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裸露著從監房拖拽到寒冷又黑暗的院子裏。她憤怒地掙紮,抗拒兩個劫持她的男人,然而,一切都無濟於事。外麵,有六個手執來複槍的士兵等著,當她被帶到時,他們就對著一根錘進地裏的木柱尖叫。陸軍上校嘎登。戴沃戒克看著他的人把她捆到那根柱子上。


    “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我不是間諜!”她恐懼地呼喊,然而,她沒法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可以超過附近的迫擊炮火聲。


    嘎登。戴沃戒克從她旁邊走開,朝射擊班點點頭:“預備,瞄準——”


    “停住尖叫!”


    粗暴的手搖晃著她,達娜睜開眼睛,心在激烈地跳。在又窄又黑的監房裏,她躺在帆布床上,陸軍上校戴沃戒克站在旁邊。


    達娜驚慌失措地坐起來,使勁眨著眼睛試圖遠離這夢魘:“什麽——你們要對我做什麽?”


    陸軍上校戴沃戒克陰森森地說:“如果有審判,你就會被槍斃,很不幸,我接到命令要釋放你。”


    達娜的心迸地一跳。


    “你就搭乘第一趟飛機離開這裏,”陸軍上校戴沃戒克直視她的眼睛,說,“永遠不要回來。”


    為使達娜。埃文斯獲釋,國務院和總統采取了所有可能征召的強力措施。當彼得。塔吉聽說拘捕時,就去見總統。


    “我剛從國務院得到一個電話,達娜。埃文斯被以間諜罪逮捕了。他們在恐嚇要處死她。”


    “上帝!那真可怕。我們不能讓這事發生。”


    “對,我希望準許使用你的姓名。”


    “你已獲準。無論如何必須去救。”


    “我將同國務院一起工作,如果我們能成功,可能《論壇》會對你輕鬆一點。”


    奧裏弗搖搖頭:“我不指望這個,隻是想讓她盡快離開那裏。”


    連同總統辦公室、國務卿和聯合國秘書長的壓力,數打急得發狂的電話拷撥之後,達娜的逮捕者極不情願地同意把她釋放了。


    消息傳來,彼得。塔吉匆忙趕來告訴奧裏弗:“她自由了,正在回家的路上。”


    “好極了。”


    那天早上,在去開會的路上,他想著達娜。埃文斯:“我很高興我們有能力解救她。”


    他不會想到,這次行動將要付出的,是他一生的代價。


    當達娜的飛機在杜勒斯國際機場著陸,馬特。貝克爾和兩打來自報紙、電視和廣播電台的記者正等候著向她致意。


    達娜疑惑地察看著這群人:“怎麽——?”


    “看這邊,達娜,笑一笑!”


    “你是怎麽被處置的?有野蠻行為嗎?”


    “回家的感覺怎麽樣?”


    “我們來拍張照。”


    “你回去會有什麽計劃?”


    他們同時都在說。達娜站在那兒,無所適從。


    馬特。貝克爾硬推著達娜進了一輛等候著的豪華轎車,加速離開了。


    “什麽——是在做什麽?”達娜問。


    “你是一個名人了。”


    她搖搖頭:“我不需要這個,馬特。”她緊閉眼睛,壓抑著自己激動的情緒,過了一陣:“謝謝救我出來。”


    “你應該感謝總統和彼得。塔吉,他們啟動了所有按鈕。你也應該感謝萊斯麗。斯圖爾特。”


    當馬特告訴萊斯麗那個消息,她說過:“那些雜種!他們不能對《論壇》那樣做。我要你去看著他們釋放她,盡你所能放線,讓她離開那裏。”


    達娜看著車窗外,人們在沿街行走,交談,歡笑,沒有槍擊或者迫擊炮轟炸的聲音,多麽奇異。


    “我們的房地產編輯為你找到一個公寓,現在,我就告訴你在哪裏。我想,你有一些閑暇時間——你喜歡要多久都行,等你準備好了,我們再讓你回來工作。”他關切地審視著達娜:“你感覺還好吧?要是你想去看醫生,我會安排——”


    “我很好,在巴黎時,我們的部委給過我一個醫生了。”


    公寓在卡爾弗特街,是個吸引人的住所,提供有一間臥室、起居室、廚房、浴室,和一間小書房。


    “如願嗎?”馬特問。


    “很理想,謝謝你,馬特。”


    “我已經為你采購了電冰箱。你先休息一下,明天,或許你會想去買些衣服,看看報紙,充實一下。”


    “謝謝,馬特,謝謝你做的每件事!”


