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梓似乎感覺不到那些武器一樣,依然一步一步不慌不忙地向前走著,表情甚至談得上悠閑。易無雙在說完那句話之後微微閉上了雙眼,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麵。


    這對姐弟容貌肖似,但氣質相距甚遠,即便是重新回到各自身份的現在,也沒有人會懷疑,跟在後麵的那個男人才是前幾天出現在大家麵前的二王妃。


    惶惑而恐懼的氛圍在守衛們之間蔓延著,如同枷鎖一般困住了他們的手腳,讓這些本該守護王宮安全的守衛們無法邁動一步。以凡人的身份對抗修真者當然是愚蠢的,但是假如他們不上去,也絕對不可能逃過一死,除非——


    除非這兩人能夠殺死了秦王。


    誰都能想到這一點,誰都不敢細想,他們圍在這對姐弟身邊,卻沒有人一個人敢於刺出手中的長矛,亦或是扔下長矛逃命。


    錯亂的呼吸聲讓這段時間變得愈加漫長,易無雙的表情終於有了一點波動,他睜開眼睛壓低了聲音喊了一聲:“姐姐。”


    殷梓聽出了易無雙的意思,卻絲毫不為所動:“有點耐心。”


    “恐嚇他們沒有意義。”易無雙對於這種和凡人牽扯過多的行徑一向不太讚成,“多接觸無益。”


    “你以為我是讓你有點耐心,慢慢兒恐嚇他們?我在你心裏到底就是這麽個形象?”殷梓沒忍住伸手用力在易無雙腦門兒揉了一把,然後清楚地看到易無雙用眼神回答了“是”。殷梓深吸一口氣平複了情緒,這才繼續說了下去,“我是讓你有點耐心,等我聽一聽這些石頭下麵,哪一部分是空的。”


    易無雙的呼吸都停了一拍:“……你不知道入口在哪兒?”


    “我是被你拉出來的,我怎麽會知道入口在哪兒?”殷梓一臉驚訝地反問道,“總之是在地下,急什麽。那麽大一個縛靈陣的空間,留心的話,到處走走總能發現在哪兒。”


    她側過頭,看到自家弟弟臉上一言難盡的表情,於是補了一句:“我沒在說笑。”


    易無雙:“……”這句話可怕就可怕在於你沒在說笑,雖然它聽起來非常像一個毫無營養的玩笑。


    “多大的空間,我來找找。”易無雙發覺每次閉關一段時間之後,都需要重新認知包括自己姐姐在內這群劍修同門們的腦袋——他們或許並不傻,甚至有的很聰明,但是能直接莽過去的問題絕對不會願意多動一下腦子,“大概什麽形狀?”


    “不知道。”殷梓理直氣壯地回答,“我隻知道其中有一個房間,大概二十步長二十五步寬,外麵是一條很長的走廊。從我聽到的回聲和守衛們跑過來花的時間看,一定是一塊非常大的空間,大到假如不在地下的話,我在城內逛了一個白天不可能沒有發現這樣大的一塊地方——而且我聽到了水聲,應該是在地下。”


    易無雙揉了揉額頭,從口袋裏抓出一把細長的竹簽,用力揮到半空中。周圍守衛們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發出一陣悉悉索索的動靜,易無雙卻沒管他們,隻控製著竹簽在半空中飛快地排列出法陣的形狀來,然後閉上眼睛感受了一陣:“從你東側最近的那個偏殿開始,地麵以下有什麽東西隔絕了探查。是很大麵積——你回來!”


    顯而易見,他喊出最後一句的時候已經晚了,殷梓的身影一瞬間就消失在了原地,隨即越過人群,出現在了他提到的那間偏殿旁側。銀白色的劍光從她身前筆直地向下斬落,將地麵劃出一道巨大的口子來。


    易無雙緊跟其後出現在了旁邊,皺著眉毛看著地麵上的一人寬的口子——這確實是很有殷梓風格的一劍,盡管它裹挾著驚人的威勢一路劈開了地麵的磚石、泥土、還有困靈陣的外層,然而那劍氣也隻到此為止,並沒有再向內迸發出一絲一毫。哪怕是有嬰兒與那困靈陣的外牆直接相接,那這嬰兒的皮膚也絕對不會受到一點傷害。


    殷梓對自己這一劍的力道控製程度相當滿意,得意洋洋地轉頭看向易無雙,結果對上了對方凍得掉渣的表情:“你的劍,就用來劈這個?”


