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因微笑,聲音甜美:


    “通、你、媽。”


    宋俊棋一時沒反應過來,眼前的漂亮女人居然罵髒。


    “我告訴你,我有錢有貌,就算離了婚,追我的男人都能從這兒排到巴黎,你要真想追我,”她指了指自己身後,“到後麵領號碼牌,排隊去。”


    她說完這句話,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直接下了門前小台階,往車子那邊走去。


    宋俊棋罵了句帶器官的髒話,跟了上去,仍對她不依不饒。


    “舒清因,你別太自戀了,你憑什麽認為自己離了婚還能有大把的男人追求?我告訴你,離了婚的女人就是掉價,沒哪個男人會自降身份去追一個掉了價的女人。”


    舒清因的手已經摸上了車子副駕駛的把手,宋俊棋卻還在那宣揚他的直男癌理論。


    她深吸口氣,轉頭看著他,“我掉價,那你追著我幹什麽?你是不是賤?”


    “我是二手貨,你不還是趕著趟的要來給我當司機?你連自己前嫂子都敢追,你不但賤,你還沒有道德感,你剛不是說我應該珍惜為數不多的桃花運嗎?我告訴你,我的桃花多得能鋪滿你的整座靈堂,能承包你的所有花圈,還能為你的墳前釀上一大缸子的桃花酒。追我的男人過江之鯽,你連條草魚都算不上,你現在趕緊給我滾,不然你信不信我能把你罵到你今天晚上就上吊自殺,你這種土葬都是浪費土地資源,我把你骨灰揚了你都不配做pm2.5。”


    她這段話行雲流水,半點累贅都沒有,舌燦蓮花,把宋俊棋說的目瞪口呆。


    “舒清因,你有本事再罵一句,你再罵一句,”宋俊棋氣得滿臉通紅,指著麵前女人的鼻尖,眥目欲裂,連說話聲都帶顫音,“你別以為我不打女人!”


    舒清因嗬嗬冷笑,“再罵一句哪兒夠?我告訴你,你這種人活著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在家裏還浪費你爸媽的人民幣。”


    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平日裏用不上的那些話,今天有個人站在這裏找罵,她索性就教教他如何文明罵人,比他帶著器官罵人優雅一百倍,懟人效果如日中天,直把人懟進墳墓裏。


    罵到興起,把舒清因的家鄉口音都給帶出來了,“半夜三更廁所沒燈,你克解手就掉進茅坑,你與屎搏鬥與尿競爭,一沒得人救你你就壯烈犧牲,你生得偉大死得無聲,為了紀念你,所有的廁所都要裝燈。”


    “……”


    宋俊棋操了一大聲。


    舒清因正要接著說,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愉悅的笑聲。


    她暗叫不好,轉過頭,車子裏的沈司岸不知道什麽時候醒過來了,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捂著肚子,笑得痛苦而爽快。


    舒清因頓時麵如死灰。


    她那冰清玉潔、優雅高貴的仙女人設毀了。


    沈司岸笑夠了,從那邊下車,繞過車頭走到他們麵前。


    宋俊棋看到是他,頓時驚訝的張大了嘴,“沈……沈總,你怎麽會在這兒?”


    沈司岸笑得臉有些紅,英俊的五官舒展開來,聲音裏還帶著幾分意猶未盡,“我趕著趟來當司機的。”


    舒清因捂臉,他到底聽到了多少。


    “你和她,”宋俊棋指著他,又指向舒清因,目光呆滯,“你不是她……”


    大侄子麽,當初他還聽沈司岸叫她小姑姑來著。


    “哦,我是她桃花運之一,也是過江之鯽中的其中一條鯽魚,”沈司岸輕輕笑了笑,眸色清淺溫柔,“還有,誰允許你插隊到我前麵來的?”


    宋俊棋趕緊搖頭,連連後退了一大步,“您誤會了……”


    “那我剛聽你說的那些話,也是我聽力不好聽岔了?”


    沈司岸迅速斂下笑容,眸色漸深,陰著張臉仿佛要索人性命。


    宋俊棋還想說什麽,已經被他一腳踢在了腹上,兩腳踉蹌,狼狽的摔倒在了地上。


    沈司岸用的勁兒比較大,光這一腳,宋俊棋爬起來就得費不少力氣。


    比起他打宋俊珩,這回算是多用了幾成的力氣,宋俊棋剛要站起來,沈司岸又用手摁在他肩上,把他摁下去了。


    他蹲下身,用手拍了拍宋俊棋的臉,“剛剛你罵她什麽?你再給我複述遍聽聽?”


    傻子才會複述,宋俊棋閉口裝啞巴。


    “本來覺得宋俊珩不怎麽樣,跟你這個弟弟相比,你哥在我心裏突然順眼了那麽點兒。”


    他起身,抬起長腿又作勢要踢他。


    宋俊棋立馬認慫,“對不起對不起,我是惱羞成怒,我跟舒小姐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沈司岸痞笑兩聲,插著褲兜從舒清因努了努下巴,“小姑姑,解氣了沒?”