    “然後,你需要做一次匯報,我會為你安排好。”


    她在一座橋上,聽著槍炮聲,看見發脹的屍體漂浮著,接著,她嗚咽著醒來——這是一個夢,竟如此真實,如此真實地在發生著。在那一刻,無數無知的受害者——男人、女人和孩子——在毫無意義地被殘酷屠殺。她想起柱德教授講的話:“這場在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的戰爭正在超出可以理解的範圍。”而難以置信的是,對此,世界的其他人似乎並不在意。她害怕回到睡眠,害怕充斥在腦海中的夢魘。她站起來,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的城市——多麽安靜,沒有槍炮聲,沒有人跑過街道,沒有淒厲的尖叫——這倒似乎有些不自然了,她感到驚訝。怎麽基馬爾呢,無論在那裏,她都不斷地會看見他的。“現在,他可能忘記我了。”


    達娜早上去購買衣服。無論去到哪裏,人們都會停下來,盯著她看。她聽到低語:“那是達娜。埃文斯!”售貨員們都欣賞她。她是名人了,可她恨這樣。


    達娜沒有用過早餐,也沒有用午餐。她很餓,但是沒有能力吃,她太緊張,似乎老是在等待著災禍降臨。走在街上,她回避陌生人的目光,懷疑每一個人,她無法阻止自己對炮火聲的傾聽。“我不能繼續這樣下去,”達娜想。


    不久,她走進馬特。貝克爾辦公室。


    “你來這裏做什麽?我以為你去度假了。”


    “我必須回來工作,馬特。”


    他慈愛地看著她,想起這女孩早幾年來到他麵前的樣子——“我是為了工作才在這裏的,當然,我已經在這裏有工作了,更像是一次調動,不是嗎?……我可以立刻就開始……”——她已經更好地履行了承諾。“要是我有一個女兒……”


    “你的老板想見你,”馬特告訴達娜。


    他們向萊斯麗。斯圖爾特辦公室出發。


    兩個女人都在那兒站著,相互在心裏評估著。“歡迎回來,達娜!”


    “謝謝你!”


    “坐吧。”達娜和馬特在萊斯麗桌子麵前落座。


    “我要謝謝你,讓我離開那兒,”達娜說。


    “那一定是地獄,我很抱歉!”萊斯麗看看馬特:“現在,我們要讓她做什麽,馬特?”


    他看著達娜:“我們在重新指派白宮通訊記者,你會喜歡這個工作嗎?”這是一個有全國最高聲望的電視委派。


    達娜的麵色明亮起來:“是的,我會!”


    萊斯麗點點頭:“那你獲得了。”


    達娜站起來:“哦——再次感謝你!”


    “祝你好運!”


    達娜和馬特離開辦公室。“我們來落實你的安排,”馬特說著,領她去到電視樓。那裏全體職員正等著向她致意,達娜用了十五分鍾,才通過這祝願歡迎的一群人。


    “見過你新的白宮通訊記者,”馬特對菲利普。科爾說。


    “好極了,我來給你看你的辦公室。”


    “可是,你用過午餐了嗎?”馬特問達娜。


    “沒有,我——”


    “我們為什麽不去稍微吃一點呢?”


    管理人員餐廳在五樓,是一個寬敞、通風的屋子,有兩打桌子。馬特領達娜到角落的一張桌子,坐下。


    “斯圖爾特小姐看上去非常好,”達娜說。


    馬特剛開始要說什麽:“對。我們來點。”


    “我不餓。”


    “你沒有用過午餐嗎?”


    “沒有。”


    “你用了早餐嗎?”


    “沒有。”


    “達娜——你最後一次吃是什麽時候?”


    她搖搖頭:“我不記得了,那不重要。”


    “錯了,我不能讓我們新的白宮通訊記者把她自己餓死。”


    服務員來到桌前:“你們準備點了嗎,貝克爾先生?”


    “對,”他瞄了一下菜單,“我們從清淡的開始,埃文斯小姐要一份鹹肉,萵苣,番茄三明治。”他看著達娜,“甜糕?或者冰淇淋?”