    “一柄劍而已,有什麽好在乎的。”殷梓把劍塞回了劍鞘裏,撣了撣手裏灰,別了別嘴,“又不是什麽名劍,隻是特別結實所以才隨身帶著,壞了也就換一把的事情,這麽緊張做什麽。”


    易無雙一板一眼地按住了她的劍柄,繼續跟她講道理:“這是習慣問題,你早就該用劍骨鑄本命劍了,要是還是是這個習慣……”


    “好好好我知道了。”殷梓抱頭,“我們先下去,等回到了玄山再聽你講課怎麽樣?我知道你不怎麽關心這次差事的目標,但是假如我們找不回小姑娘,那魔境試煉可就得我一個人去,萬一我死在魔境裏而你又不在……”


    易無雙聽著後半句,臉色頓時更黑了,但到底是鬆了手,看著殷梓逃難似的跳進了剛剛劈開的裂縫,緊跟著也跳了下去。


    “血腥味。”幾乎在落地的一瞬間,易無雙就開了口。一顆細長的紡錘形狀的晶塊浮在他的手心裏,照亮了這一條長長的走道。


    “我以為你會更謹慎一點。”殷梓嚐試了一下,發覺依然能感受到縛靈陣禁製的存在,因而並沒有亂動,雙手籠在袖子裏,懶洋洋地掃了那法寶一眼,“就算你對自己的修為再有信心,這裏可是縛靈陣內部,你這就直接動用靈氣?”


    “雖然威力很大,但是陣法本身不複雜,你稍等一會兒,我把你從陣法作用範圍內剝離出去。”易無雙的口氣聽上去就像是在說某次師父給的考驗太簡單了一樣,他手裏的法寶飛快地轉了幾圈,然後安靜了下來,“之所以能產生這麽強的效力,是因為這個壓著陣眼的那樣東西,是個大凶的邪物。”


    “陣修真厲害!”殷梓毫無靈魂地吹捧著,感受到禁製的減輕就飛快地拿出珠子,觀察著它對哪個方向有反應,“那麽以我們博學多才的無雙師弟的見識來看,是什麽樣的邪物?”


    “龍氣自龍脈而生,能困住龍氣的東西絕不常見。”易無雙想了想,“我想在整個下雲十六洲,能鎮住陣眼的,應該是龍的九子之一。”


    這個猜測乍聽上去很是駭人聽聞,殷梓卻並沒有質疑,她表情終於嚴肅了起來:“之前二王子說過,秦王是想延長壽命……以此推斷的話,主壽元的龍子,是霸下。但不該如此,霸下是瑞獸。”


    易無雙抬起頭,衝著另一個方向微微皺起了眉毛:“血腥味變重了。”


    殷梓聽懂了這一句,她與易無雙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目光,隨即從口袋裏掏出一枚銅錢握在手心裏上:“老規矩,你壓什麽?”


    “反麵。”


    殷梓鬆開手,露出了銅錢上的大字:“是正麵,我去陣眼,你去找人。”


    易無雙接過殷梓拋過來的珠子,點了點頭:“小心一點,即便霸下確實曾經是瑞獸,如今被活血供奉過之後也已經被煞氣主導,多半沒有神智,你千萬……”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這兩年真的沒翹課,不至於對霸下一點了解都沒有。”殷梓用力地堵住耳朵,“趕緊去找小姑娘,我這邊先走一步了,放心放心,我不會受傷的。”


    易無雙剩下的話還卡在喉嚨裏沒來得及說出來:“……千萬小心別傷到他。”


    作者有話說:


    雖然今天小師叔也沒有出場。


    但是他的手心出過場了!(?)


    第8章


    天孕下雲,下雲聚龍脈,龍脈育真龍。


    而龍生九子,九子各不相同。


    “第六子霸下,祥瑞之獸,形似龜而龍身,霸下現世乃長壽之兆——”


    最後一個字並沒有寫完,毛筆的筆尖就散開了,兆字的豎彎鉤末端也因此而有些變形。少年時候的殷梓揚起頭,看著青年微微蹙眉,隨即收起了筆,然後重新換了一張宣紙鋪好在桌子上。


    “用靈氣壓一下筆尖就好。”殷梓並沒有像凡人一樣練過書法,在她開始學寫字的時候,就已經能使用靈氣控製筆尖上的每一根狼毛了。那時候的她初到玄山不久,十一二歲的年紀,隻好奇地看著青年握筆的左手,不依不饒地追問道,“師叔不用靈氣麽?”


    青年彎了彎嘴角,稍稍搖了搖頭,然後重新調好了鋒,在新的宣紙上落了筆,將先前的話再寫了一次。


    “真的有龍子麽?”小師叔總是喜歡坐在有陽光的地方,殷梓被陽光照得有點困,用力揉了揉眼睛才勉強沒在授課過程中睡過去,“小師叔見過麽?”


    青年停了筆,似乎是認真地回憶了一陣,然後落筆在先前的廢紙上寫到:“我見過睚眥和螭吻,還沒有機會見到其他幾位。”


    殷梓來了精神,湊過去看著他:“睚眥和螭吻是什麽樣的?”


