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警方以為這就是一起交通事故,派來的警察是沒有太多經驗的新人。


    他們中資曆最老的也才幹了七年,還沒有機會接觸到關於特殊部門的資料。


    此時被宋初說得一愣一愣,隻能打電話回去請示,得了肯定的答複才敢答應。


    宋初也不跟他們客氣:“文物修複處人手不夠,還要麻煩你們派人去醫院守著,防止再發生意外。”


    幾個愣頭青站得筆直,讓宋初有些無力,第一次如此慶幸文物修複處的體製是如此地人性化。


    到底還是人類的身體,喝了那麽多酒還是有些反應的。回到公寓簡單地洗漱後,宋初就趴在床上睡著了。


    也許是因為和王毅一起追憶了很久關於梁京墨的從前,這一晚,梁京墨來到了她的夢裏……


    夢醒時,窗外一片光亮,屋內隻有一室空寂。


    宋初頭下的床單印著淺淺的水痕,站起身時卻已經收斂了所有的情緒,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夜裏被送到醫院去的三個傷者隻活下來了兩個,原先在白車駕駛座的男人傷勢過重,又沒能及時搶救,沒能救回來。


    白車內的另一個男人倒是活下來了,但是能不能醒過來還是個未知數。相較而言,受傷最輕的就是行凶的女人了……但是她似乎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


    當警察告訴她她做了什麽的時候,她先是愣了許久,然後突然笑了起來,幾乎把傷口崩開,十分解氣的樣子。


    “好!真是太好了!我徐青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真是太好了!他們都死了才更好!”


    宋初站在病床前看著笑得停不下來的徐青,一點表情都沒有,早早過來的樓半夏和蘇木更是已經麻木了。


    原因無他,這位已經笑了將近一個小時了。


    “夠了!”宋初終於忍不下去,冷冽的聲音幾乎讓整個病房的空氣都凝滯。


    值得慶幸的是,因為徐青身份特殊,醫院給她安排了單獨的病房,不至於影響到其他人。


    徐青終於漸漸止住了笑,艱難地抬起手擦了擦眼角滲出的淚水:“不好意思,我實在是太開心了。”


    宋初冷哼一聲:“你有什麽可開心的?你以為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


    徐青的臉因為笑得太久已經僵住了,甚至開始抽搐,說話的時候有些含糊不清:“難道不是我嗎?”


    宋初單手撐在病床上,漸漸貼近徐青的臉,露出一個不屑的表情:“別以為自己是英雄,其實你就是個廢物,要不是藏在你身體裏的那個東西幫你一把,你以為你能做什麽?”


    “宋初,”樓半夏出聲提醒,“不要太過分了。”


    宋初直起身子,雙手插兜,麵無表情:“我很過分嗎?”隨即露出一抹邪笑,“那就來點不過分的。徐小姐,麻煩你跟我們交流一下,那兩個人到底哪裏惹到你了?”


    徐青冷笑一聲:“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沒有那個必要告訴你們。”


    宋初看向蘇木,蘇木眨了眨眼睛:“根據我昨晚加班收集到的信息,死亡的韓先生和徐小姐是夫妻關係,至於另一位白先生,我暫時還沒有獲得太多的信息。不過白先生和韓先生之間聯係比較頻繁,應該有比較密切的關係。”


    蘇木說話的時候,徐青的臉色變了幾變,卻始終一言不發,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如同一具屍體一般。


    樓半夏側過頭看著蘇木問道:“現場有沒有找到他們的手機?”


    蘇木點頭:“找是找到了,不過手機受損嚴重,被送到維修部去了,能不能找回數據還不知道。”


    “哪有這麽麻煩?”宋初閉了閉眼睛,神情不耐,“直接把那東西弄出來問問不是方便多了?”


