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做菜注重食材本身的原味,就像這道湯,難怪是店裏招牌,剛喝進嘴裏,就品嚐出多種食材被溫火煲了許久,才煲出的新鮮味道。


    雖說外麵天熱,但在有空調的房間,喝這樣一口湯還是很舒服的。


    寧語遲眉目舒展,眼底滿是讚賞:“這湯果然不錯。”


    裴行舟的心安了大半,他嗯了聲,說:“我買的當然不錯。”


    寧語遲又怪異地看了他一眼,沒忍住道:“分明是子亦推薦的好。”憋住沒說的下一句話是,關你什麽事。


    裴行舟哦了一聲:“我付的錢。”


    “……”


    寧語遲突然發現,這男人不講理起來,還真是比女人還要命,她懶得跟他爭,說:“那你還不多吃點。”


    她也拆了雙筷子,放到他麵前。


    裴行舟執起筷子,也跟著吃了些。


    她雖沒評價這些菜的味道,但看她動筷的頻率,也知道是不錯的。她吃得開心,他也覺得舒坦。


    等吃到七分飽,寧語遲疲憊一天的身體終於到安慰,她放下筷子,沒再多吃。


    今天主食攝入量已經夠多了,她在長胖的邊緣大鵬展翅,必須得克製一下。


    裴行舟吃相也是文雅好看的,寧語遲看了兩眼,問:“你怎麽會在s市?”


    他頓了下,抬眼瞧她:“剛好在這邊出差,下午有空,就過來了。”


    “哦,那還挺巧的。”


    裴行舟想著弟弟苦口婆心的叮嚀,麵無表情補了一句:“可能這就是緣分吧。”


    “……”


    寧語遲終於憋不住了,她瞥他,似笑非笑的:“裴總怎麽變了個人似的。”


    “哦?是麽。”裴行舟不動聲色。


    “就像一個……”寧語遲畢竟是主持人,在短時間措辭這方麵的能力上,還是非常強的,“一個剛學了兩句外語,就拚命賣弄的……文盲。”


    “……”文盲放下筷子,一臉的無法苟同:“想說好外語,最重要的就是敢開口,不怕出醜。不勤加練習,怎麽能夠掌握?”


    “也就是說。”寧語遲單手托著下巴,淡淡總結,“你承認自己在賣弄了?”


    裴行舟斂起眉目,恢複了一貫的嚴肅模樣:“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他不承認,她也沒繼續追問,看到裴行舟這樣,還挺好笑的。


    就是有種,抓住三好學生上課看漫畫的感覺。


    寧語遲換了個話題:“你吃完飯,是要回去吧?”


    裴行舟抬眸看她:“你想我留下,也可以。”


    “你想得美。”寧語遲站起身,找出一張濕巾擦嘴巴,想了想,又掏出一張,放到桌子上,“吃完趕緊走。”


    裴行舟拿起來,慢條斯理擦拭嘴唇,盡管並沒有什麽油漬。


    他說:“昨天不是還說想讓人陪你?”


    是說她的朋友圈內容。


    “那也不是發給你看的。”


    “哦?那是給誰看?”


    寧語遲雙手環抱,說:“以後再發朋友圈,會單獨屏蔽前男友,免得他自作多情。”


    “怎麽自作多情。”裴行舟微微皺眉,表情不太認同,“前男友也有追求的權利,機會也應當公平。”


    追求?


    這下輪到寧語遲沒法認同了:“裴行舟,你怎麽就非要跟我在一起呢?是你說的,誰離了誰都能活,怎麽你說到做不到?”


