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玉將手遞給他,心下赧然卻還是悄悄的抬起眼去看霍璋。


    霍璋的臉色已然恢複了往日裏的冷白,淡定如舊,隻是嘴唇有些紅,不知是不是因為被宋晚玉咬了好幾口的緣故,看上去也不似過去那樣的單薄。


    第60章 大軍出征


    宋晚玉看著霍璋微紅的唇瓣,自然很快便想到了自己,更加不敢抬頭了——她也被霍璋咬了一下,嘴唇多半比霍璋還紅還腫。


    這一下,算是真·不能見人了。


    霍璋顯然也隻是麵上淡定,伸手扶了宋晚玉下車後,他便抬步往裏走,步履略急,恰與宋晚玉隔了半臂的距離。


    這樣的距離,不遠不近,帶了些微克製的疏離。


    正好能將兩人適才在車廂裏唇齒相碰時交纏而出的曖昧氣息悄悄的掩飾過去。


    秦王.府這頭是早便得了消息,早已準備好了的。因著秦王妃這會兒還要坐月子,今日還是秦王親自出麵接人。


    宋晚玉想著自己微腫的紅唇,更是不敢抬頭去看對麵的親兄長。


    幸好,秦王在這種事情上算是半個睜眼瞎,看了眼低頭不說話的宋晚玉也沒意識到什麽,隻當宋晚玉是不舍得人,還說她一句:“又不是生離死別,哪裏至於這樣不依不舍?”


    被秦王這麽一說,宋晚玉倒是收了其他心思,噘著嘴道:“二兄你不會說話就少說些!這都要出征了,怎麽能說什麽‘生離死別’的,這很不吉利好不好?!”


    秦王:“......”


    秦王都懶得再與宋晚玉說,側過頭,看了看神色如常的霍璋,心下又覺很不是滋味——雖然他是覺得宋晚玉這樣不依不舍的太誇張了,可這麽一對比,霍璋未免也太冷淡了吧?


    到底是在人前,秦王雖然覺著宋晚玉有些女生外向,但也沒說什麽,還是領著人去了王府替霍璋收拾出來的那個院子看了看。


    因著宋晚玉上次特意跑了一趟秦王.府,親自與秦王妃說了一回,王府給霍璋收拾出來的院子也不算差,幹淨清幽,正適合霍璋接著調養身體。


    哪怕是宋晚玉這樣專門來挑刺的,一時兒也尋不出不好的地方,隻能轉口稱讚起秦王妃這個嫂子:“還是阿嫂仔細,不過幾日功夫,這該備的東西都已備好了。”


    秦王雖不高興秦王妃這會兒還要為這些雜事操心,但他素不是個吃虧的人,想著這心都已經操過了,當然不能白費,總得叫宋晚玉感念才是,便又多說了兩句:“知道就好!我出征後,你二嫂一人在府裏,還有兩個孩子,必是辛苦的。記得常過來看看,多看顧些你二嫂和侄子。”


    宋晚玉都不知該說什麽,隻能含糊的應一聲:“知道了......”


    到底是嫡親的兄妹,宋晚玉這會兒也是挺想學著秦王來一句“等你出征後,記得看在我的份上,好好照顧霍璋”。


    隻是,才經了車廂裏的那個吻,宋晚玉現下想起霍璋便覺得頰邊發熱,唇上似也有些微微的麻,實在是說不出羞赧。


    且現下霍璋也在場,說這樣的話,霍璋麵上怕也不好看。


    宋晚玉難得的細心了一次,抿了抿唇,勉強把後半句話給咽了回去。


    秦王見妹妹應得幹脆,倒也覺出幾分欣慰,想著她也確實是惦念了霍璋好些年,如今又是這樣眼巴巴的看著霍璋,做兄長的也有幾分心軟便留了宋晚玉在府中用晚膳。


    誰知,宋晚玉最是個得寸進尺的,吃了晚膳還不肯走,轉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便厚著臉皮道:“二兄,我瞧外頭天都暗了,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就叫我在這兒歇一晚上吧?”


    秦王:“.......”


    宋晚玉軟下聲音,小小聲的和他撒嬌:“就一晚上!”


    秦王:“......”


    宋晚玉還要接著撒嬌,秦王已是忍耐不住,冷著一張英俊深刻的臉容,直接拂袖:“以往也沒見著你這樣惦念我和你阿嫂的!”真是女生外向!


    宋晚玉暗道:以往霍璋又不在秦王.府!


