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明天我得競選農場的場長,哪都不去。”蘇湘玉說。


    “那就後天吧,說實話,你早晚得知道,錢還得靠男人來掙,你要天天給我做熱飯吃,早晚,我都得讓你成邊城最富有的女人。”說著,葉向東從兜裏掏了一大遝子的十元大團結出來,就那麽拍在了炕上:“這份是屬於你的,先攢起來,以後我能給你的錢還多著呢。”


    蘇湘玉還沒來得及把錢還給他呢,葉向東已經走了。


    蘇湘玉抓過錢一數,差點沒把自己給嚇死。


    十元的大團結,整整五百塊,葉向東連眉毛都不眨一下的,就給她啦?


    “係統,這錢我能收嗎?”蘇湘玉抬頭問係統。


    畢竟係統是讓她改造,並拯救葉向東,而這些錢,顯而易見都是贓款,絕對是葉向東的非法所得。


    【這是葉向東留給您的生活費,是他的工資所得,經係統檢測您可以正常使用。】係統居然來了這麽一句。


    第28章 祖傳的


    第二天就是競選的日子了,因為今天不止一分場的五百個知青要全體參選舉,這次公開選舉做為一次民主化選舉的模範會議,就連其餘分場的領導們也要來參觀。


    大禮堂坐不下那麽多人,所以,會場就布置在大操場上。


    所有知青們,大家一個都有一個小馬紮,這時候整齊的擺出來,再從大禮堂把幾隻會議桌挪出來,蓋上紅布,寫上領導們的名字,會場也就布置完了。


    “你放心,我們今天都選你。”曾經因為上台表演而真香過,現在崇拜蘇湘玉崇拜到一塌糊塗的祁大力正在掃地,抽空跑過來,跟蘇湘玉說。


    男知青隊的隊長王洪明,是三個候選人之一,居然也跑過來對蘇湘玉說:“湘玉,我那一票,肯定是屬於你的。”


    蘇湘玉的工作,是布置領導們的桌子,擺茶杯,放茶葉,當然,跟屁蟲穆鐵一直跟在她身後,搖頭晃腦,唱著《解放區的天》,難得的,居然也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你不平常都氣鼓鼓的,今天為啥這麽高興?“蘇湘玉明知故問。


    “馮明遜倒黴我就開心唄,我特希望大家選舉的時候,所有人都支持你,他隻拿一票,那一票還是他自己選的自己。”穆鐵搖頭晃腦的說。


    顯然,這家夥就跟他自傳裏寫的那樣,睚眥必較,還是個極度的小心眼兒。


    而且,因為昨天他的土豪幹爹來過了,這家夥又有糖吃了,嘴巴裏時時糖都不會斷。


    饞巴巴的馮小滿就在他身後跟著,估計也是饞糖,不時的就得流點口水。


    這小姑娘就是胖了點,膽子又小,人也乖巧,蘇湘玉其實很喜歡她。


    相比之下,穆鐵惡劣又囂張,她就總有一種,想打擊打擊這家夥的衝動。


    “你以為馮明遜今天必輸無疑?”哼著歌,鋪著紅布,把自己兜裏,昨天晚上葉向東悄悄塞的糖果給了小滿兩顆,讓那小姑娘走了,蘇湘玉才問穆鐵。


    穆鐵自信著呢:“形勢一片大好,現在大家都是在說你,沒人選馮明遜。”


    一手拿著糖,一邊扭著小屁股跳著舞,他還說:“梅幹菜當初還罵我說,我媽是被我克死的,她還想把我送給烏蘭農場裏巴結她巴結的最好的那個生產隊長,而那個生產隊長是個酒鬼,喝醉了就喜歡打人,我討厭梅幹菜,我也討厭馮明遜,誰叫他是梅幹菜的兒子呢,他要輸了,我就開心,特別開心。”


    “那你可要失望嘍,以我的估計,馮明遜絕對不打沒把握的仗,不信你就看著,他肯定還有後招。”蘇湘玉說。


    穆鐵摸了把自己的腦袋,小鐵頭一下就撞到蘇湘玉的屁股上了:“你能不能有點誌氣,不要老是長別人威風,滅自己的誌氣?”


    蘇湘玉故意歎了口氣:“沒辦法啊,敵人遠不像你穆鐵想象的那麽弱呢,怎麽辦?”


