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鬱覺得窩心得很,從來沒聽說過因為出嫁女第一次離家,怕兒媳婦想家,就讓兒子跟著回娘家住一段時間的。鎮北侯夫人這是心疼自己呢,說是把自己當作女兒在疼也不為過了,沒有每天的請安,也沒有任何刁難,反倒是處處維護。


    “謝母親體諒。”舒鬱有點哽咽。


    上輩子舒鬱嫁給宣淵之後,基本和將軍府就割裂了,不敢有太多往來,怕惹得皇帝猜忌。這輩子反倒還能和家人走得近,哥哥也直接留在京城了,舒鬱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她如今已經很滿足了。


    “哪裏就需要感謝了?你這孩子,現在還和我見外。”


    表麵看起來天衣無縫的婆媳情深,鎮北侯夫人其實在心裏咆哮。不用感謝我,都是虛的,等你們感情好了,快點給我生個孫子孫女兒出來才是實實在在的。但是侯夫人不敢說啊,怕嚇到自己家的嬌弱兒媳婦,隻能忍痛說著違心的話。


    到將軍府的時候,府上隻有舒夫人在等著。見舒寧不在家祁錚這才鬆了一口氣,舒寧每次見到自己都是一副要衝上來打一架的樣子,祁錚是真的怕了。


    舒寧今天還是當值。當初本來想安排進兵部,但是皇帝老了,猜忌心越來越重了,舒將軍手握西北軍,已經讓皇帝忌憚不已了,哪裏會同意讓舒寧進兵部。原本隻是想讓他掛個閑職,最後還是給了個禁衛軍的副統領的職位。


    原本以為不用麵對舒寧,結果中午舒寧直接翹班回府了。祁錚看著興衝衝回來的舒寧,嘴角無力的抽了抽。


    “今天中午可以喝酒了吧?”


    舒寧看著舒鬱,但凡舒鬱敢說一個不字,今天祁錚就別想豎著出去了。


    “哥哥下午……”


    “我下午不當值,明天休沐。”堵死了舒鬱所有的話。


    “當初說了陪酒,今天自然是要讓兄長盡興的。”祁錚直接拿了酒杯,親自給舒寧把酒滿上了。


    舒鬱見祁錚直接就開喝了,氣的在桌子下麵踢了他一腳。舒寧自然是沒有注意到的,但是舒夫人到底是過來人,一眼就知道這小夫妻目前感情應該還不錯,倒沒有成為一對怨偶。


    “鬱兒不用管他們,咱們早點吃完,待會去陪祖母說說話。”舒夫人心裏也是想要敲打敲打祁錚的,自然不會攔著舒寧。


    舒鬱看著邊上兩人一杯接一杯的就下肚,覺得太過糟心了,直接不管兩人,和舒夫人安安靜靜的吃飯。


    見他倆拚酒還有一會兒,舒夫人也沒有等他們喝完的意思,撤了自己和舒鬱的碗筷,又吩咐廚房準備新的熱菜,便不再管兩人了,拉著舒鬱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鬱兒這是擔心祁錚還是擔心哥哥?”舒夫人打趣舒鬱。


    “哥哥那個酒量娘還不知道?明天又該頭痛了。”


    “你啊,你哥這是在鬧脾氣,千嬌百寵的妹妹,突然就被別人給娶了,心裏不舒服呢。你就由著他去,不然指不定還要鬧什麽幺蛾子出來。”


    老夫人的狀態看起來比回門那天好了許多,也能下床走動了,但是多數時候還是躺在床上,現在天冷,若是不小心受了寒才是更加遭罪。


    “侯夫人倒是疼你,你這孩子是個有福氣的,但是也不可太過恃寵而驕。”舒老夫人見鎮北侯夫人同意祁錚帶著舒鬱回將軍府小住,心裏感慨良多。


    “孫女省的,祖母不用太過憂心孫女,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等寧表姐嫁過來,還要好好教導小曾孫呢。”舒鬱給老夫人掖了掖被子。


    “先別說你哥,你什麽時候能給我添個小孫子,我就開心得很。”舒夫人見舒鬱說起舒寧的婚事,這才想起來,舒鬱和祁錚成親也一月有餘了,這女人嫁了人,還是得生個孩子才能站住腳跟。


