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今日能來, 是溫家的臉麵與榮耀, 以後溫家人在京城行走也會方便很多。


    溫史見祁晏認得他兒子溫景,便讓溫景引祁晏進府。


    祁晏微微一笑,“有勞了。”


    溫景心中是很傾敬佩祁晏的,微微躬身,“殿下客氣。”


    目送祁晏和溫景進府, 溫史捋著胡須, 心中一歎,大祁有如斯太子,還能再興百年。


    “見過殿下。”等祁晏走近, 沈鸞行了個萬福禮。


    祁晏微笑,“郡主不必客氣。”


    溫景適才沒注意,現在沈鸞和祁晏麵對麵的站著他才發現,“郡主和殿下的衣服真像。”


    都是月白色,都是銀線繡暗紋,隻是一個是牡丹一個幽蘭。


    沈鸞瞥了眼祁晏的衣裳,笑笑道,“是挺像的。”


    溫景不知道沈鸞的衣裳是東宮繡娘所做,但沈閔是知道的。


    衣裳昨天傍晚才送到沈國公府,除了衣裳,還有配套的首飾和繡鞋。


    和他這個親哥哥比起來,東宮似乎更像阿鸞的哥哥。


    他奇怪的看了眼祁晏,心中生疑,太子為何穿了和阿鸞如此相似的衣裳?


    祁晏餘光瞥見了沈閔臉上的疑惑,他偏頭,輕咳了兩聲。


    沈閔瞬間忘了剛才的疑惑,見太子臉色還不是太好,他關切道,“太子風寒還未痊愈?”


    祁晏道,“太醫說這次比較嚴重,一時半會好不完全。”


    沈鸞懷疑的看了祁晏一眼,真的隻是風寒嗎?


    三人都是懷慶大長公主的晚輩,來了溫家,理當先去拜見懷慶大長公主。


    “啟稟殿下,”一個丫鬟匆匆忙忙的跑進懷慶大長公主所在的花廳,“太子殿下朝這兒來了。”


    同在花廳的還有許多夫人小姐,一聽這話,心念微動,看來皇家還是看重懷慶大長公主與溫家的。


    眾所周知,太子不愛參加朝臣府中的宴會。


    “太子殿下都來了,”一位夫人恭維懷慶大長公主,“還是殿下有臉麵。”


    懷慶大長公主笑了笑,嘴上沒說什麽心裏卻是滿意的。


    之前她進宮見皇帝,皇帝暗示有意想將她的孫女溫雅指為太子妃,後來卻沒了消息,隻得了一些賞賜。


    她是皇家公主,但也不得不承認嫁入皇家並不是一件多好的事,所以她也不失望,隻是擔心太子會因為這件事對溫家產生不滿。


    如今太子能來赴宴,她的擔憂自然是不成立了。


    “殿下來了。”


    不知是哪位夫人說了這麽一句話,眾人紛紛看向花廳外麵,同時倒吸一口氣。


    好俊朗的兒郎!


    好嬌俏的少女!


    可惜的是這兩人中間站著一個穿青衣的男子,實在是有點礙眼。


    待幾人走近,看見兒郎是太子,少女是沈鸞,青衣男子是沈閔後就了然了。


    沈鸞和太子不睦,沈閔做兄長的自然要將這兩人隔開。


    不過丹陽郡主和太子殿下穿的衣服也太像了點吧。


    沈閔可不知道在這些夫人眼中他很礙眼,他走到花廳中央,衝懷慶大長公主行了個晚輩禮,同樣的還有沈鸞與祁晏。


    “太子快快請起,”懷慶大長公主上前扶了一把,感慨道,“上次進京時殿下還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郎,現在已經長成頂天立地的男子了。”


    對太子說完了話,她看向沈閔沈鸞,打量了幾息後慈愛道“孩子們都長大了。”


    她退下手腕上的一個冰種飄花玉鐲套進沈鸞的手腕上,“你和你母親長得真像。”


    沈鸞莞爾,“皇舅舅也這麽說。”


    這邊都是女眷,拜見過懷慶大長公主沈閔與祁晏就移步旁邊男賓待的園子,溫景一路陪同。


    “聽聞溫公子學識不錯……,”沈閔覺得溫景是個不錯的兒郎,主動開口。


    沈閔是沈鸞的哥哥,在沈閔麵前,溫景有幾分緊張,忙道,“在國公麵前不敢稱學識淵博。”


    祁晏說,“你的學問的確少有人能及。”


    溫景點頭表示讚同,沈閔不僅是狀元,更是很多大儒口中的天才。


    當年沈閔入朝為官,有很多大儒不讚同,覺得官場勾心鬥角太多,會消磨沈閔的才學,但沈閔用事實告訴了眾人,他既可以當一個好官,同時也能當一個厲害的學者。


    沈閔笑,“多謝殿下誇讚。”


    祁晏淡然,“孤隻是說了實話而已。”


