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薔沒耐性和柳明修耗下去,索性不想管他,自顧自地去找他待會兒要紮針的地方。


    柳明修一把攫住她的腕,目光一轉不轉,執拗地問:“你愛不愛我?”


    謝薔:“……”


    謝薔真是服了。


    她好笑說:“打針,打針我就愛你。”


    柳明修眼裏一瞬死灰複燃,望著她,緩緩明亮起來,“真的?你再說一次?”


    “……”


    謝薔現在絲毫不懷疑宋阮說柳明修病重的話了,他是真磕避孕藥嗑上了腦,病得不輕,忘了昨晚他們還你一言我一語,殺得不留餘地麵紅耳赤,又是潑麵條又是砸花瓶,指著對方說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絕不會讓對方好過的情景。


    柳明修牽過她的手腕,把她往懷裏帶,呢喃地說:“薔兒,我愛你。”


    “……”


    謝薔內心毫無波瀾,隻當他病入膏肓滿嘴放屁。


    她摁住他,毫不留情地把針筒對準他屁股紮下去,相當敷衍地道:“我也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天道好輪回


    第16章


    柳明修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能吐的基本上都已經吐幹淨了,膽汁也吐了好幾回。


    那藥他吃了不少,足足灌了兩三桶水才洗幹淨。


    剛洗完胃人會有點兒不舒服,柳明修慘白著臉躺在床上,讓護士推回病房,經過謝薔身側,想去牽她的手,“薔兒,我難受……”


    謝薔不為所動,啪地把他的手打開,“柳明修,你活該。”


    雖說避孕藥對男性身體不會造成太大影響,但由於柳明修吃的藥量實在太大,為了以防萬一,醫生還是建議他留院觀察一晚。


    晚上宋阮不留在醫院過夜,離開時,謝薔想跟著宋阮一起走,柳明修卻拽著她的腕,死活不讓她走。


    謝薔盯著自己腕上那隻大手,“我警告你啊,鬆開。”


    柳明修躺在那兒,一副氣息奄奄的樣子,“薔兒,沒有你我會死掉的。”


    謝薔:“……”


    謝薔心說你都要咽氣了還有那麽大的力氣拉著別人的手不放?您這怕不是藥效副作用太大,剛才不止該做胃ct,還該做個腦ct吧?


    宋阮心疼兒子,忙說:“修修啊,要不然媽媽留下來陪你吧?”


    柳明修想也不想,“媽媽走開,不要媽媽。”


    宋阮:“……”


    你看看你看看,養兒子吧,養兒子有什麽用?養大的兒子潑出去的水。


    宋阮氣得轉頭提起自己的小包包,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就走了。


    謝薔估摸著自己今晚是走不成了,她索性也不走了,把東西往桌上一放,拉開椅子坐下。


    “行,柳明修,那我們就趁今晚好好談談吧。有些話我早該跟你說清楚了。”


    柳明修仿佛知道她想說什麽似的,沒接她的話。眼睫稍稍一垂,輕聲說:“薔兒,我餓了,想喝粥。”


    謝薔:“……”


    你還使喚起人來了。


    謝薔站起來想去喊護工,手腕又被他牽住。


    柳明修說:“要你喂。”


    謝薔:“……”


    謝薔覺得好笑,“你還真把自己當大爺了!”


    宋阮來的時候讓家裏廚房做了粥和湯水,拿保溫壺裝著。謝薔倒了碗粥,坐在床邊一勺勺地喂給他。


    謝薔從來不伺候人,對著柳明修更是沒那個耐性。她一勺接一勺地塞他嘴裏,跟喂豬似的,“你快點兒,我舉得手都酸了。”


    柳明修一口還沒來得及咽下去,謝薔下一勺馬上又塞過來。


    他低聲說:“薔兒,燙。”


    “燙不死你!”謝薔沒好臉色給他。


    那粥剛煮好就倒保溫壺裏了,左右才過去三個多小時,按保溫壺的性能,粥倒進碗裏的時候還是滾燙滾燙冒著白煙的。


    柳明修嘴皮上破了一塊,是昨晚謝薔咬的。傷口碰到熱食,便疼得更加厲害。


    他現在悶聲不吭,一口接一口地直把熱粥往嘴裏咽,罵他也不回嘴,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異樣的乖巧。


    要不是之前他對她幹的那些混賬事兒,謝薔差一點兒就信了。


    謝薔舀了勺粥,難得大發慈悲地在喂給他之前吹了兩吹,用商量的語氣說:“柳明修,我們好聚好散怎麽樣?反正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也不順眼,與其這樣鬧下去,不如我們找個時間一起去和家裏人說,把聯姻解除了。”


    一聽到解除聯姻四個字,柳明修低垂的眼睫忽地彈了兩彈。極緩地,抬眸望向她。


    他推開她喂粥的手,一字一頓,吐字清晰地道:“謝薔,你想也不要想。”


    謝薔:“……”


    你他媽現在有精神了??剛才不還一副要死不活連喝個粥都沒力氣的樣子???


    謝薔啪地把粥碗往桌麵一放,脾氣頓時上來了,“柳明修,你到底想怎麽樣?”