    “不可能,馮明遜一看就是個傻瓜,跟總是笑嘻嘻,但是壞透了的梅幹菜和馮明媚比,他可差遠啦。”小穆鐵一臉自信的說。


    但就在這時,情況突然就變了。


    因為馮明遜滿麵春光的,拿著一疊報紙就從辦公室裏出來了。


    把報紙往會議桌上一放,他笑著說:“同誌們,都停一下手時的活兒,大家來看看這篇報道吧,這是你們所有辛苦付出所得來的榮耀。”


    ……


    祁大力離馮明遜最近,馮明遜把報紙遞過來,當然他一把就得抓住。


    “啥?《邊城日報》的頭版頭條,記朝陽農場一分場的同誌們開造連城,開挖坎兒井的英雄壯舉?”祁大力手捧報紙,顫了兩顫,突然就是失聲一哭:“天啦,還有照片,這照片上第一個人這是我呀,這是我正在取土,這是高占國正在掄鋤頭。”


    頓時,所有的男知青全停了下來,爭著搶著就去搶那封報紙。


    馮明遜笑的很克製,也很內斂,一份份的發著報紙,看著一個個激動的漲紅了臉的男知青,還得不時的安慰他們:“慢點來,我給咱們訂的多,大家都有份。“


    “咱上報紙啦!”


    “馮主任居然把咱們大家寫上報紙了,不行,這封報紙明天我就得寄回家,讓我爸媽看看去。”高占國居然給激動哭了,簡直叫個語無倫次。


    祁大力手握報紙,握上馮明遜的手說:“前陣子是我們誤會您了,關於選舉的事情,您放心,大海航行靠舵手,您就是咱們的舵手。”


    高占國也在人群中,往馮明遜身邊擠呢:“主任,隻要您一天在農場,我們就是您的兵。”


    穆鐵的小腦瓜子裏雖然裝著很多的知識,還知道啥叫個毛重和淨重,但是,顯然他隻吃了五六年的飯,還是體會不到什麽叫個調動知青們的熱血和激情,以及,啥叫個先抑後揚。


    當然,馮明遜的後招還不止這一個。


    等男知青們全激動完了,他又說:“同誌們,關於蘇湘秀同誌的回城調令,我也得給大家解釋一下,她之所以回城,並不是想回去享受,想要離開咱們,她回去,是帶著生產任務的,她將到工農兵大學進行為期兩年的進修,然後,仍將回到這片土地上,跟大家一起奮鬥。”


    本來大家就夠激動,這時候他再拋出蘇湘秀的事情一通解釋,男知青們在激動之餘,雖然說對於蘇湘秀那麽早的就回城會有怨言,但是,至少不會因為這件事情,心裏對馮明遜有偏見了。


    形勢急轉直下,男知青們紛紛都在向著馮明遜表忠心。


    要不是蘇湘玉今天給於磊安排了最重要的工作,讓他必須把幾頭豬洗刷幹淨,並且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話,估計今天,他就得在這兒跟男知青們上演一場群毆了。


    “叛徒,一群叛徒.”眼看大勢已去,穆鐵氣的不停的在跳腳,小腦瓜子抓起蘇湘玉的手,不停的往自己腦袋上拍著:”這全是一群叛徒,要在解放前,給日本人帶路的就是他們。“


    好在男知青們個頭高,穆鐵人又小,現場又吵鬧,大家聽不到他喊的話。


    要不然,蘇湘玉覺得,他也得像於磊一樣給男知青們群毆一頓。


    氣完了,小家夥抱著手臂,站在遠處,就那麽冷冷的看著馮明遜。


    【注意,穆鐵的心裏正在計劃實話犯罪,要是能夠讓他懸衙勒馬,係統將獎勵20000金幣。】果然,係統開始警告了。


    看來,拯救穆鐵比拯救於磊高級多了嘛,一次居然能獎勵兩百塊錢。


    蘇湘玉一直看著馮明遜呢,他雖然說還在工作,但是精神狀態看起來並不好,而且,從早晨起來就沒見過蘇湘秀,她覺得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果不其然,朱琳一直鬼鬼祟祟的,揣著兩隻手從農場外麵走進來,頭上包的那副頭巾上,嘴唇的位置掛著一片寒霜。


    緊跟在他後麵的就是王自勝,看起來連腿都是軟的,耳朵都是給凍青的樣子。


    這倆人昨天晚上肯定一晚上都在外頭,所以回來的時候才是這麽個樣子。


    朱琳在馮明遜耳邊說了句什麽,馮明遜聽完之後,蘇湘玉雖然離的遠,但也看見他的手一直在抖。


    然後馮明遜就出門了。


    穆鐵眼尖,又一直瞅著馮明遜,還想跟著他呢,蘇湘玉一把給拉住了:“專心幹活兒,哪都不準去。”


    “你要這樣,你永遠選不上場長。”穆鐵氣哼哼的說:“馮明遜要出門,肯定是去找蘇湘秀,因為今兒一早上蘇湘秀就沒在農場出現過,咱們要跟著他,一定可以抓到他的短處,狠狠的打擊他。”


    蘇湘玉越看就越發現這孩子是長的真帥氣,也確實夠聰明,但就一點,戾氣太重。


    “那要不這樣,咱倆打個賭,要我選上場長,你這輩子都聽我的話,好不好?”蘇湘玉說。


    現在馮明遜的形勢一片大好,男知青們至少全支持他吧?