    反正,宋晚玉憑借著久經考驗的臉皮以及熟能生巧的撒嬌技能,硬是在秦王.府裏又留了一夜。


    要不是第二日,秦王冷著臉趕人,宋晚玉真能在秦王.府裏再住個一兩個月。


    ........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哪怕宋晚玉總覺得霍璋搬去□□後,日子過得又慢又煎熬,可實際上時間仍舊是不疾不徐的往前挪動著,蕭清音腹中的孩子滿了三個月,宮裏終於傳了消息出來。


    這是天子登基以後的第一個孩子,果真是驚起了不少的議論,許多人也都注意起了蕭德妃蕭清音。


    不過,轉眼便又到了七月裏,出征洛陽的時候,眾人也就顧不得那還未出身的孩子了。


    大軍已是準備完畢,天子又一次領著太子與群臣,親自送秦王等人出征。


    說來,霍璋身份暴露後倒也算是有些好處,至少這時候他能夠光明正大的立在秦王身側,


    哪怕是站在身著甲衣、身經百戰的秦王身側,霍璋也並不遜色,依舊是長身玉立,腰背挺直。


    他與秦王一處,恰似玉樹成雙,彼此輝映,恍惚間令人想起當年的“雙壁”之說。


    便是天子都不禁多看了幾眼。


    與之對比的則是蔫頭蔫腦的齊王——他原還想著自己都要出征了,齊王妃也該消氣了,出征前還特意繞去正院想與齊王妃說上幾句,誰知又吃了個閉門羹——齊王妃是根本不想見他。


    這要是以前,齊王真能一氣之下踹門進去與人吵一通,可齊王妃現下還在養病,實禁不起折騰。想起那個被自己一推給推沒了的孩子,齊王到底還是愧疚,也不好與她吵,隻得憋了口氣,自己帶了下仆收拾的東西出門來。


    想著這一去,一年半載的怕是回不來了,齊王心裏那氣就更堵了,臉上神色就更不好看了。


    宋晚玉就站在齊王身側,趁著天子拉著秦王手臂說話的功夫,悄悄的也拉了拉齊王的手臂,小聲與他道:“霍璋身上的傷還沒好全呢,你替多留心,看著點,要有事記得趕緊叫軍醫.......”


    其實吧,這話該和秦王說,可秦王到底是軍中主帥,手頭不知多少事情,上戰場時尤其拚命,隻怕連自己都顧不上了,哪裏還能顧霍璋?


    所以,宋晚玉才忍不住拉著齊王說了幾句。


    齊王聽著卻覺不可思議,轉頭看著宋晚玉,那目光簡直稱得上是驚疑——天啊,他和宋晚玉可是從小吵到大的仇人,宋晚玉這究竟是哪來的信心,他會依言“多留心,看著點”?


    齊王下意識的想要冷笑:“你想得倒好,我不欺負人,就算是給你麵子了。”


    宋晚玉為著霍璋,也算是忍了口氣,小聲威脅道:“你要是欺負他,我就,我就去找三弟妹.......”


    聽到這話,齊王的冷笑聲簡直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宋晚玉眼珠子一轉,壓低聲音,補充道:“我就挑幾個英俊侍從送給她,她正病著,正好也能解悶寬心,調節心情。”


    “宋晚玉!”齊王簡直要給宋晚玉氣死了,甚至都忘了這是在外頭,聲音都壓不住了。


    前頭的天子聽到了齊王的聲音,掃了一眼,正好便看見了偷摸說話的齊王與宋晚玉。他是見慣了幼子幼女不分場合吵鬧的事,氣都氣習慣了,此時也隻是咳嗽了一聲,厲聲嗬斥:“這都要走了,怎麽還這樣沒規矩?!這般場合,竟還要與你妹妹吵鬧?!”


    齊王不甘不願的低了頭,悄悄的拿眼角餘光去瞪宋晚玉。


    天子轉過頭來,想著齊王這回也要跟著一起走,又生出些慈父心腸,便一句句的叮嚀齊王:“你雖皇子,到了軍中也要守軍規,萬萬不可再仗著自己的身份胡鬧。要聽你二兄的話,不可任性胡為.........”


    齊王一一應了,也紅了眼睛,認真道:“上回晉陽之事,是我無用,叫阿耶也跟著丟臉。這回,我一定好好與二兄學,萬不會再如以往一般。”


    天子老懷大慰,上前來,抬手拍了拍齊王的肩頭:“你能想明白就好!”


    說著,還將齊王的手與秦王的手握在一起,認真的道:“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你們是嫡親的兄弟,再親沒有,此回一起上陣,必要互相依靠、互相扶持.......”


    齊王和秦王皆是一口應下。


    天子又叫人端了酒來,親自舉杯,為將領兵卒們送行。


    齊王也拿了一杯酒,自喝了,還不忘轉過頭來威脅宋晚玉:“你要敢給你三嫂送人,我就.......”他一時也尋不出威脅宋晚玉的話,頓了頓,索性便咬牙切齒的加一句,“我就給霍璋帳裏塞女人!”


    宋晚玉吐吐舌頭:“霍璋又不是那種隨便的人!”


