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跟父皇說,”五皇子嚴肅道,“自古以來,軍權都是皇帝最為敏感之物,若是父皇誤會我覬覦太子之位怎麽辦?”


    “雖然我是皇子,但父皇並不看重我,連二哥都喜歡四哥甚於我,常常帶著四哥在身邊教導,等以後二哥登基,四哥必定是我們其餘四個中的第一人,我這個與二哥才是最親的弟弟就是一個笑話。”


    貴妃腦袋很亂,她道,“不會的,你才是你二哥最親的弟弟,他不會這麽對你。”


    “母妃,皇家哪有什麽親情,您又不是沒看見二哥對我的態度。”


    “但是……”


    “母妃,就算我是太子,也會更喜歡一個對他有用的兄弟。”五皇子跟貴妃細細分析,“現在邊關動蕩不大,最容易與大祁發生矛盾的大燕被打怕了,短時間內不會興風作浪,這對百姓來說是好事,相對的,武將就失去了建功立業的機會。”


    “和平年代,沒有父皇與二哥的扶持,隻靠我自己想在軍中闖出名堂來短時間內幾乎不可能。”


    “母妃,您就幫幫我吧。”五皇子哀求道。


    兩個兒子中,貴妃本就比較偏愛會哄她開心的小兒子,覺得大兒子占了先出生的便宜才被封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她甚至因為這點,對小兒子有所愧疚。


    她雖然不喜沈鸞,但若為了小兒子著想,她不是不能忍受,大不了等太子繼位後她多給小兒子送幾個美貌的妾室。


    “既如此,本宮就幫你探一探你父皇的口風。”


    五皇子喜不自勝,“多謝母妃。”


    沈鸞走在太子身旁,手裏拿著一朵剛摘的粉牡丹,忽然聽到祁晏說了一聲謝謝。


    她訝異抬頭,“謝什麽?”


    祁晏唇角勾了勾,隻說了兩個字,“鴨肉。”


    “不用謝,你不覺得我多管閑事就好,”沈鸞笑了笑,又想不通,“你既然不喜歡吃不吃就是了,為什麽要勉強自己?”


    他是太子,不吃又不會怎麽樣。


    祁晏沒有立即回答,他看著前方,眼瞼微垂,聲音平靜,“那是母妃夾的。”


    見祁晏神情似乎有些落寞,沈鸞皺眉,直言道,“她都不記得你不喜歡吃鴨肉,是她夾的又如何?”


    祁晏扭頭看了沈鸞一會兒,倏然輕笑了聲,仿佛剛才那個落寞的祁晏是她的幻覺。


    “你說得對,”祁晏籲了口氣,“是孤著相了。”


    沈鸞心中喟歎,不是祁晏著相,是他太期待關切他的母親了。


    可憐,太可憐了。


    祁晏看著沈鸞眼中的同情,臉上的笑意更加濃了,“你覺得五皇子如何?”


    沈鸞怔了怔,幹嘛問她這個問題,五皇子如何跟她有關嗎?


    沈鸞抿唇想,難道是因為太子在貴妃麵前爭不過五皇子,所以想在她這裏和五皇子比一次?


    好可憐的娃,都淪落到在她這兒找存在與價值了。


    幹咳一聲清了清嗓子,沈鸞道,“不及太子。”


    祁晏側首看她,眉眼含笑,“真的?”


    沈鸞重重點頭,“當然是真的,我沈鸞從不說假話。”


    “那四皇子呢?”


    這下沈鸞想都不想一下,直接道,“不及你。”


    頓了下,她道,“大皇子三皇子皆不及你。”


    說完沈鸞就看到祁晏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可憐見的,她幾句聽著像假話的誇獎居然就讓祁晏這麽高興。


    以前的她真的沒有想到太子是個內心如此細膩易滿足的人。


    以前,都是她誤會他了吧。


    從禦花園回東宮,要先路過她的明珠殿。


    到明珠殿外,沈鸞跟祁晏告辭。


    祁晏問,“你什麽時候出宮?”


    沈鸞回,“明天或者後天。”


    祁晏頷首“那你今晚有空嗎,東宮得了一大簍琵琶蝦。”


    沈鸞已經答應晚上去陪皇舅舅用膳,而且琵琶蝦好吃是好吃但太麻煩,她剛想婉拒,祁晏又道,“四皇子今晚有事,母妃讓五皇子晚上陪她用膳,不然就叫他們一起了。”


    同是兒子,為什麽請了五皇子卻不請太子。


    沈鸞為祁晏生氣,同時想,正是因為沒有人一起用膳,太子才會邀請她的吧。


    權衡了下,沈鸞道,“我最喜歡吃琵琶蝦了。”


    果然,祁晏揚起一個笑來,“那傍晚見。”


    回到東宮,祁晏說出的第一句話就是重賞張公公。


    另外一個管事公公茫然,他今天一天都和老張在一起,沒見他做什麽事呀,怎麽殿下一回來就賞他。


    他拉著張公公不讓走,非要他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張公公抬著下巴笑了笑,“給你一個提示,急殿下之所急。”


    什麽意思,殿下有什麽急的嗎?