    沒等樓半夏和蘇木發表意見,隻見她一掌拍在徐青胸口。


    徐青瞪大了眼睛,呼吸都停住了,隻覺得似乎有什麽東西正緊緊地扒著自己,卻又被生生地往外撕扯著。


    “咳……咳……”徐青的喉嚨艱難地發出嗆咳聲,臉色由白轉紅,又轉為紫紅,逐漸褪色變成青白之色。


    樓半夏怕她支撐不住,右手食指和中指並攏點在徐青印堂的位置。


    徐青頓時感覺大腦一陣刺痛,人卻清醒了不少,也能呼吸了。


    除了徐青,宋初、樓半夏和蘇木都可以看到,一個穿著醫院病服的女人正從她的身體中被逼出。


    那女人麵目猙獰恐怖,拚命地往徐青身體裏紮。


    蘇木擼起袖子,上前一把抓住女人的頭發,往後一拽,女人竟然就這麽被他拽了出來。


    徐青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她有種肚子被人剖開的錯覺,似乎被人從身體裏拿走了什麽,但卻突然讓她覺得分外輕鬆。


    被扯出來的女鬼踹開蘇木就要奔逃而去,卻被宋初的火鞭卷住了腳腕。


    雖然火鞭此時並未發揮力量,但還是讓她的腳腕一陣灼痛。女鬼撲倒在地,被宋初拖了過去。


    “她不肯說,那就由你來告訴我們,為什麽要幫她殺了那兩個人?”宋初盯著女鬼的眼睛。


    女鬼甩了甩散亂的頭發,麵對宋初的責問,卻沒有開口的打算:“我走上這條路,就料到了今天的結果。我任你處置,原因又何必細究?”


    宋初附身拍了拍女鬼清秀的臉:“你以為隻要你們不說,我就沒有辦法知道了嗎?真是太天真了。知道這裏有什麽嗎?”宋初點了點女鬼的太陽穴,“這裏麵裝著的,是你的記憶。”


    女鬼被迫看著宋初的眼睛,神思越來越模糊,感覺宋初的眼睛離自己越來越近,最後……進入了自己的眼睛裏。


    女鬼的記憶大多很混亂,不是她神思混亂,而是她記憶中的場景很很亂,——吵架,廝打,性愛……


    半晌,宋初鬆開女鬼,神情冷淡地站起身:“原來如此。”


    樓半夏側坐在病床邊,抬頭:“什麽?”


    原本她以為宋初是要冒險催眠女鬼,但是從頭到尾宋初和女鬼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他們當然也沒能知道一星半點。


    “如果我沒有看錯,”宋初閉了閉眼睛,“他們兩個都是同妻。”


    “同妻?!”蘇木和樓半夏幾乎是同時驚呼出聲。


    所謂的同妻,是指男同性戀的妻子。


    男同性戀對女人不會產生多大的興趣,但是他們卻有可能會結婚。


    父母逼婚,外人的指指點點和異樣目光,或者想要孩子,這樣的理由有很多。


    被他們選作妻子的女人,卻大多是正常的女人,然而卻被蒙騙著嫁給了一個不可能對自己有太多感情的男人。


    這個女鬼,就是被當做生子機器而被一個男同性戀娶回去的女人。


    起初她對婚後的生活還充滿希望,她的丈夫溫柔、儒雅,不會像其他男人一樣對美女移不開眼,身邊的朋友大多是男性,讓她分外安心。


    但是她懷孕之後,有什麽事情開始變了。


    一開始是丈夫堅持分房而睡,她以為是丈夫體貼她剛剛懷孕,強自按捺下敏感的神經。


    漸漸地,她發現丈夫陪她的時間越來越短,早晨出去得越來越早,晚上回來得越來越晚……


    她和婆婆提起這件事,婆婆卻不以為意,覺得是她想太多了,勸她好好養胎,不要多想。


    她的閨蜜告訴她,男人在自己的妻子懷孕期間如果沒有好好陪著反而越來越疏遠了,八成是有了外遇。


    閨蜜的說法戳中了她心中最敏感的那個點,讓她越來越不安。


    閨蜜看她這樣,主動請纓幫她跟蹤他丈夫一天。


    她的丈夫並沒有和可疑的女人接觸,卻和另一個男人因為頗為親密,一起吃飯,一起逛街,甚至在沒有人注意的角落相互調情。


    閨蜜心中震驚,將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拍了下來,卻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她。


