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了湯姆的瑟瑟發抖,潘多拉說,“塞勒斯沒死,估計馬上就到了。”


    說完這句話,屋裏的人兩人都變了臉色。


    湯姆立刻鬆了一口氣,克裏斯卻睜大了眼睛。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克裏斯掙紮著,手銬在櫃門上嘩啦嘩啦直響,“我讓人親自盯著他上了那班飛機,他怎麽可能會逃過去?!”


    潘多拉已經對他失去所有的耐性,她一眼都沒有看克裏斯,隻是伸手打了個響指。


    克裏斯的手銬脆裂,並且由鐵塊重新將他的手腕凝結得更緊。


    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被放在老板椅上,雙手在桌子底下,正麵看去好像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克裏斯似乎還想說什麽,潘多拉幹脆把他的嘴合上了。


    她一點都不想聽他開口。


    ——他之前說的都是什麽屁話,神經病啊。


    這時,湯姆的終端響了起來,是塞勒斯方麵請求進入總部權限。


    因為這段行程之前已經被記錄過,安全部門打開部門隻是例行詢問。


    湯姆同意進入,他掛了電話,看向潘多拉,“小姐,我去接塞勒斯大人。”


    潘多拉點了點頭。


    湯姆離開後,潘多拉靠在落地窗邊,注視著外麵的景色。


    她能感覺到克裏斯的目光仍然跟隨著她,可是潘多拉完全不想理睬。


    從她接到短信開始,便陷入了一種深深的後悔中,如今仍然懊悔——因為對克裏斯的惻隱之心,塞勒斯差點死了。


    潘多拉自己糾結了那麽長時間的事情,加上遠離塞勒斯的一個月都沒能讓她明白,可在剛剛那生死一瞬間,卻讓她忽然想通。


    對她而言,塞勒斯就是與眾不同的,他已經不僅僅是個長得好看的男人。


    這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死,可是塞勒斯不行,她接受不了,更無法允許這件事情發生。


    在她以為塞勒斯死了的那段時間裏,潘多拉第一次嚐到何為疼痛。


    ……幸好,塞勒斯足夠警惕。


    潘多拉目光複雜,這時,外麵傳來腳步聲,她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冰涼氣息靠近。


    塞勒斯來了。


    潘多拉仍然很生氣,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


    她雙手環胸,注視著窗外,直到塞勒斯向她走來,她久違地感受著他冰涼悠遠的氣息。


    “抱歉,我來晚了。”塞勒斯沉聲說。


    潘多拉轉過頭,她看向塞勒斯,翻了個天大的白眼,又看向窗外,堅決用背麵麵對塞勒斯。


    塞勒斯也是第一次遇到潘多拉生氣,有點無措。


    他隱瞞這件事情,讓潘多拉擔心,自覺心虛。


    可是現在又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塞勒斯看向老板椅上的克裏斯,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帶著火星味相撞。


    塞勒斯又看向站在窗邊氣鼓鼓的潘多拉,他想和她出去單獨說兩句。可是不論他怎麽撥弄潘多拉,示意她和他走,潘多拉就是不理他。


    塞勒斯計劃好了整個行動,時間非常緊迫,他有些細節要和她商量後就立刻實施,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寶貴。


    沒辦法,塞勒斯隻能彎下腰,直接將潘多拉公主抱了起來,運輸向辦公室外。


    湯姆膽戰心驚地向後退了一步,潘多拉在他的心目中和惡魔沒有區別,所以對能夠如此親密接觸她的塞勒斯心懷敬意。


    塞勒斯抱著潘多拉,湯姆給他指了一個空著的會議室。


    他直接將潘多拉放在桌子上,然後轉身關上門,這才回來,半彎下腰看她。


    “等回去再生氣好不好?”塞勒斯聲音放緩道,“克裏斯調用了他們軍方基地的權限炸毀我的飛機,這件事情馬上就會讓全世界知道,在這個事情發生之前,有一些細節要和你商討。”


    潘多拉輕哼一聲,“你說吧。”


    “克裏斯動用軍方基地的力量出手,是違反規定的,尤其炸的是我的飛機,這件事情沒辦法隱瞞,最遲今晚就會全球公布。”塞勒斯說,“你對他是如何想的?”


