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肩的毒箭被一個胡須發白的老頭拔了出來,她躺在陌生之地,她的夫君魏潤坐在床邊。


    確切的說,那不是她的夫君,而是根本不記得她是誰了的暴君潤。


    暴君潤正盯著她看。


    “陛下,好在毒還未侵入要害之處,微臣得施針將她的毒素全部逼出來。”老太醫說。


    皇甫潤挪開目光,長指點點下頷,“嗯”了一聲。


    蕊白衣靜靜地躺著,任太醫給她施針,一根根又細又長的藥針插進她指尖,她眉毛都沒皺一下,最後十根手指尖都插滿了,候在旁邊的下人們看著都疼,卻沒見蕊白衣有何反應,像個醒過來的活死人。


    哼一聲也行啊,不由皆在心裏道:不愧是女土匪。


    皇甫潤觀得津津有味,最後竟觀出一絲心疼來,這種情緒的出現,讓他心神整個崩住,鬆開又收緊,如同一根散漫慣了的弦,突然有一天被一根柔韌的細指撥動,發出聲來。


    “你不怕疼嗎?”


    男人磁性的嗓音發出,帳篷裏的氣息瞬間又低了一度。


    蕊白衣轉過烏溜溜的眼珠看他,半晌過去,也沒作答複,在場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姑且認為這女土匪是疼麻木了,沒力氣回答他們的暴君殿下,而不是因為膽子大到不想要命了。


    皇甫潤突然笑了一聲,說道:“倒是個有趣的小家夥。”


    一顆淚瀅從眼角滑落出來,蕊白衣終於扯起力氣,回了一個“疼”字。


    那滴淚瀅不是因為別的,就是疼出來的,她又不是木頭,怎會感覺不到疼痛,隻不過她不是一個會因為疼而叫出來的人,而且她怕疼。


    這一聲虛軟無力、不摻半分假意的“疼”字,讓皇甫潤還帶著笑意的臉瞬間滯在那,他心口似乎扯了一下,眉心蹙了起來。


    “還沒好嗎?”皇甫潤轉過頭去,睨向老太醫。


    老太醫胡須一抖,忙回道:“陛下,還、還得等上半個時辰才行。”


    “不能快點兒?”皇甫潤神色冷下來。


    “這個……”老太醫擦擦額頭上的汗漬,秉持職業操守地回道:“陛下,快、快不了的啊,也不能快啊,不然毒素逼不幹淨,她會死。”


    皇甫潤陰沉在那,不說話了。


    半個時辰是熬過去的,傷者“女土匪”在熬,暴君潤在熬,帳篷裏候著的一堆奴才和老太醫更在熬。


    這半個時辰裏,那氣氛的冷森程度,讓他們一度產生一種若是床榻上那女土匪有個什麽閃失,暴君一定會將他們千刀萬剮的錯覺。


    時間一到,老太醫立馬哆哆嗦嗦著將蕊白衣指尖的藥針拔了個幹淨,小太監們將從蕊白衣指尖滴下來的黑血端走。


    蕊白衣烏黑的唇恢複血色,密長的眼睫動了動,她睜開眼來。


    皇甫潤不知什麽時候將人都清了出去,隻餘那個老太醫和一個快抖成篩子的村婦。


    “你,蒙上眼睛。”皇甫潤朝老太醫睇過去一眼。


    “…………”老太醫驚在那,這女土匪肩膀上的傷口還沒包紮呢,蒙上眼睛還讓他怎麽治啊?!考驗他醫術?


    “嗯?”


