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啟九百零二年,軒轅氏發生了件大事。


    這個大事跟軒轅氏一直捧在心尖上寵的小金蓮有關。


    一道天雷砸下,金蓮脫落了幾百片花瓣,身上的金色褪變成黑色。


    軒轅全族大驚,有人說金蓮其實不是天運之子,而是邪魔異類,或者是其母親同別人苟且生下的野種。


    黑蓮一定不是火蓮的血脈。


    一夜之間,曾經被捧成寶的金蓮淪落成人人喊打的異類和野種。


    金蓮……不,現在應該叫他黑蓮,黑蓮的母親被火祭,他也被揪到祭台上遭受烈火之刑。


    可燒了幾百場,也沒能將他燒死。


    翌日,雪族小公主帶著族人踏風而來,從天空飄落,小雪花落地之時,變成一個身材曼妙的少女。


    少女一身白衣,頭戴紗帽,麵蒙紗巾,沒有人能窺見她麵紗下的真容。


    透過半透明的白色帽紗,卻能看見她一雙極致漂亮的眼睛是冰冷的。


    “我要和軒轅幽退婚!”少女開口道。


    軒轅幽便是曾經的金蓮,現在的黑蓮。


    軒轅全族大驚,驚愣過後,深表理解。


    “好。”軒轅氏主君同意。


    少女轉身離開,那朵還被禁錮在祭台上用烈火焚燒的黑蓮卻掙脫禁錮,跳到少女麵前,變成一個黑乎乎,全身焦臭的少年,怒紅了眼,“你說什麽?”


    “你誰?”少女嫌棄地後退五步。


    “……”


    少年齜牙咧嘴,怒吼出聲:“你未婚夫軒轅幽!”


    少女聲音淡淡,“現在不是了。”


    “你敢!”少年握緊拳頭。


    少女冷哂一聲,“我有什麽不敢?你都這般模樣了,哪還有資格娶我?我可是雪族公主,而你現在,是異類,是野種!”


    清脆的小嗓音充滿嫌棄,每一個字都像針紮在少年心口,疼得他無法呼吸。


    他恨,他好恨。


    恨這個世態炎涼的世界,恨這裏的每一個人。


    尤其恨南宮蕊。


    南宮蕊瞪著他:“你走開,再攔著我,我抽你了!”


    少年不動,也瞪著她。


    少女手中旋即幻化出一根由九天寒冰所鑄的鞭子,“啪”地一聲,往少年身上抽了一鞭。


    少年沒躲,瞪著她。


    “啪!”少女又抽了一鞭。


    少年依舊不動。


    少女好看的眉毛皺了皺,又一鞭抽下去,這一鞭抽在少年的腿上,將他抽跪在地。


    哪怕跪在了地上,少年也還是一動不動,就紅著眼睛瞪他,呲著牙,緊握著拳頭。


    “都把我的鞭子抽髒了!”少女跺了一下腳,將少年踢開,踏風離開。


    軒轅氏的族人默默看著,看著少年倒在血泊裏。


    “既然燒不死,就關起來吧。”軒轅氏主君淡淡說。


    血泊裏的少年變回黑蓮,黑蓮被網束住,丟進那暗無天日的火牢。


    被關著,也被燒著。


    ——


    蒼啟一千四百零二年,沒有被火燒死的黑蓮成功出逃。


    蒼啟一千四百九十一年,黑蓮成為天地間第一個魔。


    蒼啟一千五百四八年,魔蓮攻北,軒轅氏星火燎原,萬蓮被火葬在銀海之上,軒轅氏主君的人頭被懸掛在祭台之上,烈火灼燒。


    火蓮全族湮滅。


    魔蓮占領北方。


    東西南三族聯合奮起而攻,欲斬邪魔妖道,不想再發天劫,天河動蕩,生靈塗炭。


    魔蓮勢力趁機膨脹生長,並熔出五彩石填補天洞,平定天河,吸走銀海所有靈氣歸聚到天雲之上,造天庭。


    麵臨毀滅的世界被魔蓮拯救,蒼茫匯聚吞陽日,魔蓮劈雲斬月,於雲端之上,一統萬界。


    從此世間再無魔蓮,軒轅幽不再被世人稱為黑蓮或者魔蓮,而成為萬界仰望和敬畏的初幽之神。


    三族歸順,其中南境山河崩塌,冰雪融化,大雪紛飛,雪片降落地麵之時,變成飛禽走獸。


    雪族未亡,卻被祭獻為四季的寒冬,隻能生存在下九界最陰暗的角落裏。


    雪族小公主被抓到天上,關入大牢。


    ……


    “南宮蕊!後悔嗎?是不是每一根骨頭,每一寸皮膚都在後悔?”