    “不——”


    “加冰淇淋的派,我要一份烤牛肉三明治。”


    “好的,先生。”


    達娜向四周看看:“到處看起來都是如此虛幻,生命正在那裏發生什麽,馬特,多可怕,這裏都沒有誰在關心。”


    “別說那個,當然我們關心,不過我們不能管理世界,我們不能控製它,我們隻能盡所能做到最好。”


    “還不夠好!”達娜狂熱地說。


    “達娜……”見她陷入悠長的思緒中,他停下來。她正在傾聽遙遠的地方他所聽不到的聲音,正在看恐怖的他所看不到的視野。他們就那樣,坐在靜默中,直到服務員送來食品。


    “來吧!”


    “馬特,我真地不——”


    “你要吃!”馬特命令。


    傑夫。康納斯正在朝桌子走過來:“嗨,馬特!”


    “傑夫!”


    傑夫。康納斯看著達娜:“你好!”


    馬特說:“達娜,這是傑夫。康納斯,他是《論壇》的運動編輯。”


    達娜是是而非地點點頭。


    “我是你的一個狂迷,埃文斯小姐,我很高興你安全脫險!”


    達娜又點點頭。


    馬特說:“你想要加入我們嗎,傑夫?”


    “好愛呀,”他占了個座,對達娜說,“我試圖決不錯過你的每一次播音,我認為那都是才華橫溢的。”


    達娜喃喃而語:“謝謝你。”


    “傑夫是我們這裏的一個主力選手,他在‘傳說中的棒球中心’”。


    又一次微微地點頭。


    “如果你偶爾有空閑,”傑夫說,“星期五,奧若斯要與美國佬在巴爾的摩舉行比賽,那是——”


    達娜第一次轉過頭看著他:“聽起來真地令人興奮,比賽的目標是擊球,然後,在對方企圖阻止你的時候,就繞著場地跑,是嗎?”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喔——”


    達娜站起來,聲音發顫:“我見過人們繞場跑——不過,他們是在逃生,因為有人在對著他們射擊,要殺他們!”她激動得差不多歇斯底裏了,“那不是比賽,那——那不是愚蠢的棒球。”


    屋子裏其他的人都轉過頭來盯著她看。


    “你下地獄去吧!”達娜嗚咽起來,跑出屋去。


    傑夫轉向馬特:“我非常抱歉,我無意要——”


    “不是你的錯,她還沒有回來,上帝知道,她被賦予了發火的資格。”


    達娜匆忙走進她的辦公室,猛力把門砸了關上,走到書桌前坐下來,與歇斯底裏抗爭著:“噢,上帝,我把自己完全變成傻子了,他們會炒了我,我該挨的。我為什麽要攻擊那個人?我怎麽可以做那麽可怕的事?我再也不屬於哪個地方了。”她坐在那兒,把頭埋在桌上,哭著。


    幾分鍾後,門打開了,有人進來。達娜抬起頭,是傑夫。康納斯,端著一個盤子,有鹹肉、萵苣、番茄三明治和一片冰淇淋派。


    “你把午餐忘了,”傑夫溫和地說。


    達娜擦去眼淚,按捺住自己說:“我——我想要道歉,我是多麽抱歉,我不對——”


    “你全都對,”他和緩地說,“不管怎麽說,誰又必須去看那傻呼呼的老棒球比賽呢?”傑夫把盤子放在桌上:“我可以加入你用午餐吧?”他坐下來。


    “我不餓,謝謝你!”


    他歎起氣來:“你把我放在非常為難的境地,埃文斯小姐,馬特說要你必須吃,你不想讓我被炒了吧,是吧?”


    達娜忍住笑:“不,”撿起半片三明治,咬了一小口。


    “大口一點!”


    達娜又咬了一小口。


    “再大口一點!”


    她抬起頭看著他:“你真地要讓我吃這個,不是嗎?”


    “你就賭我是啊,”他看著她咬了大大一口三明治,“這才好。順便說說,如果你星期五晚上不做什麽,我不知道怎麽我又提起那個,不過,在奧若斯和美國佬之間有一場比賽,你願意去嗎?”


    她看看他,點點頭:“好吧!”