    柳明修恢複了平常的鎮定,他從盒子裏抽了張紙,慢條斯理地把嘴巴擦幹淨,並沒有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他往床沿邊上挪了挪,騰出點兒位置,手掌拍拍枕頭,對她說:“薔兒,你都折騰一天了,過來睡覺。”


    謝薔冷眼看他,防他跟防賊似的,“柳明修,你別指望再對我做那種事。”


    “隻是單純睡覺。”柳明修說,“我都躺在病床上了,也不能對你做什麽。”


    謝薔說:“那可不一定,你身體不行了,但你腦子還很活躍,一天到晚都裝著那些肮髒齷齪的想法,我怎麽知道你在心裏盤算些什麽?”


    謝薔覺得自己再和他糾纏下去也沒個結果,原本隻是抱著能和他商量的想法,他能同意就同意,不同意也無所謂,反正她決心要解除聯姻,誰也攔不住她。


    謝薔提起包包就朝門外走,柳明修在身後喊:“你去哪?”


    “回家。”


    謝薔手扶在門把上,往下擰不動,才發現這門從外麵反鎖了。


    謝薔氣急,原地跺了一腳,回頭衝他叫:“柳明修!你給我把門打開!”


    她都到這兒了,柳明修不可能把她放回去。


    他說:“今晚留下來,明天一早我讓人送你回去。”


    -


    晚上洗完澡,謝薔抱著被子自己去了沙發那頭,剛躺下沒幾分鍾,謝薔就感覺身側沙發一沉,被窩裏鑽了個人進來。


    謝薔立刻把身子轉回來,憤怒道:“柳明修,你滾回自己的床上去。”


    柳明修動也不動,跟座大佛似地賴在她的被窩裏,伸手把她往懷裏攬,“薔兒,我不太舒服,今晚我們不吵架了好不好?”


    謝薔瞪圓了眼,“不舒服也是你自找的,你怪誰?”


    柳明修抱著她,撫摸著她柔軟的發,如同安撫一個嬰孩。


    他說:“薔兒,對不起。”


    謝薔冷眼,“我不會原諒你的。”


    “嗯,我也沒打算讓你原諒我,畢竟先做錯事的是你。”


    “……”


    謝薔氣不打一處出,抬手就是一巴掌蓋在他臉上。


    她是真打下去,沒留絲毫力氣,巴掌在他臉上呼得啪啪響。


    柳明修頂著被打腫的半張臉,死豬似地一動不動,牽著她的手放到唇邊吻了吻,“我們薔兒打得那麽大力,疼不疼?我給你吹吹。”


    “……”


    謝薔被這人的無恥打敗了,衝他翻了個巨大的白眼,索性想轉身不想理他。


    她剛動一下,柳明修便扣著她的後腦勺,低頭吻了上來。


    病房裏沒開燈,隻有一點月光透過窗欞瀉進來,流淌在男生清俊的麵容。


    他閉著眼,吻得很動情,不同於昨天蠻不講理的瘋狂,唇瓣溫柔地觸碰著她,呼吸間絲絲縷縷地纏繞,與她輾轉於唇舌之間。


    “唔……柳明修……!”謝薔想推開他,雙拳在他肩上錘了兩錘。沙發空間實在太小,他身軀修長,覆上來便將她整個兒堵在了角落裏。


    柳明修吻著她,一遍一遍地低喚:“薔兒,我愛你……”


    -


    半夜柳明修發了高燒,直接燒到39.5度。謝薔起初在睡夢中沒察覺,後來迷迷糊糊地聽見柳明修不停在呢喃她的名字,她以為柳明修又想對她做什麽,直接一腳將他踹下了沙發。


    柳明修一大隻地滾到地上,哼哼唧唧了好久沒爬起來,直到過了半小時,謝薔尿急忍不住要去廁所,下地時不小心踹到個什麽,才發現柳明修癱在那兒已經快涼了。


    雖說這個年紀的男孩子生得高大,平時又有鍛煉習慣,身體素質差不到哪兒去。但柳明修自幼嬌生慣養,家裏有私廚和營養師伺候著,腸胃和他的人一樣也有少爺病。


    那一大堆藥磕下去,起初還沒什麽反應,大半夜報應就來了。


    謝薔自己一個人搬不動他,隻能趕緊喊了護工過來,合力把柳明修抬到床上。緊接著醫生和護士兵荒馬亂地衝進病房,圍在床前又是給柳明修做檢查,又是給他紮針吊水。


    一陣折騰快到天亮,這燒才漸漸退了下去。


    隔天宋阮很早就來了。宋阮走到病房門口時,柳明修剛讓護士紮完吊針,正坐在床頭讓謝薔喂粥。


    謝薔依然沒什麽好臉色給他,一勺接一勺地把粥往他嘴裏塞,“趕緊吃,吃完我要走了。”


    一聽說她要走,柳明修硬生生讓一勺粥在口中千回百轉,細嚐慢咽,平均每一粒米平均要咀嚼五十下才肯下肚。


    謝薔麵無表情地問:“這粥稀得跟水一樣,你嚼什麽呢嚼?”


    柳明修拿紙巾擦著嘴,有理有據地說:“醫生說我胃不好,吃東西要多嚼,有助於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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