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淩雲點了點頭,含笑應下。


    莞兒說的不錯,這數月來,他的確常於白日裏心中躁動,可偏偏,其他幾位似乎總也意識不到,他一副病體,不好太過縱情,唯有莞兒在前時,隔三差五地才能緩解一二。


    他捂著胸口,恨道:這也不知是何怪毒,明明麵上已經好了,卻還會偶有發熱和咳血!


    但願清兒帶回來的烏花,真的有用吧!


    ……


    朝華殿裏,


    一入內殿,王嬤嬤瞧著程莞遮掩的模樣,便放下手中的活計,跟了上來。吩咐了底下人燒水、備衣,又示意綠竹去備薑湯。


    程莞褪盡衣衫,白霧繚繞下,露出一具纖瘦的胴體,王嬤嬤瞧著頸間和胸前的一片殷紅,暗暗歎息了一聲,扶著她步入浴桶。


    良久,程莞洗漱完畢,綠竹為她挽了個簡單的雲髻,王嬤嬤才在一旁開口道:“主子,如今這樣,不是辦法。若是被陛下發現,恐怕會責難於您。”


    綠竹也在一旁頻頻點頭。


    小蝶低眸瞧著空了的薑湯碗,皺了皺眉,“況且,這也太難喝了。”


    程莞抬眸望著三人,正色道:“所以,此事隻能咱們四人知道,否則,一邊是至高榮耀,一邊就是地獄!”


    “是。”


    自從重新承寵以來,程莞就擔心懷孕的事。如今陛下和自己的身體都比較孱弱,一旦有孕,恐怕留不住的可能性會多一些。


    既如此,那便從一開始將這種可能性扼殺掉。


    所以,她密見了林芝宇,讓他偷偷開了避子湯藥,混在薑湯之中。對外宣稱是調養身體的秘藥,如此一來,便可規避受孕的風險。


    隻是,於陛下那裏,他定然不願意看到自己偷服避子藥。可是,身體是自己的,程莞更愛自己的身體幾分。


    如瀑的黑發垂於身後,程莞輕輕捋著鬢角的餘發,輕聲道:“估摸著,大典結束,若是清兒帶回的烏花發揮效用,這薑湯頂多喝到年關就差不多了。”


    說著,她捏捏自己的臉頰,抬眸望著王嬤嬤,笑道:“嬤嬤看著我最近是不是胖了一點?”


    王嬤嬤苦笑道:“是是是,胖了。”


    程莞低笑一下,轉眸跟小蝶說道:“改日,需同林太醫致個謝,知道嗎?”


    小蝶無語道:“謹遵貴妃娘娘之命!”


    話音一落,幾人都輕聲笑了起來。


    ……


    封後大典如期而至。


    不到寅時,程莞便被揪了起來,程莞隻覺自己還在夢中,臉上的妝便已被上齊。睜開眼睛時,自己把自己嚇了一大跳。


    銅鏡裏的人,雍容華貴,哪裏還有平日清淡素雅的半分模樣?


    程莞皺了皺眉,目露懇求地望著綠竹道:“必須這樣嗎?”


    綠竹堅定地點點頭。


    程莞無奈地歎口氣,重新閉上眼睛,任其擺布自己的頭發。


    天色微亮之時,程莞在朝華殿眾人的簇擁之下,緩緩行至宮門。滿宮的妃嬪早已候在外麵,跪拜行禮。


    宴淩雲早已身著龍紋朝服,候在階上。程莞的雙手置於胸前,一步一步步上台階。


    帝後二人,相視一笑。


    待禮官宣讀完封後詔書,宴淩雲轉身將皇後寶冊、鳳印交至程莞的手中,繼而轉身朝著百官,接受他們的朝拜。


    最後,帝後相攜,一起祭拜祖先,這才算走完所有流程。


    傍晚之時,帝後正於永定宮休息,忽聽到宮人來報:太子殿下回宮了。


    程莞聞言大喜,顧不得禮儀,連忙衝到宮門。


    半年未見,宴清仿佛忽然變成了大人一般,滿臉黝黑,唇邊還有些許烏青的胡茬。程莞的眼淚奪眶而出!


    宴清及程琦二人也看到程莞,遠遠地便跪拜行禮。


    程莞連忙抬手擦淚,笑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宴清的臉上綻開笑意,快步走到跟前,扶著程莞,“讓母後費心了。隻是,兒子不孝未能趕上大典。”


    程莞連連搖頭,“平安回來,母後就很開心了。”


    說著,她轉身看著蒼老了幾分的程琦,“琦弟也瘦了不少,想必這一路辛苦。”


    程琦呲著牙撓著後腦勺,“姐姐無需掛懷,行軍之人,這些不算什麽。”


    程莞笑著點頭。


    掀簾進入,程莞這才紅著臉歉意道:“陛下,臣妾……”


    宴淩雲擺了擺手,他若不是男子,他也很想衝出去看看。隻是,他是一國之君,所以隻有穩穩端坐在殿內。


    看到宴清平安,他輕輕呼了口氣,示意他們平身,“好。平安回來便好。”


    宴清往前了兩步,雙手呈上,“父皇,此乃烏花,常年生於岐國那暖湖之中。據當地百姓說:確有解百毒之效。”


    宴淩雲接過那瓷質小白瓶,低眸看了一眼,“可有遇到什麽阻礙?”


    宴清和程琦對望了一下,程琦開口道:“初時,因三份宣城之事沒有談好,太子殿下急於為陛下取藥,故而與臣孤身入岐,雖取到了烏花,卻也差點因此喪命,後來,多虧鎮國侯及時相救,所以,這一路尚算平安。”


    “啊?到底怎麽回事?”


    程莞在一旁急道。


    宴清朝著程莞行了一禮,“舅父說得嚴重了,兒臣如今不是好好的嗎?”


    宴淩雲輕輕的觸摸著那個小白瓶,示意小安子去請韓遠山。


    不一會兒,韓遠山匆匆而來。


    觸及那瓶,歎道:“太子殿下實乃有心,這烏花常年生於暖湖,一旦周遭變冷,極易枯萎而亡。這麽千裏迢迢地送回來,還能活得這般好。”


    韓遠山沉吟了下,肯定地問道:“殿下是含在口中嗎?”


    宴清“嘿嘿”笑了一下,“是。被韓神醫識破了。”


    程琦單膝跪地,“微臣一路上都說要幫殿下,可是他堅決不肯,非說,他用誠心待之,陛下定能一用便可康複。”


    宴淩雲的胸間一堵,鼻頭微酸,抬眸望了眼一旁的程莞,抬手招了招手,讓宴清近身,他的大臂豁然張開,抱了抱他。


    瘦削的肩膀,堅毅的臉龐,宴淩雲哽咽道:“清兒果然是好樣的!”


    宴清躬身行禮,“這都是兒臣該做的。”


    幾人又絮了會話,這才各自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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