    那天下午三點鍾,當達娜走進白宮入口,警衛說:“塔吉先生想要見你,埃文斯小姐,我找個人帶你去他的辦公室。”


    幾分鍾後,一個向導領著達娜走過長長的走廊去到彼得。塔吉辦公室,他正在等著。


    “塔吉先生……”


    “我沒期望這麽快就見到你,埃文斯小姐,怎麽不給自己多些時間閑適一下?”


    “我不想要,”達娜說,“我——我必須工作。”


    “請坐下!”她在他對麵坐下。“我可以為你倒杯什麽嗎?”


    “不用,謝謝,我剛用過午餐。”她回想起傑夫。康納斯,就對自己微笑了一下。“塔吉先生,我要感謝你和拉塞爾總統,你們為營救我做了那麽多,”她又猶豫起來,“我知道《論壇》對總統不太友善,我——”


    彼得。塔吉舉起一隻手阻止她說下去:“那是超出政治的事,事又湊巧,總統要讓他們逃避責罰。你知道特洛伊的海倫那個故事嗎?”


    “知道。”


    他微笑:“噢,我們可以由於你而發動一場戰爭,你是個非常重要的人。”


    “我不感覺很重要。”


    “我想讓你知道,你被指派來負責白宮通訊,我和總統兩個都是多麽高興。”


    “謝謝你們!”


    他停頓了一下:“遺憾地是,《論壇》不喜歡拉塞爾總統,對這個你做不了什麽。不過,不管這個,從非常私人的角度,如果你有什麽事是總統或者我能夠幫上忙的……我們兩個都會給你極大的關注。”


    “謝謝你們,我很感激!”


    門開了,奧裏弗走進來。達娜和彼得。塔吉站起來。


    “坐,”奧裏弗說著,走近達娜:“歡迎回家!”


    “謝謝你,總統先生!”達娜說,“我是說——謝謝你們!”


    奧裏弗笑了:“如果你都不能拯救一些人的生命,那還算是什麽總統?我想對你坦誠相見,埃文斯小姐,我們這裏沒有一個人對你的報紙感興趣,可我們都是你的狂迷。”


    “謝謝你們!”


    “彼得將要給你一次白宮遊,要是你有什麽問題,我們會在這裏幫助你。”


    “你們太好了!”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讓你見見國務卿沃納先生,我想讓他從你的境遇中獲得黑塞哥維那的第一手情報。”


    “我會很高興那樣做,”達娜說。


    有一打男人坐在國務卿的私人會議室裏,聽達娜描述經曆。


    “薩拉熱窩的大多數建築被損壞或摧毀……沒有電,不過那裏的人們有汽車,在夜裏,他們就取下汽車電池開啟電視機……”


    “城市街道被炸毀的汽車、推車和腳踏車所阻斷。主要的運輸形式是步行……”


    “在有暴風雨時,人們舀取街道排水溝裏的水,裝進桶裏……”


    “在那裏,對紅十字會或者新聞記者沒有尊重。在波斯尼亞戰爭中,已經有超過四十名通訊記者被殺害,數打遭損傷……無論當時是否反感斯婁鮑甸。邁洛撒沃克,感覺是由於民眾叛亂,他的政體已經招致嚴重地損壞……”


    會議持續了兩個小時。對於達娜來說,既是療傷藥,又是導瀉藥,因為在她描述那些曾經發生的事件時,自己生活中可怕的場景也都隨之成為過去,與此同時,她發現,精神負擔已經減輕,有能力去談那些事了。完成講述時,她感到精疲力竭。


    國務卿說:“我要感謝你,埃文斯小姐,這是非常重要的情報。”他笑道,“我很高興你安全地返回了。”


    “我也是,部長先生。”


    星期五晚上,在卡姆登場館的新聞記者包廂,達娜坐在傑夫。康納斯旁邊,觀看棒球比賽。這是自她回來以後,第一次能夠想戰爭以外的事。達娜看著場上的運動員,聽著廣播員在解說比賽:


    “……第六局下半場,尼爾森正在投球。阿洛馬擊中……下左外野……兩倍。帕默洛正在接盤。擊球次數二比一。尼爾森投擲出一個下行快球,出局中線,帕默洛正在去接。中啦!那像是將要飛出右外場……。結束!帕默洛在繞場跑去觸摸角壘,與一個兩壘打,投擲奧洛拉斯,在跑壘者……”


    在第七局伸臂動作,傑夫站起來,看著達娜:“你得到享受了嗎?”


