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搖了搖頭,“沒看見夫人出來……”


    瀾月千澤沒等他說完便轉身離開,眼神從一桌子的菜肴上掠過,菜肴擺在桌上,散發著淡淡的清香,他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樂天正好從房間出來,和瀾月千澤撞了個正著,她軟弱無骨柔荑纏上瀾月千澤的手臂,輕輕搖晃,“澤哥哥,不吃飯嗎?”


    瀾月千澤拉下樂天的手,心中突然想到,紫幽一直看見樂天與自己這般親密,會不會不開心?


    “樂天你先吃吧。別餓著。”他眉頭輕輕一蹙,匆匆撂下一句話,便朝穀雪麵壁思過的書房去了,一進書房卻沒有看見兩人的身影,他眉頭皺起,難道因為他下午替樂天說了幾句話,把幽兒給氣住了?


    瀾月千澤沿著書房的長廊一路走來,遇見弟子便問其有沒有見過夫人,一眾弟子都搖搖頭。


    心下暗罵自己今日太過份了,心中妒火遮眼竟以為幽兒真的跟雪祁出去了,又太維護樂天,幽兒定是因此而生氣了。


    心中又是帶上了幾分慚愧,隨著道路走著走著,走到了異樊堂背後的水池園林中去,茂林修竹擋在眼前,遮住有些暗了的天空和那不算高大的八角亭。


    瀾月千澤歎了口氣,正欲離開,卻聽見了熟悉的女子聲音,他心中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輕輕走到兩人麵前。


    紫幽正專心致誌地看著眼前的殘局,經過一個下午的對弈,她已經掌握了圍棋的一些基本方法,也開始對圍棋有了興趣,如此考人細心與機智的圍棋,她倒是挺喜歡。隻是一個下午下來,還是局局落敗,讓她心中好生慚愧。


    “勢孤取和。”一隻修長的五指從紫幽麵前的棋盒裏取出一枚白子,輕巧地落在棋盤上,殘局瞬間被扭轉成勢均力敵。


    穀雪一下炸了起來,“不行不行!觀棋的怎麽能插手?”眼看就要贏了的棋子,竟然又被反敗為勝了,穀雪一抬眸,卻看見堂主正深情地望著自家夫人,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紫幽驚訝抬眸,正好對上瀾月千澤深邃帶著笑意的眼眸,“到了飯點呢。”


    紫幽這才將眼神眺向遠處的天空,夜幕已經完全籠罩著大地,沒想到她下棋竟下了這麽久,紫幽應了聲,順著瀾月千澤拉過她的手,站了起來。


    “幽兒怎麽突然想學下棋了?”瀾月千澤墨玉般的眸子望向紫幽,天邊已經有了星星點點的星光,映在他眼中十分好看。


    紫幽快速地撇開眼神,漫不經心道:“還不是因為你……”


    瀾月千澤一怔,突然想起她今日因為不懂下棋,而在他身邊杵了兩刻鍾。胸腔中的鬱氣頓解,原來她並沒有生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隨著夜風蕩漾開來,“下次我親自教你。”


    身後的穀雪見狀,便沒有跟在兩人身後,心中暗暗羨慕兩人,又不禁有些嘲諷樂天還妄圖拆散夫人和堂主,那是因為她出穀次數少,不知道堂主和夫人的恩愛程度罷了。


    若是她見了這副場景,恐怕會氣得放棄吧。


    隻是,穀雪沒有想到,自己心中腹誹的人,此刻就站在五十步之遙,注視著兩人,樂天五指深深地嵌入肌膚,嫉妒、憤怒,憑什麽?澤哥哥在知道她和別的男子在外糾纏,還與她這麽好?