    “娘,你說什麽呢。”舒鬱羞紅了臉。


    “鬱兒這是害羞了?祖母倒是覺得孩子不用這麽早要,你身子骨還沒長好,太過年幼生孩子,不僅孩子遭罪,大人也是要遭罪的。”


    外麵守著的老嬤嬤見屋裏笑聲連連,這才鬆了一口氣。老夫人這段時間一直都沒停止用藥,身體卻沒多大好轉。就希望這次小姐和姑爺回來,能讓舒老夫人能放下心來,不用憂思過重,快點好起來才是。


    前院匆匆趕過來一個小丫鬟,說是姑爺和大少爺都喝醉了,老嬤嬤不得不進去通知了舒鬱。


    舒鬱氣急,忙趕到飯廳去看兩人的情況,舒夫人倒是沒動,還是陪著老夫人說話。


    “看起來,小夫妻倒是相處的不錯,我也就放心了。”老夫人歎了口氣。


    “母親少操點心,好好養身體才是最重要的。鬱兒受了委屈,兒媳和夫君也是不依的,母親盡管放寬心。鬱兒都說了,還得讓您教導寧兒的孩子呢,身體不好怎麽鎮得住皮孩兒。”舒夫人是看著舒老夫人身體越來越差,大夫說是憂思過重,心病最難醫治,隻能是自己想開了才行。


    舒鬱走到飯廳,就看到桌上趴著兩個毫無形象的人。


    差了人把舒寧送回房,又讓雲竹去廚房吩咐把醒酒湯備好,這才讓小廝扶著祁錚回了自己的院子。


    剛把祁錚放到自己床上,這人就睜開了眼睛。


    “你沒醉?”


    “我酒量還行,隻是沒想到兄長嚷嚷要喝酒,酒量卻如此淺。”祁錚有些得意,“我要是不裝醉,到時候我坐著,兄長倒下了,以後還不曉得要怎麽折騰我才是。我隻能先一步倒下,這樣也算是讓兄長大人出了心中的氣。”


    “你別欺負我哥哥,他對你沒多大惡意的。”舒鬱怕舒寧惹得祁錚心裏不舒服了,連忙幫著解釋。


    “怎麽就變成我欺負他了?”祁錚這會兒倒是覺得心裏有點不舒服了,“你就顧著你哥,我要是不灌醉他,你覺得我還能豎著出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舒鬱見祁錚臉色不好,著急忙慌的想解釋,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


    “那是什麽意思?是讓我也去把自己喝醉才行?”


    祁錚作勢要朝外走,眼睛卻緊盯著舒鬱,見舒鬱過來拉著自己,這才覺得自己心氣兒順了。


    “我隻是怕你覺得我哥胡攪蠻纏,抱歉,我說錯話了。”舒鬱感覺有點難堪,低著頭不敢和祁錚對視。


    “誰讓你是我夫人,當然是不能生你的氣。”祁錚又不是真的在和舒鬱置氣,見舒鬱此刻慌亂的樣子,倒覺得有趣。


    舒鬱瞬間就放開了祁錚的袖子,退到一邊背對著祁錚坐著,泛紅的耳垂卻暴露了主人此刻不平靜的心。


    第9章 嫁給他的第九天


    祁錚這是第一次進舒鬱之前的閨房,上次回門也沒來得及過來看看。


    從房間的布置就可以看出來,舒鬱在舒家的確受寵,連小角落都透露著精致,祁錚想想自己的房間,哪怕是為了成親添置了很多女兒家的物品,但和舒鬱的閨房比起來還是差的太遠了。


    “夫人的生活倒是比外人想的要有意思多了。”祁錚看著房間裏各種有意思的玩意兒,似乎能看到舒鬱把玩他們的樣子。


    “這些都是哥哥和爹從西北帶回來的東西,每年都有不少,積起來倒是很多了。”舒鬱看著這些東西也是很懷念。


    晚飯是在自己院子裏解決的,期間祁錚過去看了舒寧一次,發現舒寧還醉著,突然覺得舒鬱說自己欺負舒寧,好像也沒錯?