    如果女鬼的丈夫是出軌了另一個女人,她們還可以爭取,可以去手撕。但是對方是個男人的話,也許她從一開始就輸了。


    吞吞吐吐的閨蜜讓懷孕的女鬼更加忐忑,但閨蜜開口卻說她丈夫並沒有和另外的女人見麵,這讓她微微鬆了口氣。


    也許像是閨蜜和婆婆說的那樣,是她太敏感了,丈夫正在事業上升期,忙碌一些是應該的——懷孕的女人這樣安慰自己。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


    還沒來得及享受新生命降臨的喜悅,剛剛出了月子的女人卻接到了丈夫親自遞給她的離婚協議書。


    男人很大方地給了她他大部分的身家,但是他要孩子。


    他甚至說,隻要她肯把孩子的撫養權交出來,他願意淨身出戶。


    嗬,多大方的男人啊!


    但是他不會想到,自己溫柔賢惠的妻子瘋狂起來到底是怎樣一個恐怖的女人。


    她平靜地簽下了離婚協議,帶著自己得到的財產離開了這個讓她惡心的家庭。


    在離開之前,她十分平靜地告訴她的丈夫:“以後的日子,多加小心。”


    當時她的丈夫並沒有理解她這句話背後的深意,直到發生車禍。


    那是一個雨夜,道路很寬,路上行車很少,會車並不是多困難的事情。


    已經跟蹤了男人一個月的她知道,這一天晚上,他將會和“真愛”前往一個度假山莊。


    將車停在路邊,在遠遠地看到男人的車過來之後,女人突然駕車衝了出去,沒有給男人一點躲避的機會,直直地撞了過去。


    她甚至計算過,到底從哪個角度撞過去會讓他們死亡的幾率大一些。


    女人的腳一直將油門踩到底,男人的車幾乎被撞飛出去,狠狠地砸在護欄上,護欄都被豁開了口。頭破血流的女人並不罷休,駕著殘破的車繼續撞擊,直到泄露的油箱發生了爆炸,她自己也失去了意識。


    相較而言,徐青要比她幸運一些。至少到現在,她還沒有懷孕,沒有牽掛。


    徐青的丈夫掩飾欺瞞的能力弱了一些,竟然在完成計劃之前就暴露了自己。


    徐青也是個懦弱的,在發現了丈夫是個同性戀之後竟然隻是強自忍耐著,以為能夠挽回丈夫的心。


    “真是個愚蠢的女人啊,同性戀是天生的。那個男人和她同床共枕的時候,心裏指不定有多惡心呢!所以,我就幫了她一把。看,他們不是得到懲罰了嗎?”女鬼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


    徐青看著雪白的天花板,眼神空洞。


    “可是她不想死。”樓半夏抓著徐青的手,對女鬼說道,“她不是你,你為她選的路,她未必願意走。”


    蘇木摸著下巴上的傷口:“同歸於盡,真是愚蠢至極的做法。”


    “可是我能怎麽辦!”女鬼激動起來,“難道就認命地縮到一邊去,看著他們逍遙嗎?如果是你們,你們能忍得下這口氣嗎?”


    病房裏陷入一片沉默,眼淚順著徐青的眼角滑落。


    女鬼說得沒錯,發生這樣的事情,似乎沒有什麽辦法可以幫她們找回公道。


    打官司嗎?


    騙婚的官司打起來有多麻煩他們都知道,而且證據很難成立。


    畢竟同性戀不是病,不能給你打出一個證明。


    更何況,還有雙性戀這一說。


    到目前為止,同性戀騙婚的官司勝訴的很少。


    良久,蘇木歎了口氣:“可是為了懲罰他們而把自己也搭進去了,真的值得嗎?你明明還可以有很好的生活,重新嫁人也不是不可能……”


    “重新嫁人?”女鬼不屑地打斷蘇木的話,“你覺得我在遇到這樣的事情之後還能安心地把自己交給一個男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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