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苑坐在那裏,任由他打量,反正她現在就是他砧板上的一塊肉,他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反正左右不會比夢貘幻境裏頭的更壞就是了。


    “你嘴上倒是說得好聽。”齊霽開口,他的言語裏不自覺的染上幾分怨懟。


    明苑不明所以,滿臉茫然。


    隻是人還是要哄的,“我沒有,閣主知道人的一張嘴,說什麽都行。可是閣主看看我,我不隻是在嘴上說。”


    齊霽的眸光變得饒有興致起來,他興奮的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你的確,不隻是在嘴上說說。”齊霽怎麽可能不知道她?她的過去掌控在他的手中,她的生命,一半以上都有他的參與。


    他當然知道,這小妖女不愛在嘴上說,隻喜歡做。


    她慣常喜歡在嘴頭上呲打他,但真正有危險的時候,還是一如既往的救他。不管他是玄午山的弟子,還是如今的正道之首。到了如今也還是一樣。


    隻是他不滿足於此了。


    她救他,不想他死是真的。


    可是他除此之外,還想要別的。那是她前生活著的時候,他一直渴望,卻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東西。


    他想要她愛他。


    明苑性格不說狡猾多端,可冷漠無情起來,真的讓他都頭痛。她在夢貘幻境裏對他如此反感,若是叫她知道他已經知曉她的身份。恐怕就真的要和幻境裏那一般吵鬧了。


    既然如此,他就裝作什麽都不知曉。任憑她靠近他,他如同獵手,張開了獵網,就等她自己投上門來。


    現在她改頭換麵,以全新的身份出現在他麵前。這或許是他的機會。


    他絕望了太久,當希望終於出現的時候,他不肯放過一絲一毫的可能,也要讓她心甘情願的留在他身邊,陪他走過這漫長的歲月。


    他受過她太多折磨,所以他要她償還。


    用她的一生。


    “你說的,似乎有那麽點道理。”齊霽袖中的指節摩挲了下,唇邊揚起點點笑意。


    明苑拿不準他現在的用意。他笑的時候不代表他在高興,有時候甚至是在狂怒。


    她才想說話,頭腦一陣眩暈,她在床上坐不住,整個往後麵仰倒。


    一條手臂及時的扶住她的肩膀,她整個背部都落到了他的臂膀上。


    手臂小心用力,將她放回到床榻上。


    明苑不知道他心裏在打算什麽,那天夜裏還滿臉獰笑,一連的‘蒼天負我’,準備放大招把所有人都搞死。現在他還留她一條命,甚至看著樣子,自己應該是沒有性命之憂。隻是要接下來考慮是不是被他軟禁在這裏。


    察覺到她軀體的僵硬,齊霽放開她,“怎麽了,那天夜裏,不是氣勢洶洶壞了我的事。現在膽子倒是小起來了?”


    “不,我不是!”明苑連忙給自己辯解,“我是真沒有壞閣主事的意思!”


    齊霽坐在那裏,斯條慢理的撫了撫自己的袍服,拂開原本就不存在的灰塵。


    “是嗎?那我受傷那一道是怎麽回事?”齊霽說著撫上自己的手臂。


    那個位置明苑記得是被翼逡刺傷的,她張張嘴,“閣主沒事吧?我記得那時候有魔氣吞噬你的靈氣。”


    其實她見著有魔氣順著傷口流出的血,侵入了齊霽的身體。


    所以那時候她恨不得把老智障直接給把臉砸地上。


    齊霽眸光閃爍了幾下,他抬手起來,指尖將要碰到她的發鬢的時候,微微垂下,隔著小小的一段距離,瞧著似乎就要掐在他脖子上。


    明苑呼吸一頓,躺在那裏動也不動,袒露出最脆弱的地方,聽從他的意思。


    她望著他,似乎很信任他。


    “我沒事了。”齊霽手一收,“你壞了我的事,我不能就這麽放過你。”


    明苑望著他,心下沒有波瀾,隻要他不殺了她,別把她關起來。那麽一切都好說。


    “你不怕?”齊霽仔細端詳她臉上,發現她竟然沒有半點害怕的神情,不禁問道。


    明苑有些奇怪的眨眼,“閣主做事,自然有閣主的道理,再說了,弟子怕了也沒用啊。”


    齊霽陷入古怪的沉默裏,他望著她好半會,明苑幹脆鹹魚躺平,反正他看她也不是一兩回,何況他如今想要做什麽,她還真的不想費心思去阻攔。


    “你倒是坦白。”齊霽輕笑,他坐在床邊,說了好會的話,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你不問我,我那日是要幹什麽?”