    沒就寢的時候還好,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這才發覺不妥之處,看著床,兩人都有些尷尬。


    在侯府是一人一個被窩,將軍府倒是沒這個條件了。舒鬱怕被舒夫人發現異常,也不敢貿然讓下人加一床被子,於是兩個人自成親以來第一次睡了一個被窩。


    舒鬱盡量把自己朝裏麵縮著,祁錚見狀也不說破,兩個人分躺兩邊,中間隔著很大距離,一時間房間裏無比安靜。


    舒鬱開始還很緊張,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結果沒一會兒,就感覺眼皮開始打架了。畢竟昨晚上睡得晚,今天又起得早,身體自然是疲乏的。


    祁錚倒是真的沒睡著,他警惕性高,換了地方,倒是有些難以入眠。


    半夜的時候突然刮起大風,窗戶沒關嚴實,被風吹開,冷風陣陣灌進來,舒鬱又是個偏寒體質,隻顧著往熱源靠近,倒是沒有清醒時候的防備姿態了。


    舒鬱靠過來的時候,祁錚就睜開眼睛了,偏頭就看到蜷縮在自己邊上的舒鬱。也沒什麽排斥動作,甚至調整了下自己的睡姿,好讓舒鬱可以順利滾進自己的懷裏。


    做完這些,祁錚勾了勾嘴角,再度閉上眼睛,靜靜等著獵物上鉤。


    風吹的越來越凶,樹葉沙沙作響,舒鬱不滿足祁錚身上散發出來的熱氣,越發的靠近過去,祁錚若有所感,長手一撈,舒鬱就滾進了祁錚懷裏,蹭了蹭,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就又沉沉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舒鬱先醒過來,還有些迷糊,動一動身體,發現動彈不了,微微抬頭,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張臉。


    舒鬱剛有動作,祁錚就睜開了眼,氣氛凝滯了一瞬。舒鬱暗暗推了推祁錚的手臂,示意他放開自己,祁錚倒也配合,隻是兩人之間的氛圍到底還是不同了。


    舒鬱和祁錚之間有些怪怪的,舒夫人一眼就看出來,隻當是兩個人鬧了小別扭,也沒太在意。


    “待會寧遙過來找鬱兒出去逛冰嬉,用完早膳,你們收拾收拾,一同出門逛逛。”舒夫人想給舒寧和寧遙一點獨處的機會,雖然兩人定親了,卻也還是得注意些,若是有舒鬱在,也能避免了外人傳閑話。


    “我聽說,今天麓山書院的學子要在郊外的冰嬉場舉辦一場冰上蹴鞠,應該會挺有趣。”祁錚倒也想帶舒鬱出門逛逛,如今倒是省的他再找借口了。


    “那我還想去福山山莊看看那對兔子。”舒鬱兩輩子都沒見過冰嬉,自然是感興趣,也還是想見見莊子裏那對兒兔子,前世就覺得可惜,這下無論如何都要去看看是不是成了一窩了。


    “那晚上你們就歇在別莊,明天再回來,別來回奔波讓身體受寒。”舒夫人哪裏不知道舒鬱記掛那對兔子,在別莊養了那對小家夥一段時間,就連回府了都還時常讓人過來說說那對兔子的情況。


    這還是舒鬱第一次看冰上蹴鞠,覺得新奇極了。


    祁錚對這項運動沒多大興趣,就是一群人追著一個球跑,像是逗猴子一樣,無聊的很,他現在唯一感興趣的就是舒鬱的表情。


    舒鬱第一次見這項運動,自然覺得有意思,心神都隨著賽場的情況移動,一會兒驚呼,見有人摔倒了,還會下意識往後退,就怕那人從場上滑出來,撞到自己,祁錚站在她身後不知道占了多少便宜了。


    等冰嬉結束,舒鬱還覺得意猶未盡。寧遙和舒寧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裏,祁錚隻好帶著舒鬱先找了個落腳的地方,又怕舒鬱餓著了,直接點了飯菜,陪著舒鬱先吃了。