    青年用筆杆敲了敲她腦門,落筆再寫:“我們昨日剛講過龍的二子睚眥,你又走神了。”


    殷梓縮了縮脖子,倒也沒躲開,趴到師叔旁邊抓著他空空蕩蕩的右側袖子撒嬌:“我不想聽書上的那一套,我想聽師叔說說你見過的呀。”


    ……


    縛靈陣上被破開一個口子的動靜很快驚動了更多的人,守衛們在狹窄的地道裏大呼小叫地湧動著,向著動靜的源頭狂奔而去。


    他們的腳步如此匆忙,以至於沒有一個人想過抬頭看看頭頂上。


    殷梓倒懸著踩在縛靈陣內側的天頂上,就像是平地一樣無聲無息地向前走,時不時饒有興致地抬頭觀賞著對麵守衛們迫切地樣子。這片地下縛靈陣的範圍出人意料地大,守衛們從好幾條岔路中湧了過來,似乎哪裏戒備都足夠森嚴。


    殷梓在岔道口停了下來,仔細地聞了聞。濃鬱的血腥氣彌漫在整個縛靈陣內部,殷梓熟練地壓下了胃部產生的痙攣,倒懸著一步一步走向了血腥味傳來的方向。


    沒有出現預料中的屍體堆積成山,相反,越是走向深處,這裏的守衛就越少,最後走近密室內部的時候,她隻看到了兩個人。


    這間密室其實並不算小,四麵牆壁上雕刻著複雜的陣法,遠遠看過去肖似某種繁複的花紋。在四麵牆壁的正中央都有一個燭台,其上分別放置有四根不同顏色的蠟燭,那蠟燭不知是什麽材質,光芒略微發綠,顯得異常瘮人。密室正中央是一個巨大的池子,鮮紅的血液還在源源不斷地灌入其中,從殷梓的角度看過去,已經快要滿了。而在池子正中央,一個光著上身的男人被幾條鎖鏈束縛著,大半個身體都被壓在鮮血中。


    殷梓花了一會兒才認出了這個披頭散發滿身血汙的人,正是先前被她一個人丟下的淩韶。


    “你說過……你說過隻要我答應幫你續命……”淩韶並沒有死心,還在嚐試昂起頭來,“隻要我幫你完成轉換壽元的陣法……我就可以……”


    秦王臃腫的身體站在血池的前方,看向淩韶的表情如同看一顆延年益壽的丹藥,毫不掩飾自己的貪婪:“這個大陣已經完成了,留著你還有什麽用?你自己也說過,能為朕延壽是你的榮幸,那朕準許你把自己的性命也獻上,還不快謝恩?”


    在秦王無比肆意的笑聲中,淩韶奮力地掙紮了兩下,到底是沒能掙脫開身上的鐵鎖。


    秦王誌得意滿地欣賞了一陣這個自己忍聲吞氣尊崇已久的“仙人”如今狼狽不堪的樣子,這才退了兩步,轉身從另一側的暗門退了出去。


    血池中不斷傳來奇異的響聲,似乎是什麽東西正在底部蠕動著,不斷翻滾出氣泡來。殷梓微微眯起眼睛凝視著血池中央翻滾的東西,隱約看到了細長的類似龍尾的東西。殷梓眯起眼睛,試圖看清那條尾巴甩動的方向——


    再下一刻,一道劍氣拔地而起,直直地劈向了殷梓立著的位置。


    殷梓猛地一蹬天頂,落到了地麵上。


    劍氣是從血池裏揮出的,血池正中的男人不慌不忙地站了起來,周身那些之前看上去無比沉重的鎖鏈,此刻就像是枯枝朽木一樣斷裂開去。他側過頭看了過來,隨即露出了有些驚訝的表情:“是你?你還真回來了。我還以為秦王的腦子突然好用了,記得另外雇了兩隻盯梢的蒼蠅——早知道是你,我剛才就該直接殺了那老東西。”


    幾根被劍氣斬斷的頭發晃晃蕩蕩地從半空中飄落了下來,終於落到了地麵上。殷梓饒有興致地歪著頭,打量著這個家夥——


    他手裏握著一把漆黑的劍,站在血池中央,雖然全身上下依然滿是血汙,不過看上去和剛才那個狼狽而猥瑣的家夥完全不同,和這兩天見到的那個市儈怯懦的國師當然更加不同。


    殷梓意識到自己這兩天居然真的被這麽個家夥騙過去了:“你不是金丹。”金丹期絕不可能頂著縛靈陣揮出那種劍氣。


    淩韶依然站在血池裏,聽到這話也勾了勾嘴角:“很巧,你也不是金丹。”金丹期就算能躲開劍勢,神魂也不可能在這劍意下安然無恙。


    兩人麵對麵絲毫不帶感情地幹笑了幾聲,淩韶先開了口:“你也是為霸下來的?”


