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刹那間隨著聽覺重回大腦,塞勒斯本能的求生欲望讓他推開潘多拉,轉身幹咳大口呼吸起來。


    潘多拉注視著塞勒斯的起伏的後背。


    他真的很奇怪,太奇怪了。


    塞勒斯自我掌控能力已經到達違反人類常理的地步,被人掐著喉嚨,正常人下意識的求生會激烈的掙紮或者掰開自己脖子上的手。


    可是塞勒斯,他卻從始至終都沒有掙紮,哪怕到死亡的前一秒,他也將自己控製得一分不差。


    求生本能是生物最基本的能力,這個男人控製了自己的生物本能,簡直可怕至極。


    這次的瀕死果然激發出了他的負麵情緒,可是和潘多拉之前所想的什麽恐懼之類的截然不同。


    塞勒斯剛剛出現的情緒非常多,而且複雜,除了恐懼之外,有許多其他情緒,潘多拉完全沒有搞懂那些都是什麽。


    塞勒斯還趴著幹咳,潘多拉伸手握住他的肩膀,將人轉了過來。


    男人的白襯衫頂端鬆了幾節扣子,若隱若現的脖頸上是紅色的指印。他本就皮膚白皙,這顏色就顯得更加明顯了,看起來還有點嚴重。


    塞勒斯還沒有完全恢複,他的胸口起伏著,原本一絲不苟的銀發也散落下一縷。


    他的冰藍色眼眸更是第一次如此水潤,帶著平時在他身上看不見的脆弱光澤。


    按照潘多拉以往的正常情況來說,她應該會被這一幕刺激得更想毀滅些什麽。


    可是此刻完全相反,潘多拉不僅沒有這種摧毀更多的想法,而且竟然萌生出了一絲說不清的情緒,她不知道那叫惻隱之心。


    ——她心疼了。


    潘多拉伸出手,將男人額前的銀發向後腦後捋去。


    塞勒斯抬起頭,他呼吸未勻,注視著潘多拉的藍色眼眸中有絲無聲的迷茫。


    “你冷靜下來了?”他開口。他的聲音低沉,帶著絲沙啞。這種聲音格外性/感,好像小貓爪子撓在潘多拉的心頭。


    潘多拉沒說話,她的指尖向下,再一次探向男人的脖子。塞勒斯沒動,可是他喉嚨仍然緊了緊。


    想象的痛苦沒有傳來,與之相反的是,塞勒斯意外的發現自己喉嚨的不適竟然在減輕。


    “潘多拉……?”他有點不敢相信地開口。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吧,我控製力量了。”潘多拉懶洋洋的說,“沒想到吧,我的力量除了毀壞,也能治愈。”


    塞勒斯嘴唇微張,又閉上了。


    他內心情緒有些複雜。誰能想到以毀壞和可怕被世人記住的魔女潘多拉,第一次用治愈的力量,竟然是為了他?


    潘多拉正為塞勒斯治療,就感到男人眨著眼睛,不僅表情十分受寵若驚,目光中還帶著些動容之情地凝視著她,好像她做了什麽天大的好事。


    潘多拉:……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她啊!!實在是讓人壓力山大。


    再者說,他受傷也是因為她,沒必要這麽感動不已吧!


    “好了,你應該不會覺得疼了。”潘多拉放下手,她第一次有點拘謹地說,“不過可能痕跡還要靠自己慢慢消下去。”


    “謝謝你。”塞勒斯真誠地道謝。


    ……也沒必要真的這樣認真的感謝她吧!


    潘多拉轉移目光,她別別扭扭地說,“我現在的情緒已經平複了,你以後把你手下看緊點,別來挑釁我,我真的忍不了。”


    塞勒斯薄唇微勾。


    “好。”他說。


    >>>


    第二天清晨,裏奧照常在一樓電梯外等待塞勒斯。


    “大人,維拉的出差工作正在安排。”裏奧一見到塞勒斯從電梯裏出來,便開始匯報,“您年底的演講稿已經準備好了,宣傳部門的人已經在會議室等您了。”


    “嗯。”塞勒斯向前走去。


    裏奧跟在他的身旁。


    塞勒斯的身材本就高挑挺拔,裏奧也不矮,他這麽側頭,一個不經意間,就發現有什麽不對勁。


    塞勒斯一向嚴謹,衣扣有多少便扣上多少,白色的衣領緊縛著他的脖頸。


    就在衣領與皮膚相接處,裏奧總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若隱若現的紅痕。


    “大人,您受傷了?!”裏奧驚愕的脫口而出。


    他的本意是真的關心塞勒斯的身體。


    塞勒斯向前走著,他的神色未變。


    “沒事。”他平淡地說。


    “怎麽沒事,大人我看你這都——”裏奧的聲音一個急停。


    他忽然明白了什麽。


    塞勒斯住在總部裏最安全的地方,本來是絕對不可能受到傷害的。受傷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