    明苑搖搖頭,“那日夜裏,閣主做了什麽嗎,弟子不記得了。”


    這麽上道,把自己撇的幹幹淨淨的說法,讓齊霽笑出來。他這笑起來,和平日裏冷笑不一樣。如同春水化冰,笑意漫上眼眸,和飲了桃花釀似得水光浮動,醉人的厲害。


    明苑見他笑,心下猜測他應該是真的被逗開心了。躺在那裏不動,隻是把身上的被子,往上拖了拖。


    “算了,反正都已經被你攪黃了。”齊霽嘴裏說著半真半假的話,“你現在裝傻也晚了。”


    “閣主是要弟子給閣主做什麽事嗎?”明苑反問。


    她之前在他的麵前裝,裝到現在,也不想換了。


    反正是躲不過去了,那就直接麵對。


    “你很聰明。”齊霽誇道。


    “閣主過獎了,我很笨的。”明苑這話說的真心實意。


    齊霽再次被她這話逗笑了,“你在這好好養傷吧,這次你傷的不是很重,但也不輕,我雖然保了你的命,但還是有些傷勢需要慢慢溫養。”


    明苑毫不猶豫點頭,反正她就算搖頭,齊霽也不會放她走。


    “那麽……”她兩隻手從被子裏伸出來,抓住被子的邊緣。


    “仙緲峰那邊……”


    “清機真人那邊,我自會告知他,說你如今修煉到緊要關頭,將要提升境界,為保萬一,在麟台閣好好修煉。有我看著,請他放心。”


    她眼裏頓時露出雀躍,他看得真切,那雀躍從她的眼裏傳到了他的心上。


    讓他的心也跟著一塊跳動起來。


    他的快樂其實也很簡單,隻要她對他笑一笑,不帶任何厭惡,發自內心的笑一笑。


    明苑高興的很,隻要齊霽不是騙她,那麽她應該不會落得和他之前放的狠話那樣,玄午山再也沒有她這個人。


    齊霽看見她眼裏的如釋重負,原本一塊跟著歡悅的心,一下就落到了底。


    原來在她心裏,他還是真的能做出取了她性命的事。


    明苑看著齊霽眼裏的笑凝了起來。


    她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到齊霽和剛才那樣笑的輕鬆了,“閣主?”


    明苑見齊霽今天的心情還不錯,甚至可以說是她這麽些年來,看著最好的一次,她慢慢坐起來,“閣主今日外麵茶花開了嗎?”


    齊霽的眼睛亮了亮,又重新泛起水光來。透著一股潤澤的光。


    “外麵那些茶花,你喜歡?”


    明苑喜歡花,但外麵漫山遍野的,她看著都覺得疲勞,香味濃鬱的讓她幾個噴嚏都打個不停。


    可大實話她是不會和齊霽說的。


    “喜歡啊。”明苑點點頭,“那些茶花開的好漂亮。”


    齊霽盯著她,明苑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那話又戳著他那裏了。還不等她小心,齊霽卻是燦然一笑。


    那一笑和春風拂麵似得,還帶著些許少年郎的羞澀。


    “既然喜歡,那就太好了。”


    明苑聽著有些奇怪,他這話裏總怪怪的。


    齊霽起身出去,不一會兒就給她抱了一捧的茶花回來。


    “閣主平常不是很喜歡這些花的麽?”


    齊霽對著漫山的茶花很是重視,不許弟子們私自偷摘。她每次過來,都能看到開到了極致,最後凋謝掉在地上的茶花。


    現在齊霽倒是一改作風了?


    明苑心下有隱隱約約不好的猜測,但那個猜測冒出個頭來,又被她自己給否了。


    齊霽若是猜出來,絕對不是這樣,恐怕直接給她上囚禁。


    齊霽的耐性不好,對她也是一樣。要是她身上的馬甲掉了,現在她腳上就該掛著鎖鏈了。


    明苑動了動腳,沒有聽到鎖鏈聲,


    茶花多是粉白色的。沒有大紅那樣火烈。很是柔和,她下意識伸手出去。


    齊霽微微把手裏的茶花舉高,不讓她碰到。明苑馬上把手一放,坐了回去。


    齊霽有些失望,他那樣不是不讓她碰,而是想要引得她過來爭搶。


    眼前的少女乖巧的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喜歡?”


    明苑不知道他為什麽一句話要問兩次,點了點頭,“的確挺好看的,閣主照料的很好,我還沒見著這漫山遍野的花都能開的這麽好的。”


    這漫山遍野的話,都是他為她精心準備。聽到她親口說喜歡,他笑的開心。


    “喜歡就拿著。”


    明苑臉上幾乎有瞬間的扭曲,既然她喜歡就拿著,那為什麽這狗比剛才還不準她碰?


    她接了過來。


    齊霽選的花開的鮮豔欲滴,重蕊芬芳。


    他站在那裏,看著她抱著花束,望著他一動不動。


    齊霽沒有離開的意思,不但沒有,相反還很享受此刻她注視他的感覺。


    沒有厭惡,也沒有不耐煩。尤其懷中還抱了他親自為她栽種的花。


    若是以後,那雙眼睛裏能有他想要的,那就更好了。


    “你在我這裏,好好養傷。清機真人那裏,我已經替你遞了說辭過去。”他想了下,既然都已經決定,那麽做也要做全套,“那夜的事……”


    “那夜什麽都沒有!”明苑道,她滿眼的茫然,“那夜發生什麽事了嗎?弟子記得一直風平浪靜。什麽都沒有。”


    她乖巧的都讓人讚歎,說完還很是迷惑的眨了眨眼,純潔無邪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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