    “沒錯,是能活。”裴行舟略微昂頭,看向站在另一邊的寧語遲,“但是活著跟活著是不同的,失去你以後,我才知道,我不能沒有你。”


    她跟他相識七年,第一次聽到他如此鄭重的,描述他對她的感情。


    她別過頭,說:“但我已經累了。”


    “我知道。”裴行舟站起身,走到她麵前,捧起她的臉,“你走以後,我想了很久,我們之間的種種。”


    她回望著他,靜等他的下文。


    他堅毅的眉目,在這一刻褪去幾分棱角,嗓音也添了些溫柔:“如果我們之間注定是錯,那從一開始就錯了,所以我設想過,假如回到七年前,遇見你的那一刻,我還願不願意開始這段感情。”


    “我發現,我求之不得。”


    “所以,我們的感情沒有錯,錯的隻有我一個人。就算你還是不原諒我,我都沒法甘心輕易跟你錯過。”


    相愛多年,他是什麽樣的人,她非常清楚。


    他一次性吐露這麽多心聲,寧語遲起先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麵前的男人,的的確確是裴行舟,那個高高在上的他。


    她頭一次,看到他這樣耐心十足地,去渴求什麽東西。


    更何況,對裴行舟來說,隻是一段感情。


    感情,他唾手可得的東西,她知道多少女人都巴望裴行舟,隻是他從不給她們機會。


    又或者,她能感覺到,他骨子裏對女人這個物種,其實是蔑視的。


    這種感覺很奇怪,她也是在一些相處中,極少的瞬間捕捉到的,可要說絕對,他對她又不同,這感覺真是矛盾。


    她深吸了一口氣,能說會道是主持人的能力,在這一刻,她突然喪失了這項技能。


    “咚咚咚”,門口一陣敲門聲拉回她的思緒,緊接著,是熟悉的女聲:“語遲,你在嗎?”


    這聲音她認得,是住她隔壁的一個女主持,白天開會兩個人坐在一起,一天下來聊得還不錯。


    她心裏一緊,揚聲問:“怎麽了?”


    門外的人說:“你洗麵奶能借我一下嗎?我的忘帶了。”


    “哦,你等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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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語遲把他推到房間裏麵,生怕別人看到,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她走到衛生間,拿起自己的分裝洗麵奶,打開房門交給外麵的人。


    女主持笑道:“謝謝你啊,用完就還你。”


    “沒事。”


    人借完就走了,她壓下砰砰心跳,剛才那一瞬太像捉奸,情緒被這一打斷,她冷靜不少,也沒那麽不知該怎麽回答了。


    她問:“你還不走嗎?”


    裴行舟道:“我在等你的答案。”


    他看著她,非要她給一個答案似的。


    寧語遲心裏定了定,說:“我現在沒辦法接受你。”


    裴行舟點頭:“好。”


    “好什麽?”


    “我會努力,直到你接受我為止。”


    “……”


    口袋裏的手機傳來消息提示,裴行舟拿起來一看,是航空公司發來的航班提示。


    他專程從海城趕來,好容易擠出時間,又順利買到了當天的往返航班,隻為陪她吃一頓飯。


    回去的航班是晚上八點鍾,從s市飛回海城,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他收回手機,說:“我還有事,得先走了。”


    寧語遲想著他還要回去“出差”,也算鬆了口氣,說:“那我不送你了。”


    “嗯。”裴行舟沒什麽異議,他大步走向門口,說,“回去記得告訴我。”


    寧語遲不太想說,應付了一句:“再說吧。”


    他站在門口,猶豫再三,還是回頭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停留的時間很長,像要把她刻在心裏。


    寧語遲被他看得不禁低頭審視自己,問:“怎麽了?”


    裴行舟想了想,說:“空調風冷,開會記得穿長裙。”


    “可是外麵很熱啊。”真是奇怪的關心。


    “那正好。”裴行舟默不作聲掃了眼她那雙筆直的腿,“防曬。”


    “……”


    她常年防曬,裴行舟是知道的,但這話由他提起來怎麽都覺著怪。


    裴行舟打開房門,寧語遲忽然想到了什麽:“等等。”


    “嗯?”裴行舟回頭,“你要留我?”


    “不是。”


    寧語遲轉身,到桌子上把那些餐盒裝到塑料袋裏,係好送到裴行舟麵前,說:“麻煩扔一下,謝謝。”@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


    裴行舟當場關上房門。


    他人走了,可房間裏的飯菜香,還有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冷香,還縈繞在他活動過的空間裏。


    寧語遲想到裴行舟方才跟她說過的話,再想起那張臉,總覺得不太真切,像一場夢似的。


    *


    裴行舟讓她回海城告訴他,她並沒有說,不想有牽扯,就沒必要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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