    溫景在一旁看著,隻覺得原來太子和沈國公關係真的很好,怪不得沈國公會讓丹陽郡主進宮幫太子。


    “對了,”祁晏像是忽然想起什麽事的道,“郡主的衣裳和孤的衣裳是用一匹料子做的,所以看著相似了些。”


    溫景茫然的看著太子,丹陽郡主的衣裳為什麽和太子的衣裳是用同一匹料子做的。每個字他都能理解,怎麽合在一起,他就聽不懂了呢。


    沈閔已經忘了這件事,祁晏一提起,他看了眼溫景,“原來如此。”


    祁晏道,“那日張公公替郡主選好了料子,覺得這料子好看不錯且又有剩餘,就讓繡娘也給孤做了一身。”


    “孤出宮時才知道這件事,回宮換又恐誤了時辰,”祁晏眉心微微一蹙,“不知郡主會不會生氣?”


    沈閔很信任太子,幾乎不懷疑太子對他說謊,他道,“殿下放心,隻是衣服相似而已,阿鸞不會這麽小氣。”


    祁晏展顏,“那就好。”


    溫景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祁晏,這麽巧的嗎?


    他正出著神,忽然對上太子平靜幽深的眼神。


    他一怔,再一定神,太子已經移開了目光,仿佛剛才隻是他的錯覺,但他知道,那不是錯覺。


    之前太子被皇帝罰跪,眾人在想皇帝會不會就此開始製肘太子,曆史上這種事情屢見不鮮,但讓眾人意外的起皇帝沒有這麽做,在朝廷政事上皇帝還是一如既往的信任且支持太子。


    有些時候,眾人很懷疑皇帝是不是真的不寵愛太子。


    若是寵愛……呃,看不出來。


    若是不寵愛,為什麽如此扶持太子。


    但不管他們心裏多麽疑惑,他們很確定一點,太子的儲君之位穩得很。


    看見太子來了,眾人紛紛起身相迎。


    免了眾人的禮,祁晏由溫家人引到主位上坐下。


    他目光掃過眾人,在一個青衣男子身上微微停頓,陸嘉玨也在。


    沈閔垂首飲茶,仿佛沒看見陸嘉玨一般。


    以前,或者說半年多以前,沈閔看見陸嘉玨會主動打招呼。


    ***


    “阿鸞,你怎麽和太子穿一樣的衣服?”沈鸞剛落座,藍朵朵就迫不及待的問出了口。


    坐在周圍的夫人小姐一聽這話立即停下了手裏的動作,豎起了耳朵。


    “隻是看著相似而已,”沈鸞仿佛沒有感覺到周圍突然的安靜,“碰巧罷了。”


    “這個料子真好,”藍朵朵摸了摸沈鸞的衣裙,“刺繡也好。”


    沈鸞也很喜歡這身衣裳,笑眯眯的道,“我也覺得不錯。”


    藍朵朵將椅子往沈鸞身邊挪了挪,用眼神給沈鸞指了個方向,“你看那邊。”


    沈鸞看過去,幾個年輕小姐坐在一張桌子旁。


    “怎麽了嗎?”


    “穿粉色衣服的那個是陸思旋呀,你沒看出來?”


    沈鸞再仔細一看,果真是陸思旋,但和她印象中的陸思旋有點不一樣。


    “是不是不一樣了?”藍朵朵用隻有她們兩個能聽見的音量道,“昨天我去買胭脂,她也在,可不得了,一下子買了好幾百兩的東西。”


    幾百兩對於沈鸞和藍朵朵來說就是九牛一毛,但對於手頭一直不寬裕的陸思旋來說就是一筆巨款。


    藍朵朵聲音更小了,“你看她頭上的那支步搖。”


    她把右手張開,“沒有這個數絕對拿不下來。”


    她說完立刻坐直了身體,陸思旋朝她們走過來了。


    沈鸞眉頭一挑,陸思旋是和之前不一樣了,但不僅僅是首飾與衣著,更重要的是眼神。


    以前陸思旋眼神中帶著淡淡的怯弱,但是現在,她平視著沈鸞,哪怕是請安,眼瞼也沒有垂下。


    “見過郡主。”陸思旋屈膝一福,看到沈鸞手腕上那隻玉鐲,她目光閃了閃。


    在沈鸞進來之前,她也給懷慶大長公主請個安,也得了個東西,但遠遠不能和沈鸞的這隻玉鐲相比。


    不是說懷慶大長公主極重規矩,沈鸞這麽一個沒有規矩的人,懷慶大長公主為什麽會送沈鸞如此貴重的見麵禮。


    沈鸞漫不經心,“你有事?”


    陸思旋臉上掛著溫柔的笑,“思旋隻是過來給郡主打聲招呼。”


    “哦,”沈鸞語氣淡淡,“那現在已經打過了,你可以回去了。”


    “噗……”


    藍朵朵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陸思旋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我不是在笑你哈,”藍朵朵衝著陸思旋擺了擺手,一臉的忍俊不禁,“我隻是想起了一個笑話。”


    這時候提起的笑話絕對不僅僅是個笑話這個簡單。


    沈鸞問,“什麽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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