    “後悔嗎?”


    “南宮蕊!”


    “你看看你這個樣子,看看你這個樣子……”


    蕊白衣頭疼欲裂,這些話像鬼魅一樣一直飄蕩在耳邊,她倏地驚醒過來,發現是一場夢。


    四周不再看見那黑袍男人,似乎他從未出現過,厲霆潤與她的記憶還深刻在心裏,可剛才她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


    確切的說,不是一個,是兩個。


    一個夢裏她和厲霆潤正吃著臭豆腐,她眼睛一花,厲霆潤突然變成皇甫潤,又從皇甫潤變成馬大潤,一直變到慕容潤,把前幾世的潤都變了一遍,最後變成一朵黑乎乎的蓮花。


    黑蓮花又變成一個黑袍男人。


    男人先掐她下巴,對她說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又掐她脖子,似乎要將她掐死才甘心。


    另一個夢很長,長到她覺得那不是夢,而是她的記憶。


    南宮蕊是誰?是她自己嗎?


    軒轅幽是誰?是魏潤嗎?為什麽這一世的魏潤叫軒轅幽?


    如果軒轅幽不是魏潤,那夢裏的人為何跟魏潤長得一模一樣,連生氣的時候神態都是一樣的。


    而且軒轅幽這個名字……有點兒熟悉,好像在哪裏聽過。


    蕊白衣搖搖昏沉發脹的腦袋,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鐵籠著裏。


    籠子周圍燒著烈火,她的屁股都快被烤焦了,身上的毛也……


    毛??


    蕊白衣頭皮一緊,她伸出雙手,確切的說,應該是伸出雙爪。


    “……”蕊白衣反複看了好幾遍,還摸了摸自己。


    再摸了摸頭頂那兩隻耳朵,才不得不接受自己變成了一隻……兔!子!的事實。


    她怎麽會變成一隻兔子?!


    她皺了眉,想出去,可爪剛握到籠子上,就被燙起了一層皮,她忙縮回去,聞到一大股焦糊味。


    “哈哈哈哈哈!南宮蕊,想逃?”一道冷戾的笑聲蕩漾在籠子周圍。


    蕊白衣:“……”


    這聲音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是魏潤的聲音。


    旋即冷了兔臉,“你要做什麽?”


    火籠邊出現一個黑袍男人,男人一頭銀發,眼瞳發紅,像鬼魅一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本尊想做什麽?本尊想吃紅燒兔肉!”


    蕊白衣:“……”


    這一世的魏潤怎麽變成這副鬼樣子?是個魔尊?還是個鬼王?


    下一秒她的後脖子被兩根冰涼的手指揪了起來,她的小兔身整個吊在半空。


    黑袍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就進了火籠裏,長長的裙擺拖了一大半在籠子外邊,烈火卻不能把它燒成灰。


    他似乎不怕火,火也奈何不了他。


    蕊白衣眼睛往上瞅,男人那張大臉的確就是魏潤那張大臉。


    濃眉毛,桃花眼,依舊很英俊,不過眼前這個魏潤的皮膚很蒼白,唇無血色,眼瞳赤紅。


    小兔子蹬了蹬兔腿,眼睛一瞪。


    軒轅幽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南宮兔兔?”


    “……”


    兔你妹!


    “罷了,你要是就這麽死了,那多沒意思啊,本尊還等著你求本尊呢,還沒求饒讓本尊過過癮就死了,本尊才不會便宜你。”軒轅幽揪著小兔子出了火籠,將她丟進一個銀色的水盆裏。


    小兔子身上被燒著的毛毛立馬被銀水吃滅了,不過小屁股上的毛都被燒光了,等軒轅幽再把她撈出來,就是一隻禿了好幾塊毛的醜兔子。


    “魏潤!”蕊白衣炸了,紅了兔臉。


    “什麽?叫什麽呢?魏潤是誰?”軒轅幽用帕子擦著她身上的禿毛,勾唇笑道。


    蕊白衣瞪著兔眼看他,越看越覺得這一世的魏潤跟前麵幾世的都不一樣。


    這一世的魏潤,跟個惡魔一樣,讓她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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