    其實她剛剛罵了那麽多,早就解氣了。


    舒清因點頭,“解了。”


    “行了,那走吧。”


    兩個人坐上車,沈司岸單手扶著方向盤,靠著椅背,眼睛盯著後視鏡,嫻熟流暢的給車畫蛇添足般的倒了個車,轉而用車屁股對著宋俊棋。


    接著噴了宋俊棋一臉的車尾氣。車子揚長而去。


    直到開上了公路,舒清因這才鼓起勇氣,小聲問他:“我剛罵人,你都聽到了?”


    沈司岸開著車,嗯了聲,“聽到了。”


    “你聽懂了?”


    “聽懂個大概吧,”沈司岸輕笑,“挺押韻的。”


    “……”舒清因扶額,“這個時候你應該當做沒聽到才對。”


    而且她不覺得這算是誇獎。


    “那不行,”沈司岸勾唇,聲線低磁,“你罵人的樣子多漂亮啊。”


    仙女罵人,那不叫罵人。


    那叫仙女吐珠。


    第46章 八卦


    舒清因臉上發燙,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丟臉丟的。


    正當她不知說什麽時,沈司岸倒先涼涼開口了:


    “你這剛離婚,就立馬有人湊上來了。挺厲害的。”


    這話陰陽怪氣的,尤其是“厲害”那兩個字,咬音極重,壓低了嗓音,淡薄又譏諷。


    舒清因抿唇。


    她個性驕矜,對於男人一向是淡而遠之,有人往上湊,能怪她麽。


    “他湊上來,到底是因為真喜歡我,還是別有所圖,你還不知道嗎?”舒清因翻了個白眼:“我又不傻。”


    男人低笑了兩聲,漫不經心地問她:“那要他是真喜歡你,你就考慮了?”


    舒清因輕嗤,“怎麽可能,他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


    “那誰在?”


    他幾乎是下意識問出來的。


    舒清因頓住,側頭看著他,沈司岸正開著車,沒法轉頭和她對視,側臉被從玻璃外透進的燈光映得恍惚,她看不透他的表情,而男人也始終也沒有讓她看透。


    這到底是順著她的話問出口的話,還是他真的想知道答案,無從得知。


    車廂陷入寂靜。舒清因轉了話題,對他說了聲謝謝。


    沈司岸:“謝什麽?”


    “剛幫我懟他。”


    “我隻幫你打了他,沒幫你懟他,”他說,“要謝也不謝到點子上。”


    舒清因皺眉,“我都說謝謝了,你還這麽多要求。”


    “你這是謝人的態度嗎?”沈司岸瞥她。


    車子開到路口,沈司岸靠邊停了車,舒清因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卻見他朝她伸出胳膊,她眉心一熱,他的指尖點在了她的剛剛皺眉的地方。


    “你看看你這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逼你幹嘛了,”他又輕輕戳了戳,“這委屈的樣子,委屈什麽呢,啊?”


    舒清因往後仰頭,試圖躲開他的手。


    他卻又將手下移了幾分,掐住了她的一邊臉。


    舒清因:“!”


    “讓你十分鍾搞定,你怎麽讓我等了這麽久?”他低聲責怪她。


    “十分鍾怎麽可能搞定,”她打他的手,“你鬆手。”


    他不鬆,反倒捏緊了幾分,“那你搞定沒有?”


    舒清因覺得臉有點疼了,“搞定了搞定了,痛,鬆手。”


    沈司岸從喉間發出一聲冷哼,放開了她的臉,舒清因趕緊揉揉自己的臉,仰著脖子從後視鏡裏仔細觀察自己剛剛被他掐住的那邊臉。


    “沒留印,”他怎麽可能真用勁掐她,“你說的搞定,是以後不用再跟宋家他們那些人見麵的意思吧?”


    舒清因側過頭瞪他,沈司岸下意識蹙眉,不知道她這是又發什麽脾氣。


    她恨恨道:“就算要見麵,我也不會再找你借車了,你放心吧。”


    沈司岸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壓低了嗓音問她:“你不跟我借車,難道真想讓宋俊棋那人送你?”


    “我不用人送,”她補充,“我明天就去買新車。”


    沈司岸皮笑肉不笑,“你的718呢?真被偷了?”


    之前還聽她說起這輛車,沒想到這才幾天就沒了。


    “徐茜葉開走了。”舒清因氣呼呼的抱胸,嘴上嗡嗡念叨著。


    沈司岸沒聽清,不過看她那樣子,估計是在罵她表姐。


    “她開走了你的車,你不會去要回來?至於氣成這樣?”


    舒清因辯駁,“她非說我肯定會把那輛車輸給她,不知道她哪來的自信。”


    “輸什麽?”沈司岸抓住關鍵字:“你跟她打賭了?”


    舒清因突然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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