    一桌飯菜吃下來,瀾月千澤心生愧疚,埋怨自己下午沒有深思熟慮就朝紫幽發脾氣,不住地給她夾菜。


    樂天在一旁眨巴著大眼睛,倒也自顧自地吃著,吃了一點又覺得食之無味,就要回房間去了。


    “待會我送你回丞相府吧。”瀾月千澤替紫幽擦了擦嘴角不小心沾上的菜汁,才輕聲道。


    紫幽想了想,點點頭稱好。


    剛走到大廳偏門橫欄上的樂天,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過。


    其實今日在暗室中,瀾月千澤經過一番閉目沉思,已經感覺到有什麽陰謀在一點點地逼近,聽幽兒的語氣,其中肯定少不了雪祁一番力氣,隻是雪祁……他腦海中突然閃現了那日玄極之巔上聖淩宮另外一名領導者的麵容,瑾瑜尊者……


    瀾月千澤麵色隱在黑暗中,眉頭緊緊地皺著,他沒有懷疑樂天,他倒是覺得有人想要挑撥起紫幽和樂天的關係,若是給他下藥的事是真的,那麽他現在已經有了警覺,隻怕魔爪會轉移,從而伸到幽兒身上。


    瀾月千澤在異樊堂中四處兜轉,最後往紫幽今日下棋的竹林走去,約莫行了有一裏路,眼前郝然出現了一處偏院,偏院雖是荒蕪,倒也是看得出有人居住的痕跡。


    淡淡的藥香從裏麵傳來,一名穿著弟子從裏麵出來,見到他有些驚訝,隨即反應過來,朝瀾月千澤行了一禮,“拜見堂主。”


    頷了頷手,瀾月千澤腳步沒有停頓地朝那有些許破舊的老屋走去。


    “堂主可是想好了要恨天如何報答?”他腳步還沒有走到屋內,一道有些蒼涼卻又不蒼老的男聲便傳了出來。


    “恨天。”瀾月千澤一腳踏進橫欄,抬眸,眸中閃過一絲敬重,“你在我這多久了?”


    名叫恨天的男子雙手交叉在胸前,一把佩劍被他抱在胸前,一頂鬥篷蓋住他的麵容,隻依稀看得見他相貌不凡,雙眸是不是放出冰冷的光芒,他沉聲道:“堂主救我一年零三個月。”


    “嗯,竟這麽久了,傷勢痊愈了麽?”


    “早已痊愈了。”恨天麵無表情的臉上,閃過一絲感激,一年前他重傷彌留之際,是瀾月千澤出手救了他,否則,他早已不在這世上了。


    自那時起,他便許諾答應瀾月千澤一個條件,他向來不是那種救了性命便用餘生去報答的人,所以他與瀾月千澤約定,完成了諾言便會離開。隻是傷勢的恢複,卻比他想象中還漫。


    第一百四十三章 恨天


    瀾月千澤捂了捂眉頭,這些時日他覺得心緒十分不寧,尤其是在今天這件事之後,狀況百出似乎都橫亙在他與幽兒的成親之前,他凜了凜神色,視線落在恨天黑色的鬥篷上:“你去丞相府暗中保護一名女子,不可以讓她發現,一直到我與她成親之前,這件事之後,你便可以離開了。”


    恨天冷冷的表情終於有了些許的色彩,他有些詫異,保護一名女子麽?


    然而轉念一想,既然是他要成親的對象,那定是十分重要的人,微微頷首,答應了下來。


    丞相府。


    墨非白每次去那萬毒穀中跟蒼狼毒尊學毒都要去上四分之一個月,導致羽如巧終日閑逛起來,想著昨天紫幽離開時神神秘秘,羽如巧十分好奇,便跑來丞相府找她。


    “表妹,你昨日去異樊堂做了什麽?神神秘秘的,也不帶上我!”小公主倒沒有因為她沒有帶自己去而生氣,她才不是那種隨便發脾氣的人呢!


    經過墨非白數日來的調教,小公主已經改掉了從前一生氣就處罰宮人的毛病,本來她如此性子就是因為無人管教,天性倒不算惡。


    如此下來,一眾的宮人對這未來的駙馬墨非白,心中十分尊敬愛戴。


    丞相府後麵的小花園裏,紫幽半躺在那碧玉石椅上,原本孤傲冷漠的女子,此刻鍍了一層暖陽的光芒,倒是柔和了她的輪廓。難得今日她有閑情逸致在這曬太陽,沒想到羽如巧就來了。


    其實她這般也是為了等那要害她的人出手,那人第一次要在水中下藥陷害瀾月千澤,被她如此一鬧騰,瀾月千澤肯定會對身邊的人更加的謹慎,那麽入手點,就隻有她一個人了。


    紫幽半眯著眸子看著羽如巧,眼神無意識地往她背後的桃樹林掃去,“你不是想學劍嗎?”