    老太醫不敢遲疑了,趕緊從袖口摸出一塊帕子哆哆嗦嗦蒙住眼睛。


    “你,過來。”皇甫潤這回喊的是那個村婦。


    “是是是是是、是……”村婦“是”了好半天,才掙紮著把自己挪上前,整個人快抖暈過去。


    “脫她衣裳。”皇甫潤道。


    “啊?!”村婦更抖了。


    老太醫:“……”


    最後村婦不堪重負皇甫潤那冷攝的眼神,被嚇暈了過去。


    皇甫潤歎了口氣,“看來隻能朕親自伺候了。”


    老太醫:“……”


    作者有話要說:皇甫潤:媳婦的衣裳,隻能朕脫


    第3章 暴君和小嬌妃(三)


    皇甫潤起過身,坐到榻側,微蹙著眉將蕊白衣輕手抱起,圈著她削瘦的肩膀把她摟在自己懷前,本做好這打架時彪悍無比的女土匪會是個剛烈性子的準備,不會因為他是帝王就任他擺弄,誰知女土匪乖得不像話,他抱她,她就讓他抱,半點反應也沒有。


    這種反應卻半點無故意依附討好他的意思,更不是因為懼怕他而不敢反抗。


    皇甫潤覺得更有趣了,唇角止不住揚了起來,可視線移至蕊白衣被血染紅的左肩時,整個心神瞬間被扯了一下。


    “你說,朕照做。”皇甫潤睨向老太醫。


    老太醫雖然蒙著眼睛,但愣了愣後,立馬反應過來皇甫潤是在同他說話,“是是”了一聲,忙冷靜下來告訴皇甫潤包紮要義。


    皇甫潤手覆到蕊白衣胸口,觸及的柔軟讓他魂顫了顫,微滯住,他停了片刻,開口道:“冒犯了。”


    老太醫:“……”!!!!


    暴君!你是暴君啊!暴君怎麽能說出“冒犯”這兩個字?!


    老太醫差點沒忍住扯掉蒙住眼睛的帕子,想看看皇甫潤是不是被妖怪附了身。


    蕊白衣揪住眉頭,扯著力氣用手掐了掐皇甫潤的大腿,虛弱的聲音說:“你……快點。”


    她的傷口很疼。


    皇甫潤:“……”


    老太醫:“…………”


    這個女土匪不僅彪悍,還十分……十分從貴如流啊!


    皇甫潤不再顧及什麽風度不風度,也不再顧及蕊白衣會不會害怕和抗拒,給她處理傷口要緊。


    整個過程懷裏的女人都出奇的乖軟,任他搗騰,皺著眉頭似乎還有點嫌棄他動作太慢。


    即便蕊白衣的肌膚很白,不經意間一觸碰也滑如珠玉,但皇甫潤沒動什麽歪心思,專注地按照老太醫的指示給蕊白衣處理傷口,生怕他一個不小心,懷裏這個目前看起來柔弱得不像話、半點沒有一開始看到的那麽強悍的少女會若花枝被折斷。


    高常喜按照皇甫潤的吩咐讓人快馬加鞭到最近的村子給“女土匪”找來一件幹淨的衣裳,讓一個村婦送進去。


    村子裏住的都是樸素的村民,這衣裳自然是村婦慣常會穿的衣裳,上麵秀了很多小小的翠花,高常喜很周到,皇甫潤沒有想到的,他都能想到,不僅派人去找了衣裳,還找來一雙漂亮的繡花小白鞋,連村民包頭發用的花帕子都有,還有一隻可以放碎銀的繡花小荷包。


    皇甫潤瞧著那一堆送到眼前的東西,莫名的喜歡,唇角止不住上牽,小心翼翼地將衣裳給懷裏的小嬌人穿上。


    蕊白衣依舊全程乖巧,皇甫潤抬她的手,她就讓她抬,他怎麽抱她,她都沒半點排斥,甚至不等皇甫潤將她的腦袋放在他胸前,她也會自動靠過去。


    像是累極了,沒什麽力氣,就想靠著好好休息一會兒,全程對皇甫潤不設防備。


    等衣裳穿好了,暖暖的小被窩也蓋回蕊白衣腰腹的位置,老太醫一片漆黑的眼睛才得以重見光明。


    “過來檢查檢查。”皇甫潤睇過去一眼。


    “誒!陛下。”老太醫揉揉微花的眼睛,忙把自己挪過去。


    為保蕊白衣的小命,諱疾忌醫要不得,皇甫潤再不願意,還是微微將蕊白衣外麵一層的衣裳掀開一些,讓老太醫查看。


    老太醫仔細瞧了瞧,點點頭:“陛下,沒有問題,陛下做得很好!”