    達娜看著他,點點頭:“是的。”


    比賽後,回到市區,他們在二十。十五夜總會用晚餐。


    “我想再次道歉,為那天我的行為方式,”達娜說,“那都是由於我還活在那裏的那種世界——”她頓住,掂量著措辭,“那種什麽事都是生死攸關的世界,無論什麽事,多可怕,除非有人停止戰爭,要不,那些人不會有希望。”


    傑夫溫柔地說:“達娜,你不能讓你的生命被那裏發生的什麽事所控製著,你必須在這裏重新開始生活。”


    “我知道,隻是那……不容易。”


    “當然,是不容易,我希望能幫助你,你會讓我幫嗎?”


    達娜查看他很久:“請吧!”


    第二天,達娜同傑夫。康納斯有個正式午餐約會。


    “你能幫我一把嗎?”他問,給了她地址。


    “好。”達娜很驚訝傑夫在那兒做什麽,那是非常紛亂的市中心附近。等達娜到達時,才發現了原因所在。


    傑夫被兩個棒球隊包圍著,看上去年紀在九歲到十三歲之間,穿著別具一格的各種棒球服裝。達娜把車停靠在路邊,看著。


    “那麽,記住,”傑夫正在說,“不要匆忙,當投手投球時,想象它以非常慢的速度到達你,以使你有足夠多的時間去擊打它,感觸你的球棒拍擊著球,你的心要幫助你操縱你的手,那樣——”


    傑夫看過來,看見了達娜,並揮手致意。“好了,朋友們,就這樣了。”


    一個男孩問:“那是你的女孩嗎,傑夫?”


    “要是幸運的話,”傑夫笑笑,“再見!”他走到達娜的汽車跟前。


    “這是真格的棒球俱樂部啊!”達娜說。


    “他們都是好男孩,我每星期指導他們一次。”


    她笑笑:“我喜歡。”她想起基馬爾,想知道他怎麽樣了,在做什麽。


    日子就這樣繼續著,達娜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傑夫。康納斯了,他敏感,聰明,有趣,她享受著與他的相處。慢慢地,薩拉熱窩的恐怖記憶開始消褪,那種醒來時沒有夢魘的早上來臨了。


    當她把情況告訴傑夫時,他拉起她的手說:“這才是我的女孩!”


    達娜很想知道,是否應該去讀他更深層的含意。


    辦公室裏,有一封手書信件等著達娜,寫著:“埃文斯小姐,別擔心我,我很快樂,我不孤獨,我不想任何人,我要退還你給我買的衣服,因為我不需要他們了。我有我的衣服了,再見!”署名:“基馬爾”。


    信上打著巴黎郵戳,信簽的抬頭寫著:“澤維爾家孩子們的”。達娜讀了兩遍,然後,拿起電話。用了四個小時,終於找到基馬爾。


    她傾聽著他的聲音,是她假想的:“你好……”


    “基馬爾,我是達娜。埃文斯,”沒有回答。“我收到你的信了,”仍然沉默不語。“我就想告訴你,我很高興你那麽快樂,你有那麽好的時候。”她等了一陣,繼續說:“我祝願我也像你一樣快樂。你知道我為什麽沒有嗎?因為我想你,我想著很多有關你的事。”


    “不,你不,”基馬爾說,“你不關心我。”


    “你錯了,你願意來華盛頓和我一起住嗎?”


    有一段長久地沉默:“你的——你的意思呢?”


    “當然我願意,你願意嗎?”


    “我——”他開始哭。


    “你願意嗎,基馬爾?”


    “是——是的,女士!”


    “我會做安排。”


    “埃文斯小姐?”


    “什麽?”


    “我愛你!”


    達娜和傑夫。康納斯在西波拖馬可公園走著。“我想我就要有一個室友了,”達娜說,“過幾個星期他就應該在這裏了。”


    傑夫吃驚地看著她:“他?”


    達娜發現自己對他所產生的反響很滿意。“是的,他的名字叫基馬爾,有十二歲。”她給他講了這個故事。


    “聽起來,他像是個大孩子。”


    “他就是,他穿過了地獄,傑夫,我想幫助他忘記。”


    他看著達娜說:“我也願意幫助。”


    那夜,他們第一次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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