    所以穆鐵覺得,蘇湘玉根本沒有選上的可能,所以他說:“還聽你的話,你要能選上場長,讓我給你當條小狗都行。”


    “那行,你先把這些名牌給咱們擺好,然後咱們就回家吃飯,穆小狗。”蘇湘玉幹脆的說。


    皇帝不急太監急,穆鐵再急也沒用,抱著一個個的名牌,給蘇湘玉指著,端端正正的擺著呢。


    馮明遜出了農場,一直走的特別急,當然,心裏也是無比的晦氣,想抽自己吧,怕看見人,又不好抽耳光,就那麽疾步的走著。


    四周全是農田,間或堆著些麥秸杆子,走到一處麥秸杆子堆處,看見兩隻縮在角落裏的鞋子,馮明遜沒敢往前走,掏了包煙出來,蹲在原地,就開始叭叭的抽煙了。


    那不是別人,正是蘇湘秀。


    他冒著失去全場男知青們信任的風險,幫蘇湘秀辦了回城,然後昨天晚上,蘇湘秀因為要走了,準備去跟蘇湘玉告個別。


    結果好巧不巧,就讓她從葉向東的嘴裏,知道了他有肝病的事兒。


    是的,他確實有肝病。要說他的肝病是祖傳的,估計沒人肯信。


    但他的肝病還真是從他媽那兒傳下來的,除了他大姐馮明豔因為老太太當時體質好沒傳染之外,剩下的孩子都有,而他大哥,就是死於這個病。


    不止他,他二哥二姐,以及二哥二姐家的幾個孩子,他們的家屬也都有。


    簡直就跟噩夢似的,一個傳一個,現在全家都是老肝病,孩子們個頂個的,要動個小手術,都得等到晚上,醫生把別人的手術動完了才敢給他們動。


    就因為他們的血液會傳染。


    也是因為這個,雖然從兩年前蘇湘玉就一直在要求結婚,但是馮明遜沒敢結婚,他總還想著把病治好,然後再跟蘇湘玉結婚,生孩子。


    一個男人,除了幹事業,誰不想娶個妻子結婚,一起過日子?


    而跟蘇湘秀接吻的事情,把自己整個武裝到大腦的馮明遜也有自己的解釋。


    蘇湘秀那麽想回城,而現在一個農場裏,一年能回城的名額也就那麽一兩個,他把她辦回去,這個人情不就還了嗎?


    他又不是沒聽說過,好些個農場裏,為了能叫女知青回城,有些年齡比他大的場長啊,主任們還會悄悄的耍點小流氓呢。


    他也不過親了她一下,大概率還是不會傳染的,對不對?


    一個將近三十歲的男人,對方主動了,而且他也知道自己不用負責任,腦子一昏就把事兒給辦了,這在事前,馮明遜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當然,現在他痛苦,特別的痛苦,但你要說後悔嗎?


    馮明遜其實一點都不後悔,因為他知道自己早晚得死,而且還死的比任何人都早,就為這一點,他都不後悔。


    蘇湘玉懶得等他,跟別人結婚了就夠叫他晦氣的。


    他活了二十八歲,不過親了一口姑娘的嘴,結果第二天,姑娘就發現他有肝病了,這人怎麽就能倒黴到這個程度。


    馮明遜想過去安慰一下蘇湘秀吧,又不敢去。不去吧,又怕蘇湘秀凍死在外頭。


    正在兩難的時候,就見蘇湘秀搖搖晃晃的,從雪堆裏站起來了。


    “我要回城,現在就要。”她特別簡短的,就說了這麽一句。


    馮明遜這時候還敢說什麽,當然是說:“辦好了,回城的事情已經辦好了,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蘇湘秀身上還是一層白拉拉的霜,哈了口氣出來說:“幸虧我姐沒跟你結婚,你簡直就不是個東西。”


    走了兩步,她又回頭,呸的一口唾沫就唾在了馮明遜的臉上。


    當然,馮明遜立刻從兜裏掏出手絹,就把臉給擦幹淨了。


    仿佛隻要把臉擦幹淨,他昨天幹的荒唐事情就可以一並抹去。


    私事是私事,他可不能因為這個就忘記自己今天還要競選場長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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