    羽如巧想也沒有便拋棄了方才的好奇,連忙點點頭,眼睛渴望地盯著紫幽,“你要教我?”


    “鏘”的一聲,羽如巧身側的軟劍被紫幽看似無力,實則十分迅速地抽出,握著手中的軟劍,清風撩起她墨色的長發,桃花沒謝,開得正盛,她嫣然一笑,一瞬間人麵桃花相映紅。


    羽如巧怔忪地看著她,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自己方才是被一名女子迷了眼,天哪!好對不起墨非白……


    在她思考之餘,紫幽已經舞動著手中的軟劍,步履翩翩然,“看好了。”


    軟劍映著初夏的朝霞清輝,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寒芒,劍氣時而淩厲而是偏軟,她的手腕靈活地轉動著,看似不可能的弧度,卻在她指尖化作翩躚的扭轉,她的腳步翩然有序,遊若蛟龍,隻是步履之間盡是羽如巧從未見過的步式,這一套劍,是她獨創的劍法,難得她願意教與羽如巧。


    廣袖微微飄落,她腳步輕抬,手中的五指間一股墨色的玄氣逼出,縈裹著寒芒冷劍,眉頭一冷,聲音中帶著些許肆意的狂妄,“劍走偏鋒!”


    眨眼的瞬間軟劍已經筆直地插在了數十米遠的一棵桃樹上,然而墨色的玄力裹著冰冷刺骨的劍氣卻在大樹旁邊破風而過,帶落了幾縷青絲。


    一時間,落在枝頭的鳥兒,都嚇得四處逃竄。


    “好劍法!”羽如巧眼中閃爍著崇敬的光芒,“我要學!”


    紫幽收起方才動用靈力的凜冽神色,眸光回轉到羽如巧身上,輕笑道:“我教你便是了。”


    說完,她腳步輕點,朝插著軟劍的桃花樹走去,丞相府的桃林不深,約莫隻有數十米,所以,紫幽方才那一劍,幾乎已經刺穿了眼前這一片桃林。


    走到最後一棵樹旁邊,紫幽低頭,眼角掠過地麵一幾根黑發,嘴角勾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將軟劍從樹上拔了出來。


    眼神掠過不遠處,空曠的空地上一陣風旋起地麵的落葉,這個季節也是會有落葉的啊。


    容不得她多想,身後的羽如巧已經叫嚷著要她教自己方才的那套劍法。


    紫幽握著軟劍的手鬆了些,她往回走去,羽如巧已經從身旁侍衛手中抽出一把劍,笨拙地模仿起方才紫幽的動作。


    隻是她手腕不夠靈活,想要如同紫幽一般旋轉那柄劍時,劍哐當一下便砸到地麵。


    紫幽撿起那把劍,心無旁騖地交她如何握劍。


    羽如巧聽得很認真,兩人如此一折騰,竟是到了黃昏時分,羽如巧才稍微掌握了一些簡單的握劍技巧,劍雖不算笨重,但是長久握在手中依然是會累的,羽如巧練了幾個時辰,手自然是酸痛。


    隻是紫幽沒想到她能夠撐這麽久,這倒是比那些貴族小姐多了一分堅韌,紫幽看著她微微有些發紅的手腕,輕聲道:“公主,你明日再過來,我教你不久好了,今日無須練那麽多。”