    舒寧在比賽的下半炷香時間和寧遙單獨逛了逛首飾鋪子,他倒是知道該送禮物討寧遙歡心。沒了舒鬱,卻也不好和寧遙單獨待太久,舒寧帶著寧遙在舒鬱用完飯不到一刻鍾就回來了。


    見人回來了,幾人也不欲在這裏多逗留,怕是下午又下大雪,路不好走了,直接就起身前往福山山莊。


    途中經過了祁錚他們的秘密據點,舒鬱和祁錚對視一眼,兩人都沉默了一瞬,祁錚就把舒鬱那邊的簾子封上了。


    “天氣冷,開著簾子怕是要受寒。”


    舒寧這會兒倒是讚同祁錚的做法,舒鬱身體不太好,還是小心為上。


    到了莊子之後,舒鬱先去看了兔子,果然變成一窩了。


    “你看,我就說了會變成一窩吧。”舒鬱這會兒哪裏還顧得上別的,滿眼都是欣喜。


    “這兔子你什麽時候養的?”祁錚不願意敗了舒鬱的興致,也饒有興趣地看起兔子來。


    “十月份的時候,我還在這邊住,撿到一隻受傷的兔子,後來不知怎麽的又自己跑過來一隻,嬤嬤說可能本來就是一對。天氣冷了,見那隻兔子傷還沒好利索,就養著了。我出嫁前嬤嬤說兔子可能懷孕了,我還以為可能都見不到這窩兔子了。”


    祁錚莫名覺得舒鬱有點奇怪,但又說不上來那裏怪異。又不是和這窩兔子天人永隔,怎麽就感傷起來了。


    寧遙:“鬱兒先回屋,看起來倒像是要下雪了,別把自己給折騰病了。”


    四人晚上煮了個暖鍋,吃到一半的時候,窗外果然飄起雪花來。這是今年第二場雪,比往常來的更加慢些,以往臘月早就是雨雪天氣居多了。


    吃飯的時候,舒寧有寧遙管著,倒是沒怎麽折騰祁錚,就在祁錚還以為舒寧終於放下對自己的成見了。


    沒想到,回房睡覺的時候,舒寧插空走了過來,惡狠狠地說:“我告訴你,別想著欺負我們家鬱兒,若是讓我知曉了,我定不會輕饒了你。”說完,又特意看了眼寧遙,見她沒注意自己這邊的動靜,這才鬆了口氣。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轉身往自己住的房間走。


    祁錚有些明白舒鬱讓自己不要欺負舒寧的原因了,兩個人段位根本都不在同一個級別,舒寧妥妥的傻大個。


    晚上還是兩人睡同一個被窩,舒鬱這回在兩人之間加了一個枕頭,防止自己睡著睡著又滾過去了,臨躺下還特意往床裏麵躺了點。


    祁錚也沒說什麽,躺在自己這邊就閉上眼假寐。過了會兒發現舒鬱睡著了就偷偷把枕頭拿掉了,然後把舒鬱往懷裏一撈,閉眼睡覺,一氣嗬成。


    舒鬱被祁錚抱著倒是沒什麽不適應,隻是稍微蹙了蹙眉頭,然後緊緊挨著祁錚,睡得香甜。


    祁錚通體舒暢,他發現自己抱著舒鬱倒是能睡一個好覺,也不考慮明天舒鬱見到這副清醒會不會羞憤而死。


    翌日。


    舒鬱醒過來發現自己又躺在祁錚懷裏,有點懵。昨晚就感覺自己睡著睡著就被一團火包圍了,渾身舒坦,倒是睡得極好。


    這會兒祁錚還沒醒,舒鬱就想著快點逃離案發現場,悄悄挪開祁錚的手,就想下床。


    祁錚早就醒了,他就想看看舒鬱大早上會有什麽表現,故意閉著眼裝睡。見舒鬱想直接逃跑,祁錚起了折騰的心思。他趁舒鬱往外爬的時候,抬起了腿,舒鬱一個不察,直接翻倒在了祁錚身上。


    “夫人今天好生熱情,倒是讓我消受不起。”


    祁錚的話在舒鬱耳邊炸開,她也顧不上什麽形象了,慌亂地跑去側室梳洗。留下祁錚半坐在床上,倚著床背笑得意味深長。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啊,我錄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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