    齊王冷笑著回她:“王妃也不是那種隨便的人!”


    宋晚玉朝他眨眨眼。


    齊王避開了她的目光。


    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不知怎的,齊王這會兒又想起了自己離府時吃的那個閉門羹,一時又覺心下沒了底氣,忍了忍,還是決定忍一時之辱——他和齊王妃還未和好,這會兒也不能真叫宋晚玉送什麽英俊侍從去壞事。


    所以,齊王隻得深吸了一口氣,忍氣吞聲的道:“行了,你的話我都記著了。”


    宋晚玉笑著“嗯”了一聲,忽然覺得齊王其實也有一點點的可愛。


    誰知,齊王很快便又變了臉,惡聲惡氣的警告宋晚玉:“所以,你也給我老實些,別想那什麽英俊侍從!”


    宋晚玉又“嗯”了一聲。


    齊王看了她好幾眼,確定她是答應了,稍稍的放心了些。


    隻是,臨走前,齊王還是忍不住與宋晚玉多說了兩句:“王妃她身子弱,現下都沒好全,你記得多去看看她,也替我說說話......”頓了頓,他忽而又改口,“算了,不用和她說我的事,省得她又不高興,生悶氣。叫她好好養身體就是了。”


    宋晚玉幹脆應了下來,覺著自己接下來應該也挺忙的。


    齊王府和秦王.府都得時常去看,便是東宮那裏也不好太冷淡,免得太子妃懷疑她厚此薄彼。而且,她現下雖不大喜歡太子妃,可太子這個大兄卻待她極好,實在不好真就疏遠了......


    第61章 父女對談


    大軍走後,宋晚玉便被天子提溜進了宮裏。


    今日,天子在秦王身側見了霍璋,便多少猜著了些宋晚玉的心思。


    隻是到底是在外麵,又是這樣的正式場合,天子便是看出來了也不好多說,麵上不動聲色,一直等到正事都解決了,才把他這不省心的女兒拎進宮來說話。


    因著前回已經說過一次,天子這次也沒拐彎抹角,徑直問道:“你對霍璋還沒死心?”


    宋晚玉心知:無論霍璋此回能否有所建功,兩人之事必是得過天子這一關。


    所以,天子此時問了起來,宋晚玉索性把心一橫,點了點頭,認真應道:“是。”


    這要是兒子,說一遍不聽,說兩遍就得上家法了!偏偏是女兒,也打不得!


    天子隻得在心裏默念了兩遍“是親生的”,這才冷靜了些,抬手壓了壓眉心,難得的與宋晚玉冷了臉:“我先時已經與你說過,你和霍璋並不合適。你還是早些歇了這念頭的好!”


    其實,宋晚玉這些日子也一直有心想要與天子說一說她與霍璋的事情——她明白天子這一腔慈父心腸,自然也希望能夠在這事上得到天子的應允。


    所以,宋晚玉這回也沒似以往那樣生氣爭辯或是撒嬌耍賴,而是心平氣和的看著天子,認真問道:“阿耶覺得我和他哪裏不合適?”


    “哪裏都不合適!”天子斷然道。


    若是放在幾年前,霍家尚在,宋晚玉要與霍璋論婚事,天子倒也不會這般直接反對。隻是,時過境遷,如今新朝都已立了,霍家早已不在,就連霍璋本人也被挑斷手筋腳筋,流落突厥多年,經曆甚多........哪怕,天子今日親眼見著霍璋,見他風采不減當年,一如芝蘭玉樹,也萬不會將自己唯一的公主嫁給這樣的人。


    宋晚玉原還想著好好與天子說一說這事,偏天子這話卻是半點餘地也不給人留,直叫她憋了口氣,不上不下的,卡得難受——就算有心想要替霍璋分辨或解釋,都不知該從何處說起。


    宋晚玉憋得玉麵漲紅,隻得鼓著雪腮,氣鼓鼓的瞪著天子。


    天子自也看見了女兒這一臉不服,想了想,還是開口解釋道:“我上回便與你說過了,若要選駙馬,必得從世家之中選,最好是如盧五郎這般的。你當時嫌我勢利眼,可我亦是為你好。”


    “雖說看人不能單看出身門第,但門當戶對總是好的。我從世家裏選人,是因為世家子的條件更好,他們從一出生起便有遠勝常人的環境,自幼受家中訓教,儀態、規矩、見識、人情往來等都不會差.......且這些人都是經過誘惑,也知道輕重的,哪怕看在家族份上,尚主之後必也會好好待你。這可比你所謂的感情更加忠貞可靠。”


    宋晚玉忍不住道:“我知道阿耶是為我好,可......除去出身門第,我並不覺得霍璋比阿耶你看中的那些世家子差。他,他也會好好待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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