    裏奧響亮地倒吸一口涼氣。


    難,難道那個小姑娘和大人之間——裏奧越想越驚恐,甚至不再敢腦補下去,他簡直想把自己的舌頭給剁了,自己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雖然塞勒斯大人在他心中是一個正直君子,可是介於大人最近對那小姑娘的態度行為越發出格奇怪,再多些什麽奇怪的癖好可能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在裏奧慌亂的思考中,塞勒斯停下腳步。


    “你是不是又想象了什麽奇怪的事情?”塞勒斯眉毛微挑。


    裏奧舔了舔嘴唇,一個立正。


    “報告大人,我絕對沒有!”裏奧聲音有力地發誓道。


    塞勒斯:……


    看裏奧的眼神就有鬼。


    裏奧作為副官,忠心又嘴嚴,至於他怎麽想的,那就隨便他吧。


    …


    二人來到會議室,宣傳部門的部長和兩個部員已經坐在裏麵等待了。


    一般來說,塞勒斯隻有要全球直播演講,或者以他的名義出什麽報紙采訪時,宣傳部才有機會見到他,相比其他部門的頻率已經非常少了。


    所以,除了部長之外,其他兩個部員看起來有點激動。


    不論是未來還是現在,塞勒斯都很容易讓其他人敬愛。


    “大人,這是今年您的最後一次演講,關係到明年年初的民意投票。”部長說,“我們寫了五份稿子,請您過目。”


    塞勒斯拿過他們的文件,他忽然想到,克裏斯也要進行演講準備了吧。


    以克裏斯的性格,不一定會不會在全球演講上騷操作,說些什麽暗有所指的話,暗示潘多拉。


    塞勒斯的手一頓。


    “讓克裏斯身邊的臥底看看他最近有沒有什麽特殊動態。”他說。


    “是。”裏奧道。


    塞勒斯低頭看稿。宣傳部的人也都是精英,從不同的角度寫了五份截然不同的稿子,每一個都還不錯。


    不錯,但不夠經典。


    看來他需要選擇其中一份之後自己修改。


    當塞勒斯粗略看過前麵兩分稿件時,他的終端傳來的消息,來自於潘多拉的手機。


    潘多拉的手機接到了一條短信,顯示還未開封。


    塞勒斯眉宇微蹙,潘多拉的手機號是他總部的內部號,從來沒有聯係過人,應該連垃圾短信都不會收到才對。


    他直接打開短信,裏麵寫著:


    【親愛的潘多拉小姐,12月31號,記得看我的全球演講。


    ——想念您的克裏斯。】


    塞勒斯的目光一暗。


    潘多拉沒有主動聯係克裏斯,可是他卻知道她的手機號,看起來隻有一個解釋:正如同塞勒斯在克裏斯的身邊安插臥底一樣,克裏斯在他的身邊也有自己人。


    這條短信說是發給潘多拉,還不如說是克裏斯在對他耀武揚威的挑釁。


    ……令人討厭。


    塞勒斯麵無表情地刪了克裏斯發來的短信。


    第22章


    那天之後,潘多拉還以為塞勒斯會對她心有芥蒂,結果沒想到,男人的後續反應仍然輕描淡寫。如果不是他脖子上的紅痕隔了幾天才消散,不然真的好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天的事情,潘多拉這幾天的心理竟然有些過意不去。


    她對塞勒斯的想法也在不知不覺中進行了轉變。


    過去,潘多拉更希望的是看到塞勒斯在她的影響下流露出一些有趣的負麵情緒。可是現在,她不再想捉弄塞勒斯,或者讓他受傷。


    她開始轉而對他的其他方麵感興趣,比如他的天賦。


    塞勒斯學編發無師自通,又如此聰明地猜對了她的力量,甚至能在瀕死前仍然恐怖地掌握著自己的本能反應,這讓潘多拉對他有了更多探索的好奇心——她想知道這家夥到底是不是個全能天才,有沒有能力的極限。


    潘多拉再次提起繪畫的事情,塞勒斯自然照做。


    塞勒斯不可能去外麵找老師,他不想讓潘多拉輕易地暴露在別人麵前,所以隻能在自己的心腹中挑出人選。


    反正潘多拉也是三分鍾熱度,相比於畫技專業,更重要的是這個人要信得過,畫技倒是可以馬馬虎虎地應對一下。


    最後,塞勒斯選出了一個可以完善信任的人選。


    當天下午,裏奧抱著畫本,生無可戀地坐在執行官休息區的會議室裏,他可憐、無辜又弱小地注視著潘多拉和塞勒斯,看起來十分勉強的樣子。


    “你竟然還會畫畫?”潘多拉驚奇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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