    殷梓麵不改色地接話:“當然,倘若不是龍子的消息,還有什麽能讓玄山派大弟子隱瞞修為出來走這麽一趟。”


    “小騙子。”淩韶不慌不忙地走出了血池,隨手撚訣清理了一下然後從儲物袋裏抓了件衣服出來,輕聲笑了笑,“你不是為了霸下來的,否則你先前就不會離開這裏。而且讓我猜猜看,你封鎖修為的原因,其實是為了下半年的魔境曆練吧?名門正派……水真是渾。”


    殷梓挑著眉毛看了看他:“你剛才還頂著一身修為禁製,現在就開口教訓名門正派的底氣是什麽?”


    淩韶理了理衣服:“我記得一些正道的規矩,為了公平尋覓機緣的考慮,魔境曆練的參與者最高是金丹初期,但凡高出這個修為的,都必須提前一年開始適應修為禁製——這樣這一年裏修為進展也會停滯不前。嗤,就道貌岸然口蜜腹劍這一點來說,魔道真的不敢和正道比肩。”


    “你真了解我們正道的規矩。”殷梓也拔了劍出來,伸出左手彈了彈厚重的劍身,“難不成也是什麽名門正派的弟子自甘墮落入了魔道?聽你這口氣,莫非也是當初修為過高,用過這個禁製所以覺得憋屈的?那倒是晚輩失敬了。”


    “殷姑娘太看得起我了,我沒有你這樣的天分。”淩韶並不在意殷梓這毫無敬意的態度,握著劍從血池另一側走了過來,“我隻不過對這條規矩如何定下的印象深刻——魔境曆練本就不算凶險,修為略有差別本不會有太大的影響。隻不過當年玄山小弟子商晏,不到百歲合道成聖,人人遇見都得尊稱一聲晏聖人。其他門派徹底紅了眼,生怕商晏在魔境裏得到太多的好處直接渡劫,讓玄山永遠壓他們一頭,才不惜拉下老臉加上了這麽一條。”


    “用你那顆下作的腦子揣測正道的規矩真的有意思麽?”殷梓微微昂起下巴,默默地計算著兩人之間的距離,“我開始好奇是什麽樣的名門正派,能養出你這種不肖子孫。”


    “我的門派?”淩韶勾了勾嘴角,眼中因為魔氣的泛用而泛出紅光來,“我的師長們可比我剛才說的下作多了,你不會想知道我經曆過什麽的。你該感謝你師父把你們護得很好的,玄山大弟子——”


    幾乎在他聲音落下的一瞬間,兩人都動了。


    有那麽一陣,兩人的身影似乎憑空消失在了這間密室裏,隻餘下劍光不斷穿梭、相撞,然後迸發出暴烈的碎響。


    劍刃的交鋒並沒有持續多久,最終以其中一把劍飛出去深深地刺入牆壁而宣告結束。先停下來的是淩韶,他剛剛換上的衣服被劃了兩刀,而殷梓的劍尖就穩穩地停在他喉嚨前方不足一線的地方。


    “是我贏了。”殷梓輕鬆地吹了吹散到臉上的頭發,“我聽說入魔之後實際能力會高處一兩個小境界,看來傳說也不能盡信。”


    淩韶揚了揚眉毛:“這有什麽不能信的?我不像你一樣有辦法無視縛靈陣。就算解開了禁製,我實際能動用的修為確實也還差不多相當於金丹初期,但是使用魔氣的話,我確實能達到金丹巔峰的水平。”


    殷梓頓時露出一個笑容來:“淩國師的嘴巴還是一如既往地會說話,這是在誇獎我的劍技能輕鬆打敗境界比我高的對手麽?那我先謝過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淩韶覺得這笑容晃得自己眼睛疼,“一個金丹初期的劍修,比劍技打敗了一個金丹巔峰的醫修,有這麽值得高興麽?”


    殷梓張了張嘴:“你——”


    淩韶稍稍偏開幾步,讓開了殷梓的劍尖,然後從手肘上的儲物法陣裏抓出一個木頭箱子,翻出兩瓶傷藥動作自然地開始給自己上藥:“我是個醫修啊,我這麽大老遠找霸下,主要就是為了找兩塊褪下來的鱗甲看看能不能做藥的。我之前真沒騙你,就跟你說過,我不是劍修,我不能打的。”


    殷梓:“……”


    作者有話說:淩韶:今天也是一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醫修呢。雖然還是打不過殷梓,但是嘴炮終於掰回一城了,可喜可賀。


    明天周日,慣例摸魚


    第9章


    “你是……誰?我看不見你……”


    年幼的女童獨自蜷縮在暗室裏,門被推開了一道,有光從門外漏了進來,她努力睜大眼睛,卻看不清走進來的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他們說小師叔走火入魔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辭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辭笙並收藏他們說小師叔走火入魔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