    “什麽意思?”潘多拉問。


    “如果你不想讓他死,他可能隻是單純因為這個行為而判刑進監獄。”塞勒斯道,“但是如果曝光出他這些年的作所作為,已經夠得上死刑。”


    塞勒斯又補充道,“當然,如果你想救他,你也有能力這樣做。”


    潘多拉抿了抿嘴唇,她道,“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我不想管了。”


    塞勒斯嘴角微勾,他伸手摸了摸潘多拉的頭發。


    幾乎是下一秒,塞勒斯的手機便響了起來,他放在耳邊。


    “嗯。你先上來接走她。”塞勒斯說,“按照原計劃進行。”


    潘多拉知道是裏奧打來的,她沉默了片刻。


    “我再與他說最後一句話。”


    潘多拉走進執行官辦公室,湯姆將門關上。


    屋裏,就隻剩下她和克裏斯兩個人。


    她鬆開了克裏斯嘴的禁錮,克裏斯咳嗽起來。


    潘多拉注視著他。


    “後悔嗎?”她問。


    克裏斯笑著搖了搖頭。


    “我說過,我們之間沒有善終。”他說,“總會有個結束的,隻不過是壞和更壞的區別。我隻是……沒有想到。”


    “什麽?”


    “我沒想到,你有一天會對人類動心。”克裏斯歎息道,“看起來,我對你沒有那麽了解。”


    潘多拉注視著他。


    “你要死了。”她說,“這次我不會救你。”


    “我知道。”克裏斯很平靜,“死亡於我而言,本就不是可怕的事情。你知道我想要什麽,對吧,大人?”


    “確實如此。”潘多拉雙手環胸,她微微抬了抬下顎,“但這要用你的真話來換。告訴我真正的未來,我就給你想要的。”


    “真是個狡猾的大人啊。”克裏斯微微歎氣,“好吧。”


    接下來,他講述了他所知道的那個未來。


    一切都和潘多拉所預料得差不多,在那個沒有塞勒斯的世界裏,未來十年,她還沒有完全膩煩藍星的日常生活。


    在克裏斯的執行官光環下,她過了一段時間金字塔頂端的生活,但很快膩煩。


    她便引導怪物襲擊阿倫美區,克裏斯在這個襲擊中假死,陪著潘多拉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這場潘多拉‘失蹤’十餘年的案件,付出的不僅是克裏斯,更是所有人類高層。


    為了世界和平,他們隻能盡全力配合潘多拉的平民生活,並且祈禱她能一直沉迷過普通人的生活。


    融合了自我力量和七宗罪的她越發冷酷,克裏斯說她剛開始的那兩年裏,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變得比較嗜血。


    其實那是她在不斷融合其他七宗罪,每一次融合,她都會殺人。


    正如塞勒斯所說,七宗罪給她力量,她卻被它們套牢。


    這個世界裏,她用自己的意誌征服最強大的傲慢,猛虎才最終馴化為爪牙。


    她甚至懷疑,克裏斯生前的最後幾年,那個潘多拉並不是真的完全厭惡他,而是因為她的性格也開始走向極端。


    “其他的就沒什麽了。”克裏斯說,“對了,我最後一次見到你,你好像囚禁了一條人魚,把它養在了魚缸裏。”


    潘多拉:……


    潘多拉:“哪種人魚?”


    “白金色的頭發,淺白色的魚尾。”克裏斯想了想,他補充道,“長得和塞勒斯差不多。”


    這是一種檸檬狀態的誇那頭人魚長得好看。


    潘多拉後背都僵硬了。


    她做了什麽?


    她把那隻赫斯特的後代王儲給養在魚缸裏了??


    “怎麽可能?”潘多拉不相信,“我最煩人魚了。”


    “也說不準。”克裏斯聳了聳肩膀,“你那時總是知道如何對待對方,才能讓對方產生最大程度的痛苦。或許就是因為你煩它,才把它囚禁在魚缸中。”


    ……這麽想想好像也有道理?畢竟讓大海之主隻能蜷縮於人類的魚缸,確實是一種很有效果的讓他痛苦的方式。


    “還有其他的事情嗎?”潘多拉決定先將人魚拋在腦後。


    “沒有了。”克裏斯笑眯眯地說,“好了,大人,您要履行諾言了。”


    潘多拉輕輕歎息一聲。


    “你真是個瘋子。”她說。


    克裏斯笑得沒心沒肺,潘多拉邁開步伐,她繞過辦公桌,將克裏斯的老板椅拉了過來。


    她彎下腰,注視著克裏斯。


    “你去死吧。”潘多拉輕輕地說,“我需要你為我而死,克裏斯。”


    克裏斯深深地注視著潘多拉,他露出笑容。


    這個微笑不像平日的虛偽或者浮誇,而是非常輕鬆的笑容,好像一個走丟的旅人在長途跋涉之後,終於回到了正確的地方。


    “如您所願,大人。”他真誠地說。


    潘多拉看著這個瘋子,她無聲地歎息。


    她伸出手,攬過克裏斯的頭,輕輕地在他的額頭上留下一吻。


    克裏斯瞬間僵住,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注視著潘多拉。


    潘多拉拍了拍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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