    回到書房,祁晏打開一本名為《追妻十八計》的書。


    這是昨天突然出現在他書案上的,張公公放的。


    打開書本,第一章是――論如何利用女子的同情心理。


    第18章


    “郡主,”蘇葉在浴桶旁喂沈鸞吃水果,“奴婢怎麽覺得您好像沒有那麽抵觸太子殿下了?”


    之前去東宮用了午膳,馬上又要去東宮用晚膳,甚至推了皇上的晚膳,這放在以前,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沈鸞閉著眼睛,“那你覺得是這樣好還是以前那樣好?”


    “當然是現在這樣好,”蘇葉一心為沈鸞著想,“太子殿下畢竟是儲君,您和他交好對您有益無害。”


    “我也這樣覺得,”沈鸞睜眼一笑,從浴桶裏出來,“所以我現在要梳妝去東宮吃琵琶蝦了。”


    蘇葉趕緊拿了浴袍來給沈鸞裹上,打趣道,“看來我們的丹陽郡主是個愛吃的,上次是蟹黃油,這次是琵琶蝦,不知道下次是什麽?”


    蘇子接話道,“反正肯定是好的。”


    沈鸞嗔了兩個丫鬟一眼,她是因為琵琶蝦才同意去東宮用晚膳的嗎,她分明是不忍心太子一個人用晚膳。


    都是因為她太善良了。


    “不戴這對,”梳妝時丫鬟要給沈鸞戴一對珍珠耳璫被沈鸞攔住,她找出妝奩盒裏的那對紅兔子耳朵,自己戴上。


    看著耳朵上晃動的耳墜,沈鸞嘴角翹了翹。


    進宮前她鬼使神差的就帶上了這對耳墜。


    “這耳墜真好看,”蘇葉見沈鸞喜歡這對耳墜,笑說,“跟專門給郡主生的一般。”


    沈鸞莞爾,“那你說是我好看還是耳墜好看?”


    “都好看,好看的郡主戴上好看的耳墜,錦上添花,”蘇葉忽然哎呀一聲,“郡主,你說踏春會那天太子別是故意的吧,他把這耳墜拿給國公爺,國公爺寵愛郡主,又是郡主喜歡的那類首飾,國公爺肯定會把耳墜給郡主。”


    “蘇葉,”蘇子聽到皺眉,聲音陡然嚴厲,“說什麽呢?”


    踏春會上的獎品意義非凡,蘇葉話的意思不就是在說太子心儀沈鸞。


    蘇葉也想到了這點,麵色一變,忙福身請罪,“奴婢失言,請郡主責罰。”


    沈鸞待她們兩個素來親近,叮囑了一句就算了,她在想蘇葉剛才的話,太子別真的是這樣打算的吧。


    還有一點蘇葉沒有想到,這副耳墜相比於其他的獎品來說太過貴重,會不會是太子安排的,但如果是他安排的,他就能保證他一定能拔得頭籌?


    “郡主,”宮人進來稟報,“貴妃娘娘身邊的嬤嬤來了。”


    沈鸞挑眉,貴妃的人這時候來幹什麽?


    “奴婢見過郡主,郡主吉祥。”來的是貴妃身邊的心腹嬤嬤,請安後從身後的小宮女手中拿過三匹顏色鮮豔的料子,“這三匹料子是貴妃娘娘偶然所得,名為雲霞。娘娘覺得這顏色正適合郡主,就命奴婢送了來。”


    物如其名,穿著這種布料製成的衣裳猶如把雲霞穿在身上一般,十分美麗,但因為其原料的稀少和工藝的複雜,這種布料每年的產量極少,甚至有些時候幾年沒有都有可能,所以並不是貢品。


    沈鸞小庫房裏存得有一匹,但一直沒舍得拿著用。


    她不解,這不過年不過節的,貴妃送她禮物做什麽,還是這麽稀少珍貴的東西。


    沈鸞問,“娘娘沒有其他話了?”


    嬤嬤微笑著說,“沒有。”


    沈鸞擰眉,示意丫鬟接下東西。


    等貴妃的人走後,沈鸞立即命人去打聽貴妃是不是得罪皇舅舅了,送她東西是來讓她幫她求情,然而並沒有。


    見沈鸞皺著眉頭,蘇葉道,“奴婢見這雲霞顏色鮮豔亮麗,的確不適合貴妃娘娘,也許她是中午見了您,回去後想起她有雲霞的事,就送給您,結個好。”


    “也許吧。”沈鸞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反正萬事有皇舅舅給她頂著,她道,“我總這樣去東宮白吃白喝也不好吧。”


    “那郡主帶份禮物去?”


    身為一國太子,祁晏不可能缺東西,至於祁晏喜歡的,她更是不知道。


    送什麽好呢?


    ***


    沈鸞與祁晏約定的是酉時,她提前一刻鍾去了東宮。


    依然是張公公接待的她,“郡主,好長時間沒見你進宮了。”


    沈鸞道,“也才十來天而已。”


    “才十來天啊,奴才還以為快一兩個月了呢。”張公公笑得極為諂媚,兩隻眼睛眯成一條縫,“郡主以後可要常常進宮,宮裏沒有了郡主就跟沒有了靈氣似的。”


    有些人殷勤諂媚會讓人覺得討厭,但有些人即便你知道他是在拍馬屁,也讓人發自心底的高興,張公公就是這樣一個人,聽得沈鸞忍不住的發笑。


    這次沒有去棲雁閣,而是來了一處桃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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