    “非白,後日就回來了,我這兩天練好了,就給他瞧瞧!”羽如巧說話時,兩頰泛紅,帶著女子的嬌羞,腦中已經自動腦補了自己手握軟劍,腳步翩躚的樣子。


    紫幽有些怔忪,她眼神望了眼天邊那晚霞,浮霞光耀日,一簇簇的瑰麗如血的火燒雲,正簇擁著殘陽沒入山中,她的眼神映著這瑰麗的場景,不知在想些什麽。


    羽如巧離開時,太陽隻剩下一彎還未沉沒到地平線。


    紫幽一如羽如巧來時,半躺在那碧玉長石上,半闔著眸子,眉頭微微舒展開來,沐浴在這僅剩的夕陽中。


    “閣下,因何而來?”她張了張薄唇,聲音中充滿了篤定。


    恨天從屋簷處緩緩地降落,他十分不解,這女子靈力明明已經很高,對他來說地冥初階這樣的實力也緊緊是比他低了一級,但在這滄瀾大陸上,能夠踏上地冥的人,屈指可數。為何瀾月千澤還要讓他來暗中護著她。


    先前在舞劍時,他便知道自己沒有隱藏起來的靈力氣息,早已將他暴露了。


    隻方才她那套劍法……


    步履的行法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如眼十分淩亂,可是淩亂中卻自帶一種異樣的詭異整齊美感,一套劍法下來行雲流水,但殺傷力卻十足。


    第一百四十四章 計劃取消


    恨天隔著鬥篷的眸中閃爍著濃濃的興趣,隻是吐出的話語一如既往的冰冷,“你的劍法師從何處?”


    在這以靈力為尊的滄瀾大陸,武器的精確使用反而被人忽視,所以真正會用劍的人並不多,隻是他剛才在看這女子舞劍時,一時太入迷,竟一時走了神,被對方削去了幾縷黑發。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但這種俗言,對他一個浪跡天涯的劍客來說,毫無束縛,他自是不會在意。


    紫幽半闔的眼睛慢慢睜開,清明的黑眸中帶著幾縷謹慎和淩厲,筆直地透過恨天的鬥篷,準確無誤地直視著他的雙眼。


    “閣下,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恨天皺了皺眉頭,他不喜歡這女子身上盛氣淩人的氣息。但是,他轉念一想,也唯有這樣的女子,才能將那套劍法的劍魂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隨即他輕啟薄唇,“自是有人派我來保護姑娘。”


    紫幽似乎早已猜到一般,身子又臥回到那碧玉石製成的椅子上,“我怎麽沒在異樊堂見過你?”


    恨天有些驚訝,她竟然能猜出他是瀾月千澤派來的人,不過,他很快便掩飾過去了,繼續發揮大無畏的鍥而不舍精神,“姑娘劍術師從何處?”


    紫幽沒有回答,半闔著雙眸,寧靜得如同睡過去一般。


    竟被一個女子晾在一邊,這是恨天畢生以來第一次受到女子的無視,他聲音雖冷漠,但已不複先前的平靜,“既然我回答了姑娘的問題,姑娘也應該回答我的問題吧。”


    “劍法是我自創的。”隔著鬥篷幕籬,紫幽都能清晰地感覺到恨天瞬間而起的喜悅和欣賞,紫幽唇角一勾,緩緩道:“傳女不傳男!”


    “在下並沒有要學的一意思。”


    幾乎是一瞬間,紫幽感覺恨天的身形有些踉蹌,他冷哼一聲,回到了屋頂上,如同紫幽一般的姿勢半躺在屋頂。


    恨天眼神從下麵半躺著的女子身上移開,這樣的女子,便是瀾月千澤看上的女人,是有些意思。


    現在離紫幽成親的日子不足一個月,丞相府兩老和穀雪作為異樊堂的代表人物,已經在積極籌備了婚禮,燙著滾燙金箔的請帖一張張地送到冀城裏最出名的書法大師手中書寫。


    那大師一日在洗完手時,身旁的書童眼神猛地發亮,看著燒著暖水的爐子下,大師抖落的金粉然在爐火中,竟然沒有融掉,“大師,那帖上的金邊,是真金呀!”


    大師視線隨著書童的眼神看了眼火中燃不掉的金色鑲邊,在火中蕩漾出來,他麵上鎮定一笑,暗道:“莫要丟人!”


    心中卻暗暗地腹誹,這丞相府如此大手筆,莫不是受賄了不成?這寫了幾日未曾寫完的請帖上邊滿是的金箔鑲邊,竟是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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