    倒不是拍馬屁,而是皇甫潤的包紮處理之細致的確出乎他的意料。


    “下去。”皇甫潤淡淡說。


    這聲“下去”如特赦令,老太醫內心滿懷激動外表卻波瀾不驚地“哎!”了一聲,功成身退,心裏大喘了口氣。


    在暴君麵前晃過眼,依舊能活蹦亂跳到看到明天早晨的太陽,就是一種本事。


    .


    懷裏的女人已經睡著,他埋頭望去,入眼的是她那雙小刷子一般的濃密眼睫毛,恰好地蓋住她漂亮的眼睛。


    這會兒皇甫潤才細細打量起“女土匪”髒兮兮黑乎乎的小臉,美人在骨不在皮,“女土匪”小臉的輪廓骨架細一看是很完美的,他一隻手掌就能蓋住。


    患有潔癖症的暴君殿下此刻無半點嫌棄懷裏“女土匪”那張小臉,沒忍住抬手用指腹蹭了蹭女孩的小鼻尖兒,又捏了捏她的臉頰,觸及一手的墨汁使他挑起眉梢。


    “熱水。”他突然開口。


    “陛下,可是要沐浴更衣了?”高常喜走過來問道。


    “不。”他說:“朕要給朕的愛妃洗把臉。”


    高常喜:“……”


    其他奴才:“…………”


    愛妃???


    陛下,她是土匪,土匪啊!而且她是女人,女人啊!


    陛下,您要納個土匪也就罷了,怎麽要納一個女人呢?您不是……


    內心的感歎一個比一個多,可連高常喜在內,沒一個人敢把內心的咆哮說出來。


    高常喜最後化震驚為行動,半點疑惑都沒敢提,乖乖去給他們暴君殿下端來一盆熱水,並周到地捧來兩塊幹淨的帕子。


    這一次同樣是皇甫潤親自伺候,他饒有興趣地用沾了熱水的濕帕子將蕊白衣的小臉細細擦幹淨。


    這髒兮兮黑乎乎的小臉一見了水,就像醜小鴨拍拍翅膀,就變成了白天鵝。


    被擦幹淨的少女此時乖乖地靠在明黃色華袍男人懷前,睡得很安靜,未施粉黛,卻眉目如畫,豆腐白的凝膚仿佛輕輕一掐,就能掐出水來,像個睡美人,就這麽看著她,怎麽也無法將她與“土匪”兩個字聯係在一起。


    “……”眾人親眼瞧著,怔在那裏,再聯想到皇甫潤方才那一係列反常舉動,不由心想,怪不得怪不得,這哪裏是什麽女土匪,原來是從山上來的美豔小狐妖。


    小狐妖將暴君迷住的消息,就此不脛而走。


    .


    烏桑國國主獨孤烈聽完國師所言,皺起眉頭。


    國師趕忙道:“主君,您放心,半森郎如此貌美,暴君不會不動心,那女土匪演得太投入,將半森郎傷得不輕,暴君將她抓去,定是要用百般痛苦的法子懲罰她,折磨她,主君您是知道的,暴君喜歡聽人慘叫。”


    獨孤烈皺起的眉頭鬆下去,“希望如國師所言。丹城和眉山的起義軍問得如何了?他們是否願意與吾國聯手?”


    國師道:“主君放心,兩隻起義軍對暴君怒不可遏,主君的邀請信一發出,兩隻軍團振奮不已,其中丹城起義軍的首領還說,他的太爺爺同他講過獨孤氏掌舵絕……無雙帝國時,無雙帝國的繁榮與昌盛,如今,無雙帝國變成了絕世帝國後,早已沒了以前的繁榮。”


    獨孤烈冷哂一聲,“那是自然,我獨孤氏才是正統的皇室血脈,他皇甫氏的江山,是用卑劣的手段從我獨孤氏搶去的!待本君身著鐵鎧踏回原來的王土,那裏的百姓一定齊齊跪拜,歡迎我獨孤氏回歸,這千國霸主的位置怎麽能讓一個強盜民族來做?”


    “不好了主君!”一個探子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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