他們收入了百鬼瓶中。畫靈扭了扭身子,半點也不見外:“哎喲,在畫裏呆了這麽多年,可是憋死我了。”


    李雙一邊收拾桌子,一邊詢問畫靈被囚禁在畫裏的緣故。畫靈敲敲腦袋:“那人具體是什麽身份我不知道,我隻記得他身上一股子陰詭氣息,不似一般陰靈鬼魅,反而有些像我曾經見過的陰差。不過,等閑的陰差卻沒有他身上那麽強大的威壓。”


    作者有話要說:  梁京墨:你這畫靈如此不知分寸,太不得體了,放開那個宋初讓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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